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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资本理论研究的实践本体论依据及其内涵

时间:2022-07-10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就马克思的本体论来说,我们认为马克思的本体论绝对不是传统旧唯物主义所遵循的物质本体论,而是实践的唯物主义视域中的实践本体论。所以,在费尔巴哈旧唯物主义自然实体本体论看来,自然界是客观存在的,人及其人类社会也是客观存在。

就马克思的本体论来说,我们认为马克思的本体论绝对不是传统旧唯物主义所遵循的物质本体论,而是实践的唯物主义视域中的实践本体论。因而,对社会资本来说,其唯一科学的本体论也只能是马克思的实践本体论。

在马克思实践本体论看来,传统西方哲学的本体论,无论是旧唯物主义的物质本体论还是唯心主义的精神本体论,在本质上都是一种形而上学理性本体论,根本缺陷在于离开人的社会实践去抽象的谈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及其人与自身的统一,谈论世界的本体。在传统形而上学理性本体论视域中,无论自然界、人还是由人组成的社会都是一种抽象实体存在,是一种无人的自然界和无人的社会。而马克思的实践本体论则认为,无论是自然还是社会只能是人的自然和人的社会,而无论人的自然即人化自然还是人的社会即人化社会都只能在人的实践中存在。所以,马克思实践本体论认为,人类世界的本体只能是人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即人的实践,而根本不是一种抽象的与人无关的物质本体论。只能从人自身的本体即实践角度出发才能真正解决思维与存在、主体与客体的统一,才能真正实现自然界、人及其社会的一元论,才能真正坚持社会历史观的唯物主义阐释,也才能真正理解社会资本是如何生成、产生、形成和发展的。

一、马克思实践概念的科学内涵

(一)传统实践观的基本内涵及其困境

什么是实践?实践的科学内涵又是什么?在马克思生成实践观创立以前,传统实体实践观统治人们的思想。黑格尔精神实践观是传统唯心主义实体实践观的终结者。黑格尔在自我意识哲学中认为人的活动即人的实践是一种抽象的精神实体活动,是人的本质,主观能动性是实践的本质特性。黑格尔精神实体实践观表明,黑格尔把绝对精神看成是一种自在自为客观存在的绝对理念,是一种有生命的自我意识,既是实体又是主体,自然界、人及其人类社会都是绝对精神这个自我意识、自我设定、自我异化的对象和产物,扬弃异化,就是扬弃对象性,使对象重新回到自我意识,最后复归到绝对精神自身。所以,在黑格尔精神实体实践观眼里,自然只能是思辨的、逻辑的、概念的自然,人也只能是思想的、观念的、意识的人。人类社会在本质上是精神的,人类历史本质上是思想史。人与自然、人与自身、人与社会的关系是一种特殊精神实体与另一种特殊精神实体的关系,它们本质上都只是一种抽象的精神关系。费尔巴哈是传统旧唯物主义自然实体实践观的最后完成者。费尔巴哈在旧唯物主义视野中认为实践作为自然人的客观活动,与动物活动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一种自然实体的生物性活动,客观实在性是实践活动作为唯物主义标志的体现。费尔巴哈自然实体本体论与黑格尔精神实体本体论相反,认为世界的本原是在人之外客观存在的——自然界,而不是某种抽象的绝对精神。所以,在费尔巴哈旧唯物主义自然实体本体论看来,自然界是客观存在的,人及其人类社会也是客观存在。人不是某种抽象的绝对精神的产物,而是客观自然的产物,是客观自然的最高产物。人与自然、人与自身、人与社会的关系不再是黑格尔意义上的精神与精神的关系,而是一个客观自然与另一个客观自然的关系,它们本质上都是一种自然关系。人类社会的本质是自然的,人类历史本质上是自然史。

马克思哲学认为,实体实践观作为一种传统实践观是一种抽象的非人的实践观。传统唯心主义精神实体实践观从思维、观念、精神出发,把整个人类实践史曲解为概念史和逻辑史,与唯心主义相反,旧唯物主义完全撇开人类实践史,通过无限还原的方法把人类实践史看成是一种自然实体的生物史,把人类实践史简单等同于自然科学意义上的自然史。总之,马克思认为实体实践观的基本教条就是实践产生于某种抽象实体,最后又复归于该抽象实体,实践只是某种抽象实体固定不变的本质的体现。因此,马克思认为由某种抽象实体派生出来的实践不是人自己的实践,而是一种抽象实体的实践,实体实践观只能解释世界,而不能改变世界。否定人和忽视人是实体实践观的理论困境。因为“人是全部人类活动和全部人类关系的本质、基础。”〔22〕所以,实体实践观不是曲解人类实践,就是完全撇开人类实践,他们根本不懂人类实践的本质。实体实践观总是在人自身的感性对象性活动之外去寻找某种抽象的实体,作为实践的本体论根据,把人的实践活动变成一种超验的实体活动。与实体实践观不同,马克思不是从人自身之外的某个抽象的实体角度上来谈论人的实践活动,而是从人自身的感性对象性活动的角度来理解人的实践。针对传统西方哲学实体实践观的抽象性,马克思深刻的指出,人与实践的关系是通过人自身的感性对象性活动来实现二者的统一的,根本不需要一个外在的实体来加以证明。人与自然、人与自身、人与社会的关系既不是一种抽象的精神关系,也不是一种抽象的自然关系,在本质上而是一种由人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所生成的感性对象性关系。而无论是黑格尔为代表的唯心主义实践观还是费尔巴哈为代表的旧唯物主义的实践观都一致在追问实体与实践的创造的问题,或者是它们二者谁创造了谁的问题。黑格尔和费尔巴哈总是在人自己的感性对象性实践活动之外即某种抽象的实体角度去寻找人与自然、人与自身、人与社会的统一。一个从自在自为的客观绝对精神出发,一个从与人无关的自在的客观自然界出发。对此,马克思明确的提出,关于实体与实践谁创造了谁的问题是形而上学哲学家们主观虚构出来的一个玄学问题,是一个伪命题。提出实体与人的实践的创造问题,也就是把人的实践活动抽象掉,也就是无所谓二者的统一。马克思说:“不要那样想,也不要那样向我提问,因为一旦你那样想,那样提问,你把自然界和人的存在抽象掉,这就没有任何意义了。”〔23〕因此,马克思认为只有从人自身的感性对象性活动的角度上来理解实践的本质,才能真正揭示人的自身本质、人的自然本质、人的社会本质。

(二)马克思实践观的科学涵义——感性对象性活动

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从“感性对象活动”的角度来理解实践的本质内涵,把实践定位在是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马克思说:“当现实的、有形体的、站在稳固的地球上呼吸着一切自然力的人通过自己的外化把自己现实的、对象性的本质力量设定为异己的对象时,这种设定并不是主体,它是对象性的本质力量的主体性,因而这些本质力量的活动也必须是对象性的活动。对象性的存在物客观地活动着,而只要它的本质规定中不包含对象性的东西,它就不能客观地活动。它所以能创造或设定对象,只是因为它本身被对象设定的,因为它本来就是自然界。因此,并不是它在设定这一行动中从自己的‘纯粹的活动’转而创造对象,而是它的对象性的产物仅仅证实了它的对象性活动,证实了它的活动是对象性的、自然存在物的活动。”〔24〕首先,马克思认为实践作为人的本质的特有的存在方式只能是人自身的感性对象性活动。因为马克思认为人在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中,把自己的对象性本质力量对象化在一个对象中,人在对象中实现自己和肯定自己,把对象化和自我生成、自我实现和自我确定相互的统一,把人的双重属性——人的自然性和人的精神性——辩证的历史的统一于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之中,无论是人的自然本质还是人的精神本质都不是先验预设的,而是实践中不断生成的。只有在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之中,思维与存在、主体与客体才能达到真正的统一。所以,马克思才说:“一方面为了使人的感觉成为人的,另一方面意味创造同人的本质和自然界的本质的全部丰富性相适应的人的感觉,无论从理论方面还是从实践方面,人的本质的对象都是必要的。”〔25〕其次,从人的本质的存在关系上来说,马克思认为人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决定了人只能是作为感性对象性关系的存在物。马克思说:“一个存在物如果在自身之外没有对象,就不是对象性的存在物。一个存在物如果本身不是第三者的对象,就没有任何存在物作为自己的对象,也就是说,它没有对象性的关系,它的存在就不是对象性的存在。非对象性的存在物是非存在物。”〔26〕这就是说,马克思认为,一个存在物,如果本身没有对象,而且在它之外也没有对象,这样的存在物就是一个唯一的存在物,孤零零的存在物,是一个非对象性的存在物。而“非对象性的存在物,是一种非现实的、非感性的、只有思想上的即只是虚构出来的存在物,是抽象的东西”。〔27〕“对象性”对人的本质的存在关系之所以如此重要,只是因为人的每一种独特的对象性本质,都有其借以实现的独特方式即人的本质对象化的独特方式,只有借助于对象性的独特性,人的本质才能得以生成。马克思说:“一方面,随着对象性的实现在社会中对人来说到处成为人的本质力量的实现,成为人的实现,因而成为人自己的本质力量的实现,一切对象对他来说也就成为他自身的对象化,成为确证和实现他的个性的对象,成为他的对象,这就是说,对象成为他自身。”〔28〕所以,马克思认为人作为存在物,一定是感性对象性的存在物。

从马克思感性对象性活动角度来理解实践,实践不再是人自身活动之外的某种抽象的实体活动,而是人自身的对象性本质的对象化活动。因此,马克思实践观不再是任何以往的实体实践观,而是一种生成实践观,这是对传统西方实体实践观的一场革命。马克思的生成实践观扬弃了对世界实体化的理解方式。马克思的世界观不再是解释世界的世界观,而是改变世界的世界观。马克思从生成实践的观点来看待世界,认为世界不再是某种抽象的实体先验预成的世界,而是在人自身的感性对象性活动中不断生成的世界,世界没有一成固定不变的抽象本质,世界在人自己的实践发展过程中确定自己的本质,而且成为人自己的世界。从主客关系的角度上说,人的实践活动本质上是一种主体客体化和客体主体化的双向对象化的活动。正是在这种主体客体化和客体主体化的对立统一中,人实现了改变世界和改变自身的对立统一。在主客体对立统一的关系之中,由于人的实践活动的直接现实性,人的实践活动就是联系主体(人)和客体(世界)的中介,人的实践活动在造成主体世界与客体世界相互对立的同时又是实现主体世界与客体世界的重新统一。因此,实践是主观见之于客观的活动。总之,人的实践活动蕴藏了人类实践世界的一切秘密,它是产生人类世界矛盾的总根源,同时也是解决人类世界矛盾的总钥匙。

二、实践本体论的两个根基

(一)实践生成人

从马克思对实践内涵的科学界定之中,我们可以得出如下结论:在马克思实践本体看来,只有人的实践即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才是人的对象性本质的存在方式,是人之为人的存在即人的本体。这里要特别指出的是,这里所强调的人的对象性本质绝对不是像黑格尔绝对精神所认为人的本质是一种先天预设而成的,而马克思看来,无论是人存在还是人的本质都不是一种先天决定的,都是在人自己的感性对象实践活动不断生成的。这是马克思实践本体论走出近代形而上学理性本体论的先验决定论的根本出发点和落脚点。我们认为只能从被马克思所科学解释的人的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角度出发理解人的存在、人的本体及其人本质,才能真正走出形而上学理性本体论抽象先验模式的历史窠臼,才能真正走出形而上学知性思维范式和抽象概念的历史深渊。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克思的实践本体论是一种生成本体论。因此,从这里我们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到,马克思对人的存在及其人的本质的揭示与黑格尔和费尔巴哈等人的本质区别所在。

对于黑格尔本人来说,由于黑格尔不是把人的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作为人自己的本体,而是在人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之外用一个抽象的思想客体即绝对精神作为本体,因而,在黑格尔看来,人的本质不过是绝对精神本质,是一种自我意识、一个概念和一个逻辑,黑格尔只为现实的个人找到了一个逻辑的思辨的表达的本体,而不是现实个人自己感性对象性活动本身。可以这样说,黑格尔虽然看到人的活动具有人的本体意义,但是,黑格尔对人的活动理解不是一种历史唯物主义,而是一种历史唯心主义,因而,人的活动,在黑格尔那里是一种抽象精神活动,而不是人的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对于费尔巴哈来说,马克思认为费尔巴哈由于不懂得实践即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所以对人的存在及其本质的理解只是抽象的理解为原始自然人的抽象的共同性,而现实的个人在费尔巴哈那里同样只不过是一个“宗教人”,在这一点上,费尔巴哈跟黑格尔是一样,在对人的存在即本质的理解同样是唯心主义的。也就是这样,马克思在“包含新的世界观天才萌芽第一个文献”即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之中,开宗明义从实践本体论的角度批判了马克思之前哲学的缺陷,尤其是德国古典哲学的形而上学理性本体的缺陷和不足。马克思说:“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事物、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观方面去理解。所以,和唯物主义相反,能动的方面却被唯心主义抽象地发展了,当然唯心主义是不知道真正现实的、感性的活动的。费尔巴哈想要研究跟思想客体确实不同的感性客体,但是他没有把人的活动本身理解为客观的活动。”〔29〕因此,在马克思看来,费尔巴哈虽然只知道人与人之间关系确实不能像黑格尔所认为的那样是一种思想关系,而是一种感性对象性关系,但是,费尔巴哈却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感性对象性关系是如何来的,主要是因为费尔巴哈不懂得人的实践,不理解人的实践的本质内涵。总之,马克思从实践角度出发,把人的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确立为人自己的存在和人自己的本体,批判了抽象人性论,认为“个人怎样表现自己的生活,他们自己也就是怎样。因此,他们是什么样,这同他们的生产是一致的——既和他们生产什么一致,又和他们怎样生产一致。因而,个人是什么样的,这取决于他们进行生产的物质条件”〔30〕,因此,“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具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31〕所以,马克思实践本体论认为实践生成人。

(二)实践生成(人化)自然

马克思从实践角度出发,科学的揭示了人的存在、本体及其本质之后,不但把人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确立为人存在的本体,而且把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确立为人的自然存在的本体,从而科学地解释了人的自然存在和人的自然本质,提出了人化自然的思想。马克思实践本体论认为,自然本体论根据不在于客观自然界本身,即一种所谓的客观自然本体论,而自然的科学本体论同样也只能是在于人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之中。马克思的实践自然观认为,真正的自然既不是绝对精神自然异化,也不是一种与人自己无关的客观自然界,而只能是在人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对象化中的自然,是人化自然界。因为“被抽象地孤立地理解的、被固定为与人分离的自然界,对人说来也是无”。〔32〕马克思认为凡是脱离人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即人的实践之外的自然界都是一种抽象自然,这一点在费尔巴哈旧唯物主义物质本体论中达到了最高峰。马克思说:“这种先于人类历史而存在的自然界,不是费尔巴哈在其中生活的那个自然界,也不是那个除去在澳洲新出现的一些珊瑚岛以外今天在任何地方都不存在的,因为对于费尔巴哈说来也是不存在的自然界。”〔33〕这里,我们还特别指出的是,马克思把人自己感性对象活动确立自然的本体,认为自然的本质只能是一种人化自然,这里绝对不是说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创造了自然,而是说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生成了自然界,无论是人还是自然界,都是在人自己的感性对象活动之中生成的,人自身还是人化自然只不过是人自己的对象本质力量的自我确证,而其中先天和先验的本质是通过主体活动而从中创造出来的。也就是这样,当马克思把人的感性对象性实践活动确立为人生活其中的现实的自然界的本体的时候,人与自然的关系就不再是一种创造关系,而是一种相互生成、相互印证和相互确证的关系。马克思说:“自然界,就它自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身体。……自然界是人为了不致死亡而必须与之处于持续不断的交往的、人的身体。”〔34〕马克思还说:“工业是自然界同人之间,因而也是自然科学同人之间的现实的历史关系。因此,如果把工业看成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的展示,那么自然界的人的本质,或者人的自然的本质,也就可以理解了;因此,自然科学将失去它的抽象物质的方向或者不如说是唯心主义的方向,并且将成为人的科学的基础,正像它现在已经——尽管以异化的形式——成了真正人的生活的基础一样;至于说生活有它的一种基础,科学有它的另一种基础——这根本就是谎言;在人类历史中即在人类社会的产生过程中形成的自然界是人的现实的自然界;因此,通过工业——尽管以异化的形式——形成的自然界,是真正的、人类学的自然界。”〔35〕所以,正如后来的卢卡奇在谈到马克思自然观的时候,明确地指出马克思的自然范畴应该是一个社会范畴,这与我们对马克思人化自然思想的阐述是一致的。

三、社会实践——社会资本的科学本体

(一)传统社会实体本体论

从本体论角度出发,我们认为社会资本作为能够带来剩余价值的社会关系网络,如果我们要探讨社会资本的本体问题其实质是追问社会关系(网络)的本体问题,因为资本本身也是一种处于生产领域的社会关系(网络),即是社会关系的生成和来源问题。

在传统西方哲学视域中,人们从不同的本体论立场出发,对社会关系的来源理解由此也会产生不同的认识。但是归纳起来,传统西方哲学对社会关系的理解有两种基本相互对立观点:第一种是以黑格尔为代表的唯心主义精神社会观;第二种是以费尔巴哈为代表的旧唯物主义人本社会观。

黑格尔的社会历史观是一种思辨的唯心社会观。黑格尔认为绝对精神作为世界的本体,既是实体又是主体,是世界真正的存在,自然界、人和社会都是绝对精神自我设定、自我异化和自我扬弃的对象。这样黑格尔就从绝对精神角度把自然界、人和社会看作是一个有机统一体,是一个辩证发展的历史过程。黑格尔通过绝对精神把现实社会的发展消融在绝对精神的发展之中,把现实社会的异化看成是绝对精神的异化,一部人类社会的历史就是绝对精神的历史,人类的社会史本质上是精神史。马克思指出,黑格尔的《哲学全书》是从逻辑学开始,是以绝对理念为结束的。“所以整整一部《哲学全书》不过是哲学精神的展开的本质,是哲学精神的自我对象化,而哲学精神不过是在它的自我异化内部通过思辨理解即抽象地理解自身的、异化的世界精神。”〔36〕一方面,马克思对黑格尔《精神现象学》的“最后成果”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这是黑格尔思辨精神社会观的精华所在。马克思说:“黑格尔的《现象学》及其最后成果——作为推动原则和创造原则的否定性的辩证法——的伟大之处首先在于,黑格尔把人的自我产生看作一个过程,把对象化看作失去对象,看作外化和这种外化的扬弃;因而,他抓住了劳动的本质,把对象性的人、现实的因而是真正的人理解为他自己的劳动的结果。”〔37〕也就是说,马克思认为由于黑格尔把劳动看成是人的本质,认为人在有意识地实践创造对象世界中,人不断把自己的本质对象化,形成了人与对象世界的对立,而人的本质的对象化的同时也是失去对象和外化,只有扬弃这种外化,才能重新占有人的本质。人的本质的对象化、外化和扬弃外化的过程,也就是人类社会历史自我对象化和自我创造的过程;另一方面,马克思指出了黑格尔思辨社会观的唯心主义本质。马克思说:“意识的对象无非是自我意识;或者说,对象不过是对象化的自我意识、作为对象的自我意识(把人和自我意识等同起来)。”〔38〕马克思认为由于黑格尔把人和社会的本质与自我意识等同起来,这样,黑格尔就把对象化和异化混为一谈,认为扬弃异化不是重新占有对象,反而是扬弃对象性,因为对象性本身同时也被理解为是异化的,因此,在扬弃人的本质的异化的同时,也扬弃了人的本质的对象性,而被剥夺了对象性的人和社会其实是“非对象性的、唯灵论的存在物”〔39〕,而“非对象性的存在物是非存在物”。〔40〕所以,马克思认为黑格尔在自我意识哲学只是为人类社会“历史的运动找到抽象的、逻辑的、思辨的表达”〔41〕。作为一个唯心主义哲学家,“黑格尔唯一知道并承认的劳动是抽象的精神的劳动”〔42〕。黑格尔是不可也不会真正懂得现实人的真正本质——感性对象性活动,进而也不可能真正理解人类社会的本质特征——实践。

费尔巴哈的社会历史观是一种直观的人本主义自然观。费尔巴哈站在人本学直观唯物主义的立场上,不满足于黑格尔的精神社会,而是诉诸于“感性直观”,试图把社会从精神拉回自然。费尔巴哈的人本学直观唯物主义认为:世界真正的存在不是黑格尔所说的“自我意识”,而是客观的自然界;应该把人看作是自然界的产物,而不是自我意识的产物;人是感性的自然存在,而不是理性的精神存在;人与社会的关系不是精神与精神的关系,而是自然与自然的关系;一部人类社会的历史就是人类作为自然人的生物史,人类社会在本质上是自然的。一方面,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高度评价费尔巴哈的人本学直观唯物主义历史意义。马克思说:“费尔巴哈的伟大功绩在于:(1)证明了哲学不过是变成思想的并且经过思考加以阐述的宗教,不过是人的本质的异化的另一种形式和存在方式……(2)创立了真正的唯物主义和现实的科学……”〔43〕“只有从费尔巴哈才开始了实证的人道主义的和自然主义的批判,费尔巴哈越不喧嚷,他的著作的影响就越扎实、深刻、广泛而持久……”〔44〕马克思认为费尔巴哈的人本学直观唯物主义就是要推翻宗教,扬弃旧的哲学,打倒一切神秘主义、唯灵论,把神学变成人学,恢复了唯物主义的权威;费尔巴哈“直观人本学”的哲学意义在于强调人与自然的直接同一性,认为人直接是自然存在物,重视人的自然性,把人和社会的关系看成是个体和类的统一。另一方面,马克思又指出了费尔巴哈“直观人本学”的缺陷。“费尔巴哈把否定的否定仅仅看作哲学同自身的矛盾,看作在否定神学(超验性等等)之后又肯定神学的哲学,即同自身相对立而肯定的神学的哲学。”〔45〕马克思意在表明:费尔巴哈在揭露和批判黑格尔否定辩证法的唯心主义性质的时候,由于费尔巴哈对黑格尔的批判仅限于用主宾颠倒的方法来克服黑格尔的唯心主义社会观,以便重新把感性的自然客体确立为主体,而把理性的思维客体变成宾词,这样费尔巴哈就把脏水和小孩一起倒掉,没有看到黑格尔唯心辩证法的合理因素,结果,一方面费尔巴哈得到的是抽象的自然界,另一方面是同样抽象的人和抽象的社会。费尔巴哈批判了唯心主义,但是不懂得辩证法。所以,费尔巴哈把人和社会的“本质只能被理解为‘类’,理解为一种内在的、无声的、把许多个人自然地联系起来的共同性”〔46〕。而他所谈论的先于人类历史而存在的自然界并不是人类真正生活其中的自然界,这样的自然界对人类社会来说也是不存在的自然界,对人类社会说来也是无。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只把自然界、人和社会“只是看作是‘感性的对象’,而不是看作‘感性的活动’”〔47〕,由于费尔巴哈不把人的活动本身理解为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所以他也就不理解自然、人和社会的本质——实践。

我们认为马克思对传统社会观的批判也同样适合对结构功能所主张的社会观的批判。正如我们前面所述的那样,人类社会关系确实如结构功能所认为的那样,是一种结构性存在,而作为社会资本的社会关系也应该是一种结构性存在。如果我们止于此,真的把社会结构当成是社会资本的本体,这就会把社会结构理解成了一个抽象的先验结构,把社会结构当成一个独立在人之外的一种客观抽象的实在。这同样是一种历史唯心主义。这种历史唯心主义社会结构观是受到马克思所批判的观点。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对黑格尔和费尔巴哈等人抽象社会观进行了具有经典意义上的总结性批判。马克思说:“首先应当避免重新把‘社会’当作抽象的东西同人对立起来。个人是社会存在物。因此,他的生命表现,即使不采取共同的、同其他人一起完成的生命表现这种直接形式,也是社会生活的表现和确证。人的个人生活和类生活并不是各种不相同的,尽管个人生活的存在方式必然是类生活的较为特殊的或者较为普遍的方式,而类生活必然是较为特殊的或者较为普遍的个人生活。”〔48〕马克思在这里想表明的是,在马克思看来社会即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是人的本质真正的体现,人的社会本质不是一种同单个人相互对立的抽象的一般力量,而是每一个单个人自己的本质,是人自己的活动和自己生活的体现,是人自己的享受和人自己真正的财富。而如果像结构功能主义那样把社会结构当成社会资本的本体,这样无异于把社会结构当成一个同样抽象的实体存在物,当成一个与人相互的对立和分离的抽象物看待,是应当被马克思批判的观点。

(二)社会资本的现实本体论——社会生产关系

如果我们不把社会结构当成社会资本存在的社会本体论,那么,我们现在要问的是,什么才能作为社会资本存在的社会本体论呢?也即是说,社会关系结构又是怎样如何生成的、如何来的?马克思实践本体论告诉我们,社会即人与人之间社会关系也是在人的实践活动之中生成的,无论是社会关系的起源、本质及其运动规律都是源于人类社会实践,只有人类社会实践才是社会资本的本体。马克思在一系列的文本之中一再表明自己这一基本的历史唯物主义基本观点,同时也表明了马克思对社会资本的本体的看法,把实践看作社会及其社会资本的本体。马克思说:“社会——不管其形式如何——究竟是什么呢?是人们交互活动的产物。人们能否自由选择某一社会形式呢?决不能。在人们的生产力发展的一定状况下,就会有一定的交换和消费形式。在生产、交换和消费发展的一定阶段上,就会有相应的社会制度、相应的家庭、等级或阶级组织,一句话,就会有相应的市民社会。”〔49〕马克思还说:“各个人借以进行生产的社会关系,即社会生产关系,是随着物质生产资料、生产力的变化和发展而变化和改变的。生产关系总和起来就构成所谓社会关系,构成所谓社会,并且是构成一个处于一定历史发展阶段上的社会,具有独特的特征的社会。”〔50〕马克思对社会概念的相关论述,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逻辑体系,是马克思社会观的理论核心,也是马克思唯物史观的重要组成部分。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以现实个人的对象性的感性的物质实践活动为立脚点来认识和揭示人类社会的本质,明确提出:“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51〕马克思这个论断可谓一语道破天机,揭示了人类社会及其社会资本的本体之谜。对于马克思这句话的正确理解,我们可以从一般和具体两个方面来理解。

从一般角度上说,马克思认为只有从人的自己的实践活动角度出发,一方面才能真正消除个人与社会之间抽象对立,实现人与社会之间统一;另一方面,人自己的实践活动不但消除了人与社会之间的抽象对立,而且消除了社会与自然的抽象对立,重新实现了社会与自然的统一。所谓人类社会的历史无非是人改造自然的历史,自然界对人的生成的过程,也就是人类社会形成过程,而实现社会与自然这两者统一的基础就是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自然界的人的本质只有对社会的人来说才是存在者,因为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对人来说才是人与人现实的纽带,才是他为别人的存在和别人为他的存在,才是人的现实的生活要素;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才是人自己的人的存在的基础。只有在社会中,人的自然的存在对他来说才是他的人的存在,而自然界对他来说才成为人。因此,马克思才说:“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的实现了的人道主义。”〔52〕

从具体方面说,我们又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来说实践是社会资本的本体。

第一,从社会资本的起源上来说,作为社会资本的社会关系只能起源于物质生产劳动实践。马克思在唯物史观的草创《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说:“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东西。因此,第一个历史活动就是生产满足这些需要的资料,即生产物质生活本身。”〔53〕并且特别指出:“任何历史观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必须注意上述基本事实的全部意义和全部范围。”〔54〕也就是说,必须把人们的生产活动和物质生活条件作为研究人类历史的前提和基础,并在这个基础上,才能探讨社会的结构和历史发展的规律。

其次,人的自身再生产实践。社会是人的社会。历史是人的历史,没有人本身的再生产实践就没有人类社,也没有历史。马克思说:“每日都在重新生产自己生活的人们开始生产另外一些人,即增殖。这就是夫妻之间的关系,父母和子女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家庭。”〔55〕马克思一方面指明了,家庭生产实践同本来意义的生产实践,即物质资料的生产实践的不同,它是人口的增殖。另一方面又指出,它们都是“生活的生产”,是历史的两个最基本的因素,因此,不能把以上两个方面看作历史的两个不同阶段。这两者在历史上“同时存在着”,而且始终在历史上起作用。

第二,从社会资本的基本内容上说,作为社会资本的社会关系的基本内容只能是人自己的实践活动及其实践活动交往关系。马克思说:“生活的生产——无论是自己生活的生产(通过劳动)或他人生活的生产(通过生育)——立即表现为双重关系:一方面是自然关系,另一方面是社会关系”〔56〕,而“各个人借以进行生产的社会关系,即社会生产关系,是随着物质生产资料、生产力的变化和发展而变化和改变的。生产关系总合起来就构成为所谓社会关系,构成为所谓社会,并且是构成一个处于一定历史发展阶段上的社会,具有独特的特征的社会。”〔57〕马克思为什么在众多社会关系之中特别强调生产关系在整个社会关系中的基础地位,并且从广义上说,人类社会关系都应当从属于生产实践关系,受到生产实践关系的制约呢?马克思说:“人们的生活自古以来就建立在生产上面,建立在这种或那种社会生产上面,这种社会生产的关系,我们恰恰就称之为经济关系。”〔58〕马克思还说:“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应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59〕

马克思认为社会关系首先是生产关系,只有建立与自然物质交换的生产关系才有一定的政治、道德、文化关系。有什么样的生产关系便会有什么样的社会关系,从而也就会有什么样的社会结构和社会面貌。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正是从人类的生产关系出发去研究人类社会的政治关系、思想关系在内的整个社会关系,研究各种社会关系之间的相互联系,从而揭示了人类社会本质及其发展规律。所以,列宁在说到马克思唯物史观的根本立足点时指出,唯物史观的根本方法“是从社会生活的各种领域中划分出经济领域来,从一切社会关系中划分出生产关系,并把它当作决定其余一切关系的基本的原理的关系”。〔60〕

但是,强调生产关系在社会关系中的基础地位,并不能认为马克思主张经济决定论。对此,恩格斯在晚年谈到唯物史观时,对这样庸俗的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决定论的观点不无批判道:“根据唯物史观,历史过程中的决定性因素归根到底是现实生活的生产和再生产。无论马克思或我都从来没有肯定过比这更多的东西。如果有人在这里加以歪曲,说经济因素是唯一决定性的因素,那么他就是把这个命题变成毫无内容的、抽象的、荒诞无稽的空话。”〔61〕恩格斯的这段话想表明的是,马克思只是想强调建立在物质生产实践活动之上的生产关系在人类社会关系中历史唯物主义意义,而绝对不是否认其他除物质生产实践关系以外的其他社会关系的存在,如政治关系、思想关系等社会关系的存在,而是要对政治的、思想的社会关系进行历史唯物主义的阐述,而这一切其批判的对象正是黑格尔和费尔巴哈。

马克思说:“凡是有某种关系存在的地方,这种关系都是为我而存在的;动物不对什么东西发生‘关系’,而且根本没有‘关系’;对于动物来说,它对他物的关系不是作为关系存在。因而,意识一开始就是社会的产物,而且只要人们存在着,它就仍然是这种产物。当然,意识起初只是对直接的可感知的环境的一种意识,是对处于开始意识到自身的个人之处的其他人和其他物的狭隘联系的一种意识。”〔62〕因此,“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现实生活过程”。〔63〕因此,我们认为马克思既不是把社会资本的本体理解为一种抽象的物质,更不是把意识作为社会资本的本体,而把人自己的实践活动当成社会资本的本体,从而也科学地说明资产阶级社会意识的本质内涵。马克思认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是被意识到的作为统治阶级的资产阶级物质利益关系,是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化身。关于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是资产阶级物质利益社会生产关系的化身和体现的观点,马克思有着非常明确的论述。例如,“资产阶级的这些理论思想是以物质利益和由物质生产关系所决定的意志为基础的”。〔64〕“你们的观念本身是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和资产阶级的所有制关系的产物,正像你们的法不过是奉为法律的你们阶级的意志,而这种意志的内容是由你们这个阶级的物质生活条件来决定的。”〔65〕

马克思不但指出了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本质只是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化身,而且指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虚假性,认为资本主义意识形态是一种“颠倒的”异化的社会关系的化身,是一种“颠倒的”异化的社会意识。马克思说:“每一个企图取代旧统治阶级的新阶级,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利益,就是说,这在观念上的表达就是:赋予自己的思想以普遍性的形式,把它描绘成唯一合乎理性的、有普遍意义的思想。”〔66〕“只要阶级的统治完全不再是社会制度的形式,也就是说,只要不再有必要把特殊利益说成普遍利益,或者把‘普遍的东西’说成是占统治地位的东西,那么一定阶级的统治似乎只是某种思想的统治整个假象当然就会自行消失。”〔67〕在这里,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关系作为一种颠倒的异化的社会关系,而资产阶级又把这种颠倒的异化的社会关系内化为他们自己的意识,在这种意义上,资产阶级意识形态是虚幻的、不正确的、不真实的社会意识。

(三)社会资本的原初本体论——感性对象性关系

马克思认为,社会是人的实践的社会,社会的历史是人的实践的历史。要理解人类社会历史的本质,就必须理解人的实践活动的本质。所谓的实践,就是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从“感性对象活动”的角度来理解人的存在和人的本质,同时也就把社会的存在及其本质定位在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上。马克思说:“当现实的、有形体的、站在稳固的地球上呼吸着一切自然力的人通过自己的外化把自己现实的、对象性的本质力量设定为异己的对象时,这种设定并不是主体,它是对象性的本质力量的主体性,因而这些本质力量的活动也必须是对象性的活动。对象性的存在物客观地活动着,而只要它的本质规定中不包含对象性的东西,它就不能客观地活动。它所以能创造或设定对象,只是因为它本身被对象设定的,因为它本来就是自然界。因此,并不是它在设定这一行动中从自己的‘纯粹的活动’转而创造对象,而是它的对象性的产物仅仅证实了它的对象性活动,证实了它的活动是对象性的、自然存在物的活动。”〔68〕据此,马克思从感性对象性活动的原则出发,阐述了“对象性”对存在物的重要意义。

马克思说:“一个存在物如果在自身之外没有对象,就不是对象性的存在物。一个存在物如果本身不是第三者的对象,就没有任何存在物作为自己的对象,也就是说,它没有对象性的关系,它的存在就不是对象性的存在。非对象性的存在物是非存在物。”〔69〕这就是说,马克思认为,一个存在物,如果本身没有对象,而且在它之外也没有对象,这样的存在物就是一个唯一的存在物、孤零零的存在物,是一个非对象性的存在物。而“非对象性的存在物,是一种非现实的、非感性的、只有思想上的即虚构出来的存在物,是抽象的东西”。〔70〕马克思感性对象性活动原则表明,无论是人还是人类社会作为一种存在物,必定不是实体性存在,而是关系性存在。所以,马克思才说:“实物是为人的存在,是人的实物存在,同时也就是人为他人的存在,是对他对他人的人的关系,是人对人的社会关系。”〔71〕这也同时意味着马克思从感性对象性活动的原则出发,认为对象、现实、感性、人及其社会都是对象性关系的存在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从感性对象性活动角度来理解人类社会的存在及其本质,马克思扬弃了实体社会观,确立了实践社会观。马克思的实践社会观具有如下三个方面的内涵:

第一,马克思的实践社会观揭示了人类社会历史的本质特征——实践。马克思认为,对于人类社会历史的本质必须从人的实践上才能得到科学的理解。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把人的本质归结为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因而也就自然地把人的劳动实践看成是人类社会历史存在和发展的基础。他说:“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72〕他还强调指出:“历史本身就是自然史即自然界成为人这一过程的一个现实部分”〔73〕,“历史是人的真正的自然史”〔74〕。马克思在这里把人类社会历史确立在人的劳动实践之中,认为正是通过人的劳动实践才创造了人类社会历史,全部人类社会的历史上本质就是在人的劳动实践基础上生产和发展的历史。

第二,马克思的实践社会观揭示人的本质——社会性。马克思认为社会才是人的本质真正体现,人与社会的关系是感性对象性关系,这表达了人与社会的原初关联。因为,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作为人的本质对象化的活动,每一个人都双重地肯定人自身和另外一他人的存在。一方面,人在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中使自己的对象性的本质力量对象化,从而认识到自己是感性对象性的社会存在物;另一方面,在他人享受自己的产品的时候,人意识到自己的感性对象性活动满足了他人的需要,从而使自己的对象性本质得到了自我确证。所以,社会即人与人的社会关系是人的本质真正的体现,人的社会本质不是一种同单个人相互对立的抽象的一般力量,而就是每一个单个人自己的本质,是人自己的活动和自己生活的体现,是人自己的享受和人自己真正的财富。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说:“首先应当避免重新把‘社会’当作抽象的东西同人对立起来。个人是社会存在物。因此,他的生命表现,即使不采取共同的、同其他人一起完成的生命表现这种直接形式,也是社会生活的表现和确证。人的个人生活和类生活并不是各种不相同的,尽管个人生活的存在方式必然是类生活的较为特殊的或者较为普遍的方式,而类生活必然是较为特殊的或者较为普遍的个人生活。”〔75〕因此,马克思认为只有从感性对象性活动出发,才能真正消除个人与社会之间抽象的对立,从而实现个人与社会真正的统一,“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实际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76〕

第三,马克思的实践社会观实现了社会和自然有机的统一。所谓人类社会的历史无非是人改造自然的历史,自然界对人的生成的过程,也就是人类社会形成过程,而实现社会与自然这两者统一的基础就是人的感性对象性活动。自然界的人的本质只有对社会的人来说才是存在者,因为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对人来说才是人与人现实的纽带,才是他为别人的存在和别人为他的存在,才是人的现实的生活要素;只有在社会中,自然界才是人自己的人的存在的基础。只有在社会中,人的自然的存在对他来说才是他的人的存在,而自然界对他来说才成为人。因此,马克思说:“社会是人同自然界的完成了的本质的统一,是自然界的真正复活,是人的实现了的自然主义和自然界的实现了的人道主义。”〔77〕

总之,在马克思主义看来,从实践角度出发,把实践——感性对象性活动确立为社会的本体,也就同时把实践确立为社会资本的本体。只有站在马克思实践本体论立场理解社会资本,把人自己的实践——感性对象性活动看作是作为社会资本的本体,我们才能理解社会资本的本质、价值及其功能。当我们知道社会资本是如何生成之后,我们接下来研究社会资本的——社会本质论。

【注释】

〔1〕[法]皮埃尔·布迪厄等:《实践与反思》,李猛、李康译,中央编译局1998年版,第133—134页。

〔2〕《文化资本与社会资本炼金术——布迪厄访谈录》,包亚明译,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189—190页。

〔3〕同上书,第202页。

〔4〕[美]詹姆斯·科尔曼:《社会理论的基础》,邓方译,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9年版,第354页。

〔5〕[美]詹姆斯·科尔曼:《人力资本创造中的社会资本》,见达斯古普特:《社会资本——一个多角度的观点》,张惠东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4—25页。

〔6〕[美]詹姆斯·科尔曼:《人力资本创造中的社会资本》,见达斯古普特:《社会资本——一个多角度的观点》,张惠东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24—25页。

〔7〕[美]罗伯特·帕特南:《使民主运转起来:现代意大利的公民传统》,王列、赖海榕译,江西人民出版社2001年版,第195页。

〔8〕[美]罗伯特·帕特南:《独自打保龄:美国社区的衰落与复兴》,刘波、祝乃娟、张孜异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7页。

〔9〕王守昌:《西方社会哲学》,东方出版社1996年版。

〔10〕贾春增:《外国社会学史》,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

〔11〕[美]伊恩·罗伯逊:《社会学》上册,黄育馥译,商务印书馆1990年版,第104页。

〔12〕同上。

〔13〕同上书,第108页。

〔14〕[英]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研究》上卷,郭大力、王亚南译,商务印书馆1972年版,第43页。

〔15〕同上。

〔16〕同上。

〔17〕[法]路易·阿尔都塞:《保卫马克思》,顾良译,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第99—100页。

〔1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43页。

〔19〕《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117页。

〔20〕同上。

〔2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235—236页。

〔2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118页。

〔2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30页。

〔24〕同上书,第167页。

〔25〕同上书,第126页。

〔26〕同上书,第168页。

〔27〕同上书,第169页。

〔28〕同上书,第125页。

〔2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6页。

〔30〕同上书,第24页。

〔31〕同上书,第8页。

〔3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78页。

〔3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50页。

〔3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95页。

〔35〕同上书,第128页。

〔36〕同上书,第160页。

〔37〕同上书,第163页。

〔38〕同上书,第164页。

〔39〕同上。

〔40〕同上书,第169页。

〔41〕同上书,第159页。

〔42〕同上书,第163页。

〔43〕同上书,第158页。

〔44〕同上书,第46页。

〔45〕同上书,第158页。

〔4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8页。

〔47〕同上书,第6页。

〔4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22页。

〔4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447页。

〔5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1961年版,第487页。

〔5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8页。

〔5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22页。

〔5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31页。

〔54〕同上书,第32页。

〔55〕同上。

〔56〕同上书,第33页。

〔5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1961年版,第487页。

〔5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488页。

〔5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412页。

〔60〕《列宁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07页。

〔6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7卷,人民出版社1971年版,第460页。

〔6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34页。

〔63〕同上书,第29页。

〔64〕同上书,第213页。

〔6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4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438页。

〔6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54页。

〔67〕同上书,第54—55页。

〔6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67页。

〔69〕同上书,第168页。

〔70〕同上书,第169页。

〔7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52页。

〔7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31页。

〔73〕同上书,第128页。

〔74〕同上书,第169页。

〔75〕同上书,第123页。

〔7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60年版,第7页。

〔7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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