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观财政理论的最新发展

在当代，宏观财政理论在新凯恩斯学派的努力下得到了最新的发展。新凯恩斯学派是指不同于原凯恩斯主义经济学的一个流派，它的主张既不同于托宾、莫迪利安尼、索罗等，也不同于琼·罗宾逊、卡尔多等。该学派以哈佛大学教授曼昆（N. Gregong Manikin）和萨默斯（L. H. Summers）而闻名，他们共同主编了代表该学派的论文集《新凯恩斯主义经济学》。该学派的其他代表人物还有麻省理工学院的奥利维尔·布兰查德、朱利奥·罗泰姆伯格等。新凯恩斯学派对政府干预经济的理论进行了历史的考察和全面的审视，博采众家之长，被认为是“代表了当代财政政策的演变趋势。”^〔34〕此外，该学派的经济理论受到美国政府的采纳，美国近年来在经济上的成功也被部分归功于此，这也使得新凯恩斯学派名声更响。

曼昆和萨默斯认为新凯恩斯学派具备两个最主要的观点，可以用来判别某种理论是否属于该学派：一是认为货币是非中性的，赞成古典经济学的二分法；二是认为经济中的真实市场不完全性对于理解经济波动是十分重要的。

新凯恩斯学派认为，任何一种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的变动都会引起产量和物价的短期波动，从而影响短期经济波动。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当然还会有长期的效应，如财政政策影响储蓄、投资和长期经济增长，政府的货币政策则会影响长期物价水平。对于其他一些影响总需求和总供给的因素，货币与财政决策者应作出反应，必要时用他们控制的政策工具来抵消总需求或总供给的移动，从而稳定经济。新凯恩斯学派认识到原凯恩斯主义的不足，用“工资黏性”、“价格黏性”取代原先的“工资刚性”和“价格刚性”的概念。他们主张运用政策来稳定经济，支持积极的稳定政策。例如，曼昆在《经济学原理》一书中提出，当总统和国会削减政府支出以消除预算赤字时，联邦储备为了防止财政政策的不利影响——总需求减少，短期内将压低生产和就业——就应通过增加货币供给来扩大总需求。货币扩张会降低利率，并刺激消费和投资支出。这样，货币与财政政策的共同变动可以使物品与劳务的总需求不受影响。他赞同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的态度，即以敏锐的目光注视有关财政政策的争论，并对财政政策的变动作出反应，从而用政策工具稳定总需求，并因此稳定生产和就业。美国政府确定自己对短期宏观经济状况负有责任在他看来也是正确的。凯恩斯曾经说过，总需求的波动主要是因为无理性的悲观主义与乐观主义情绪：当悲观主义盛行时，总需求减少，失业增加，生产压缩；当乐观主义盛行时，总需求增加，生产增加，并产生通货膨胀的压力。对此，曼昆同意凯恩斯的说法，并认为从原则上说，政府可以调整自己的货币与财政政策来对这些乐观主义和悲观主义情绪作出反应，从而稳定总需求。

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经常遭到反对的一个原因就是它们的时滞性问题。对此，曼昆辩解说：“货币与财政政策中的这些时滞之所以成为一个问题，部分是因为经济预测极不准确。如果预测者可以提前一年正确地预期到经济状况，那么，货币和财政决策者就可以提前看到在什么时候作出决策。在这种情况下，决策者尽管面临着时滞，也可以稳定经济。但是，实际上衰退和萧条是在没有任何提前警告的情况下来临的。最好的决策者任何时候也只能在衰退和萧条发生时对经济变动作出反应。”^〔35〕

另外，曼昆认为，当经济进入衰退时期，即使政府不采取任何有意的行动，作为经济自动稳定器的财政政策也会刺激总需求发挥作用。比如，税制就是最重要的自动稳定器。个人所得税和公司所得税各因收入和利润水平的下降而减少，这就是一种自动的减税，它刺激了总需求，降低了经济的波动；再如，政府支出的自动稳定作用。衰退时有更多的人申请失业保险金、福利津贴等各种补助收入，使得政府支出自动增加，这在需求不足以维持充分就业时刺激了总需求。虽然自动稳定器还没有强大到足以防止衰退，但是如果没有，产量和就业的波动也许会更大。基于这样的原因，曼昆反对联邦政府制定平衡预算的宪法修正案。因为当经济进入衰退时，税收和政府支出的这种自动稳定器将使政府预算向赤字发展。如果政府面临的是严格的平衡预算案，政府就会被迫在衰退中增加税收或削减支出，这样就会取消税收和政府支出的固有的自动稳定器功能。

新凯恩斯学派还融合了理性预期学派的观点。他们并不完全反对理期预期学派，而是认为，即使存在着理性预期，政府的政策还是可以发挥一定的作用，有时甚至效力会更大。例如，美国20世纪80年代通货膨胀高涨，当时的美联储主席保罗·沃尔克宣布要将通货膨胀从10％左右的顶峰降下来，结果从1981年到1984年，由于沃尔克的严厉的反通货膨胀政策，通货膨胀成功地下降了，但这是以痛苦的高失业为代价的。不管怎样，曼昆认为，反通货膨胀的成功也许与沃尔克坚定的反通货膨胀立场对预期有某种直接影响有关。又如，现期政府支出的扩大也会因理性预期的作用而使政府政策的效应加强。这是因为支出的增加会产生溢出效应，从而提高下一期的国民收入水平。在凯恩斯主义的需求约束均衡的理性预期下，人们认识到劳动力需求进上涨进而就业机会将会增加，这样的预期就会减少现期的储蓄，从而增加当期总需求，这就是理性预期对政策的强化作用。

总之，新凯恩斯主义者在经济人假设和理性预期假设的基础上，注重宏观经济学的微观基础，他们认为现实中市场的不完全性是经济波动的关键。他们主张适度的政府干预，如政府通过征税来消除外部负效应、通过收入再分配来促进公平、通过公共投资来提供公共产品、通过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来稳定经济等。但这种干预只能是适度的，否则会导致经济滞胀等现象的发生。由于这种宏观财政理论综合了各学派的观点，而且其理论主张也相对比较温和，因此能较好地被理论界和实务界所接受。但也有经济学家批评其用许多数学模型来阐述经济政策主张，极少将对策具体化，缺少可操作性的经济政策主张。这种评论也不无道理。该学派兴起和发展的时间还不长，要对其作出恰当的评判恐怕还要假以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