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跨国公司促进了墨西哥经济增长和“民主化”

二、美国跨国公司FDI促进了墨西哥经济增长和“民主化”

“经济发展为民主化打下了基础，在穷国，民主化是不可能的”。^[69]墨西哥之所以在政治民主化的道路上稳步前行，这与其通过大量吸收外来投资来促进自身经济迅速发展分不开。而自20世纪80年代初墨西哥开始民主化以来，美国跨国公司FDI在墨西哥吸收的直接投资份额中一直占非常大的比重。以下是美国跨国公司在1982年至1992年期间在墨西哥的直接投资增长情况。

表4‐2　美国跨国公司对墨西哥的直接投资（1985—1992）

资料来源：Mexican Secretariat of Commerce and Industrial Promotion。

上述数据显示美国跨国公司在墨西哥的直接投资不仅数额大、逐年递增，而且在墨西哥所吸收的全部外国直接投资中占的比例大，一般达到50％以上。例如，1992年外国在墨西哥直接投资额较1991年增加8.3％，达到2 662亿美元，其中来自美国的直接投资占62％，欧洲占26％，日本占4％，加拿大占2％。美国公司在墨西哥的直接投资总额达4 502亿美元。而且从投资的部门来看，制造业的比重下降，从1982年的77.4％下降到1992年的50.6％。投资服务业的比重从1982年的11.8％上升到1992年的40.1％。NAFTA通过后，流入墨西哥的美国跨国公司直接投资增长迅速。在NAFTA生效后的第一年，美国进入墨西哥的FDI增加了一倍。美国跨国公司的直接投资在1994年为40亿美元，而前一年是20亿美元。自NAFTA付诸实施以来，虽然美国跨国公司FDI占墨西哥吸收FDI总量中的比重比历史上的最高峰62％有所下降，但在1994年至1996年间仍占到一半以上。^[70]

不能不承认，美国跨国公司在墨西哥的大量投资是促进墨西哥经济增长和就业水平提高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美国跨国公司的FDI无疑是促成70年代“墨西哥奇迹”的重要因素。自NAFTA签订以来，墨西哥的实际国内生产总值已达到了3.6％的年增长水平，随着出口贸易的日渐兴盛，其国内生产总值也随之持续增长，从1990年的10％，增加至1999年的17％，一直到2006年的28％^[71]。NAFTA生效后，为了降低成本和追求高额利润，美国跨国公司将国内生产线大量迁到墨西哥靠近美国边境一侧。数以百万计的墨西哥人涌向这里，在美国跨国公司开办的工厂里上班。因此，美国跨国公司FDI为墨西哥创造了大量的就业机会，并提高了墨西哥人的生活水平。例如，墨西哥人彼达·乌尔基萨在美国跨国公司——德尔菲公司的一家汽车部件厂工作，该工厂位于墨美边境，与美国一侧的埃尔帕索近在咫尺。在这家装配厂工作的是典型的墨西哥工人，既有在这个新兴的边境小镇长大的20岁左右的年轻人，也有从墨西哥内地远道而来的老工人。自从北美自由贸易协定降低贸易与投资壁垒以来，德尔菲公司这些年扩大了在墨西哥的投资规模。目前，该公司雇佣的墨西哥工人多达7万人，他们每天要收到价值7 000万美元的美国造零件，然后把它们组装成部件。如果拿美国的标准来衡量，他们的工资不算高。一名有两年工作经验的装配线工人每小时只能挣到1.9美元左右。但这已相当于墨西哥最低工资的3倍。所以，在华雷斯镇，人们最羡慕的就是在德尔菲公司找到一份工作。^[72]

上述数据及案例表明美国跨国公司的大量投资促进了墨西哥经济的迅速发展。“这些投资的重要性从本质上讲不是给发展中东道国带来发展，而是带来民主化。因为显而易见的是，经济发展对民主化和民主稳定具有积极影响”。^[73]作为“增长的引擎”或发展的动力，美国跨国公司FDI的首要作用在于“向东道国转移了技能，提供了工作，也训练了当地的生意人。它还帮助东道国开发它们的自然资源和人力资源，创造了一个讲效率的、多元的自由市场。非常重要的是，它促成了一个独立于政府的公民社会”。^[74]

具体来讲，经济的发展导致墨西哥社会的分化，从而推动了墨西哥政治出现多元化倾向。代表不同阶级、阶层和社会集团利益的政治活动力量不断出现，政治结社相当活跃，并在不同程度上介入了国家政治生活。在经济改革中产生的新兴工业主或商界人士（属于中产阶级）积极参与了墨西哥的政治民主化过程。他们获得丰厚的经济利益之后并不满足于政府在经济领域里的成就。起初，他们对高度集中、管制严格的政府和政治制度颇有微词，到后来演变成试图通过参政来改造这个国家。他们反对“专制”的国家，主张建立一个像美国那样“民主”和“自由”的国家。^[75]商界人士在政治领域的活跃直接影响到作为执政党三大支柱之一的工人。政府站在新兴企业主的一边；工人对由政府控制的工会失去了信心，脱离工会自发的运动越来越多。农民一直是执政党的得力支柱，执政党也一贯重视土改运动并经常实施优惠农民的措施。然而，墨西哥政府为吸引外资所坚持的经济自由化改革，撤销了对农民的保护，从而严重影响了农民的生活。独立的农民组织，例如农民独立联盟、联合会联盟、萨帕塔农民组织等就一天天多了起来，农村甚至成了和统治者对抗的舞台。^[76]这样的社会冲突使墨西哥传统的职团结构遭到严重的破坏。政府的权威和合法性降低。在经济改革所导致的社会冲突的推动下，墨西哥革命制度党政府不得不进行政治改革，通过扩大反对党和民众的参政渠道来稳定政局，留住和增加跨国公司的投资，使经济保持增长，民众的福利持续得到改善，以此重建执政党的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