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代环境中的批判性想象

虽然批判理论对公共机构作出了评判，并且展示了产生更好未来的可能性，但是它在公共行政领域中却已经被边缘化了。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之一是，批判理论对于社会变革的规范化愿景(normative vision)挑战了现状，并且威胁到经济和政治的平衡。以下各节概括了社会批判理论的特点，评释其在公共行政领域中所运用的方法，并通过其与后现代实用主义的对比，说明它与当代著名思潮的差异。由于单向度社会和后现代主义妨碍了对社会环境的描述，限制了关于创造更好未来的想象力的使用，所以批判理论现在可能比过去更有价值。

公共行政是一个边界模糊的知识领域。研究公共行政的学者在将其称作一个学科时，多少有些心存犹豫。并且，由于缺少本领域自身发展出来的理论，公共行政领域的学者们所用的许多概念框架都是从其他知识领域借用的(例如，从工商管理领域借用了管理理论、领导力、员工激励理论等，又从政治学和经济学领域借用了诸如代理制、问责制和合法性等结构支撑理论等)。在这样一个领域中，人们会认为，一个能够对公共机构作出评判的理论主体再加上一个对更好未来的憧憬，将会对作者富有吸引力。批判理论确实具有这样的特质，但这一点似乎很少在公共行政的文献资料中得到表现。

批判理论显然并没有对公共行政产生重大影响。人们认为，这可能是由于以下几个原因造成的：公共行政中使用最普遍的批判理论，更多的是在组织管理的微观层面运行，而不是作为一种广泛的社会理论；批判理论倾向于在社会混乱和变革时浮出水面，而在社会相对稳定时韬光养晦；实践的工具性领域并不需要抽象的思维；并且，现在正值后现代时期，基于启蒙人文主义(Enlightment humanism)的渲染理论(rendering theories)已经过时。

这些是公共行政中批判理论缺乏的潜在的说得过去的原因，但它们看来仍然是难以令人满意的、不充分的。正如下文所要讨论的，批判理论曾经有机会在公共行政领域中扎根，但是它却只是出现在少数文献中。批判思想之所以未能影响公共行政理论，是因为它对于社会变革的规范化愿景对现状提出了挑战，并且威胁到经济和政治的平衡。公共行政理论和实践在日益加剧的全球化资本主义，以及渗入私人和公共生活的市场逻辑的背景中得以运作，将那些提出社会组织和政府关系的替代方案的思想体系置之脑后。当这种情况成为主导时，关于在个人和机构之间建立联系的替代方法的评判与讨论，就逐渐丧失了人们所认可的重要性和恰当性，虽然它实际上可能比以往更为中肯。

以下各节概括了批判社会理论的特点，评释了其在公共行政领域中所运用的方法，并通过批判理论与后现代实用主义的对比，说明其与当代著名思想之间的差异。本章的中心论题是，对于关注社会条件和重大变革可能性的理论家及从业人员，批判理论能够成为一种让公共行政的学科地位在社会上名正言顺的有用方法。我们无意引起争论，即通过贬低公共行政的其他理论途径来试图让批判社会理论获得首要地位——其实这一理论体系顶多能够吸引到公共行政领域中的一小部分人。关键在于，将批判理论提供给那些期望这一理论可以促进建设性变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