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伟大社会”

论“伟大社会”

林登·约翰逊^[1]

1964年5月22日

今天我从你们嘈杂的首府，来到这安静的校园，谈论国家的未来。

保护国民生命、维护公民自由，目的是为了追求我们人民的幸福。我们在此追求中的成功，是对我们作为一个国家成功的检验。

一个世纪中，我们致力于拓居和征服大陆；半个世纪中，我们呼唤不断的革新和不倦的苦干，以建立一种使全体人民都丰裕的社会秩序。

下半个世纪的挑战是，我们是否有智慧利用那些财产来丰富和改善我们国民的生活，提高我们美国文明的质量。

你们的想象力、你们的创业精神、你们的义愤将决定我们是建立一种使进步服从需要的社会，还是旧的社会准则和新的观念被急剧发展淹没的社会。因为在你们的时代，我们不仅有机会发展成为丰裕、强大的社会，而且能成为一个伟大的社会。

伟大社会是建立在人人丰裕、自由之上的。它要求结束我们这个时代全力以赴要解决的贫穷和种族歧视。但这仅仅是开始。

伟大社会是每个儿童都能获得知识、充实大脑、增长才干的地方；伟大社会是闲暇成为修身养性的受欢迎的机会而不是产生烦闷和不安的可怕原因的地方；伟大社会是人类城市不仅满足身体的需要和商业的需求而且满足美的欲望和社交渴求的地方。

伟大社会是人类能重新接触自然的地方；伟大社会是尊重为自身创造和为增进种族理解而进行创造的地方；伟大社会是人们关注自己的生活质量胜过财产数量的地方。

但最重要的是，伟大社会不是安全的港湾、休憩的场所、最终的目标、一件完成了的工作；伟大社会是不断更新的挑战，这种挑战召唤我们向着一个目标而奋斗，即我们的生活意义就是用劳动去创造辉煌的成果。

因此，我今天想和你们谈谈我们建设伟大社会的三个着手点——城市、乡村和教室。

你们中的很多人将看到这么一天，也许是50年后，美国人口将达到4亿，其中五分之四生活在城市。在本世纪剩下的几十年里，城市人口将翻一倍，城市面积也将翻一倍，我们所要建造的房屋、高速公路以及设施将相当于这个国家拓殖以来建筑的总和。因此，在今后40年，我们必须重建一个完全城市化的美国。

亚里士多德曾说：“为了生活，人们来到城市；为了舒适的生活。人们留在城市。”而今，要在美国的城市过舒适的生活是越来越难了。

城市弊病繁多：市中心区的不断衰落，城郊的不断被剥夺，人们没有足够的住宅，没有足够的交通设施。旷野在消失，旧的界标被侵犯。

最糟糕的是，扩张损害了与邻居交往、与自然和谐共存的传统的弥足珍贵的社会准则。这些准则的丧失引发了孤独、厌倦和冷漠。

只有我们的城市伟大了，我们的社会才会伟大。今天，创造和改革的前沿在城市里面，而不是外面。

新的实验已经进行着。让美国的城市成为后代不仅来此生活而且享受舒适生活的地方将是你们这一代的任务。

我知道如果我今晚留在这里，我将看到密歇根的学生真正在为舒适生活而尽全力。

这里是和平队^[2]发端之地。看到你们在这个国家里，如何努力按人民的标准生活，是令人鼓舞的。

建立伟大社会的第二个着手点在乡村。我们一向引以为自豪的不仅是强大的美国、自由的美国，而且是美丽的美国。而今，这美丽岌岌可危。我们喝的水、吃的食物、呼吸的空气正受着污染的威胁。我们的公园不堪拥挤、我们的海滩负荷过重、绿地和密林正在消失。

几年前，我们对“丑陋的美国人”忧虑重重；今天我们必须行动起来阻止一个丑陋的美国出现。

因为一旦战斗失败，一旦自然美景被毁，它将一去不返。一旦人不能与美丽同行或在自然中遐想，其精神将枯萎、其钱财将被白白耗费。

建立伟大社会的第三个着手点在美国的教室。你们孩子的人生将在那里决定。只有当每一个年轻人摆脱束缚、思维自由、想象丰富的时候，我们的社会才会伟大。我们离这个目标还很遥远。

今天，800万美国成年人——比密歇根人口总数还多——受教育不满5年；近 2000万的人受教育不满8年；近5400万人——比美国总人口的四分之一还多——没有读完中学。

每年有10多万符合入学条件的中学毕业生因负担不起而不能进入大学。如果我们不能使今天的年轻人受教育，那么到1970年我们将怎么办？那时，小学入学人数要比1960年多500万，中学多500万，大学则多300万。

在很多地方，教室拥挤不堪，课程设置也早已过时。大多数合格的教师工资过低；而许多照常领薪的教师却是不合格的。因此，我们必须让每一个孩子有座位、有教师授课。贫穷不应该是学习的障碍，而学习必须提供脱离贫穷的出路。

但是单增加教室和教师还不够。我们必须寻求一种质量和规模同步发展的教育制度。这意味着提高对教师的培训，意味着教会年轻人享受工作时间和休闲时间，意味着探求新的教育技能、寻找新的方法激发学习爱好和创造能力。

这些是伟大社会的三个中心问题。虽然政府针对这些问题制定了许多计划，但我仍不敢妄称我们有解决这些问题的完满答案。

但是，这一点我可向你们保证：我们将要聚集世界各地的最佳意见和最广信息为美国找到解决这些问题的答案。我打算成立若干工作小组筹备召开一系列白宫会议，研讨城市、自然景观、教育质量以及出现的其他挑战。根据这些会议、这些办法、这些研究，我们将制定通向伟大社会的方针。

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不在于华盛顿的庞大计划，也不能仅靠地方政府的有限的财力，而需要我们在国家首都和地方社区领袖之间形成一种新的合作概念、一种有创造力的联邦机制。

伍德罗·威尔逊曾写道：“每一个从大学里走出来的人都应该成为他的国家、他那个时代的人才。”

在你们的一生中，强大的力量已被释放，它将率领我们走上一条超越我们的经验、几乎无法想象的生活道路。

无论如何，你们这一代已受命于历史去解决这些问题，领导美国走向一个新时代。你们拥有前人从未有过的机会。你们能够帮助建设一个道德需要和精神需求都能在国民生活中得到满足的社会。

因此，你们愿意加入这场使每个公民，无论信仰、种族或肤色，都得到上帝要求和法律规定的充分平等的战斗吗？

你们愿意加入这场让每个公民摆脱贫困重压的战斗吗？

你们愿意加入这场使所有国家都能永远像邻居而不是死敌和平共处的战斗吗？

你们愿意加入这场建立伟大社会，证明物质进步只是我们构建更充实的思想和精神生活基础的战斗吗？

有那么一些胆怯的人，说什么这场战斗不会赢，说我们只能拥有财富而缺乏崇高精神。对此我不同意，我们有能力构建我们所希望的文明。但是，如果我们要建立那样的社会的话，我们需要你们的意志、你们的努力、你们的爱心。

来到这块土地的先人寻求建立的不仅仅是一个新的国家。他们寻求的是一个崭新的世界。因此，我今天来这里，来到你们的校园，是要告诉你们：你们能够把他们的理想变成我们的现实。因此，让我们从这一刻起开始我们的工作，为了将来的人们回眸时会说：就在那时，经历了漫长的道路，疲惫的跋涉，人类用其天赋创造了最丰裕的生活。

陆甦颖　译

【注释】

[1]美国第36任总统（1963—1969），任内提出与“新政”、“公平施政”、“新边疆”一脉相承的施政纲领。本篇发表于密歇根大学。

[2]系根据1961年《和平队法案》由志愿人员组成，隶属于政府机构，目的在于协助其他国家进行开发，提供有关教育、农业、保健、贸易、技术以及社区等领域的专业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