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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中地理环境与诗歌创作

时间:2022-03-21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有的地理环境容易激发人的诗情,有的则不能。位于高原之黔中与西北塞漠之地理,同有雄奇险峻之美,但塞漠之苍凉悲壮则为黔中所无,黔中之清秀隽朗又为塞漠所不具。所以,黔中之地理特征,实兼具荆楚之佳山秀水与塞漠之雄奇险峻于一体,集阴柔与阳刚于一身,正符合“温柔敦厚”的中和之旨。黔境即诗境,黔中的佳山秀水孕育了黔中士子的诗性精神。作为黔中名胜,飞云崖使众多客籍文人赞不绝口。
黔中地理环境与诗歌创作_边省地域与文学生产—文学地理学视野下的黔中古近代文学生产和传播研究

(一)黔境即诗境

讨论某种题材是否适合于诗,笔者有一预设之前提,即以传统中国文化为背景,以是否符合儒家“温柔敦厚”之中和诗歌美学理想为前提。温柔敦厚诗教说的提出,是以传统中国人的中和观念为理论背景的。传统中国人以和为贵,以中为美,反对一切极端倾向和偏激观点,认为任何极端和偏激的言行,都有背于中,有害于和,有乖于美。甚至那种特别高昂和过于低沉的情绪,亦没有美感,因为它有失温柔,不够敦厚。那种特别富有刺激性的声音和物象,亦不美,因为它既不中,亦不和。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上形成的诗歌审美理想,固然应当以温柔敦厚为宗旨。比如,在诗歌表达的情感上,它的典范,应当是孔子所称道的《关雎》那种“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式的。那种特别高昂的情绪,不免有粗豪之嫌;那种过分悲伤的情绪,则不免有低沉之弊。在诗歌的题材上,春、江、花、月、夜,最适合于诗,不仅因为它们美,而且亦因为它们有温柔敦厚的特点,或者说,因为它们是温柔敦厚的,所以是美的。再如,一年四季中,春、秋适合于诗,冬、夏则不适合于诗。因为春、秋二季温柔敦厚,冬、夏二季,或者温度太低,或者温度太高,太富于刺激性,既不中,亦不和,更不温柔敦厚,所以不适合于诗。因此,古代中国诗人写冬天的雪景,往往用春天的温煦来调节它,如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写夏天的炎热,往往用冷色调来冲淡它,如杨万里《闲居初夏午睡起》“芭蕉分绿与窗纱”,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又如,太阳与月亮,月亮适合于诗,因为它有柔顺和闲静的特点,符合温柔敦厚之旨;太阳不适合于诗,特别是夏天中午的炎炎烈日,因为它太有刺激性,如李贺《秦王饮酒》以“羲和敲日玻璃声”写日光,的确很新奇,但不美。符合温柔敦厚之旨的日光,是夕阳和朝阳。所以,古代诗人写太阳,不是写朝阳,便是写夕阳,极少有写正午烈日的。

推而广之,地理环境有适合于诗者,有不适合于诗者。有的地理环境容易激发人的诗情,有的则不能。如张玿美《西凉集序》说:

凉郡僻处西陲,沙碛雪山,夹处南北,无名区胜境足恣游览。即游历所至,亦不足触发清思,地实使之然也。[61]

即凉郡苍凉萧瑟,过于粗豪,极端悲凉,不具备诗情画意,令人敬畏,但“不足触发清思”,故而难以激发人的诗情。即使作为诗歌题材,亦不免有粗豪之嫌,不符合“温柔敦厚”之旨,不具备中和之美。有的地理环境天然具有诗意,不但容易激发诗人的诗兴,而且亦适合作为诗歌题材,如吴振棫《燕黔诗钞序》说:

黔之山雄峻而深,黔之水湍厉而清:诗境也,宜黔人之多诗。[62]

其实,容易激发人诗情的地理环境,本身亦具有诗意,适合作诗歌题材。所以,地理环境之是否具有诗意?能否激发人的诗情?是否适合作诗歌题材?首先应当考察的,是它是否符合传统中国人的“温柔敦厚”的诗歌美学理想。

笔者在本书第一章讨论“地理特征与黔中文化品格”时,已经指出:黔中之佳山秀水与荆楚同,而其险山激水则为荆楚所不具,此位于高原之黔中与处于平原之荆楚在地理特征上的显著区别。位于高原之黔中与西北塞漠之地理,同有雄奇险峻之美,但塞漠之苍凉悲壮则为黔中所无,黔中之清秀隽朗又为塞漠所不具。所以,黔中之地理特征,实兼具荆楚之佳山秀水与塞漠之雄奇险峻于一体,集阴柔与阳刚于一身,正符合“温柔敦厚”的中和之旨。故曰:黔境即诗境。黔人之擅长于诗,盖得自于黔中的山水之助。

黔境即诗境,黔中的佳山秀水孕育了黔中士子的诗性精神。客籍文人置身其中,亦往往流连忘返,诗意盎然,诗兴勃发,流露出对黔中山水的爱慕和眷念之情。寓居普安的浙江诗人杨彝说:“复瞻奇胜南荒外,雅兴何如李谪仙。”因游览黔中佳山秀水而激发作诗之“雅兴”,是大部分客籍文人的普遍经历。如王阳明初入黔中,即感慨道:“境多奇绝非吾土,时可淹留是谪宦。”[63]其《六广晓发》诗云:

初日曈曈似晓霞,雨痕新霁渡头沙。

溪深几曲云藏霞,树老千年雪作花。

白鸟去边回驿站,青岩缺处见人家。

遍行奇胜才经此,江上无劳羡九华。[64]

其《送张宪长左迁滇南大参次韵》亦说:

绝域烟花怜我远,今宵风月好谁谈。

交流若问居夷事,为说山泉颇自堪。[65]

其在《重修月潭寺建公馆记》中赞美飞云崖说:“惟至兹崖之下,则又皆洒然开豁,心洗目醒。虽庸俦俗侣不知有山水之观者,亦皆徘徊顾盼,相与延恋而不忍去。”[66]其对黔中山水的赞美和留恋之情,可想而知。作为黔中名胜,飞云崖使众多客籍文人赞不绝口。如田雯游飞云崖,即赞叹说:“莫信人间惟五岳,须知天末有三峰。”“如此奇山谁领略,曾无七十二家封。”“跬步从前应自笑,直同井底一寒蛙。”[67]取道黔中前往云南的诗人杨慎,亦创作了大量描绘黔中山水和风情的诗篇,表现了对黔中山水和风情的眷念之情。当他目睹七星关之雄奇风姿后,亦感慨说:“登来仿佛临云圃,不信飘零逐转蓬。”[68]查慎行游幕黔中,对黔中山水尤其欣赏,创作了近两百首诗歌,收录在《慎旃集》、《遄归集》中。其《飞云岩》诗说:“惜哉灵胜境,乃落西南郊。好事遇一逢,高情谁复较。”[69]其游天擎洞后说:

黔江自与楚水通,楚山不与黔山同。

神灵有意幻奇谲,使我豁达开心胸。[70]

其游牟珠洞后亦说:“将归得奇观,顿解肺肝渴。”[71]赵翼曾任贵西兵备道道员,游览了黔中大部分佳山秀水,约一年半的任职期间创作了描绘黔中山水与风情的五百余首诗作,其对黔中山水亦是推崇备至,如《谷峒道中》说:

陆行日日遇岩阿,此地尤称锦绣窠。

岭树身长树叶少,溪流性急浪涛多。

野禽五色仙裙蝶,山黛千盘佛髻螺。

可惜轻抛蛮徼内,几人来此寄清哦。[72]

其行走于都匀道中,面对一路美景,即感叹说:“分明一幅山水画,可惜荆关未得知。”[73]到达水城,惊诧其地之奇风异景,亦说:“如何此佳处,抛落猓人边。”[74]洪亮吉提学黔中,目睹黔中山水,诗意盎然,创作了近五百篇诗歌,其《自平贯塘至白岩汛道中》说:

马头浓绿间深红,半日全行复嶂中。

百转千回抱村坞,江南无此好屏风。[75]

贝青乔行经大娄关,著有《舆行避道快睹异端寄程大庭鹭》一诗,其诗结尾亦说:

幻想欲移中土去,幽探惜少故人偕。

他日归乞荆吴笔,写到穷荒此亦佳。[76]

据此可知,客籍诗人游览黔中,常常被黔中的佳山秀水所吸引,从而触发诗情,创作了大量的山水诗歌。[77]其实,画家置身于黔中山水中,亦能触发道机,引发创作冲动。如乾隆年间著名画家邹一桂,出任黔中提学使,留黔达六年之久。后升任礼部侍郎,忆及黔中山水,“林壑在胸不能去”,乃作《山水观我》画若干幅。他在画册之序里说,天下奇特山水甚多,惜游人观后往往迅速忘却。而黔中山水,格外有情。人不观山水,山水却起而观人,具有特殊魅力,引得无数文士竟往游观。而自己观看时流连忘返,至久别后,仍忆念不已。[78]

笔者在本书第一章第三节讨论“黔中人文生态与文化品格”时指出:客籍人士因黔中地理险峻、山川阻隔、道路崎岖、贫穷落后,而普遍视黔中为畏途,有明显的“畏黔”心理,或“厌薄不欲往”,或“恨不旦夕去之”,甚至途经此地亦“惟恐过此不速”。事实的确如此,对于一般官员来说可能更突出一些。而对于诗人来说,情况可能要复杂一点。从以上所举例子来看,大部分宦游黔中的客籍诗人或画家,对黔中的佳山秀水皆有深挚的热爱之情,尽管因为种种原因,他们亦希望早日返回家园或回到中土,但对黔中山水的偏爱之情,确是相当突出的。所以,或称其为“奇胜”,如王阳明、杨彝;或称其为“锦绣窠”,如赵翼;或以为是“奇观”、“胜境”,如查慎行。

黔境即诗境,黔中的佳山秀水激发了他们的创作热情,置身其中,“洒然开豁,心洗目醒”,“解肺肝渴”,“高情”、“雅兴”勃然而生,不仅“使我豁达开心胸”,而且“不信飘零逐转蓬”。故宦游黔中的诗人,皆为黔中的山水所吸引,而创作了大量的诗歌,如王阳明、杨慎、吴国伦、田雯、查慎行、赵翼、洪亮吉、吴嵩梁、舒位、阮元、林则徐、程恩泽何绍基等等,皆不乏名篇佳作传世。所以,笔者认为:黔境即诗境,黔中的佳山秀水不仅培育了黔中文人的诗性精神,亦激发了客籍文人的创作热情。

笔者指出黔中古近代文人擅长于诗,并非夜郎自大,刻意夸耀黔中文士的诗歌创作成就。事实上,把黔中古近代文人的诗歌创作放在全国诗坛上去比较,虽然涌现出了像谢三秀、杨文骢、周起渭、郑珍、莫友芝、姚华这样几位在全国诗坛产生过重要影响的诗人,但是,必须承认的是,黔中古近代诗歌创作的成就,与其他地域特别是文化中心地区相比,还有相当大的距离。只是相对于黔中本土文学创作来说,与黔中本土的散文、辞赋、词曲、小说等文体的创作相比较来说,黔人最擅长于诗,黔人最热衷于诗。量化的数据最能说明问题,(民国)《贵州通志·艺文志》收录的别集共八百五十三部,而诗文集就有八百零四部,占总数的百分之九十四,而文集又仅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诗集却占有绝对优势[79]黔人好诗,黔境即诗境,其水平高低是另外一回事,但其真诚爱诗好诗之感情,的确是相当突出的。比如,越其杰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二)黔中古近代文人对诗歌的执着与偏爱——以越其杰为例

在黔中晚明诗人群体中,越其杰刻意为诗、企望以诗传世的意识相当明显。其诗歌作品,据吴中蕃《屡非草选序》说,有近万首。据杨龙友《屡非草略序》说:“自甲子(1624)至今,有诗五千余首。”[80]即后期二十年大约就有五千多首诗,其创作热情之高涨,诗作数量之丰富,可想而知。可以说,他应是黔中明清诗人中创作数量最多的一位。另外,越其杰企望以诗名世,还表现在他多次自编诗集一事上。据《黔诗纪略》记载,他先后将其万余首诗作编辑成《蓟门》、《白门》、《横朔》、《屡非》诸集,其《屡非》为最后的定本。越氏之诗亦为同时诗坛名家所推崇,其外甥杨文骢曾为其编辑诗选,命名为《屡非草略》,其书已佚,今仅见其序。其友人之子吴中蕃亦别有选本十卷,名为《屡非草选》,今亦散佚,仅存其序。《黔诗纪略》录其诗226首,编为二卷。据莫友芝《黔诗纪略传证》说:“今复汰其半,编为二卷。”[81]可知,黎兆勋、莫友芝编选越氏诗入《纪略》时,越氏还有近五百首诗作传世。所谓“汰其半”,即从近五百首诗中录存226首。在《黔诗纪略》收录的明代黔中诗人的诗作数量上,越氏排名第四(孙应鳌457首,吴中蕃405首,杨龙友325首,谢三秀180首)。

越氏苦心为诗,黔中诗人无有出其右者。杨文骢《屡非草略序》说:

(其杰)既谪海上,日与诗僧逸士,或杖藜出郭,或拏艇泛江。每游必诗,每诗必苦,镂肾呕肝,虽极刻划,而淳蓄渊雅,归于自然,绝无矜忿之念。……尤勤于学,夜深灯火,伊唔之声彻户外,考诸家得失之林,观气运升降之故,于古今各体,辨晰毫芒,大或数百言,小或数十,无不淋漓纵恣,摆去拘束,格标颜、谢,藻漱庾、徐,足称作者。[82]

如莫友芝《黔诗纪略传证》说:

黔中先辈苦心为诗,殆无有逾于开府者也。开府癖耽佳句,当放退多闲,其诗殆无日不作。[83]

陈田亦说:

卓凡苦心吟事,存诗近万首,惜为钟谭派所束缚,然其独诣处,亦彼法中之诤诤者。[84]

越氏苦心为诗,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诗歌的偏爱,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他对诗歌的自我期待和对诗人身份的自我认同,以及企望以诗传世的强烈意识。其《苦吟》、《改诗》二首,最能体现他对诗歌的执著态度。其《改诗》说:

偶见昔吟诗,虚心一检视。读未及终篇,惭怖几无地。

芜荒略能刊,深奥殊未至。不知当时心,何以亦得意。

闲有心所会,至今不可易。此带性灵来,百中无一二。

恨少同调人,披肝勤指示。从今誓改弦,曩误期捐弃。

不敢恕微长,虽贤犹责备。点窜尽全篇,不留初一字。[85]

面对旧作,“惭怖几无地”,甚至“不知当时心,何以亦得意”,所以“不敢恕微长,虽贤犹责备。点窜尽全篇,不留初一字”,其精益求精之精神,与杜甫“为人性癖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之态度,甚为近似。越氏标格甚高,所以作诗亦甚苦,并且自觉地认识到好诗必须是苦心所作。因此,他在《山水移序》里,批评明人作诗不认真,说:“余尝谓:古今为诗者,自汉魏而下,唐人以全力,宋人以半力,我明人只以余力。”“余力”为诗,故诗不工。越氏提倡的是全力为诗,苦心为诗,他认为:“夫诗之为道,不苦心不深,不积学不厚,不辟智借慧于山水不灵。”[86]在其诗作中,他一再谈到作诗的认真与艰苦,“抽毫字字欲追古,识地既高心益苦”。[87]“诗非奇傲宁无作,客若寻常只闭门”。[88]“诣能一往非无意,诗取群疑为苦心”。[89]古人以“苦心为诗”评越氏,良非虚言。其论学诗取径,以“苦吟”为题,亦可想见其态度。

越氏苦心为诗,一定程度上缘于他对诗歌的执著与热爱。特别是他在仕途坎坷之际,尤其专注于诗歌创作。他说:“为客原无系,依僧渐习空。尽将诸事废,只搏一联工。”[90]几乎是把诗歌创作当作人生的唯一追求。因此,他反复声称:“得共诗流兴未孤,穷看峰色到溪隅。……从朝及暮皆吟赏,更有人间似此无。”[91]“爱闲以饮为多事,任放除诗不用心。”[92]“云窥树隙寂岩坐,除却清吟非所亲。”[93]“非无气侠嫌微浅,只有文章契最深。”[94]诗歌创作成为他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越氏热爱诗歌,苦心为诗,他对自己的诗歌创作才能亦充分自信,犹如对自己的军事才能和政治才华的自负一样。如《赠友》说:“笑口求开惟酒社,雄心欲耗只词坛。诗逢敌手真难避,纵老犹当一据鞍。”[95]《赠友》说:“门庭萧萧昼常关,惟有词人得往还。立论每超文字外,持身不在步趋间。”[96]《由灵谷至燕矶》说:“清福才知工啸咏,无才不称住林泉。”[97]《客窗》说:“久罢排阊原有意,不辞伏案是何心。情期一往能超诣,试向希声味淡寻。”[98]《秋尽对残菊》说:“吐我欲言诗或旷,取人所弃见非疏。”[99]《苦吟》说:“欲擅千秋绝,何妨一世疑。”等等。

另外,他将自己的诗集命名为《知非》、《屡非》,亦可见其自信。故莫友芝《黔诗纪略传证》说:“其为诗沉思独往,觉今古皆非,故以《屡非》名集。”[100]马冲然《屡非草序》亦说:“其诗沉郁顿挫、清新俊逸无不有,而卓凡不以为是也。学近人、学前人以为非,至学盛唐、六朝、汉魏亦以为非。”[101]他对当下诗作的自负,则有对往昔作品的不满,而经常修改旧作,“点窜尽全篇,不留初一字”;[102]对个人诗作的自负,则有对古今诗作的不满,故“学近人,学前人以为非”。故其“知非”、“屡非”不仅非自己,而且亦非他人、非古人。所以,郑珍评注越氏《示友》诗时,说他“几于一举笔即赞自诗,亦太矜贵矣。此意颇嫌,数见不鲜”。[103]这确是切中肯綮的知人之论。

总之,越氏热爱诗歌,苦心为诗,对自己的诗学才能充分自信,有强烈的以诗传世的诗人身份意识,其诗学观念与诗学取径亦别具一格,颇有特色。

对诗歌创作的执著与热爱,可与越其杰相提并论的,还有周起渭。据陈汝辑《桐埜诗集序》说:

惟其刻意为诗,卒以诗名,斯其性情之所在也。故其病革清明,嗜好消落,而独于平生文字孜孜汲汲,惟恐失坠。盖其自信者固亦在是,而异日之论公者,亦当读其诗而增重焉。[104]

还有清代黔中诗人孙士鹏,著有《山水怡情草》,其对诗歌的偏爱,据陈田说:

程南(孙士鹏字)以诗为命,临终索笔书一绝,与家人云:扰扰尘寰便别离,一生心血上残诗。他年有客求遗稿,为向坟头报我知。眷眷于身后名,诵之令人心悲。[105]

又有黎兆熙,著有《野茶冈人吟稿》,其于诗歌之自信,据郑珍说:

仲咸(黎兆熙字)于其死之前夕,与其弟纵谈诗,因夸己好句,自启箧,出所存稿,即此册也。又称其酷慕渔洋,偶坐次,忆某诗及注,命翻,辄得其所作,是真能于渔洋喉下探息者。[106]

以上所举,当是个别的极端例子。还有,笔者应当提到的,亦能体现黔中文人对诗歌的执著与偏爱的,是黔中古近代文人比较普遍的以诗传人、以诗存史、以诗纪事的诗史意识和创作观念。关于这个问题,笔者在本书之第二章已有详述,兹不赘论。[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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