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的现象与自由

四、法的现象与自由

从哲学意义上说，自由是对事物客观必然性的理性认识和自觉运用。它意味着人们在认识客观规律的基础上，自觉按照客观规律办事，在尊重客观规律的基础上利用客观规律为人类服务的行为选择。因而，它是主观意志与客观规律之间的关系性范畴。法律意义上的自由是哲学上自由的一个具体领域，它乃是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关系性范畴，它意味着人们做法律所允许的一切事情的权利。所以，孟德斯鸠指出：“自由是做法律许可的一切事情的权利，如果一个公民能够做法律所禁止的事情，他就不再有自由了，因为其他的人同样会有这个权利。”^[16]

自由对于人类具有重大的价值。首先，自由是人的主体性的确证和体现，是人的自我意识的现实化。人作为社会主体具有根据自己的意志进行思想和行为的权利和自由，是人确证其自身价值和独立地位的内在要求，人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志来行为是其具有独立的主体资格的重要标志。人正是通过自由决定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方式，确证自己的人格尊严和主体价值，进而形成自己作为一个独立主体的自我意识的。因此，自由也是人的自我意识的现实化，是人发挥主观能动性的表现。其次，自由是人的创造性得以充分发挥的重要条件，是人的潜在能力充分展现的主体精神条件。一个有自由的人才是一个独立自主、有权决定自己的思想和行为方式的人，才能按照自己的观点进行决策，选择自己的行动方案；一个有自由的人才是有责任感的人，它才能对自己的行为及其后果承担责任。因此，一个有自由的人才是有创造力的人，才会精神振奋，激发智慧，努力使自己的智力和体力得到全面而充分的发展，追求自身价值的最大实现；一个有自由的人才是一个有理性的人和有责任意识的人，才能勇于承担自己行为的后果，对自己和对他人负责。最后，自由是人类发展的助动力。人对自由的追求，以及社会自由程度的提高既是人类发展的表征，也是人类向新的自由迈进、获得新的发展的保证。

追求自由是人类的固有本性，人类的历史就是不断实现和扩展自由的过程。而自由在社会中的实现过程始终离不开规则，无规则即无自由。在现代社会，法的现象是确认、扩大和实现主体自由的重要机制，社会主体正是借助于法并在法律的范围内来实现自己权利的。因而，自由是法的现象的重要价值内容，而法的现象是实现主体自由的主要社会机制和制度工具。具体来说，法律对自由的表现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法律确认自由的合法性，把自由法律化为权利，使之成为从事一切对别人没有害处的活动的权利。一定社会的法律总表现为一系列的社会法律规范，一个社会的法律规范总要为人们提供一定的行为模式，这种行为模式表现为允许、要求、应当、禁止做什么。无论哪种行为模式都是通过权利和义务的设定来进行的。所谓权利实际上规定了人们的自由的范围，是主体自由的合法性依据，而义务是权利的一种边际。从这个意义上说，法律为人们的行为提供了一个自由度。

2．法和法律为社会主体提供自由选择自己行为的途径。人们在社会活动中往往有多种选择的可能，自由在其社会意义上意味着主体根据自己的判断和选择自主决定自己行为的权利。自由的关键是意志自由，而意志自由意味着选择自由。所以，法律通过授权性规范为主体决定自己的行为提供多种合法性模式，用明确而肯定的语言规定了在各种预设条件下的行为模式及其法律后果，这就减少了人们在社会生活中的偶然性和盲目性，增加了可预测性，从而为主体自主选择自己的行为提供必要的法律条件和制度保障。

3．法律是实现主体自由权利平等的制度基础。社会生活中的自由与责任是对立统一的，自由同时就意味着责任。责任是对自由的制约和限定，也是对自由的保护机制。与自由联结的有两种责任，一种是作为第一性义务的责任，它要求个人在行使自由权利时要对他人负责，对社会负责；另一种是第二性义务的责任，即自由主体应当而且必须对自己的出于自由意志和自由选择、妨害他人的自由的违法行为承担法律责任。因此，法律要求任何人在行使独立选择权的同时必须自觉地承担法律上的责任，这就为保障社会主体自由权利的平等性创造了条件，奠定了法律基础。

4．法律是对自由的保障。法是人民自由的圣经，确认和维护公民自由的法律才是“良法”。法律保障人民的自由权利，主要是通过两种方式来实现的：一方面，它明确设定自由的界限。自由总是一定范围内的自由，因此，法律在注重扩大主体自由度的同时也为自由设定若干明确的界标。法律正是通过对自由范围及其限度的设定，防止和否定主体的主观任性的合法性，为自由提供必要的法律保障。另一方面，法律能够为自由排除人为的不正当的障碍。自由意志转化为主体的外部行为时，有可能遇到两个方面的障碍：一种障碍来自主体自身，例如心理或生理上的缺陷有时会直接制约主体的行动；另一种障碍来自主体外部，其中包括基于自然的原因而发生的和基于社会的原因而发生的。一般说来，法和法律对自由的保障和促进作用最突出地表现为它能够为自由的实现排除社会领域中某些人为的不适当、不公正的障碍或束缚。例如，从执法的角度来说，法律运用国家强制力对各种侵犯社会主体行为自由的行为进行惩罚。这种对主体自由的侵犯不管来自国家、集体或个人都要受到惩罚，都要承担与之相适应的法律责任。这种对自由的保障是通过对侵犯自由行为的惩罚来实现的，因此它是对自由秩序的一种恢复行为，是对违法犯罪行为的否定之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