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与反抗

七　控制与反抗

为挽救濒临灭亡的统治，国民党广州当局采取了一系列巩固统治的措施，加强对社会的控制。如实施紧急戒严，实施“保甲连坐”，在基层建立督导组和5人小组，强化特务统治；组建地方保卫团、保卫总队、广州反共救国总队等反动地方团队；禁止集会游行，甚至中秋节严禁燃放爆竹烟花，禁止张挂孔明灯；加紧镇压异动，在内部推行整肃运动，以拘捕民主进步人士和进步学生。

广州市警察局关于禁止集会游行的训令^[52]

（1949年4月15日）

令各分局所：

现奉广州警备司令部本年4月12日警参新字第（0539）号命令：一、现值戒严时期，禁止集会游行。倘有未经核准擅自行动，本部悉依戒严法令之规定行使职权。二、本司令职责所在决不苟且亦不徇情。务请各界体念时限，各安所业，协助维持治安。三、除布告及通令各团体学校仰即遵照，并转饬遵照，严厉制止为要。等因。除分令外，合行令仰遵照，饬属严厉制止为要。

此令。

局长黎铁汉

广州市实行戒严^[53]

（1949年4月25日）

［本报讯］本市戒严令真正执行，谅由今（25）晚即可开始。今后每晚11时起，至翌日晨6时止，本市内居民，非持有通过证者，不准通过市区内任何地方。戒严令原由前（23）晚宣布，并予以实行，惟因市警备部接获戒严令时，已属深夜，无法定制详细之实施办法，昨日适值星期天，故实施戒严令详细办法，预计今日即可公布实行。昨据警备司令部值日官称：昨（即前23）晚戒严令生效后，外来船舶仍准靠岸，旅客亦可离船，街上行人稍经盘查后，亦能继续通过盘查哨，惟此仅属过渡时期性质，过渡时期即将中结，两晚来记者于戒严令生效后，曾在若干地区漫游，得悉市面情形仍能继续维持安宁状态，惟行人稀少，颇有战时景象。

［本市讯］本市自和谈宣布破裂后，本市治安机关，为防范歹徒乘机潜入活动，自昨晚起实行宵禁，入夜11时戒严，由流检队巡逻市面。

穗市保卫总队两大队已成立^[54]

（1949年5月14日）

［本报讯］市区保卫总队业已正式成立。市民对该总队之组织近况如何，备极关心，用为今后不久之将来保护生命财产之负托，记者昨晤曹总队长孟雄。据谈现正开展组训工作，所有兵员集中河南凤凰岗一带，施以种种训练。总队部已设立通讯排，其余各直辖组织，亦可按时成立，并先成立两大队，每一大队相等于一营。兵员训练，顷已加紧进行，短期内即可分驻本市东、南、西、北、中各地区，担任市区内巩卫工作，并视财力许可，再增加一个大队。又负责该队经费筹给之经费保管委员会，连日来已派出征收员分向工厂商店征收，按分8区工作，月缴数额仍分10元、8元、6元、3元四级。各店号深明助人助己之义，甚为乐意缴纳。

广州市实施保甲五户联保联坐办法^[55]

（1949年8月16日）

［本报专讯］市卫戍司令部计划策动民众组织，加强自卫及防范奸宄混迹，已着手拟定该项组织之计划，并函市府提供意见。市府昨日已将全市保甲长姓名列报卫戍司令部，将来以每一保甲卫单位着手，实行联保及配合民众武装自卫。

［本市讯］广州卫戍司令部彻底健全基层组织，防止匪谍及歹徒潜迹市内，经订定保甲五户联保联坐办法，经饬市民政局将全市卅三区区长、五百卅保长、四十保甲长详细年籍，于昨（15）日送交总部以备迅速配合保甲组训，及推行该保计划。

卫戍总部拟订计划清查全市户口^[56]

（1949年8月22日）

［专讯］广州卫戍总部拟组市基层工作总队暨基层工作小组，专责办理清查户口，调查可疑人犯，策动民众协助政府等一切治安有关工作。预定全市549保，设立549个基层小组，每组派政工、宪兵、警察、党员、保长各1人，会同执行该保事务，另于全市卅三区内，设立基层督导处，派政治人员3名，专责办理该区辖下各组工作之监督指导，基层工作总队则设卫戍部，直接指挥所有各组一切事宜，计划已大体拟妥，日内可实行。

随着国民党在华南地区的军事失利和经济崩溃，广东人民掀起了反对国民党独裁统治的民主浪潮。1949年4月12日，国民党政府在南京镇压示威学生，制造“四·一二”惨案。消息传到广州，国民党“中央通讯社”隐瞒实情，只称是“学生与军队冲突”。中山大学师生决定于4月15日召开追悼会，声援南京学生运动。国民党广东当局获悉后，严加管制。当日凌晨，40多名身穿黑色武术服的特务，有组织、有指挥地在中山大学所在地石牌，沿湖滨路向“五座宿舍”前的民主广场扑来。他们把原来学生贴出的声援南京、抗议国民党暴行的标语及追悼会的文稿统统撕光，覆盖上一些挑衅性的标语、文章，制造恐怖气氛。中山大学学生发现后，在短时间内发动200多名同学涌到广场，洗擦和撕毁标语，重新张贴标语。次日中午，校园南门大牌坊前出现了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军警，形势显得紧张。中山大学师生对此毫不理会，如期召开追悼会。黑衣孝服的主席团就座后，8名同学用二胡、提琴奏响哀乐。中山大学师生及来自省文理学院、法商学院、文化大学、广州大专、省艺专、广雅中学、侨二师等校的代表，共2 000多人，聆听大会主席报告南京惨案真相。之后教授和同学纷纷登台，慷慨陈词，追悼会在《跌倒算什么》和《团结就是力量》等歌声中结束。前来镇压的国民党军警，一直不敢进校内，只在校门外巡逻^[57]。

正是青年学生的爱国运动，有力地支持和配合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反蒋军事斗争，加速了蒋介石政权的覆亡。恰如毛泽东所说的：“中国境内已有了两条战线。蒋介石进犯军和人民解放军的战争，这是第一条战线。现在又出现了第二条战线，这就是伟大的正义的学生运动和蒋介石反动政府之间的尖锐斗争”；“外强中干”的蒋介石政府，其“前途必然是众叛亲离，全军覆灭”。

在学生民主运动的推动下，广州的工人运动和各界人士的爱国民主斗争，都获得了新的发展。正是这些民主运动同中国人民解放军武装斗争的汇合，终于在1949年根本改变了中国和广州的社会面貌。

个人因集体而存在，集体因记忆而存在。一座城市因其独特的社会历史，在合适的象征、仪式下得到唤醒成为地域特色的集体记忆，并赋予其地方性灵魂，这座城市才是这座城市。

——作者

【注释】

[1]本章作者是孟祥远，南京大学；邓智平，广东社会科学院。

[2]“楚庭”也有说“楚亭”，在广州市中心越秀山上的中山纪念碑下，目前存有清人所建石牌坊一座，刻有“古之楚亭”四个字。古广州也常被称为“楚亭”，这也证明了在2 800多年的历史长河中，广州一直未改其城市中心的位置，罕有挪移。

[3]广东省档案馆：《民国时期广东省国政府档案史料选编·省府第五十次会议记录》（1947年10月—1949年8月）。

[4]蒋经国.蒋总统经国先生言论著述汇编（第2辑）.台北：黎明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1981：702

[5]蒋介石回到家乡溪口后，在其故里建立了7座电台，以便严密控制全国的军政大事。李宗仁深知，在蒋介石的幕后指挥之下，政治无法改革，军队无法调遣，人事无法整顿，军政费无从支付，局势绝无挽回的余地。因此，当国民党政府及军政要员南迁广州之时，李宗仁却临时决定改飞桂林。

[6]1949年3月7日，孙科坚辞去行政院长职务，李宗仁于当年3月12日任命何应钦为行政院长。

[7]李宗仁，口述.唐德刚，撰写.李宗仁回忆录.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91：952

[8]李松林，齐福麟，许小军，等.中国国民党大事记.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8：416

[9]总统不愿来广州，使在穗的国民党军政要员忧心如焚。何应钦、阎锡山多次函电催促，敦请李宗仁坐镇广州。5月2日，广州国民党中央推举居正、阎锡山、李文范3人随白崇禧飞往桂林促驾。第二天，行政院副院长朱家骅和海南岛军政长官陈济棠亦赴桂林相劝。为说服蒋介石全部交出军、政、财大权，不再在幕后操纵，阎锡山于5月4日亲赴上海（蒋介石此时正在吴淞口一军舰上指挥汤恩伯防守上海）。经过三日长谈，蒋介石答应交出一切权力，重申五年之内不再过问政治。尽管李宗仁对蒋介石的承诺将信将疑，仍于5月8日飞抵广州。

[10]唐德刚.李宗仁回忆录.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975

[11]蒋经国.蒋经国自述.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252-253

[12]1949年4月26日下午4点50分，备受关注的阎锡山乘坐824号民航机自上海飞抵广州白云机场，76岁的老头，戴草帽，穿黑色丝棉长袍，套黑缎长袖马褂，扎脚布袜底鞋，手里还拿着一把纸扇，鼻子上架着一副老花镜，与前来机场送花献词的王曼因小姐，形成强烈对比，也给记者留下“简朴老实”的印象，称他为“阎老西”。见董究.复活历史：失人心者失天下——国民党败退“国都”广州的经过.羊城晚报，2005-10-16

[13]源自：新广州街道详图.武昌：武昌亚新地学社，民国三十八年（1948）

[14]董究.失人心者失天下//杨柳.羊城后视镜2.广州：花城出版社，2008：97

[15]唐和薇.老城纪事：阎锡山在广州的谢幕礼.羊城晚报，2006-09-03

[16]选录自：越华报，1949-09-11；标题作者自拟

[17]（重庆）中央日报，1949-07-14

[18]（重庆）中央日报，1949-07-16

[19]中国国民党历次代表大会及中央全会资料.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85：1214

[20]（重庆）中央日报，1949-07-29

[21]董究.失人心者失天下//杨柳.羊城后视镜2.广州：花城出版社，2008

[22]董究.失人心者失天下//杨柳.羊城后视镜2.广州：花城出版社，2008

[23]李汉冲.张发奎策动粤桂联盟反蒋反共始末.广东文史资料（第6辑）.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62：24

[24]丁身尊.广东民国史（下）.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4：1295

[25]魏鉴贤.薛岳在广东的垂死挣扎//广东文史资料（第6辑）.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62：41

[26]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广东省广州市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广东百年大事记（下）.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4：642

[27]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广东省广州市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广东百年大事记（下）.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4：642

[28]即中共中央华南分局1949年6月12日关于粤东、韩江两区战绩给中央的报告。

[29]林邓肖赵即林彪、邓子恢、肖克、赵尔陆。

[30]刘邓张李即刘伯承、邓小平、张际春、李达。

[31]方即方方。

[32]邓、赖、洪、肖、曾、雷、赓、郭、刘即邓华、赖传珠、洪学智、肖向荣、曾生、雷经天、陈赓、郭天民、刘志坚。

[33]荣孟源.中国国民党历次代表大会及中央全会资料.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85：1214

[34]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广东省广州市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广东百年大事记（下）.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4：657

[35]罗茂繁，高宏.解放广东诸战役综述//广东党史资料（第17辑）.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1：6

[36]丁身尊.广东民国史（下）.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4

[37]中共广州市委党史研究委员会，广州市中共党史学会.广州的解放.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9：192

[38]1948年底，中央博物院、中央研究院和中央图书馆的文物资料已先运往台湾；1949年1月10日起，蒋经国到上海把黄金280万两、银元5 500多万块和大批外汇运到台湾。详见高群服所著台湾秘密档案解密一书对这段史实的解密描述。

[39]杨柳.羊城后视镜3.广州：花城出版社，2008：21

[40]广东民国史研究会.广东民国史（下）.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4

[41]前左起洪学智、邓华、叶剑英、陈赓、肖向荣。

[42]陈代光.广州城市发展史.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1996：11

[43]根据《广州年鉴》整理。

[44]林可行.决战广州.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6

[45]许俏文.珠江西堤财富汇聚.广州日报，2006-08-12

[46]阿穗.解放初的租簿//杨柳.羊城后视镜3.广州：花城出版社，2008：202

[47]林可行.决战广州.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2006

[48]陈代光.广州城市发展史.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1996

[49]或许这可以用著名社会学家桑巴特《奢侈与资本主义》一书中的观点进行解释，资本主义形成过程中财富积聚和过度消费现象带来了经济的繁荣，享乐之风引起了道德沦丧，给整个社会带来了挥霍无度与追求奢侈的习气。他的观点区别于马科斯·韦伯所认为的清教徒式的新教伦理带来资本主义的发展这一正面判断。

[50]广州档案馆.广州大事记：1949年10月—1994年12月.广州：广州出版社，1996：11

[51]应世杰.嫦娥要对水自怜——1949年广州城的中秋节.羊城晚报，2006-10-01

[52]注：标题作者自拟，原件存于广州市档案馆。

[53]录自：建国日报，1949-04-25；标题系作者自拟。

[54]选自：建国日报，1949-05-14

[55]选自：中正日报，1949-08-16；标题系作者自拟。

[56]选自：越华报，1949-08-22

[57]丁身尊.广东民国史（下）.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4：13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