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范性意义与描述性意义

二、规范性意义与描述性意义

在进一步深入到这一讨论之前，我需要强调关于规范性陈述与评价性陈述的意义。在描述性陈述和评价性陈述之间有一个重要的区别:只有当后者具有一种描述性意义与位于其上的规范性意义的时候，前者才具有一种描述性意义。^[1]

规范表达性陈述(norm-expressive statement)的规范性意义能够通过它们的规范性限定(normative qualification)来理解。这些陈述把人之行动与事件限定为规定性的(prescribed)、许可性的、禁止性的，等等。在此，我将不考虑规范性限定的更复杂类型。“禁止性的”、“规定性的”，以及“许可性的”表达了一种限定［即使这不能穷尽(exhaust)它们的意思］。一般来说，一个规范将行动与事件限定为遵守或者违反有关规范的行动与事件。可以说，人们可以将规范性限定视为一种逆向的真理(a inverted truth)。这是因为“真理性的”与“虚假性的”(“true”and“false”)也都是限定性的语词。如果事实与p描述它们的方式是一致的，一个描述性命题p将被限定为是真理性的；反之，如果其不能与事实相一致，那么这一命题p就是虚假性的(比较Peczenik 1967，133；1968，119)。斯威因·恩格随后表述了一种类似的观点，即探讨万一某种话语(utterance)与事实不符时将会发生什么的观点。当言说者为了使其话语与客观世界相符而对其作出修改的时候(modifies the utterance for alignment)，这一事实表明其意欲表达的是一种描述性的陈述；而当其试图使实在(reality)正当化(correct)的时侯，这一事实表明其意欲表达的是一种规范性的陈述(比较Eng 1998，310-50)。

然而，与此同时，规范性概念与评价性概念也具有一种描述性的意义。这种描述性意义是由那种设定相同概念之有意义使用的判准来表现出来的。规范性陈述与评价性陈述可以因此获得证成。可证成性意味着当某人面对一种规范表达性陈述或者价值陈述的时候，他可以问“为什么”，进而要求给出支持这一陈述的理由。就我们而言，指出相关行动是良善的或者是应该被实施的将足以表明同样的行动至少实现了其中一个已然确立的评价判准(比较Peczenik and Spector 1987，467以下)。

这一理论的基础是直觉主义(intuitionist)。明显存在着［道德上敏感的(morally sensitive)］个体的道德直觉(moral intuitions)。这些道德直觉——不仅经常关涉特殊情形，而且也关涉一般性原则——被表达在那些告诉我们直觉背后的理由为何的评价性判断与规范性判断之中。这些理由也包括同一种类的其他直觉。最后，我们还应当具有这样一种一般性直觉:道德直觉应当获得证成。我们具有一种追求理性的激情，或者更确切地说，一种追求融贯性的偏好(preference for coherence)(Peczenik 1999，210)。

这些简单的观察接近大卫·科普(David Copp)的实在论表现主义(realist-expressivism)的哲学理论。这一理论的核心:

它认为我们的道德信念与道德判断表征着道德性事态(moralstates of affairs)，并且就道德性事态而言我们的道德信念与道德判断可以是精确的，也可以是不精确的——而这就是实在论的中心命题(thesis)；但是它也认为，在作出道德性断言(assertions)的过程中，我们表达了特定的典型意动性态度(characteristic conative attitudes)或者动机性姿态(motivational stances)——而这则是表现主义明确的中心观点。(Copp 2001，1)

进一步言之:

基本道德命题的真理性条件是由与如下事物相关的命题所赋予的，即由相对获得证成或辩护的道德标准或者权威性的道德标准所指称的那种事物。(同上，27)

这些标准是由社会所决定的，因此这一理论是以社会为中心的(society-centred)(同上，28)。这一理论的表现主义面向(expressivist side)意味着:科普

在言说者通过使用道德性术语断言基本道德命题的情形下，力主规约性暗含之观点(conventional-implicature view)的合理性(plausibility)。在这种情形下……言说者规约性地暗示:在其他事物相同的条件下，他就会赞成一个相应的标准。而在其他情形下……一个表达了某种道德信念的言说者规约性地暗示:在其他事物相同的条件下，他就会赞成一个相应的标准。(同上，34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