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思路与研究视角

1.3　研究思路与研究视角

软实力研究的首要工作是对软实力的意涵与范围进行深入的分析。根据约瑟夫•奈的看法，软实力在国家的层面主要存在于三种资源中：文化（在能对他国产生吸引力的方面起作用）、政治价值观（当这个国家在国内外努力实践这些价值观时）及外交政策（当政策需被认为合法且具有道德威信时）^[8]。简而言之，约瑟夫•奈认为软实力就是一个国家除了经济和军事力量以外所有力量的总和。另一位美国学者尼古拉斯•欧维纳（Nicolas Ovina）甚至认为，军事以外的影响力都是软实力，包括意识形态、政治价值观的吸引力和文化感召力等^[9]。

软实力的概念虽然已经被许多学者所接受，但是对于软实力内涵、探讨范围和建构方式等层面的论证却尚无定论，甚至争论不休。郑永年与张弛在2007年第7期的《世界经济与政治》中就曾发表《国际政治中的软力量及对中国软力量的观察》，指出约瑟夫•奈的软实力观点至少有三个值得商榷之处。首先，他们认为约瑟夫•奈的软实力观点有自我矛盾之处，因为力量本身不具备“软”或“硬”的特性，因此主张力量的划分应该是根据“使用的方式”而定，而非根据其“属性”进行绝对性的划分。其次，他们认为约瑟夫•奈的软实力观点太过理想化，在实际运用时往往不能产生预期的效果，因为对某国文化的认同并不一定保证会对该国采取友善的行动。最后，他们虽然承认软实力是一个有价值的概念及实际上存在的现象，但是并不符合科学性的要求。对他们而言，约瑟夫•奈以毫无系统性又漫无边际的各种现象来阐释与比较软实力的方式（如高等教育、移民人数、体育、经济援助、文化交流、获诺贝尔奖人数等），虽然可以强调软实力的无所不在，却也正好使软实力的概念陷入难以用科学方式进行（量化）研究的窠臼^[10]。

孟亮在2008年出版的《大国策——通向大国的软实力》中指出，“软实力来自于对资源进行柔性运用的过程”^[11]。这个说法的价值在于点出了资源运用方式的重要性。就资源本身而言，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资源的概念与范畴不但已经从单纯的“物质层面”扩展到“非物质层面”，且在某些状况下非物质性资源所产生的效益与持久性更远胜于物质性资源。例如：无论国际社会的情势如何变化，梵蒂冈作为世界天主教的中心，希腊雅典作为奥林匹克运动会的发源地，耶路撒冷被犹太教、伊斯兰教和基督教视为圣城的地位都不会改变。相对于此，经济与军事等物质性力量却往往会因为国际情势和国家发展战略的变化而快速地消长。例如：曾经享有“日不落帝国”之称的英国现在居然深陷于财务困窘的泥淖之中；而原本被列强欺凌蚕食的中国，却在百年间从孙中山所称的“次殖民地”快速跃升为崛起中的大国。

“力量”（Power）固然必须依靠资源才能产生，但是资源的投入并不保证力量就会如预期般地自然产生。在某些状况下，资源的错误投入不但不会产生力量，而且会造成负面性的破坏。刘剑飞在《哈尔滨学院学报》（2010年第1期）上发表的《苏联国民经济崩溃成因探析：兼论苏联解体的原因》中就指出，冷战时期的苏联虽然在军事力量方面足以与美国分庭抗礼，各展所长，但是国家发展战略的错误，将绝大部分的资源投入到军事发展的层面，结果苏联的国内生产总值虽然达到了美国的80%左右，但是在一座座坦克工厂雄伟的烟囱高塔之下，广大苏联人民的实际生活却是必须为一小块面包、一小罐牛奶而大排长龙^[12]。据此可知，力量的产生除了与资源多寡有关外，更与资源分配、投入方向与运用方式紧密相连。这正是战略分析与战略规划的重要性所在。

“战略规划”是一种科学，更是一种思维、一种艺术和一种哲学；其目的是根据实际状况，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在资源投入最小的情况下，为预期的目标创造出最大的效益。长久以来，战略思考多被集中于战争的层面。英国著名战略学家李德•哈特（B.H.Liddell Hart）就指出：“战略是分配及运用军事手段以求贯彻政策目标的艺术。”^[13]不过，随着战争概念的复杂化和国家力量的多元化，战争的种类与战略的意义已经从单纯的军事层面扩展到了许多不同的层面，例如：经济战争与经济战略、文化战争与文化战略、外交战争与外交战略、科技战争与科技战略、传播战争与传播战略等。尽管如此，作为从国家总体高度出发的国家战略仍然是最高层次的战略，也是其他各层面战略的指导纲领。当软实力在国际社会中日趋重要之际，传播作为国家力量的构成部分，其建设与应用自然应该被纳入国家战略规划的范围，为保障国家利益、维护国家尊严和提升国际影响力作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