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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汗的两次立储与废储

时间:2022-03-22 历史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天命汗的两次立储与废储天命汗努尔哈赤从二十五岁起兵,经过数十场战役,身受枪伤和箭伤多处,随着年岁的增长,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八旗的各旗主是统领各旗的和硕贝勒,努尔哈赤是八旗的总统领,称大汗。努尔哈赤的兄弟子侄,各自都拥有各旗的政治、军事、财政、司法权,具有相对的独立性。

天命汗的两次立储与废储

天命汗努尔哈赤从二十五岁起兵,经过数十场战役,身受枪伤和箭伤多处,随着年岁的增长,身体状况大不如前。加上他通过学习汉文化,对明朝典章制度有了进一步了解,特别是亲眼看到万历皇帝为册封太子,引起朝中暗斗不断,造成社稷大乱后,他对从诸子中选立太子的问题开始认真考虑。他知道,古代的立储制度历来都是以“家天下”为社会原则的世袭制度。这种制度或是父死子继,或是兄终弟及,皇位世世代代在同一始祖的父系后代中传承,形成了同姓相继、嫡长继承的法典,并由此产生出一系列为保障此种法典而实施的具体措施。

努尔哈赤朝服画像

后金国是以满族爱新觉罗氏为主体建立起来的奴隶制政权。在努尔哈赤建国称汗时,满族各部族还没有脱离奴隶制部落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比较低下,加之部众不多,对内对外事务也很简单,其政府组织机构还很不完善,一切都是按军政合一的八旗制度运转的。八旗的各旗主是统领各旗的和硕贝勒,努尔哈赤是八旗的总统领,称大汗。努尔哈赤的兄弟子侄,各自都拥有各旗的政治、军事、财政、司法权,具有相对的独立性。他们合则为国,分开就是八家,成为八个小邦主。这种类似部落联盟的低水平的奴隶社会政治体制,当汗权强大时,努尔哈赤便以国君或家长的权威,牢牢控制整个局势,保证内部的稳定和统一,但是如果出现特殊情况,特别是努尔哈赤与世长辞,群龙无首时,就很难避免权力争斗、国家分裂的局面。对此,努尔哈赤深有感触,心知肚明。为了使他亲手创下的王业能世代延续下去,他在称汗以后便开始考虑自己身后之事,并不断探索解决大汗储位嬗递问题的办法。(www.guayunfan.com)后金天命汗努尔哈赤一生共娶了十五个福晋(妃子),其中被立为大福晋的,按时间顺序,先后共有四位:最早的大福晋是佟佳氏(春秀),名哈哈纳札青,为塔木巴彦之女,是原配妻子,为其生有一女(东果公主)二子(长子褚英、次子代善);第二位大福晋是富察氏衮代,她是在佟佳氏死后被立为大福晋的,她同努尔哈赤只共同生活了八年,生有二子(第五子莽古尔泰、第十子德格类)一女(莽古格格),因获罪丢掉了大福晋的位子,后被其子莽古尔泰“潜弒”而死;第三位大福晋是《赫那拉氏孟古姐姐,她是《赫贝勒杨吉努之女,生一子(第八子皇太极),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九月“病笃”而崩;第四位大福晋是乌拉那拉氏阿巴亥,她也是努尔哈赤最后一位大福晋,生有三子(第十二子阿济格、第十四子多尔衮、第十五子多铎)。于是,努尔哈赤为了使自己的王业后继有人,便开始在他的几个大福晋所生的儿子中选择自己的继承人。

他按照中国封建社会的王位传袭制,首先将自己的长子褚英作为储位的继承人。褚英是努尔哈赤的元妃佟佳氏哈哈纳札青所生,在诸子中排行为长,且早年就跟随父亲投身于统一女真诸部的大业。他智勇兼备,作战勇敢,战功赫赫。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他曾与叔叔巴雅喇一起统兵,奉命前去征讨瓦尔喀安楚拉库路“人女真,并取得了大捷,赐号“洪巴图鲁”,被封为贝勒;万历三十五年(1607),他又在乌碣岩随父大战“九部联军”中,独自与乌拉贝勒布占泰交战,阵斩乌拉部统兵贝勒博克多父子及其麾下三千级,获马五千匹,甲三千副,亲手俘虏了乌拉贝勒布占泰,被赐为“阿尔哈图土门”,称广略贝勒;翌年,又偕二贝勒阿敏等攻乌拉部,破宜罕山城。因此,努尔哈赤一方面依其在众兄弟中居长,同时又以其屡有战功为由,于明万历四十年(1612)召集诸贝勒大臣会议,宣布将长子褚英正式立为太子,授命委以国政,协助处理国中军政大事,期望他将来能顺利接替自己的汗位。

褚英秉权后,由于年轻气盛,心胸狭窄,加之从政资历浅,在对待众兄弟和大臣们的态度和处事等方面,有些操之过急。他常以兄长和太子的双重身份自居,特别是对年长的大臣和异母兄弟态度傲慢。因此,褚英在当上太子协助父亲执政后,当众兄弟向他提出要重新分拨国人、敕书和财物的建议时,褚英不但不认真听取,反而认为自己是太子,所获国人和财物的分配,应该由自己决定,自己应该比其他兄弟分得多,否则不就意味着自己地位降低和权力被削弱了吗?他认为众兄弟所提建议是有意与自己抗衡。因此,他闻听众兄弟的建言后,便把众兄弟和五大臣都叫到府中,大发雷霆,并以命令的口吻对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四位贝勒弟弟及五大臣费英东、额亦都、扈尔汉、何和里、安费扬古说,今后“不得违抗兄长我的话,更不许将我所说的各种话都告诉父汗”,并强迫弟弟们对星空盟誓,还说:“今后所掠夺的人口、财帛、马匹,不能再平均分;过去已经分的,待父汗死后我也要收回。”而且宣称:“今后凡与我不友善的弟弟,以及对我不好的大臣,等我将来继了汗位之后,均将被处死。”他的目的主要是想趁父汗在世时,利用父汗的威望和自己的太子地位,开始逐渐削夺四大贝勒和五大臣的财富和权力,以便树立起自己的权威,进一步巩固自己的太子储位。

褚英的做法立即引起了众兄弟和大臣们的强烈不满。他首先受到弟弟中的四大贝勒的反对。四大贝勒与他同为努尔哈赤的爱子,都是八旗旗主贝勒,手中都握有军队,拥有权势,而且同样厚财帛,领部民。而褚英当太子后所作出的新规,严重地触及了他们的切身利益,所以引起众兄弟的不满。其次他遭到五大臣的强烈反对。五大臣都是早年追随其父努尔哈赤起兵打天下的重臣,历战阵,建殊功,威望高,权势重,在后金政权中,他们攻克图伦时,褚英尚在襁褓之中,因此他们对新太子褚英目无长幼、强夺其钱财和权力的做法都很不服气。于是,太子褚英的做法最终逼迫四大贝勒和五大臣内外结合,从两面与他展开了暗斗。

这两股政治势力为了维护他们自身的权势和利益,在暗中经过密议后,联合起来向努尔哈赤首告新太子褚英似有二心,说他一当上太子就不择手段抓权,有想与大汗争天下之嫌。努尔哈赤得知后,对四大贝勒和五大臣说:“你们说的可有证据?如若有,你们每人写一份文书呈上。”之后,四大贝勒和五大臣各写了一份控告褚英的文书呈送大汗。他们在控告文书中所列举的主要罪状是:第一,挑拨各大贝勒与大臣们的关系,导致贝勒、大臣之间彼此不睦;第二,声称要索取诸兄弟的人口、财物、马匹;第三,曾言谁要不听他的,他继汗位后,他就诛杀谁;第四,他做了太子后,就开始为自己多分国人和财物,为自己建造新房子,而且他建造的新房子比大汗的还大许多。

努尔哈赤看了诸贝勒、大臣控告文书中揭发的褚英的上述罪行,不敢相信长子褚英在自己健在时就能做出如此不敬之事。为了弄清真伪,努尔哈赤自己进一步核实,最终证明褚英当了太子后,确有独断专行、不知爱护诸弟及众大臣,并从多方面对他们加以困扰和虐待之过,也确有超越权限,违背本民族原有的共同议政及均分财物的传统制度的罪责。但是,在权衡长子褚英与四大贝勒、五大臣两方面的力量对比之后,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努尔哈赤在一开始并没有对太子褚英作出任何明显处置,只是开始对褚英的权力有所制挟。特别是一些重大兵事,开始不让太子褚英统兵前往,改由自己亲自统兵,只让其负责留守

万历四十年(1612)九月首次征伐乌拉部之前,努尔哈赤临时撤了太子褚英带兵出征执政之权,自己亲率大军前往。褚英当时对父汗很不解,遂找父汗理论。努尔哈赤对他说:“过去多赐给你的国人、牧群、银两、敕书,是为了让你再重新分拨给你诸弟,好树立你的威信,而你却以所得国人、牧群、财物为少而持褊狭之心,将多给你的国人、牧群诸物,‘皆不与诸弟合而均分之,反而据为己有’,这能不适得其反吗?”狠狠地教训了褚英一顿。从此以后,褚英再不敢与父汗争执,行为有所收敛。第二年春再次征伐乌拉部,努尔哈赤也未让太子褚英领兵参战,而且为了观其是否真的改错,还派人留守、监视他的行为——第一次让代善留守监视,第二次让莽古尔泰和皇太极留守监视。

褚英对父汗既不让自己以太子身份率兵出征,又派人留守监视自己极为不满,认为这是父汗对自己的极端不信任,说这样当太子还有何意义,宁愿去死也不能接受父汗重新分拨国人和财物的意见。为了发泄对父汗的不满,他遂将出征乌拉部的父汗、诸弟及五大臣等人的名字书于咒文,然后望天地焚烧,意思是说:“你们去吧!都战死才好呢!”并表示:“若父汗被乌拉部击败,我将命兵把守各城门,不容父汗诸弟及大臣入城。”太子褚英对父汗不满的举动、言行,被留守监视的弟弟及包衣下人全部掌握,并且他们都如实地一一向努尔哈赤进行了告发。努尔哈赤见长子褚英拒不认错,继续作恶,极为愤怒。于是,在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三月二十六日,努尔哈赤下令将太子褚英幽禁在高墙之中,期望他能思过悔改。但太子褚英被关进高墙后,不但不能理解父汗挽救他的一片苦心,好好反省思过,还倔强地对父汗、众贝勒和大臣骂不绝口。努尔哈赤见他不可救药,无奈之下,在两年后(1615)的八月二十二日,忍痛下令将太子褚英处死,当时褚英年仅三十六岁。此段史事《旧满洲档》载述如下:

“淑勒昆都仑汗的长子阿尔哈图土门心意恶他的过错把自己于承担不受取因为将来生活的道把恐怕败坏等情想高栅的于房屋带到使住了于房屋使住二年过了三年将及思考了思考得长子若在国把败坏一子把若爱惜众多子们大臣们多人于恶将会以为乙卯年淑勒昆都仑汗的五十七岁于他的三十六岁于八月的二十二于坚决的心意把拿定永久地除掉送走了。”

褚英墓园

这段文档是说,聪睿恭敬汗以其长子阿尔哈图土门心术不善,又不认己错,深恐日后败坏治生之道,故令将其囚居于高栅(屋内)。经过两年多之深思,虑及长子若生存,必会败坏国家。倘怜惜一子,则将危及众子侄、诸大臣和国民。遂于乙卯年聪睿汗五十七岁,长子三十六岁,八月二十二日,始下决断,处死长子。

长子褚英被处死,也宣告了努尔哈赤第一次立储的失败。

褚英死后,四大贝勒各拥重兵,开始觊觎大位。二贝勒阿敏为努尔哈赤之弟舒尔哈齐之子,三贝勒为努尔哈赤第五子莽古尔泰,其母富察氏衮代,在一年前曾因“获罪”遭到努尔哈赤的贬斥,后来被莽古尔泰所杀。由于其母“获罪”的影响,加之其杀死亲生母亲的不孝名声,使他被立为太子的希望不大。故次子、大贝勒代善和四贝勒、第八子皇太极两人最有希望被父汗选立为新太子。代善与皇太极,以序齿言,代善居长,皇太极排行第八;以武功,代善青少年时期和长兄褚英一样,从小即随父汗为统一女真诸部而战。万历三十五年(1607)他因与同胞兄长褚英一起统兵击败乌拉部,赐号英巴图鲁。天命元年(1616)后金国建立时,他被父汗封为和硕贝勒,而且当时大贝勒代善已拥领正蓝、镶蓝两蓝旗,皇太极当时才二十四岁,只领兵正白旗一旗。

努尔哈赤处死长子褚英后,心情非常沉痛,加之他年事已高,对储位嬗递问题思考得更加缜密,对诸位儿子的能力、性格,为人处世的智慧、对自己的忠心等各个方面,认真进行考虑和斟酌,最后在综合诸子的各方面之后,决定立次子代善为新太子、汗位继承人,协助其执掌国政。

代善被立为新太子主持国政后,吸取了兄长褚英的教训,起初在对待诸兄弟及朝中诸大臣时,在言语、处事方面都非常谨慎,大得众望,朝中一段时间也确实出现一个相安无事的局面。努尔哈赤不在时,一些重大军机先报告给代善,他处理得也头头是道,之后父汗回来,也对代善的办事能力多表认可。努尔哈赤心中稍感欣慰。有一次在过年时,努尔哈赤特别高兴,他借诸子前来拜年之机,在众子侄面前当众宣布说:“现在大贝勒已立为太子,朕很放心,俟朕百年以后,朕的大福晋阿巴亥及其所生三个幼子(阿济格、多尔衮及多铎)就交给大贝勒收养。”努尔哈赤借过年之机当着诸子侄的面将年轻美貌爱妃大福晋和他视若心肝的三个幼子托付给新太子代善,言下之意是告诉诸子侄,日后的汗位就交给代善袭受,你们都要好好拥护他,衷心拥护、协助他,把我开创的大业发扬光大,世世代代传下去。从此,代善的地位明显高于诸弟,有代理父汗主持后金国政务和指挥军队作战之权。

然而,凡事都必须经过时间的考验。代善继任太子之初,殷鉴尚不远,他处处格外地谨慎小心,但在获得父汗认可甚至表扬之后,他自然而然对自己的要求也就不尽严格了,特别在处理政务上,当他与父汗意见相左或不一致的时候,有时代善觉得自己的意见对,不免在谈及时会与父汗有所争执,而此时的努尔哈赤已独断专行成性,极不容易听进别人的意见,所以当父子之间出现分歧时,他也根本不去考虑新太子代善的意见是否真的比自己的更高明,而是觉得代善越来越自以为是,总好顶撞他,心中未免时常感到不悦。

此时,努尔哈赤第八子皇太极逐渐成长起来,判断力与见识日进,而且又乖巧听话,努尔哈赤由于爱母及子,从内心里越来越疼爱皇太极。因为皇太极是努尔哈赤原先最钟爱的第三个大妃《赫那拉氏孟古姐姐所生,皇太极十二岁时其母病逝,从小就一直是父汗的心肝宝贝。现在看到他一天天长大成熟、有出息,作为父汗,努尔哈赤自然会渐生改立他为嗣之心,而皇太极天生聪颖过人,他特别善于抚恤长辈、兄弟及朝臣,是一个非常具有政治头脑的人。他体悟到父汗日趋器重于他以后,便巧妙地利用这一点,不动声色地暗下功夫,不露痕迹地设法使父汗越来越把爱集中于他一身。

万历四十八年、天命五年(1620)三月,一次努尔哈赤去行幸之前因忙于军政而很少去行幸的小福晋德因泽。德因泽是皇太极大福晋哲哲的亲戚,她对大妃阿巴亥受大汗得宠早已憋了一肚子苦水,就借这一难得的侍奉大汗幸欢的机会,使尽女人的淫技,博得了大汗的欢心。之后,她仍抱住努尔哈赤的脖子不放,将粉黛红润的脸紧贴在努尔哈赤的老脸上娇声娇气地说:“大汗难得光临寒宫,本不应该提那些令人不悦之事。不过有些事大汗若不及时晓得,恐怕事情会越演越烈,一朝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后悔也就来不及了!可有些事还真让奴家难以启齿啊!”

努尔哈赤一听此言,感到德因泽话里有话,便一边用手抚摸着她那红润的小脸,一边催促她快说什么事。德因泽推辞说:“奴怕大汗听了会生气!”努尔哈赤急切地想知道真情,便宽慰说:“朕恕你无罪。你快说吧!”

德因泽说:“奴家还是不敢说啊!说了大汗准会生气!”努尔哈赤接话说:“朕已说了,再说一遍,恕你无罪。你就快说吧!”

德因泽用缓慢的语气接着说:“那奴家可真的说了,大汗可真的别生气啊!不过奴家说的事情是真有的,大汗如若不信,听了以后,可以再去问问别的几位福晋姊妹。大福晋阿巴亥为人一向仁慈,宽大为怀,自奴家进宫以来,她一直像关心小妹妹一样关心我、照顾我,我对她由衷地敬仰,不过……”

“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呀!真是急死人!有什么就痛快地讲,朕不是已恕你无罪了吗?”

“不过近来她的行为有些失检,也没什么。”

努尔哈赤急切地问:“怎么个不检?你倒是快说实情呀!”

德因泽说:“有的是奴家亲眼看见的,有些也只是耳闻,大汗听了千万别生气,不妨再去别的福晋处核实一下。”

“哎!你就快说你的吧,是否属实,朕自会明鉴。”

“大福晋已有两次亲自备了佳肴,送去给新太子代善吃,太子代善也都接受了,都吃了,还直夸她真有心,想得真周到,做得太好吃了!”德因泽说到这停顿一下,努尔哈赤说:“还有什么,快接着说!”

“也有过一次,大福晋也备了佳肴,送去给四贝勒八阿哥吃,四贝勒倒是没当场驳她的面子,收下了,可是没吃,更没对她的佳肴夸赞什么。”

努尔哈赤听后不以为然地问:“还有什么?都全说出来!”

“另外听说大福晋一天两三次派人去太子代善家,看来是有要事相商,但都商量些什么,奴家可就不知道了。还听说大福晋已有两三次了,深夜出宫,谁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努尔哈赤急切地继续追问:“还有什么?”此时努尔哈赤猛地从怀中推开德因泽,坐了起来,脸色有些发青。德因泽乖巧地说:“没了!请大汗恕罪,奴家惹大汗生气了,请恕罪。”

听完德因泽告发大妃这些不检之事后,努尔哈赤脸色发青,内心火冒三丈,他没想到自己最钟爱的大妃阿巴亥竟有对他不忠的行为。是可忍孰不可忍!但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他还是强压内心之怒火,自我镇静一会儿后,又把小福晋德因泽揽在怀里说:“朕没生气。没什么,朕会调查清楚的。你既然说完了,现在也不谈了,早早安歇吧!”

这一晚努尔哈赤在小福晋德因泽宫中,看似很欢心,与小福晋也堪称久别胜似新婚,温馨恬适,幸欢之后好似若无其事,鼾声雷动,睡得还很香。小福晋侍候他睡着后,便也在他怀里安寝了。当然她也不可能睡得好,下半夜醒来,只听努尔哈赤唉声叹气,辗转反侧。她使劲假装鼾睡,好像没发现努尔哈赤有什么动静似的。

努尔哈赤大妃乌拉那拉氏阿巴亥,生于明万历十七年(1589),是海西女真乌拉贝勒满泰之女,明万历二十九年(1601)十一月由其叔父布占泰送与努尔哈赤成婚,当时只有十二岁。由于年轻貌美,得到努尔哈赤的宠爱。她嫁给努尔哈赤两年后,大福晋《赫那拉氏(皇太极生母)病逝,乌拉那拉氏阿巴亥即成为大福晋。她与太子代善的暧昧关系,在当时至尊凌驾于一切的大汗面前,其所作所为确实已出了格,而且到了很不成体统的地步。

爱情本身就是自私的。自己的二儿子,现在因褚英被处死而被立为太子,虽然他与阿巴亥年龄相若,但也决不允许两个人有授受不亲的不光彩之事继续下去。努尔哈赤为了弄清真相,从第二天夜里开始,除大妃阿巴亥寝宫外,每天轮流到每个福晋的宫中去住一夜。他耐足了性子,采取旁敲侧击的手段,试探一下小福晋德因泽所说的事情是否属实。结果努尔哈在每一个福晋那儿听到的,都和德因泽所说的几乎完全一样。众福晋都说,有的是亲眼所见,有的是耳闻。努尔哈赤心知肚明,即使有所差异,也只是起个互为补充的作用,并不能造成什么“口供有出入,并不属实”之类的丝毫怀疑。他认为自己摸到的情况是属实的,但为了慎重,之后他又专门派自己最信得过的扈尔汉、额尔德尼、雅逊和莽阿图四位大臣,对此事进行了专门调查。据调查报告说,大妃是有过两三次深夜出宫之事,派人送佳肴给太子代善、四贝勒皇太极之事确实都有,四贝勒确实没吃,而太子吃了,还深表谢意。总之,众福晋反映之事都是属实的。

这使努尔哈赤陷入沉思。自己曾说过:“俟朕百年以后,朕的大妃阿巴亥及其所生三个幼子就交给太子收养。”因为有了此话,大福晋借此倾心于大贝勒,有事无事一天两三次去看望大贝勒。

为了更进一步弄清大妃阿巴亥与代善之间是否真的相互倾心爱慕,努尔哈赤自己又精心设计了一个计谋来进一步验证真假。一天,他利用召集诸贝勒进宫议事之机,事先告知议事的地点就选在大妃宫中。那天努尔哈赤发现,大妃与往日非同一般,头上戴的是金玉佩珠,身上穿的是锦罗绸缎,脸上特意拍上红色粉黛,似乎也是专门为了要取媚于太子而装扮。因为心存芥蒂,努尔哈赤特别注意大妃与太子两人的神情,果然他在其间发现大妃和太子代善两人在议事和宴会间相互眉来眼去,默默传递着暧昧之情。努尔哈赤看到大妃与自己的二儿子太子代善这一幕幕表演,顿时心明如镜,认为诸妃的传言和四大臣的调查都是真实的。

努尔哈赤身为后金国的大汗,而且又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大妃阿巴亥是他最钟爱的女人,二儿子代善又是他亲选的嗣太子,如何处理此事呢?在他内心深处十分矛盾——既恨此事的发生,又想弥合之,掩盖之;既想加罪双方,通令制止此事,又不愿丢了自尊的颜面和尊严,弄得落人话柄,丢人现眼。

同时他也觉察到,诸贝勒、大臣也都已发现此事——诸贝勒、大臣在努尔哈赤处饮宴或议事时,大福晋阿巴亥时常露面,她年轻美貌,珠光宝气,同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太子眉目传情,十分露骨,诸贝勒、大臣都看在眼里。但他们因害怕身为太子的大贝勒代善和大福晋,都不愿将此事张扬,不敢向大汗告发,假装没看见。

但是,努尔哈赤想,此事还总得要制止,决不容许他俩再继续下去。于是,努尔哈赤表面上暂时装作置之不理的样子,也不予正面揭穿。但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却另外找了一个借口,说有人揭发大妃阿巴亥窃藏金帛,立即下令搜查大妃藏匿的财物。大妃获悉后,十分害怕,抢先派人将财物送往各家隐藏。她用绸布单包裹了三包财物送到达尔汗侍卫山上的家中,避过检查后又派人去取,取的人误到达尔汗侍卫本人所住家中,达尔汗侍卫感到奇怪,说:“我家中哪里有大妃存放的财物?”无奈他带着来人去见努尔哈赤,说:“我知道要搜查大妃隐藏的财物,我怎么能接收财物让她隐藏呢?”努尔哈赤立即明白了,大妃是将财物藏到达尔汗侍卫山上的家中,便派人去查,果然查出了大妃隐藏的三包财物,并杀死了为之隐藏财物的女仆。这时,又有人告发大妃在阿济格家两个柜里藏匿有三百匹缎子。努尔哈赤派人去查,果然在阿济格家中查出。此后又在大妃的娘家查出用木匣收藏的银子,在蒙古福晋家查出大妃交给隐藏的一捧东珠,还有背着努尔哈赤给总兵官巴笃礼妻女及参将莽阿图之妻锦缎等物,同时又在大妃阿巴亥处搜到不少金帛。

努尔哈赤借机对大妃阿巴亥的种种行为非常气愤,他当着她的面激愤地对众贝勒、大臣说:“这个女人邪恶狡猾,诈骗偷盗,凡是人有的邪心她都有!朕用金子、东珠装饰打扮她,让她穿别人没见过的好缎子,养活着她。她不爱汗夫,不顾朕去照顾别人,这不杀怎么行!”说毕又流下泪悲痛地说:“但是,若因此将其杀掉,吾爱如心肝的三子一女将不知怎样痛哭呢?不杀她,欺骗朕的罪恶又太大。若杀了她,朕的小儿子们如果有病怎么办呢?暂时留她一命,可以让她看护、照料,从此朕将不和她在一起生活。今后任何人也不许接受大福晋的东西,所有违背的人,无论男女都将杀死。”已年过花甲的努尔哈赤,面对着三十余岁、如花似玉的大妃阿巴亥,尽管一时十分愤怒,但如何又能下毒手将其杀死?因此最后他只得他以三子一女年幼,需要她照料为理由,免去了大妃阿巴亥的死罪,只是将其休弃罢了。大妃阿巴亥心里自然明白,只好乖乖地接受处罚,也不敢无理取闹。

从此以后,小福晋德因泽因告发大妃阿巴亥与太子代善有染有功,得到了大汗努尔哈赤的赏识和欢心,获得了与大汗同桌吃饭的殊荣。以前得宠的大妃阿巴亥被大汗休弃关进冷宫,各位福晋也自然觉得十分得意。同时,自从大妃阿巴亥被休弃后,大汗行幸小福晋寝宫的机会自然增多了,只可惜此时大汗已逐渐年迈体虚,小福晋德因泽尽管终日陪侍大汗,最终也没能为大汗生出一儿半女来。

努尔哈赤对太子代善的印象渐渐地越来越不佳。在发生了一连串不悦之事的情况下,太子代善又做出了一件使父汗更加不能容忍的事。他当太子后,听信后妻谗言,虐待前妻所生之子硕托,不仅在分拨部众时将自己淘汰者分给硕托,还诬陷硕托与自己的小妾通奸,要将硕托杀死。后经查证发现,所谓硕托与其小妾通奸的事纯属捏造。这终于引起父汗努尔哈赤的勃然大怒,因为他当年就深受其后母所害,被赶出家门。努尔哈赤怒责太子代善说:“你也是前妻所生之子,父汗是怎样对待你的?你存心如此不善,怎么能主持大国政务?”过了不久,努尔哈赤根据太子代善的一系列罪状,作出决定,废除了代善执掌王权的太子储位。虽然后来代善杀了诬告硕托的后妻向父汗请罪,想得到父汗的宽宥,以求父汗能饶恕自己的罪过,归还自己的部众和太子位,但仍没有得到父汗的原谅,而且努尔哈赤最后还是作出决定,剥夺了他大贝勒爵位,将其贬为庶民。

努尔哈赤两次立储的失败,使他选立汗位继承人的希望彻底破灭。之后,他为了提高其他贝勒的地位,恢复了代善贝勒爵位,将侄子阿敏、五子莽古尔泰、八子皇太极都提升为大贝勒。从代善起,按序称大贝勒、二贝勒、三贝勒、四贝勒,并以此四大贝勒来辅助朝政。翌年二月,在攻占辽沈地区前,努尔哈赤开始实行四大贝勒按月分班值日制度,将政权形式变成为天命汗和四大贝勒共掌国政的体制。而这时的努尔哈赤年事已高,加之两次立储的失败,他从内心里对立储之事彻底失去了信心。于是,他决定废除生前立储的旧制,决定生前不再选立汗位继承人,但为了后继有人,使自己开创的王业能世代相传下去,他根据后金奴隶制社会的现状,除继续实行“八大贝勒共治国政”的制度外,同时提出了一个改革后金政权体制的新政谕。据《大清高皇帝实录》载:

明天启二年,天命七年(1622)三月初三日,后金汗努尔哈赤发布实行八大贝勒共治国政的《汗谕》院众贝勒问上;院“基业,天所予也,何以宁辑钥休命,天所赐也,何以凝承钥”上;院“继朕而嗣大位者,毋令强梁有力者为也。从若人为君,惧其尚力自恣,获罪于天也。且一人纵有知识,终不及众人之谋。今命尔八子,为八和硕贝勒,同心谋国,庶几无失。尔八和硕贝勒内,择其能受谏而有德者,嗣朕登大位。若不能受谏,所行非善,更择善者立焉。择立之时,若不乐从众议,弗然变色,岂遂使不贤之人,任其所为耶浴至于八和硕贝勒,共理国政,或一人心有所得,言之有益于国,七人宜共赞成之。如巳咱己暂既无才,又不能赞成人善,而缄默坐视者,即当易此贝勒,更于子弟中,择贤者为之。易置之时,若不乐从众议,弗然变色,岂遂使不贤之人,任其所为耶钥若八和硕贝勒中,或以事他出,告于众,勿私往。若入而见君,勿一二人见,其众人毕集,同谋议以国政。勿期斥奸佞,举忠直可也。”

(有一次,他的八个儿子同来进见努尔哈赤,问他们当中哪一个人将来可以继承汗位,努尔哈赤回答说:“继我之后嗣登大位为君的,不要选择那种恃强恃力的人,因为这种人往往依恃暴力行事,必得罪于上天。你们八王中应选择既有才能又善于接受劝谏意见的人继承我的汗位。推选时,一定要合谋共议,谨慎择贤,特别要防止品德不端的人侥幸被推举。嗣位后,若发现才能浅薄,不能主持正义,甚至坐视不管,经过众议,可以把他换掉,在你们的子弟当中选择贤者为君。”)

努尔哈赤重新颁布的八和硕贝勒共治国政的政谕,提高了八和硕贝勒的地位,限制了以后继嗣自己的新汗的权力,用八王议政的民主形式维护后金政权长治久安的统治。这样在努尔哈赤之后也可以保证后金的政权掌握在八和硕贝勒手中,防止一人专权而造成内乱。因为:

第一,限制了拥立新汗的权力。新汗既不由先汗指定,也不是自封,而是为八和硕贝勒议后共同推举。新汗被推举继位后,便不能独揽后金大权,其权力受到很大的限制。

第二,并肩共坐。新汗与八和硕贝勒并肩共坐一处,同受国人朝拜。新汗在正旦,一拜堂子,再拜神祇,三拜叔兄。随后升御座,与八和硕贝勒并肩一处共坐,共受诸臣叩贺。这项朝仪规定将八和硕贝勒位列堂子、神祇之次,而居于新汗之上,在接受群臣朝拜时,新汗与八和硕贝勒居于平等的地位。从而在礼仪上给予新汗以严格的限制。

第三,共议国事。新政规定,在会议军国大政时,新汗与八和硕贝勒共同议商,集体裁决。这就是八和硕贝勒操持后金军国大事的最高决策权,从而限制新汗恣肆纵为,独断专行。

第四,“八分”分配。后金军掠获的金帛、牲畜等,归八和硕贝勒共有,按八分即八旗进行分配,防止因财富分配不均而祸起萧墙,防止新汗一人垄断财货。从而对新汗的经济权加以限制。

第五,任贤退奸。新政规定八和硕贝勒要“斥奸佞,举忠直”。凡牛录额真以上的官员,其任用、奖惩、升迁、贬斥,都由八和硕贝勒会议决定,而不由新汗一人专决。人事大权掌握在八和硕贝勒手中。

第六,断理诉讼。审理诉讼的程序分为三级:理事官初审,诸大臣复审,最后由八和硕贝勒共谳,限制了新汗的生杀予夺之权。

第七,禁止私议。不许和硕贝勒在家中私议国政,也不许新汗同和硕贝勒单独密议,军国大事须在庙堂聚集谋商,共同决议,以防奸谋。

第八,废黜新汗。八和硕贝勒如认为拥立的新汗“不能受谏,所行非善”,有权罢免,另行择立。

努尔哈赤经过两次立储和废储后,为了保证自己创下的基业能千秋万代传下去,在生前对后金的汗位继承的改革,其目的是试图通过实行八和硕贝勒共治国政制度,在新汗嗣位后,改变君主专制,实行贵族共治。这在我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历史中,是一次王权嬗递的可贵尝试,更是一项民主政治的伟大创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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