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农问题是无解之题

三农问题是无解之题

在论及加入WTO对各个产业部门的影响时，习惯的结论一般是“机遇与挑战并存，机遇大于挑战”。然而在谈到农业时，几乎所有人都不禁皱起眉头，“加入世贸组织对农业的挑战是非常巨大的，而机遇吗……”。甚至朱镕基总理最近也坦言，加入WTO之后“我最大的担心是农业问题”。

说起三农问题来，实在一言难尽。不过湖北监利县棋盘乡党委书记李昌平上书国务院，直呼“农民真苦、农村真穷、农业真危险”，倒是一个不错的概括。那我们的农民到底有多苦、我们的农村到底有多穷、农业到底有多危险呢？且来看下面的一箩筐数字：1998年我国粮食总产量达到最高峰，为51230万吨，2001年下降为45262万吨，已低于1993年的水平，比1998年减少了5968万吨，平均每年减少1492万吨，累计下降11.6%。过去十年农业附加值占GDP比重大幅度下降，由1990年的27%下降至2000年的16%。按支出法计算，农村居民消费额占GDP的比重由1990年的28%下降至2000年的22%，而我们的农民依然是八亿。近几年，农业生产资料价格持续上扬，主要农产品价格持续下跌，在一些地区，农业已是亏损行业。农产品价格指数持续下降的走势直接影响农民人均农业收入，过去四年已经损失3000－4000亿元。1978-1996年农产品价格指数上升5.5倍，大大超过国际市场价格水平，这是农民人均纯收入不断提高的重要因素，也反映了国内农产品市场需求大于供给的格局。但是当农产品价格指数达到最高峰之后，农产品价格不可避免地下降就成为影响农民农业收入的主要因素。在1996-2000年的四年中，全国农产品销售价格指数累计下降了22.6%，广大农民直接现金损失在3000亿元以上。从农村居民家计调查看，1997年农民人均出售农产品收入为1092元，到2000年下降为600元，约下降了45%，人均比1997年少收入492元，八亿农村人口总共减少现金收入3972亿元。据农业部估计，2000年全国农民因粮食一项减少收入约1100亿元，人均减少收入约125元，其中减产因素约占1/3，粮价下跌因素占2/3左右。在经历了十多年的快速增长之后，全国农民收入的增长速度已连续四年下降，从1996年的9.6%下降到2000年的2.1%。这个下降幅度之大、速度之快，时间之长，是前所未有的。在这种情况下，农民的消费、包括乡村两级的消费，只占全社会的27.28%。也就是说，70%的人口只消费不到30%的商品。

当然上面这些数字只是掀起了三农问题的冰山一角，中国的三农问题是一个长期的历史积累问题。孙中山先生早在一个世纪前就提出“中国的问题是农民的问题”，可到如今这农民的问题为什么还是个问题？这大概首先要检讨我们的计划生育政策实行得太晚、而力度又欠些火候，我们一直引以为荣的幅员辽阔的国土在人均一下之后就变得微不足道了，中国有600多个县，人均耕地面积只有0.5亩以下，有1/3的省人均耕地面积在1亩以下，2/3人均耕地面积在1亩以上的省大部分在缺水地区。而且1949年以来，我国耕地面积一直呈减少之势。1990-1994年的5年间，平均每年减少耕地面积940万亩。尽管中央自1997年起严令禁止新增占有耕地，但结果是当年继续减少了700万亩。人地关系的高度紧张注定了养家糊口是目前中国农业能够实现的最高目标。其次，工业化所形成的城乡二元结构也是三农问题日益严重的关键原因，从农业抽取资源的做法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止，比如农村用电比城市贵，政府的农业财政支出大多数流入了种子、化肥、农药等农用生产资料的地方垄断的生产和流通企业，吸纳农民存款的农村金融机构却将资金投入到城市的房地产开发。各级政府尽管也十分重视农业的发展，但实现工业化和现代化的迫切心愿使农业时常成为最后一个被想起的角落。中国农村人口占总人口的2/3，但是政府财政用于农村发展的各类支出仅占总支出的10%-15%，占GDP总量的1%左右。农民人均税费高于城镇居民人均税费，而后者人均转移支付又大大高于前者人均转移支付，城乡居民家庭人均收入差距为建国50年来的最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