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受众对中国的印象

近年来一些国内外学者或组织机构对俄罗斯受众进行关于中国形象的问卷调查，获得了关于俄语受众的第一手资料。2008年，俄罗斯“社会舆论基金”（ФОМ）在全俄进行“中国形象”调查（n＝1500），研究发现，在俄罗斯民众心中，中国总体来说是友好的、正面的，提起中国首先让俄罗斯人想到的是“中国菜”“中国习俗”，对中国作负面评价的主要原因在于“中国人口太多，可能侵占俄罗斯领土”“中国大量的低劣商品占领俄罗斯市场”。[7]调查结果大致勾勒了俄罗斯受众头脑中的中国形象。这是俄罗斯的调查机构对本国国民进行的问卷调查，抽样和实施访问按照统计学的规范要求进行，样本代表性较强，研究结论比较可靠。

国外机构的调查与我们的研究正好吻合，这样的情况毕竟比较少见，大多数情况还是需要我们自己根据研究目标获取数据。虽然对国外受众进行调查难度很大，近年来还是有学者完成了几项调查。2011年，关世杰课题组对美、德、日、俄、印5国受众进行全国性网络问卷调查，美国国际抽样调查公司（简称SSI，该公司是世界上三大在线样本库调查公司之一）受委托收集数据，采用分层配额抽样的方式，在5国进行全国性网上问卷调查。在回收的1089份俄罗斯问卷中，研究者发现，中国是俄罗斯民众最喜欢的国家，喜欢的原因主要是“灿烂文化”和“环境优美”。[8]关世杰这项研究委托国际专业公司进行数据收集，该公司的网络样本库数据巨大，涵盖各国的全国地理范围，比如在俄罗斯就有超过15万人的样本库，与研究者自己收集数据相比，专业公司的数据可能更加可靠。

2011年李玮对俄罗斯民众进行网络调查（n＝1061），结果显示，俄罗斯民众了解中国的主要渠道是俄罗斯本国传媒、中国商品、中餐以及中国人，俄罗斯人喜爱中国文化（从饮食到精神），超过对日本、印度、德国和美国文化的喜爱，俄罗斯人对中国的价值观、外交政策有较大的认同，对中国的政治制度虽然存在认知上的偏误，但也没有强烈地排斥和敌视，其负面形象主要有“中国威胁”、中国商品质量差、中国人口素质低。[9]李玮对一系列数据解读得出结论，“俄罗斯人对中国的态度似乎形成了三大特点：政治上认可、经济上赞同、文化上缺乏了解和轻视。”并进一步分析，认为俄罗斯的中国形象形成源于其“弥赛亚情结、村社精神和拜金主义”的文化根源。她认为，俄罗斯人天性具有征服欲和控制欲，有着强烈的“救世主”情怀，对中国文化采取俯视的态度，这样“对中国文化上缺乏了解和轻视”就是可以理解的了，其本质上是俄罗斯人“弥赛亚意识”的体现；以“集体主义与社团性”为特征的“村社精神”强调集体、社会、国家利益高于个人利益，这与中国文化存在共性，“村社精神”可能是俄罗斯人认可中国政治的一个原因，“当西方社会对中国民主、人权问题不断提出质疑时，俄罗斯无论政府还是民众对中国的政治制度却从来没有明确的反对和诋毁。”而对中国经济发展评价很高则可能在于当前俄罗斯悄然兴起的拜金主义思潮。[10]

徐翀对俄罗斯几份调查数据进行分析发现，俄罗斯民众对中国认知比较浅层，提到中国，大部分俄罗斯民众主要想到“中国的商品和市场、众多的人口、国家的迅猛发展、质量低劣的商品和廉价的劳动力等方面，对中国的国家形象并没有明确的概念，更缺乏人文等深层次领域的分析。”虽然中国政治地位和经济实力逐步增强，但在俄罗斯民众眼中，俄罗斯的国际影响力远远高于中国，体现出俄罗斯思想中固有的“大国心态”。近年来俄罗斯民众的中国形象是：“总体对华友好、认可中国崛起现实、对华深度认知不足、合作与防范并存、民众个体性差异明显。”徐翀对俄罗斯几份重要调查报告数据进行整理和分析，大致勾勒出近年来俄罗斯民众头脑中的中国形象。研究者对俄罗斯几份重要的调查数据进行分析之后，提出改善俄罗斯民众眼中的中国形象的几点建议：开展受众面广的人文交流活动，逐步提升俄民众对华认知深度；进一步加强边境地区互利合作，努力消除俄民众的防范心理；依托对华友好的精英阶层，广泛拓展对华友好的人群范围；规范在俄华人的行为，进一步改善华人形象。[11]徐翀改善中国形象的措施主要就是加强中俄交往和合作，加强对俄传播。这些研究克服在国外进行问卷调查的困难，在一定程度上描述了当前俄罗斯民众头脑中的中国形象，并在数据的浅层描述基础上努力进行深层的文化思考，发挥了定量和定性分析各自的优势。不过，研究中的数据与其后的原因分析存在脱榫，中国形象与俄罗斯的文化因素之间的关系缺乏数据支撑，两者之间的因果或相关关系难以证实。这也是近年来国家形象定量研究中普遍存在的问题。

从系列民意调查结果来看，俄罗斯受众头脑中的中国国家形象令人亦喜亦忧，一方面俄罗斯人对中国的政治稳定、经济发展给予正面评价，另一方面中国在某些方面的负面形象非常突出，尤其“中国扩张”的形象令人担忧，这些负面的形象将直接影响到俄中政治、经济和文化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