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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裁员风暴

时间:2022-05-24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案例6 J县裁员风暴抓阄轮岗2002年8月17日晚,湖北省J县H乡文化大楼二楼会议室。按规定,轮岗人员每个月只能领300元工资,明年9月1日,两组人员交换。裁减风暴事实上,上下关注的H乡财政所的机构改革在此之前进行过几次。通过退养、辞退、轮岗的方式,105人的H乡财政所共分流人员73人,精简率达69%。“三减”7月20日率先从G镇开始,8月份在全县21个乡镇推开,一股“裁减风暴”在盛夏席卷J县。

案例6 J县裁员风暴(5)

抓阄轮岗

2002年8月17日晚,湖北省J县H乡文化大楼二楼会议室。乡党委副书记刘阳把两张纸分别揉成一团,放在手里搓了两下,然后交到乡长方云手里。方乡长一言不发,把两个纸团合在掌心摇了几下,停了停,又摇,然后一手抓一个,两手向左右两边平伸开去。会议室里,100多人鸦雀无声,100多双眼睛盯住了方云的两只手。

乡财政所副所长吕明和财政所职工马力走上前,吕明指了指方云的右手,马力指了指方云的左手。方分别把两个纸团给了他们。吕明小心翼翼地展开纸团,大惊失色:“啊!轮岗!”而马力则举着纸条大叫:“我们上岗了!我们赢了!我们胜了!”他一边说一边把身上的褂子脱了下来在手中挥舞。会议室一下子炸开了锅,一部分人欢呼呐喊,笑逐颜开;另外的一些人则连连叹气。这是发生在H乡财政所机构改革、人员分流过程中的一幕。

虽然仅仅是一个乡镇机构,但在湖北,H乡财政所“名声”不小。两任省委书记贾志杰和俞正声都曾在大会上点名要它裁人——一个小小的乡镇财政所,养的人却多达105人!J县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进不了县直进R,进不了R进H”。R镇是县城所在地,被很多人视为仅次于县直机关的就业去处。而H乡是其余20个乡镇中离县城最近的一个,乡机关的办公地点几乎就在县城,因而“进H乡”也成了很多人向往的事情。这中间,收入稳定、待遇较好的财政所成了“人人都想往里挤”的一个重点。当地人说,能进H乡财政所的,“软腰后面都有一根硬杠子”。据了解,全县新老乡镇党委书记有20多个子女被安排在这里,“就是守门的煮饭的屁股后面都有个把县局级干部”。

H乡党委书记张晓认为,在这种情况下,裁谁不裁谁成了一件很头痛的事。那两天,他把手机关了,座机的电话线拔了,“就是怕有人说情”。但是麻烦还是有。8月15日晚上,财政所有个职工用两把大锁把乡机关锁上了; 16日上午,乡党委正在开会,财政所又有一名职工把大字报贴在办公楼里。一位内部人士分析说,“锁门的、贴大字报的还不都是仗着有后台老板”。

面对这种情况,张晓他们决定采用一种最简单的办法来解决这一问题。H财政所的所长有一正四副,一把手不参加轮岗,四个副所长两人一组分成两组,然后让职工自愿报名参加其中的一组,最后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哪一组轮岗、哪一组上岗。张晓认为,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最公平、最能有效解决问题的办法,当时95%的职工都同意了这个方案。

抓阄的结果,副所长吕明、吴斌一组抽到了写有“轮岗”两字的纸条。按规定,轮岗人员每个月只能领300元工资,明年9月1日,两组人员交换。在轮岗的人员中,有卫生局审计局领导的女儿,有财政局领导的侄子,还有国家财政部一位司长的兄弟。“还有一些,都是些老朋友、好朋友的亲属,”乡长方云坦陈,“实在没办法,只有对不住了”。

裁减风暴

事实上,上下关注的H乡财政所的机构改革在此之前进行过几次。但那都是走过场,以应付上面,一位乡领导指出,“头头脑脑的子女都在里面,谁愿意惹麻烦”?而这次,却让一些人“真正感觉到了痛”。通过退养、辞退、轮岗的方式,105人的H乡财政所共分流人员73人,精简率达69%。是什么原因迫使H乡财政所对自己大动手术?是什么力量使这次机构改革能冲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而得以实施?

值得注意的是,这次改革并不是就机构改革而机构改革。它是发生在J县税费改革的大背景下、以税费改革突破口的面目出现的。J县是一个农业大县,自从2000年监利县棋盘乡党委书记李昌平给国务院领导上书痛陈“农村真穷、农民真苦、农业真危险”之后,这里的“三农”问题一直是社会关注的焦点。在此之后,J县虽然经过整改,取得了一些成效,但正如时任县委书记杜先生所说:“农民负担重的根本性因素仍然没有消除;乡村债务的恶性膨胀、干部工资的寅吃卯粮、义务教育的入不敷出、‘三乱’问题的屡禁不止等等,这些问题至今没有治本之策。而且只要这些问题存在,农民负担就不可能彻底减轻,农村经济也很难健康发展。怎么办?只能依靠税费改革。否则,会积重难返。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对于税费改革,这位140万人口的“父母官”寄予了很高的希望。他也承认,这是一个艰苦的系统工程,并不是少收点钱那么简单,必须对与之相关的一整套东西进行变革。首先浮出来的就是财政资金缺口问题。杜书记说,“我们算了一下,即使加上转移支付,改革后我们的财力比改革前要少2000多万元。对于财政本来就很紧张的J县来说,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怎么办呢?只有通过精简机构和人员,减少内部开支来化解。”

在杜在新看来,税费改革把相应的机构改革推到了一个不容回避的境地。机构不改,开支不减少,为了吃饭,基层政权就很难抑制住收费的冲动,税费改革也就很难推行。由此,J县把“减人、减事、减支”作为了税费改革的第一步。“三减”的核心是减支。杜书记在2002年7月9日全县大会上说:“减不了事的减人,减不了人的撤庙,撤不了庙的赶和尚。从10月1日起,财政对所有单位的薪水支付扣减30%,天王老子无二价。这就迫使你减人、减事。特别是对收费部门,必须无情整治,对他们的迁就就是在对我们的费改税制造流产。”

“三减”7月20日率先从G镇开始,8月份在全县21个乡镇推开,一股“裁减风暴”在盛夏席卷J县。

攻克“中华第一所”

“三减”刚开始时,人们还以为和过去一样,是走走过场。然而,正如J县纪委常务副主任、监察局长戴平所言,“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有了危机感”。随着改革的进行,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盯向了R镇财政所和H乡财政所。这两个单位超编的严重程度和关系的复杂程度均超过了其他地方。对它们如何处理,成了检验此次改革态度的试金石。

与H乡财政所相比,R镇财政所更加复杂。R镇的一位干部说,如果说进H乡财政所的人背后的关系是各乡镇、各局的领导,那么R镇财政所的很多人则与县一级的领导有关。R镇财政所人数多达138人,这在乡镇下设机构中可以说绝无仅有,因而被老百姓戏称为“中华第一所”。财政所除三四十人正常上班外,其他人无所事事,拿钱不上班、上班无事做的现象十分严重。对于如此臃肿的机构,几任省委书记都曾点名批评。在H乡财政所的改革比较顺利地完成之后,R镇财政所的改革拉开了帷幕。按照计划,R镇财政所也准备“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最复杂的问题”,用抓阄的方式决定谁来轮岗。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计划在R镇被迫“流产”。

分流大会定于8月19日下午举行。在此之前的一天,有关人员制作了会标,布置好了会议室,设计好了会议议程。8月19日一早,R镇农村税费改革小组的人员来到财政所,召开中层干部座谈会,为下午的分流大会做准备。然而就在此时,财政所职工把召开座谈会的那栋办公楼用5把大锁牢牢锁上,楼里的人无法进出。职工们围在办公楼前表示:坚决不开会,坚决不抓阄,坚决不轮岗。这种状况从早晨8时持续到下午5时,后来派出所的人赶来才把铁锁强行撬开。在这种情况下,计划中的分流大会“泡汤”了。得知这一情况,县委书记杜先生马上赶到现场办公。他会同有关负责人研究后决定:鉴于财政所职工抵制抽签,原来的方案已很难实施,取消原方案,重新设计新方案。与此同时,J县和R镇的有关负责人准备到财政所与职工对话,沟通思想,交流看法。但一位内部人士说,当时职工一哄而散,没有一人留下来开会。其后,有关负责人安排4名副所长分头通知职工,晚上7时召开职工大会。但职工们手机全关,电话不接,根本联系不到开会人员。

为什么职工的抵触情绪会这么大?R镇党委书记肖柏打了一个比方:“别的单位分流的人员是从席子上滚到地上,R财政所的人分流是从席梦思滚到地下,落差太大,摔得很痛”。R镇财政所的工资待遇在J县远远好于一般的单位,但轮岗后,每月仅能拿到300元左右的生活费,反差太大。

8月19日晚,有关方面确定了改革的第二套方案,即按进所时间排序上岗,先进所的先上岗。按规定,上岗人数应控制在45人左右,经过摸底,前45人的进所时间都在1993年之前,因此方案以1993年为界,划定上岗和轮岗的名单。随后,名单被公布了出来。R镇的一位干部说,财政所的人本来想通过拖延抵制来获取一些筹码,但没想到一下子失去了选择的余地。一位轮岗职工说:“抽签轮岗我还有50%的希望,现在却连一点机会都没了。”

8月21日一大早,轮岗的40多人冲进了镇党委书记肖柏的办公室。R镇税费改革小组的一位成员说,他们紧跟肖书记的身后,不离左右,就裁人的事和肖柏理论。到了中午,机关工作人员安排他们吃饭,他们不吃,随后这些轮岗人员赶到县委上访。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出面与他们进行了对话,县财政局局长也赶来进行解释。对话中,有人提出推翻公布的上岗、轮岗名单,重新抽签轮岗。这一要求遭到了改革小组的坚决回绝。有轮岗人员问道:“我们轮岗后明年上不了岗怎么办?”对于这些担忧,有关领导当场作了保证。一位改革小组的成员说,经过反复地解释、做工作,财政所的人员终于认识到了改革不可逆转,同意轮岗。

至此,号称“中华第一所”的R镇财政所的减员分流工作终于告一段落。

“动真格”能持续多久?

一位参与改革的工作人员说:“H乡财政所人员分流实质阶段仅用了3小时,而我们却用了3天做工作,从中可清楚地看到改革的艰难。”

J县监察局局长指出,对R镇、H乡两个财政所的处理,显示了J县此次改革的决心。他认为,“从上世纪80年代以来,我们基本上每隔三四年就要搞一次机构改革,但惟独这一次是动了真格。试想,连R镇、H乡财政所这样的‘堡垒’都能攻下来,还有什么单位的人减不掉呢?”

J县提供的资料表明,目前全县21个乡镇共减员8400多人(包括民办教师、临时工、聘用人员及机关干部),预计减少开支3000多万元。但是,县委书记杜先生认为这还不够,下一步他们要向县直机关动手,目标是减人1万以上。据杜书记说,前段时间湖北省委书记俞正声来J县考察时曾提到,J县这么多人向上告状,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说税费改革搞错了,减员分流搞错了,也没有一个人告状说轮岗分流把谁给冤枉了。杜书记认为,这是对建立改革工作的肯定。在他看来,“在减人的过程中,有人有怨气,有人有些比较激动的反应,这都是改革过程中正常的现象。从整个来看,改革基本上按照我们预想的在进行,没有什么大的意外。”

据戴平局长介绍,“三减”后乡镇一级的机构精简率达到45%,人员精简率达到41%。但是,在这些“辉煌”的数字后面,人们更关注的是这种状况如何能够保持下去?如何防止反弹?从以往机构改革的经验来看,在“风头”上一些地方确实能裁掉一些人,但“风头”一过,人员又很快回潮。因此,机构改革之后往往又伴随着新一轮的膨胀。

“我们也在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杜书记说,“目前已采取了一些措施,比如把分流人员的名字全部张贴出来,接受社会监督;还有冻结编制、控制进人,规定今后J县每年增加的财政供养人员不能超过200人”。

从目前人员分流采取的形式来看,学习培训、轮岗等方式本身对于防止反弹是很脆弱的。学习培训完了的人怎么安排?轮岗能一年一年地永远轮下去吗?它们可能是摆在J县政府面前的更有挑战性的问题。

变化

在J县的这次改革中,有一些有意思的变化值得关注。

H乡企业管理委员会原有10人,按照改革方案,将分流5人,同时规定人员的“工资经费在企管会管理费中解决,实行自收自支”。但此后的操作并没有按这个方案做。据H乡党委书记张晓介绍,“今后企管会靠向企业收管理费为生,他们觉得收费会有难度,工资未必有保障,因此10个人都自愿买断工龄”。另一件事发生在G镇。该镇的兽医站在改革中由政府职能部门转为企业化经营,每年的财政差额拨款也随之取消,自主经营,自负盈亏。“断奶”迫使兽医站搞起了兽医商店、种鸡孵化室、杂交瘦肉型生猪配种站,而更深刻的变化在于它的工作方式和经营取向的改变。兽医人员“变以往坐诊为下乡巡诊”,主动到老百姓家里找业务。在G镇的一位干部眼里,每天清晨,三名正副站长分别带着12名医务员,骑着自行车,身着工作服,下到村组吆喝巡诊,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站长老谢说:“现在自劳自得,比花农民的‘血汗钱’心里要踏实得多。”

【案例思考】

1.从人事行政管理的角度,本案例所反映的是一件什么事件?

2.在本案例中,J县政府人事行政管理中存在的主要问题是什么?J县又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

3.结合本案例,谈谈J县人事改革过程中可能存在的问题及其可能发展趋势,并进一步分析其中值得借鉴的经验与教训。

【注释】

(1)本部分材料主要源于杨中旭,王刚:《中国挂职官员的另类生存:改变的只是其工作关系》,http://news.sina.com.cn/c/2006-08-25/165710828905.shtml.

(2)本部分材料主要源于何慧丽:《一位挂职副县长的自述》,http://news.sina.com.cn/ c/2006-08-25/165710828906.shtml.

(3)本部分材料主要源于何忠洲、杨中旭:《挂职:官员的另类生存》,http:// news.sina.com.cn/c/2006-08-25/165710828907.shtml.

(4)本案例材料主要参考崔世海,李慎波等:《中国官员出国培训热:成本高引发公众非议》,《民主与法制日报》,2006-08-01。

(5)本案例材料主要参考邓科、李思德:《J县税改:八千公职人员一月离岗》,《南方周末》,2002-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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