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经济水平与村庄治理状况

4.3.2　村庄经济水平与村庄治理状况

对村庄经济水平与选举后的民主治理指数进行散点图显示，和村庄经济水平与村庄民主治理指数的相关性分析，可以看出，二者之间总体上出现负相关^[33]，但具体村庄而言存在多种关系，我们做的是截面研究，并不能就此推断出“越穷的村庄村民自治搞得越好”，因为我们调查的村庄年人均收入多数在3 000元以下，没有严格依据经济水平的不同进行均衡抽样。同时观察发现，也并不是越富裕的村庄，其民主治理指数也不必然较高。事实上，村庄民主治理效果与选举后村委会行事姿态关系密切、与村庄民风关联，尤其运作的具体村庄社会环境。

表4-10　村庄经济水平与村庄民主治理相关性

＊＊.Correlation is significant at the 0.01level（2-tailed）.

经济水平高的村庄其民主治理水平不一定就高（图4-3中点38、41，两村实际人均收入水平在4 500元左右）。在市场经济的影响下，经济水平高的村庄，村民原子化程度提高，村民对村庄社会的参与度降低，不依靠土地收入来源的村民与村委会的关联度更低。村民在村庄公共经济资源分配中处于被动地位。在农村走访，一个普遍的说法是“上边的政策到下边都变了，政策从上边是1 000，到下边连100也没有了”。对农民的优惠政策没有落实下来，村民的土地赔偿金问题在城镇化地区也未能严格按政策落实。^[34]村民在与自身利益相关的事务中没有同等对话的权利，有村民表示（向村干部）提意见也是没有人理的。^[35]该地区贫富分化严重，除了直接经商与否带来农民间的收入差距外，几个村庄的村民都反映，村干部的经济状况普遍好于普通村民。该地区村庄组织与村民间的关系松散，村委会虽然在上级政府的要求下完成压力型任务，建设一定的村庄公共设施，但是在村庄社会管理中没有主动作为。

图4-3　村庄民主治理指数散点图

在经济相对落后的内陆村庄（图4-3中点43，人均收入在1 500元左右），村庄选举状况相对公平合理，民风和干群关系良好，但是村庄的民主治理水平却不高，村级组织在村庄建设中无所作为，村庄面貌不因村委会的存在而发生任何变化，山东省阳谷县W村同属于这种情况。村庄近二十年坑坑洼洼的主干路都不见改观，村委会仅是处于维持建制状态，不组织村庄公共事务，也没有公共权力带来的村委会与村民间的矛盾，总之，村干部只是完成上级任务而不是组织村民致富和改善村庄公共设施，村民仍处于以家庭个体为单位的无归宿的个体分散状态。相反，在经济水平较低的另一内陆村庄（图4-3中点42，人均收入在1 800元左右）民主治理指数显示得较高，村民对村庄选举也比较满意，对村干部的要求“标尺”主要是“办事公道”，村委会的财务公开状况良好。但是从村庄事务的运作来看，该村选出的村委会在村庄事务中主要扮演负责主持村庄中“红白喜”事的传统角色，村庄经济与村民经济都没有起色。从民主治理情况中等的村庄来看，无论是村庄经济水平高低，都反映了村民对选举后的公共参与程度较低。

在经济水平低同时民主治理水平低的村庄还出现了村民的基本生活环境不能保障，在广西省平乐县Z村、河南省商城县H村，村民的财产安全都不能得到保证。由于村中青壮年大多外出打工，给不法分子造成可乘之机，入室偷窃等事件频频发生，偷窃者入室偷窃如入无人之境，由盗窃钱财到盗窃粮食，这种状况造成村庄的普遍不安全感。有些偏远地区的农村干部带头组织赌博等，给农村社会蒙上一层阴影。村级组织涣散，村庄社会陷入混乱状态。

民主治理指数较高的村庄，无论其经济水平高或低，其中共同之处在于村庄的凝聚力较好、村级两委组织建设和日常活动较为完备。但民主治理状况好的村庄多数为经济发展水平高的村庄，在这些村庄，充分的经济资源提供了村庄发展公共事业的有力保障，这是从根本上与村民自治相吻合的。虽然有的村庄在经济发展过程中伴生权威治村、精英治理的状况，但随着村民中其他经济强人的出现，这些新生力量要求在村庄事务中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参与到村庄权力的竞争中，即在权威建立后逐渐出现制约权威的社会条件^[36]。村庄政治权力将会出现松动，原有的权威面临挑战（山东省阳谷县M村），村民在村庄权力竞争中成为最大受益者。

随着市场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成熟，在经济发达地区，村庄发展完成公共设施的阶段性建设，村庄治理局面形成稳定的治理模式，村庄权力更加透明并且不再是村民角逐的目标（江苏省丹徒县Y村），村庄权力在市场经济下释放出村民充分发展的自由，村民的发展不再局限于村庄，在经济发展推动下实现与村庄外部环境的自然连接，这代表着农村向城镇化发展的未来方向。但是我们注意到，像Y村这样市场化程度高的村庄，其村庄党组织建设相当完善，Y村现有党员195人，党员与普通村民间的比例约为1/12，党组织的活动比较丰富，除了定期的活动外，还会组织对大政方针的学习；农忙时党总支还大力开展党员帮困活动，为需要帮助的村民送去帮助^[37]。党员在村里享有很高的声誉，保持了村庄的稳定和基本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