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义的整体利益

1.广义的整体利益

对于整体这个概念，应该是相对的，其具体的形式可以是多样的。本书的整体利益中的整体是以国家作为整体的一种形式来研究的。以国家为整体的整体利益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在这里，广义的整体利益指的是一般概念上的国家利益，而狭义的整体利益专指国家的经济利益，显然狭义的整体利益仅是广义的整体利益的一个部分。国家经济利益在国家利益中的地位和作用以及与其他形式的国家利益的关系都是需要研究和解决的问题。

国家利益这个词，一般常见于政治学理论中，尤其是在国际政治学研究中，其出现的频率之高是其他概念所无法替代的。

然而遗憾的是，在我国计划经济时代，很少见到过国家利益这个词。随着改革开放，党和国家领导人提出了国家利益的概念，一些学者也对此作了研究，关于国家利益的研究成果陆续展现在我们的面前。邓小平以历史唯物主义的世界观、价值观为指导，在总结纷繁复杂的国际关系并结合中国的国情后，提出“考虑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主要应该从国家自身的战略利益出发，着眼于自身长远的战略利益……。”“我们都是以自己的国家利益为最高准则来谈问题和处理问题的。在这样的大问题上，我们都是现实的。”^[14]

国内一些学者对国家利益论述的代表性观点有：

王逸舟认为：“一般地讲，国家利益是指民族国家追求的主要好处、权利或受益点，反映这个国家全体国民及各种利益集团的需求与兴趣。”^[15]

阎学通在《中国国家利益分析》中写道：“我们可以将‘国家利益’定义为一切满足民族国家全体人民物质和精神需要的东西。在物质上，国家需要安全与发展；在精神上，国家需要国际社会尊重与承认。”^[16]

其他一些学者则认为国家利益是指一个国家内有利于其绝大多数居民的共同生存与进一步发展的诸因素的综合；或认为凡是满足国家生存和发展需要的便是国家利益；或认为所谓国家利益，从最一般、最抽象的意义来说，就是一个国家政治统治需要的满足。石光荣在《略论“国家利益”的基本内涵和本质特征》一文中指出：“国家利益随国家的产生而生产。它是国内利益的总和和国际利益的一部分。”^[17]

国外一些学者对国家利益论述的代表性观点有：

汉斯·摩根索在其《政治学的困境》一书中写道：国家利益是一个政治实体本身的生存，“国家利益这个概念与（美国）宪法中两个广义概念——公共福利和正当秩序很有些相似，这些概念本身的内在含义中包含着未加说明的意思，除了最低限度的必要条件外，它们的内容还包含一切与本概念不相矛盾的含义。权力和利益概念的内涵是由一国制订其外交政策时特有的政治传统和总体文化环境所决定的。”他还说：“在一个许多主权国家为了争取权力而竞争和对抗的世界里，任何一国的对外政策都必须把自己的生存当作最低限度的要求。”^[18]在摩根索看来，国家利益的内在含义首先是生存。国家生存最小的必要条件是能抵御别国对本国的侵犯，保护本国物质上、政治上和文化上的独立和完整。西方另一位政治家罗伯特·奥斯古德把国家利益具体划分为四个部分：（1）国家的生存或自我保护，包括领土完整、国家独立和基本制度的持续；（2）国家在经济上的自给自足；（3）国家在国内外有足够的威望；（4）国家具有对外扩张的能力。伊沃、杜查希克则指出国家利益有五个永恒的主题，分别是：（1）国家实体的生存，主要指国民和国土的存在；（2）基本价值的存在，如民主、自由、独立、平等；（3）基本政治制度的维持；（4）经济的发展；（5）领土和主权完整。近几年，又有一些学者对国家利益作了新的解释。他们认为国家利益应该至少包括这几部分的内容：（1）实际的生存——意味着人民的生存，而不一定要保持领土和主权完整；（2）自由——指一国的公民能够自主地选择他们的政体，并能行使有法律规定和国家保护的一系列个人权利；（3）经济生存——指最大限度的经济繁荣。

从上述对国家利益的阐述中我们可以看出，中外学者都从不同侧面对国家利益进行了论述，观点既有共性又有不同，既言之有理也有言之偏颇之处，对如何定义国家利益给予了我们许多启迪。但是就所有这些观点来看，国家利益的概念都是从国际政治的角度来分析的，因此，我们看到的国家利益这一名词大都属于国际政治范畴，指的是一个民族国家的利益，可用英文National Interest来表达，这与本书要研究的国家利益是有偏差的。本书要研究的国家利益是从另一角度来剖析的，是把国家相对于个人、集体、地方来视作为一个整体来研究的。因此，在这一视角下的国家利益即Interest of State，是指以国家为主体的整体利益，是能满足国家自身需要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之和。

下面，就国家利益的实质、形式和特征作一简单分析。

马克斯、恩格斯说：“正是由于私人利益和公共利益之间的这种矛盾，公共利益才以国家的姿态而采取一种和实际利益（不论是单个的还是共同的）脱离的独立形式，也就是说采取一种虚幻的共同体的形式。然而这始终是在每一个家庭或部落集团中现有的骨肉联系、语言联系、较大规模的分工联系以及其他利害关系的现实基础上，特别是在我们认为将要证明的各阶级利益的基础上发生的”^[19]。按照马克思主义国家学说的观点，国家利益是一个历史的产物，它是随着国家的产生而产生的，它是个人利益与社会公共利益冲突的结果，是受统治阶级所支配的，形式上表现为各阶级共享的社会公共利益。社会分工形成了每个独特的个人利益。在私有制条件下，个人利益是绝对不可侵犯的。但是，由于社会财富远不能达到足以充分满足所有社会个人或各阶级的最大需求，因此个人利益之间就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冲突。个人利益之间、个人利益与阶级利益之间、阶级利益与阶级利益之间、个人利益与社会利益之间、阶级利益与社会利益之间都会发生冲突，这些利益冲突集中表现为阶级利益的冲突。阶级利益的冲突导致尖锐的阶级斗争。社会各阶级为了双方的共同利益，为了不至于在无谓的斗争中把自己和社会整体消灭，就需要一种在表面上凌驾于各阶级之上的公共权力机构。这种表面凌驾于社会之上的、独立的公共权力机构就是国家。它所维护的本质只是统治阶级的利益，而在形式上表现为各阶级共享的普遍利益，这是国家利益的实质所在。国家利益首先是一个国家内个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相矛盾的产物。这是国家利益概念的内在性因素，是国家利益的基础和立足点。

国家利益也有外在性因素的概念。从国与国的角度来看，国家利益就成了国际关系中的一个概念，它便可定义为国家间的利益，是国际交往中国家与国家之间利益矛盾的产物。在这个意义上的国家利益一般是指国家间平等互惠的利益，即国家与国家间对等的利益、国家间协调的利益和国家间对外的利益。

对于国家利益的基本内涵，还可分为主观利益和客观利益概念。J·N·罗森奥指出，“国家利益”这一概念通常在两种意义上被人使用：“作为分析工具，它用以描述、解释或评估一国外交政策的本源或适当性；作为政治行为的手段，它用来为某些政策进行辩护、提出谴责或予以肯定。”^[20]作为政治行为的手段，国家利益则是一种主观概念。它具有很大的随意性，它往往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虚构之物，它是由政治家根据不同的需要随时随地制造出来的，它不是真正的国家利益，常常成为某些集团或个人利益的“外衣”，成为某些谋取他利的借口。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指出的那样：“每一个企图代替旧统治阶级的地位的新阶级，就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说成是社会全体成员的共同利益，抽象地讲，就是赋予自己的思想以普遍性的形式，把它们描绘成唯一合理的、有普遍意义的思想。进行革命的阶级，仅就它对抗另一个阶级这一点来说，从一开始就不是作为一个阶级，而是作为全社会的代表出现的；它俨然以社会全体群众的姿态反对唯一的统治阶级。”^[21]而作为政治分析意义上使用的国家利益概念，一般是指客观存在的国家利益。因此，对国家利益的认识上也存在着客观主义和主观主义两种方法论。客观主义认为“国家利益”是客观的，它是一定的社会历史条件和国内外政治经济环境所规定的客观存在，也是国内外政策的基本目标和评价国内外政策的客观尺度。只要国家存在就必然存在客观的、人们看得见的国家利益。而主观主义则相反，认为国家利益是虚构的，并不存在。在此，本书认为国家利益是客观存在的。

作为客观存在的国家利益，不仅有着丰富的内涵，还有着显著的本质特征。从一般意义上来说，国家利益的本质特征表现为：阶级性、民族性、社会公共利益的性质、最高利益的性质、对外交往中的行动指南和行为准则，以及国家利益内涵的动态性。

（1）国家利益的阶级性。马克思主义认为，国家是统治阶级维护自身利益的工具。国家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是一个阶级统治另一阶级的工具，国家利益是由占统治地位的利益所决定的，因此，国家利益便是统治阶级的利益，是该阶级的利益表现。国家利益的阶级性，表现在掌握着国家机器的统治阶级总是从有利于自身的角度出发来制订和执行对内、对外政策，维护和发展统治阶级在意识形态领域的主导地位。任何一个国家对国家利益的追求，都是为了最先满足统治阶级的利益需求。在历史上的阶级社会中，国家利益总是同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相互对立的。在资本主义国家，资产阶级从自身利益出发，通过各种国内外经济政策，对内剥削本国劳动人民的成果，对外掠夺获取原材料和能源，保证商品和资本的有效输出，最大限度地满足他们对剩余价值的追求。当经济危机来临时，资本主义国家大都实行转嫁危机的政策，把危机造成的损失，分别转嫁给国内人民和国外人民，以此保证其自身的利益。不仅如此，他们还打着维护国家利益的旗号，把国家利益看成是一种抽象的、超阶级的统一体，以国家利益等同于全民利益来愚弄人民，骗取人民的支持。国家利益集中体现着统治阶级的根本利益，剥削阶级与被剥削阶级的根本利益是对立的。

（2）国家利益包含着民族利益，具有一定的民族性。这是指国家是统治阶级的工具，一般来讲，统治阶级掌握国家机器，行使国家权力，统帅军队，维护国家领土安全，保卫国家的独立与尊严，它代表国家的利益，也代表了民族的利益。同时，在国际关系中，民族国家是国际交往的基本单位，由于不同的国家有自己独特的民族传统、信仰和价值观念，有自己共同的生存基础，无论是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都要防止外来侵略，维护国家主权、领土完整，都要珍惜自己的历史与传统，所以在国家利益中，民族利益是不能忽视的。再则，国家利益本质上表现为统治阶级的利益，而统治阶级的利益和全民族的利益在国家的对外关系中通常具有一致性。比如统治阶级为维护民族尊严和独立，反对外来的控制、干涉、欺侮所作的努力；统治阶级为反对外来武装侵略，维护民族生存所作的努力；统治阶级为维护、发展民族经济所作的努力；统治阶级为维护和发展民族文化，发扬民族传统所作的努力等等。所以国家利益具有民族性。也正由于这个原因，所以历史上大多数统治者都懂得民族利益在对内外关系中的特殊价值。他们往往用所谓“民族利益”愚弄人民，煽动民族利己主义者和民族沙文主义者狂热地为统治阶级的利益服务。或者掀起国家之间的民族冲突，转移国内视线，甚至为了发动对外侵略战争而煽动民族偏见，大造舆论，以增强内部的凝聚力。无产阶级夺取政权后建立的国家，消灭了以民族统一的实现者自居而实际却脱离民族、凌驾于民族之上的国家政权，把铁路、工厂、土地以及其私有财产交给整个民族、整个社会，从而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国家利益的阶级性和民族性统一的可能，也就是出现了国家利益和民族利益有可能统一的物质基础，也就使国家利益在完全的意义上包含了民族利益。

（3）国家利益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社会公共利益的性质。这就是说，任何统治阶级为了自己和整个国家的存在，必须履行一定的社会公共职能，如维护正常的社会公共秩序等。这种社会公共职能是国内全体公民的正常生活和工作所必需的。满足这种社会公共需求也就是实现某种独立于各阶级利益的国家利益。同时，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在某些非根本性问题上以及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可能有一致的利益，如繁荣科技、普及教育、增加社会财富等，这种一致的利益通常总是以国家利益的形式出现的。此外，某些被统治阶级的利益与统治阶级的眼前利益是对立的，但从长远看，实际上并不对立，比如公民的义务教育、卫生保健等。对于被统治阶级的这部分利益，统治阶级往往给予尽可能的满足，从而使之上升为国家利益。除上述外，国内阶级斗争的激化及阶级力量的消长常常迫使统治阶级不得不作出种种让步，以满足被统治阶级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与统治阶级利益相对立的被统治阶级的利益也可能上升为社会公共利益或国家利益。

（4）国家利益是一个国家的最高利益。由于国家利益本质上是统治阶级的利益，是统治阶级中各民族的利益，还同时具有社会公共利益的性质，因而从理论上说，它便代表了所有国民的共同利益，它具有最大的普遍性和最广泛的代表性。在逻辑上它就有压倒国内其他所有个人利益和集团利益的优越性。同时，在逻辑上当其他任何个人利益或集体利益与国家利益相抵触时，都应该无条件地服从国家利益。国家利益在逻辑上成为一个国家的最高利益。也正因为国家利益有着以上诸多逻辑上的优越性，所以某些集团、某些阶级，甚至某些掌权者，便都总是把自己的私人利益说成是国家利益，在国家的名义下，追求个人的、集团的或阶级的利益。同时，也由于国家利益有着这种逻辑上的优越性，所以任何个人要把自己的个人利益或集团利益上升为国家利益，首先都必须取得国家政权。国家机器是合法性和强制性的最终源泉。只有取得国家政权，才能凭借强大的国家机器把自己的利益当作社会公共利益，并在全社会中通过强制手段把自己的利益当作国家利益而加以实现，同时在国家利益的名义下阻止任何与自己相对立的其他个人利益或集团利益的实现。这一切也都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国家利益是国家的最高利益。

（5）国家利益是国家对外交往中的行动指南和行为准则。由于国家利益是一个国家的最高利益，它就不能不是一切国家对外行动和行为的指南和准则。正如摩根索所说：“只要世界在政治上还是由国家所构成的，那么国际政治中实际上最后的语言就是国家利益。”^[22]西方国际关系现实主义学派有一个核心的观点，即认为一个理性的政治行为者的行为总是为了增进自身的利益，一个国家对外行动上的基本动因总是国家利益。国家利益关系到外交政策的本质以及全部政治学的基本问题。国家活动最基本的根据是国家利益。他们认为，任何试图描述、解释、预测和规范国际行为的努力，都离不开国家利益。这一点，在古往今来的国家间交往中，都表现得十分明显。例如，20世纪70年代日本提出“脱亚入欧”、90年代又提出“脱欧返亚”是为了日本的国家利益；而美国50年代封锁中国、70年代解冻中美关系、90年代对中国实行既接触又遏制的政策，同样是为了美国的国家利益。尤其是美国，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曾进行了多次外交政策的大辩论，无一不是围绕着实行什么样的政策才能维护所谓安全与自由制度这一国家的根本利益而展开的。也正由于国家利益在国家对外交往中的这一特殊地位，所以列宁在谈到苏维埃俄国的对内对外政策原则时也十分明确地指出：我国的内外政策归根结底是由我国统治阶级的经济利益和经济地位所决定的。这一原理是马克思主义者整个世界观的基础。

（6）国家利益内涵的动态性是指国家利益的内容是不断变化的。国家利益受政策环境的影响，不同的政治环境、不同的政治需要，国家利益的内容也不一样。作为统治阶级的国家利益，它归根结底受到统治阶级支配，统治阶级的变化必然引起国家利益的变化。国际形势的变化、国家周边环境的变化，也会引起国家对外政策的变化。因此在国家存在的条件下，作为国家利益的概念是永恒的，而国家利益的内涵是变化着的，具有动态性。

（7）国家利益还是现实利益与未来利益的统一、近期利益与长远利益的统一、整体利益与局部利益的统一。作为一国的最高利益，如果不考虑现实利益与未来利益、近期利益与长远利益的和谐与统一，只顾眼前的现实利益和近期利益，如追求眼前的经济利益而不顾良好的生态环境保护，那么将来的发展就没有后劲，未来利益和长远利益是得不到保证的。同样，整体利益和局部利益之间也需要一个统一和谐的关系，才能促进两个利益的共同发展。

以上对国家利益的本质特征作了简单分析，这有利于我们对国家利益实质的认识。在此基础上，再来分析一下国家利益的构成就显得尤为清晰了。广义的整体利益或国家利益主要由国家的安全利益、国家的经济利益、国家的政治利益和国家的文化利益四方面的利益组成，国家利益是这四个利益的综合反映。

国家的安全利益。它是一国生存和发展的基本条件，是最核心的利益，集中表现在保护国家有形本体的存在上。国家的一切活动，都是建立在国家的安全，即国家能够生存下去的基础之上的。长期以来，国际社会经常处于一种无政府的状态，各主权国家总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在国际上行事，国家之间的对立和冲突是经常发生的。因此，一个国家的安全难以得到国际社会的有效保障。这就决定一个国家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发展，不能不把本国的安全利益放在首位。国家安全利益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保卫本国国土不受外来侵犯，维护国家的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保证国内政治、经济、科学和文化的和平发展，保证人民和平、安宁的生活秩序。如，冷战时期的美苏两国，虽然双方都未对对方主权造成直接侵害，但在美苏两国的安全战略中，都把对方当成主要敌人，并以此规划和发展国防力量，这主要是出于国家安全利益的战略考虑。

在传统观念中，国家安全主要是指国家军事力量的稳定和强大能够确保国家不受外来力量的进攻，人们常常把安全与对一国边界的威胁相提并论，非军事因素引出的国家安全并不突出。当今世界由于冷战的结束和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国家安全也具有不同于以往的广泛含义。国家安全越来越多地取决于许多非军事因素，其中经济安全变得越来越重要。就主权国家而言，经济安全是指国民经济发展和经济实力处于不受威胁的状态。国际经济安全，即一国经济发展所依赖的国外资源和市场的稳定与持续，免于供给中断或价格剧烈波动而产生的突然打击，以及一国散布于世界各地的市场和投资等利益不受威胁。为了达到这种状态，国家既要保护、调节和控制国内市场，又要维护全球化了的民族利益，参与国际经济谈判，实现国际经济合作。前者是在国内实现整体经济目标，后者是在国际上参与国际经济协调，保证全球经济的自由和有序。主权国家的职责不仅是维护本国的军事安全，更重要的是保证本国的经济繁荣和维护整个国家的经济正常运行秩序。

国家的经济利益。国家的经济利益，是国家利益的基本内容，经济利益对国家内外活动起着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和制约作用。经济利益的范围很广，主要包括两方面：一方面，对内维护独立自主发展民族经济的主权，维护本国领土和领海资源、能源主权，保障国内发展所必需的原材料和能源来源，从而推动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实现国富民强。另一方面，在国际经济交往中，争取平等互利的经济地位，争取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贸易体系。这两个方面，不同的国家侧重点也不同。美国、西欧、日本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由于它们在目前的国际秩序中处于有利地位，所以经济利益多侧重于保证本国生产所必需的原材料及能源的供给，保证获得商品销售的稳定市场和有利的投资场所。尤其是资源匮乏的日本，一直把海外交通运输线视为生命线加以保护。美国在海湾危机中之所以迅速集结重兵，并不惜代价地发动战争，一个重要原因在于海湾是“世界油库”，是美国要保卫的石油利益。“二战”后取得政治独立的广大发展中国家，由于它们在目前的国际经济秩序中处于不利地位，所以他们一方面要捍卫国家独立自主发展民族经济的自主权，捍卫资源主权，反对发达国家的掠夺和控制；另一方面，也在为打破旧的国际经济秩序，建立平等公正的国际经济新秩序而斗争。内求发展，外求公正，已成为发展中国家维护其经济利益的迫切任务。

经济全球化是当代世界经济发展的一种趋势，经济全球化已经并且正在对主权国家的经济利益产生巨大影响。经济全球化指的是生产要素以空前的速度和规模在全球范围内流动，以寻求相应的位置进行最佳的资源配置。经济全球化无疑可使各国经济从中受益，但全球化的逻辑是无边界化，它必然向国家主权和其控制力提出无情的挑战。对于技术和管理水平相对较低的发展中国家，西方大国占领和冲击其市场是必然的。全球化的世界资本市场的资金大都追逐投机性利益，必然会对发展中国家的金融市场造成冲击，甚至导致金融和银行危机。由于发展中国家仍然处于沉重的外债压力下，而这些外债主要是由政府承担的，因而一旦发生金融危机，它们总是与政治危机关联在一起，正因为如此，改革国际金融体系，监管全球私人资本的无序流动，保证各国的经济利益就显得十分迫切。不过，虽然国际金融体系的变革日显必要，但没有主要西方金融大国的共同合作，以及南北的协调，问题的解决并不容易。对一个主权国家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可能处理好本国经济与全球经济之间的关系，提高自身防范经济全球化负面影响的能力。

国家的政治利益。国家的政治利益是国家利益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国家的阶级属性，决定了占统治地位的阶级总要千方百计地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并将统治阶级的自身利益纳入国家利益的范畴。因此，国家的政治利益主要是维护国家现有的社会制度和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并力争使其影响扩大到更大的范围。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对社会主义国家实行的“和平演变”战略，就是要把西方垄断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和在这种意识形态指导下的政治、经济和文化模式强加于社会主义国家，并企图以此代替社会主义制度，推翻共产党的领导，把社会主义国家纳入西方体系。西方的“和平演变”战略，是对社会主义国家政治利益的侵害和威胁，是社会主义主权国家所不能容许的。因此，渗透与反渗透、颠覆与反颠覆、“和平演变”与反“和平演变”的斗争，是长期的、艰巨的、复杂的。

国家的文化利益。文化利益是指国家利益中精神方面的利益。从广义的角度来说，文化利益包含意识形态的利益和狭义的文化利益。意识形态是国家利益中的一部分精神内容。不仅社会主义国家利益中有意识形态的内容，就是资本主义国家也把意识形态看作国家利益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部分。美国在世界上推行美国式的民主，就是要把美国的自由、平等、竞争等方面的意识形态作为美国的国家利益延伸至各个国家，以达到其霸权主义的目的。就狭义的文化利益来说，一方面，文化虽然不直接改变客观世界，但是文化可以改造人，人作为利益的主体，当然可以影响各种利益。另一方面，文化作为概念来说，其内涵也是丰富多彩的，它至少有两层含义：一是笼统的，把“文化”与“文明”等同起来，其内涵几乎包括了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而另一层是特指的含义，即文化是语言、文学、艺术、教育、道德、科学、民族性格等。《现代汉语词典》中就把“文化”定义为“人类在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特指精神财富，如文学、艺术、教学、科学等。”^[23]显然“文化”是人类社会生活多方面的综合，所以文化利益是多方面的。一般来说，人们对文化利益的精神方面比较重。其实文化利益物质方面的作用也是存在的。对于任何一个国家尤其是文明古国来说，文化遗产已成为重要的旅游资源，转化为国家的经济利益。文物走私和以前帝国主义国家对文物的掠夺从另一方面也说明文化利益物质性的存在。虽然文化利益对国家利益的作用是间接的，但这并不影响其在国家利益中的地位，我们不应忽视它的存在。

对于一个独立、完整的国家来说，国家的安全利益、经济利益、政治利益和文化利益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有机整体。安全利益关系着国家的生存，是第一位的，它是最根本的国家利益。正如邓小平指出的：国家的主权和安全要始终放在第一位。只有国家安全得到保障，才谈得上国家的经济利益、政治利益和文化利益。经济利益关系到国家生存和发展的物质基础，是国家其他利益的决定性因素。维护经济利益，促进经济的繁荣和发展，不仅有利于保障国家安全，维护政局稳定，而且也为国家安全利益、政治利益和文化利益的实现提供了强大的物质保障。国家的政治利益是统治阶级利益的体现，它作为国家上层建筑的组成部分，最终影响到具有阶级性的国家安全利益、经济利益和文化利益。文化利益是人类的精神需要的满足，它虽然不能直接影响国家的安全利益、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但这种影响过程的间接性和时间的漫长性，使得文化利益的作用带有神秘的色彩，使人难以把握。文化具有两面性，无论是民族文化，还是外来文化，有精华也有糟粕，有积极也有消极的东西，有先进的也有腐朽的，有优秀的也有颓废的，我们要提倡和弘扬精华、积极、先进和优秀的文化，革除和抵制糟粕、消极、腐朽和颓废的文化，只有这样才能维护和实现文化利益，保证国家利益不受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