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的交叠与底线标准

八、正义的交叠与底线标准

历史学鼻祖希罗多德讲了个故事：大流士王问希腊人，什么代价可以使你吃掉你父亲的遗体？希腊人的回答是：不可能，没有什么能够迫使我做出如此罪恶的行径。大流士王又问印第安人，什么代价可以使你火化掉你父亲的遗体？印第安人的回答与希腊人完全相同。在希腊人看来，不火化掉父亲的遗体是非正义的，而在印第安人眼里，不吃掉父亲的遗体是非正义的。正义观念迥然不同的背后有着一个共同的正义标准，那就是爱护父亲的遗体。正义观是文化交叠的产物，具有多样性和相对性，但人类社会的正义也存在最低的底线，对它的基本原则和具体内容的探讨也成为法学的永恒命题。

佩雷尔曼是比利时布鲁塞尔自由大学法哲学中心主任、原国际法哲学和社会哲学协会主席，他对作为正义底线的形式正义论作出过深入系统的阐述，在国际上有相当的影响。佩雷尔曼对“正义”由衷赞颂，他言辞恳切而热烈：“正义是人类灵魂中最纯朴之物，社会中最根本之物。它是宗教的实质，同时又是理性的形式，是信仰的神秘客体，是知识的始端、中端和末端。人类不可能想象得到比正义更普遍、更强大和更完善的东西。”⁽⁴⁸⁾但是，正义却是人类发明的最为混乱的概念之一。为了正“正义”之义，佩雷尔曼区分了6种流行的正义概念：（1）对每个人同等对待的正义；（2）对每个人根据优点对待的正义；（3）对每个人根据工作对待的正义；（4）对每个人根据需要对待的正义；（5）对每个人根据身份对待的正义；（6）对每个人根据法定权利对待的正义。⁽⁴⁹⁾

在概述了6种正义概念之后，佩雷尔曼还指出了人们对待正义概念的三种态度：第一种是“放任多元”的态度，即认为各种正义概念互不相关各自独立；第二种是“强加统一”的态度，即认为在各种正义概念中可找出一个最具说服力的定义“统一”其他的表述；第三种是“交叠求同”的态度，即在各种不同的正义概念中找到相同的部分，也就是它们共同的思想，从而得出一种形式或者说抽象的正义概念。佩雷尔曼认为，第三种态度才是对正义概念合理分析的正确态度，他本人也是采取这种方法推导出形式正义是正义之基本底线结论的。

佩雷尔曼认为，自亚里士多德以来，正义概念的共同思想就是平等，对每个人而言，正义总意味着某种平等。从中，佩雷尔曼导出了形式正义的概念。他认为，正义就是以同等方式待人，形式正义就是“一种活动原则，根据该原则，凡属同一基本范畴的人应受到同等的待遇”。⁽⁵⁰⁾根据这一界定，在佩氏考察过的六种正义概念中，只有第一种符合形式正义论的要求，其余五种概念描述的都是具体正义而非形式正义。

德国法学家魏德士提出，正义可以从主观和客观意义上来理解。主观意义上的正义就是个人美德，个人因诚实、正直而受人尊敬；客观意义上的正义就是指社会状态和规则、制度具有道德合理性，两种正义交叠而成的标准就是所谓正义的底线，这些标准包括：（1）体现人类尊严和个人自由的自决权；（2）平等和符合事实性；（3）相当性和公平性；（4）法安定性的最低要求；（5）国家行为的社会后果的权衡。⁽⁵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