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魁奈推崇中国专制制度的原因

6．试探魁奈推崇中国专制制度的原因

17—18世纪，以一批来华传教士为媒介，在中国与西欧，尤其是法国之间，曾经出现过长达百余年的、以西方效法中国典章制度为特点的文化交流。魁奈创立重农学派以及该学派的主要活动时期，正处于西渐的中国文化风靡欧洲、特别是法国的18世纪下半叶。魁奈的《中华帝国的专制制度》，则被看作是当时的经济学家崇尚中国的巅峰之作。

应当怎样解释处于资本主义经济产生期的西欧，反而要学习经济发展阶段落后于它的中国的典章制度呢？

经济思想史专家写了大量文章解释其原因，这里不拟论述。我只从中国在公元前秦王朝即地主封建制开始时，就建立了中央集权专制制度，而西欧则在16世纪资本主义经济产生后，才建立这样的制度，只从这一角度，谈点看法。

魁奈在上述著作中说，政权不应当同时是君主的、贵族的，又是民主的；否则，它就会彷徨歧途，被同君主分享权力的各个阶级的个别的、独特的利益引入混乱状态。很明显，这就是资本主义经济产生时，渴望结束封建割据、建立统一市场这种经济要求在政治上的反映。而在形式上，中国早就建立了这样的专制王朝。这样，不可能深入研究中国这种制度所反映的经济基础不同于西欧的西方学者，便着眼于形式而推崇中国这种制度。魁奈说，他的著作的第8章的内容，只是对完全可以作为一切国家的范例的中国的理论，作了一个系统的汇编。

法国由于实行重商主义最彻底而经济被破坏最严重，所以必然实行与重商主义截然相反的重农主义；魁奈作为这个学派的鼻祖就必然更加推崇中国中央集权政府的这些政策：重视农业、赋税出自土地、以自然秩序来解释社会秩序的天道观，也就是儒家学说，并将它定为官方的意识形态（下面将详细论述儒家学说）。他特别推崇孔子及其学说，他的弟子也将他说成是欧洲的孔子。他说：我从有关的报告中得出结论，中国的法制系建立在明智和确定不移的法律之上；对于政府首先应设立学校来传授有关自然规律的知识，他认为除中国外，所有的国家都没有重视这种作为统治工作基础的设施的必要性；一个繁荣和持久的政府应当学习中华帝国的榜样，对在很大程度上已构成社会框架的自然规律，进行深刻的研究和长期的宣传，并看成是自己进行统治的主要目标；对土地征收赋税，他认为是许多世纪以来一直由中国政府如此杰出地遵循着的学说的基本原则，却为欧洲人所难以接受；他反复强调中华帝国由于遵守自然规律而得以年代绵长、疆土辽阔、繁荣不息，是一个稳定、持久和不变的范例，它的统治所以能长久维持，应当归因于其内在的稳固秩序。

我这样说明西方学习中国的原因，并且与此相联系，进一步说明西方产业革命后，再也不存在学习中国典章制度的问题，是否比单纯从孤立的思想联系的角度来谈问题，要深刻些呢？

【注释】

[1]王亚南：《政治经济学史大纲》，中华书局1949年版，第66页。

[2]以下参见王亚南：《中国商业资本论》，该文作为附录，载《中国经济原论》，经济科学出版社1946年版。该文现载《王亚南文集》第3卷，福建教育出版社1988年版。

[3]他们虽然都是代表地主阶级的，但不是同一个人的两重身份。

[4]胡伊默：《土地改革论》，中华大学经济学会1948年印行，第101页。

[5]王亚南：《中国官僚政治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96页。

[6]王亚南：《中国官僚政治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第97—98页。

[7]王亚南：《中国经济原论》，经济科学出版社1946年版，第229页。

[8]同上书，第23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