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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林大火烧叛军睢阳城碧血照丹心

时间:2022-05-02 百科知识 版权反馈
【摘要】:黑虎林大火烧叛军 睢阳城碧血照丹心却说严庄,虽然硬着头皮领兵出征,但也得立些功劳。但睢阳城仍久攻未破,倒是空费了许多钱粮。这日下午,严庄率大军到了睢阳郊外。严庄等人从睡梦中惊醒,大火已烧到了眼前。张巡趁严庄不备,挥兵偷营成功,一把火烧得叛军大败而逃。由于得不到支援和粮饷,军民死伤累累,剩下不足一万人。天至中午,吃饱肚子的叛军开始攻城了。严庄发了狠,发誓要在日落前拿下睢阳城。

黑虎林大火烧叛军 睢阳城碧血照丹心

却说严庄,虽然硬着头皮领兵出征,但也得立些功劳。有了功劳,便好在同僚面前说硬气话,办硬气事。他一路谋划,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先拿下难啃的骨头睢阳城。他知道这是一座坚守了三年多的孤城,早已破败不堪。安庆绪多次下旨,要攻下睢阳,打开豫东大门,切断江南运送到中原各地的粮饷。但令狐潮攻了近一年,损兵折将,空费粮草,睢阳城依然像颗钉子,牢牢地钉在那里。令狐潮被安庆绪逮回洛阳治了罪,又派陈思宁攻取睢阳。但睢阳城仍久攻未破,倒是空费了许多钱粮。陈思宁又被逮回洛阳治罪,这颗钉子仍未拔掉。

这日下午,严庄率大军到了睢阳郊外。离城十里,在黑虎林旁安下营寨,大营接连十多里。严庄待安营完毕,传令众将都到中军帐议事。

他虽不通晓兵书战策,但也读过《孙子兵法》,对行军打仗的事略知一二。他看众将到齐,便开口发话道:“本总管奉命东进,切断李唐漕运粮道。这睢阳城是李唐漕运线上的一颗钉子,让我军久攻不下。本总管以为:用兵之道在于谋,破城之道在于奇。令狐潮损兵折将,陈思宁久攻不下,二人都是因智谋不敌张巡,用兵不行诡道。睢阳城守军不到两千,人口不足一万,屡次都令我军铩羽而归,不是我军不强大,而是将帅无谋也!今本总管带十万大军夺一孤城,犹如泰山压顶,势如摧枯拉朽,没有不破的道理。明日五更造饭,天明攻城,务必在日出时攻破睢阳。”

参军柴福越众说道:“严相爷高屋建瓴,所言极是。只是有一事,下官不甚明了,请教相爷。时值深秋,霜寒甚重。我军安营度寨,何不立于黑虎林中,以避风寒,却立寨于林外,不知为何?”严庄摇了摇细瘦的脑袋,笑道:“柴参军有所不知,《孙子兵法》云:‘行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本总管率兵伐人城池,已属犯险,吾岂可不防圮地。”柴福点头称是,退向一边。(www.guayunfan.com)严庄清了清嗓子道:“众将听令。”说着话,他拔出四支令箭,大声道:“焦虎听令,命你率五千兵马攻打东门;利宁率五千兵马攻打南门;张棱率五千兵马攻打西门;马宽率五千兵马攻打北门。《左传》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各军务要一鼓作气,拿下睢阳,违令者军法从事。”说完,众将诺诺而退。

正是深秋时节,野草枯黄,树叶败落,西北风虽不大,却刮得树叶沙沙作响。一彪人马悄悄地将引火之物投入林中,将林子点燃。枯树竟发,火从风势,顷刻间,林子便成了一片火海,随即燃着了叛军的大营。严庄等人从睡梦中惊醒,大火已烧到了眼前。他的几个护兵扶着他上了马,冒烟突火而去。此时战鼓声、喊杀声响成一片。正东、东南、东北,从三个方向杀来了劫营的人马。灯笼火把不计其数,喊杀声地动山摇。叛军阵势大乱,营寨火光冲天,兵士炸了营似的向西逃去。后面唐军紧追不舍,不少叛军做了俘虏。

却说严庄,冒烟突火,打马狂奔。直逃出二十多里地,仍惊恐未定。焦虎、利宁二将赶上,抓住他的辔头,方停下马来,嘴里不停地喊道:“张巡果然厉害,吾中他计也!”焦虎道:“严相不必惊慌,张巡只有少量兵马,不过是仗着烟火,虚张声势罢了。咱们整顿好人马,杀个回马枪,定能捉住张巡。”

听了焦虎的宽心话,严庄方回过神来。他又惊又怒地道:“诸位将军整顿好人马,清点人数,天明后定要踏平睢阳,活捉张巡。”

东方发白,叛军人马逐渐聚齐。严庄派军需官查看:士兵损失了三千名,帐篷大部被烧毁,辎重粮秣丢失了不少。好在各位领兵将官都在,仍可按原计划攻打睢阳城。严庄另派人从临近各州府调集粮草及辎重,然后一声令下,人马便将睢阳城围得水泄不通。

张巡趁严庄不备,挥兵偷营成功,一把火烧得叛军大败而逃。但他心里清楚,严庄手握十万重兵,这一战只不过让他受了点惊吓,伤及了皮毛,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把所有的粮食都分了下去,不分军民,一律吃饱肚子。他明白,睢阳城最多能坚持到太阳落山,终将城毁人亡。他心里十分酸楚,近十万人马的睢阳城军民,跟着自己血战了三年多。由于得不到支援和粮饷,军民死伤累累,剩下不足一万人。而且人人骨瘦如柴,体力不支,今天终于到了为国家捐躯的时候了!

天至中午,吃饱肚子的叛军开始攻城了。严庄发了狠,发誓要在日落前拿下睢阳城。他命各攻城的部将立下军令状,日落前,谁进不了睢阳城,便提头来见。

叛军如潮水般开始爬城,他们抬着云梯,扛着圆木,纷纷攒动在城下,不停地向城内发射着箭矢,一波又一波,连续地扑向城头。稍有退缩者,便被督战队砍掉了头。

城头上的守军万分危急,张巡命所有能拿动刀枪的百姓都上了城头。另外把左驹带来的精兵安排休息,想等敌人疲惫时,用这只生力军突击敌人,将敌人杀退。哪料敌人如同发了疯,攻打得非常凶猛。城墙半截已坍塌,守军暴露在敌人的箭矢下,城下死尸、砖石堆积成坡道,敌人很容易就能爬上城头。

日已西斜,敌人毫无退意,越发攻得紧急。他巡查到东城,发现儿子张翼已经战死。他含着眼泪,命一个带伤的士兵火速去传令,让左驹带人火速赶往城头守城。他明白,突击敌人的计划已经不能实现了,能坚守多久守多久吧!

他又赶往南城,同样也是十分危急。主将夏侯笠身负重伤,倒在地上,气息奄奄。正在这时,他的爱妾梁颖带着三个女兵赶来。她已杀得筋疲力尽,披头散发,正和一个冲上城头的敌将拼杀。没多久,她终是身体虚弱,被敌将刺中了腹部,倒在地上。

张巡大喝一声,急怒中飞身上前,一剑将敌将杀死。他抱起梁颖,眼中滚出大颗的泪珠。爱妾双目无神地看着他,轻声说道:“相公多保重,贱妾先走一步了。”说完身体一阵抽搐,慢慢合上双目。张巡将爱妾的尸体放下,起身对着冲到跟前的叛军挥剑杀去。

此时,突上城头的叛军越来越多,守城的士兵大多倒在血泊中,城池眼看就要陷落。张巡的双臂越来越没有力气,勉强挺剑拼杀。正在紧要关头,左驹带着大队唐军赶来了。他们一阵猛杀,终于把冲上城头的敌人全部杀死。

张巡喘着粗气,用手擦了把汗水,对左驹道:“左将军,守城的士兵和百姓都快拼完了,眼下只能靠你们了。你把将士们分开,坚守四城,等天黑了,敌人若能退兵,你把能走动的士兵全部带走,带着他们去找李光弼。告诉李元帅,张巡虽尽了力,却没守住睢阳,我愧对朝廷,愧对黎民百姓啊!”说完话他已气喘吁吁。

左驹流着泪道:“将军说哪里话,您无愧于任何人!张大人放心,若敌人稍微退兵,末将定能保护各位大人杀出睢阳。”

张巡轻轻地摇了下头,眼望着城外的深秋景色,还有慢慢落山的夕阳,叹了口气道:“这恐怕是我今生最后一次看日落。你到各城头看一遍,若许大人、南霁云,还有雷万春他们还活着,就把他们请过来,我已筋疲力尽,走不动了,你去吧。”

左驹把将士们分派到四城,然后沿城走了一圈。南霁云、雷万春都还活着,只是二人都受了伤。许远整天搬运檑木炮石,已经累倒在地上,左驹命一个士兵把他背到了张巡跟前。

叛军的攻势丝毫未减,他们在督战队的屠刀下,一波又一波地扑向城头。严庄眼见守城的唐军越来越少,完全不顾自己士兵的惨重伤亡,不停地向城头发起攻击。城下的死尸和檑木已经涌到半城墙高,攻城的士兵已用不着云梯。他们踏着同伴的尸体,拖着疲惫的身躯,艰难地向上爬着。他们用火箭点燃了城内的官署、民宅和庙宇,人们已经顾不得燃烧的大火,任由它无情地吞噬着建筑物。滚滚浓烟弥漫在睢阳城的上空,然后慢慢地向四周扩散。日头早已隐入西山头的后面,城内城外逐渐被夜幕笼罩,睢阳城仍在唐军的手中。

严庄紧锁着双眉,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张巡真是钢铁铸成的汉子?苦战了三年多,还是这样顽强地拼命抵抗。他瞧着苦战了一天的士兵都已疲惫,心里更加着急。

叛军的士兵们有气无力地在死尸堆上滚爬着,上一步退两步,脚步艰难。就连督战队的将士们都已无精打采,张着干裂的嘴巴喊不出声来。

太阳落山都已经一个时辰了。奉命攻城的那几员大将,手提兵刃,站在城下喘气。他们身上都中了刀箭,几次上了城头又被赶了下来。他们不敢去见严庄,更不敢说收兵的话,只是愣愣地望着睢阳城墙发呆。但也想不明白,这样的城池还能守住?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利宁从南门悄悄地来到东门,他知道焦虎和他一样,没能按时进了睢阳城,还是一块商量个办法,看怎么才能躲过被严庄砍头的厄运。

焦虎的两把板斧扔在地上,屁股下坐着块石头,火光照着他那满脸胡须的脑袋,血迹斑斑,甚是狼狈。利宁苦笑了声道:“大哥,咱哥们的脑袋没被张巡砍掉,也得让严庄砍掉。你看士兵都已筋疲力尽,咱们商量一下,先收兵,明日再攻城如何?”焦虎拍了一把大腿,愤愤地道:“他娘的,这睢阳城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我的士兵几乎拼光了。严庄老儿不下命令,你我谁敢收兵?再说,咱们还有军令状在他手里。”利宁道:“法不治众,十万人都没攻下睢阳,他能只砍咱们的头?”

正在此时,严庄的传令官来传令:“暂停攻城,原地休息,马上开饭,饭后继续攻城,连夜拿下睢阳,违令者斩!”一会儿,伙夫营送来了干粮,利宁便回到自己的南门。

叛军停止攻城,张巡在一个士兵的扶持下慢慢地巡城,他身体极度疲惫,脚步艰难地跨过一具具尸体。城外叛军虽然停止攻城,但并没有撤兵的迹象。灯笼火把仍在围着城晃动,火光下叛军正在吃东西。城外死尸、檑木、砖石已垒起了一溜斜坡,叛军很轻松地就能攻上来。他明白,敌人吃饱了肚子还要继续攻城,不拿下睢阳誓不罢休。他停下来,命扶他的士兵快去清点人数,看看还有多少活下来的将士。

夜风在城头刮起,张巡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抬眼观望,没熄灭的火光仍在燃烧,照着断墙残壁,照着空无人影的街道。堞城已经毁去,剩下光秃秃的城头。一具具尸体斜三横四地躺在城头上,有士兵,有百姓,也有叛军。他们都在攻城与守城的搏斗中默默地倒下了,谁来给他们收尸呢!张巡眼里有些潮润,自己再也没有力量掩埋他们了。自己的身体不久也会像他们一样躺在地上,永远地去了。

派去清点人数的士兵回来了,后面跟着南霁云、左驹,许远被一个士兵背着,全都衣衫不整,带伤而来。士兵向他禀报道:“全城剩下的将士还有八百名,大部身受重伤,雷将军已经战死。”张巡无声地点了下头,迎着南霁云、左驹问道:“二位将军身体怎么样?”左驹道:“末将还行,能坚持到天亮。”南霁云也道:“末将也能坚持。”

敌人又开始攻城了,呐喊声、战鼓声从城下传来。张巡道:“睢阳城马上就要陷落,你们二位带上能行走的将士们赶快撤出去,再迟就来不及了。”左驹大声道:“张大人,我们不走,要生同生,要死同死,我们绝不离去。”张巡道:“你们不能死,还有未完成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你们要向朝廷禀报血战睢阳的经过,要状告李扶他们,不能让他们逍遥法外。另外,还要等敌人退去后,来给全城的死难将士们收尸,他们死不瞑目啊!”

许远被士兵放了下来,他斜躺在一具死尸上,声音微弱地道:“左将军,听话,你们快走吧,张大人说得对,你们以后的事情还多,快走吧!”

说话间已经来不及了,敌人冲上了城头,第一个跳上城头的就是焦虎。他填饱了肚子,身体顿感有了力气,抡着两把板斧,吼声连天地杀了上来。两个带伤的士兵迎上去,被他两斧子劈死。左驹一见,大吼一声挺刀向他劈去,二人便杀在了一起。南霁云和另一个敌将交上了手,几个士兵护着张巡、许远向后退去。敌人越上越多,他们已无路可退,几个士兵都和敌人交上了手。张巡挺剑刺死了一名叛军,自己脑袋一阵发晕,栽倒在地上。叛军士兵从他的装束和年龄上判断出他是唐军的官儿,便把他捆了起来。

许远早就身负重伤,无力地躺在地上,为叛军所获。

南霁云被十多个叛军所围,他左冲右突杀了几名敌人。不料一刀砍在一根断木上,无力拔出刀来。他便丢了刀,抱住一个敌将,从城头上滚了下去。

左驹和焦虎战了十多个回合,敌兵越上越多,他便和众人拼上了命。他力杀五个敌人后,已累得双臂无力。他举刀向焦虎砍去,焦虎闪身避过。他一刀砍空,身体失去重心,从城头上栽了下去。

时已夜半,月影西斜,城头上已经没有了喊杀声,八百将士全部壮烈牺牲。他们死得英勇悲壮,他们的事迹可歌可泣!全城无一人缴械投降。悲哉!壮哉!

月光如镜,风尘不起,燃烧的建筑物仍在冒着缕缕青烟。南霁云滚下城头后,昏睡了很长时间,苏醒后慢慢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睡在死人堆里。四周寂静得没一点声音,月光淡淡地照在地上。他慢慢爬起身,才看见和他滚下城头的敌将躺在旁边,脑袋正撞在一块大石头上,已经死了。他试着站起来,还好,左腿挨了一刀,没伤着骨头。血已经凝固,也无力包扎。他捡了一把刀提在手里,向前慢慢走去。

就在这时,他发现前面有个尸体动了一下。他本能地走过去查看,原来是左驹躺在那里。他蹲倒身子,抱起左驹的头轻声呼唤。左驹醒了,看到是南霁云抱着他,便轻轻笑道:“还有南哥做伴?太好了,咱在黄泉路上也就不寂寞了。”南霁云苦笑了一下道:“咱哥俩命大,没有和大伙儿一块战死。走吧,记住张将军的话,咱们的事情很多,此仇一定要报!”

左驹在南霁云的帮助下站了起来,他伤的是左臂,不碍事,只是疲劳过度,昏睡了一觉也就好了。二人趁着月色向前走去,到了树林边,发现数十匹战马拴在树上。他们明白是敌人的坐骑。叛军刚得了睢阳城,还在里面劫掠。他们挑了两匹战马,解开缰绳,然后跨上马背,乘着月色向南疾驰而去。

严庄攻破了睢阳,心中好不得意。虽然用两万多士兵的生命换来了一座空城,但他仍向安庆绪报了功。吹嘘斩杀了李唐的八万守军,擒获了张巡、许远等李唐名将。

接着,他从其他地方调来了两万兵马,补齐了自己损失的人马。随后挥兵向东扫去,连下虞城、夏邑。后又掉头向南,抢夺李扶坐镇的亳州。

张巡和许远被严庄押送到洛阳。二人抱着必死的决心,不吃不喝,等待死神的降临。因张巡的名气太大,几万人守着一座孤城,坚持了几年,抗住了数倍于自己的叛军。因此,安庆绪很是看重他,派了他的“亲王”和大臣,轮番劝说他投降。

许远体质差,意志却坚强,押到洛阳第二天就绝食而亡。

他们先是劝张巡进食,继而劝他投降。张巡对任何人来下说辞,从不吭一声,闭目卧躺,只求速死。安庆绪一看无计可施,知道此人不会投降,不能为他所用,便下令杀掉张巡。到第七日早晨,刽子手去牢房押解张巡,发现他已经咽气多时。

睢阳失守,豫东告急。消息传到长安,肃宗气得大发雷霆,下旨责骂李扶,并要他尽快夺回丢失的城池。

此时,安庆城率领十万大军从洛阳出发,一路南下,浩浩荡荡地杀向宛城。宛城守将是淮南节度使鲁炅,他一边备战守城,一边报李光弼知晓。李光弼早有准备,他知安庆城鲁莽好战,乃无谋之辈。用诱敌之计,赚安庆城进入淮河流域,而胡人大多不习水战。于是李光弼埋伏下八支伏兵,从淮南调运战船快舰,攻杀五日五夜,将安庆城的部队逼入水中,十万人马全部葬送在江河湖泊中。

安庆城见势不妙,乘船逃跑,被李光弼手下大将浑咸追于菜子湖,将其杀于湖中,叛军南下的一路兵马很快便烟消云散。

不久,李光弼闻知睢阳落入叛军之手,豫东的几座城池也丢了,严重地威胁到漕运的安全。他马上从宛城出发,进驻到徐州,密切关注局势的发展,并作着收复失地的准备。

再说李扶,听信小人谗言,拒不向睢阳发救兵。不但致使睢阳丢失,就连自己驻守的亳州也丢给了严庄,整个豫东岌岌可危。豫东失去了屏障门户,其他几座城池不费严庄吹灰之力,便也落入叛军之手。

李扶本是个皇子哥儿,没有领兵打仗的本事,也没有主持地方大政的经验,更没有遇事明断的主见。却喜欢听溜须拍马的奉承话,轻易丢掉了豫东大地,严重地影响到了江南漕运。

李扶一败再败,最后退至永城。豫东各府县的大小官员,像逃难的一样,跟随李扶逃到了永城。

这天下午,魏士伦又陪着李扶饮酒解愁。几杯酒下肚,李扶更是愁绪满怀,提不起精神来。

魏士伦察言观色,心怀叵测。他给李扶献计道:“王爷,事已至此,愁也无用,要想保得永城,老臣倒有一计。”李扶一听魏士伦有办法,睁大了眼睛盯着他道:“魏大人有何计策,说出来小王听听?”魏士伦摸着下巴上的胡子,俨然一副救苦脱厄的架势。他端起酒杯饮了一口道:“老臣此话出口,望王爷莫要怪罪,老臣才敢说。“李扶道:“本王不罪你,快请说出来吧!”魏士伦道:“老臣从前和严庄有一面之交。他在高员外家坐馆,老臣到大名府行医,二人相遇,谈得颇为投机。眼下王爷事危,可修书一封,由老臣前去拜会他。凭老臣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严庄罢兵讲和,可保永城安稳。”

李扶不解地道:“严庄率兵东进,其意在豫东、淮北。如今其势正盛,岂能罢兵讲和?”魏士伦并不正面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起身踱着方步。

当年魏士伦游走江湖,吃百家饭,骗百家钱,苟且偷生。一日在大名府游荡,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看他招子上写着“若知今生未来事,不妨摇一卦;想驱妖魔捉鬼祟,请贫道试试”。那人便拉住他,说自己是一个员外家的管家,务必请他去捉鬼。魏士伦随那人进了庄内,方知道员外姓高。高员外家大业大,使的长工不少。最近家里面却闹鬼,连续几个晚上折腾得全庄人不得安稳,请仙师务必将鬼驱走。魏士伦满口应承,言道手到鬼除。

高员外设宴招待他,请私塾先生严庄作陪。酒席宴上,魏士伦海阔天空地乱吹一通。他言道:“贫道乃是龙虎山张天师驾前弟子,奉师命下山解救百姓磨难。一路之上已经捉去了三百五十九个鬼怪,再捉住高员外家的鬼,正好是三百六十天罡数。贫道便功德圆满,回龙虎山向师父交法旨。”

严庄乃饱读诗书、通晓古今之人。听他胡吹,肚里暗笑。便问道:“在下久闻张天师法名,只是无缘得见。不知他老人家高寿几何?身体可好?”

魏士伦一听,马上来了兴趣。他眉飞色舞地道:“先生有所不知啊!天地生成时,吾师便降临到人间,到今日已过三万两千岁。旷世奇有,旷世奇有啊!他老人家每顿饭能吃三碗米饭,一碗红烧肉,外加一盘蒸鹅,身体可结实了。”严庄一听,张嘴便喷出一口饭来,笑得前仰后合,说不出话来。

张天师乃张道陵,东汉末年人。他尊崇老子的思想,是道教创始人。每代有一子继承其位,受朝廷敕封,如今已是十八代。此时的张天师正值壮年,魏士伦哪里知道这些,胡吹的也太没影子了。

严庄便揶揄道:“天师好胃口,吃那么多也不怕撑坏了胃?”魏士伦连声道:“不怕,不怕,吾师有时吃的还多,能吃一头牛。但有时却三年五年不食人间烟火,照样神清气爽。”

严庄懒得和他闲聊,知他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便对高员外道:“东翁宅心仁厚,信仰佛教,可知‘世间本无鬼,鬼从人念生’,只要东翁善待长工,亲近佃户,那便家庭和睦,鬼祟不生,何必被人诓骗钱财呢?”

魏士伦几日未找到主顾,早已囊中羞涩,今日遇到高员外,他岂能放过!见这酸秀才从中作梗,阻挡自己的财路,便急道:“老夫子差矣!根本不知我道家手段。洛阳城里的马员外,其女被一屈死鬼缠身,差点丢了性命。是贫道施以法术,捉住鬼祟,那小女子便好了,嫁了人家。

“永定县的齐寡妇,嫁了三个男人都一年而亡,请贫道去推演宿命。贫道驱使值日功曹,探查其前世,乃是一妖狐托生也!贫道在其女阴部画下符箓,使其不能吸取男子精血。现与第四任丈夫美满恩爱,产下一子。今日贫道若不能捉得你家鬼祟,便不是龙虎山张真人座下弟子。”

严庄一听,冷笑道:“你本来就不是,何必冒充?”魏士伦急得满脸青筋暴跳,扔下饭碗,用筷子指着严庄喊道:“你乃凡夫俗子,知道什么?贫道有龙虎山‘上清宫’的符箓为证。再说,我道家有大罗神仙庇护,再狡诈的鬼也能捉得。若不信,你瞧好啦!”高员外忙打圆场,劝魏士伦不要多心,还是安心捉鬼要紧。

当天晚上,魏士伦全身披挂,准备捉鬼。他左手摇着铜铃子,右手提着桃木剑,雄赳赳,气昂昂,口中念念有词地登上了法坛。他先请神诵咒,后升表画符,法印拍得震天响,鬼祟就是不进他的法瓶。正在他无计可施时,眼前供的三牲祭礼突然动了起来。就见中间的大猪头慢慢升起,灯影中,它越升越高,高到树梢时,猪头突然砸了下来,顿时把眼前的几根蜡烛砸灭,贡品砸得一塌糊涂。这时,远处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几个鬼魅,它们身材高大,却没有头,吱扭扭叫唤着,一蹦一跳地到了法坛下。围观的高家人都吓得一哄而散,单单丢下法坛上的魏士伦,没人陪伴。

魏士伦惊得面如土色,他口中不停地念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手里挥舞着桃木剑,法印把桌子拍得山响,那些鬼魅就是不退。不但不退,反而绕着法坛蹦跳着,吱吱尖叫着。

那法坛是用桌子搭起来的,三层高。鬼魅跳着跳着掀翻了法坛,魏士伦从上边栽了下来,跌破了脑袋,人事不省。

原来,这场闹剧是高家的一帮伙计搞的鬼。大名府是安禄山的地盘。安禄山为了扩军备战,加大了税收,高员外家地多,上的税也就多。他财迷心窍,将多交的税赋转嫁到佃租人和长工的身上,惹起众怒。这些长工和东家理论了几次未果,长工们要养家糊口,工钱减掉了一半,怎能生活下去!

高老爷和几个太太都信佛,口中说多做善事,慈悲为怀,心里面却是铁公鸡转世——一毛不拔。自己的粮食多得吃不完生了虫,却从佃户和长工的身上盘剥。大家越想越气,便在高老爷家做晚功课念佛时,向窗户上撒沙子,学鬼叫,故意闹得高家乌烟瘴气,不得安宁。今天听说高员外请来了龙虎山的道士,要在宅子里捉鬼。十多个伙计便商量下办法,捉弄这个魏道士。这便有了前头的一幕。

魏士伦丢人现眼,鬼没捉住,却跌破了脑袋。自己羞得不敢见人,苏醒后,便趁夜逃往他乡。从此后,便不敢再言捉鬼。他一路乞讨,前往关中,投靠了杨国忠,这便是魏士伦和严庄的一面之交。

魏士伦在地上转够了圈子,回忆完了这个难以对人言说的一面之交。他回过来神,继续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安禄山叛乱,大唐江山支离破碎。眼下已经是风雨飘摇,积重难返,大有诸侯割据的局面。王爷要想保存实力,为自己的前程打算,就得依靠安庆绪,特别是严庄他们。您可以写信告诉严庄,咱们愿和他谈判。条件是决裂唐朝,保持中立。待他们拿下了淮北等地,王爷愿投在大燕国的旗下,做附属国,北面称臣,常年进贡。”

李扶听完魏士伦的话,惊得合不拢嘴,继而怒斥道:“魏士伦,你怎能出此无耻下策呢?本王虽丢城失地,待罪守城。却还是李唐子孙,大唐臣民,怎能叛变大唐,投靠仇敌呢?真是岂有此理。”

魏士伦急忙道:“王爷,毒蛇噬腕,壮士断臂。不丢掉空名头就得死无葬身之地。眼下王爷您是前进不能,后退不得。严庄又大军压境,如何能保得性命,是当务之急。咱们如此和严庄谈判,只是权宜之计。日后事情的发展,谁能预料?还是先救燃眉之急才对啊!”

李扶更加怒道:“本王就是战死在永城,也绝不会做出有辱祖先的事来。你想让本王身败名裂,遭万世唾骂?此事休要再提,免得本王对你执行国法。”魏士伦满面羞愧,喏喏而退。李扶明白,尽管反对叛变大唐、反对投靠安庆绪,但却难逃丢城失地的处罚。处罚就处罚吧!自己万万不能学李璘,被朝廷正法,成为千古罪人。一切听天由命吧!

这天下午,李扶接到他父皇的圣旨,吓得他战战兢兢,六神无主。圣旨上写道:……朝廷艰难,国库告急,尔不为国分忧,为朕解愁,却损兵折将,丢城失地。旬日内,若不将丢失的城池夺回,保证漕运的畅通,朕将不念父子之情,拿尔以正国法也!望尔好自为之!

夺回丢失的城池,谈何容易。李扶虽有十五万兵马,却是一群乌合之众。他恨左驹、海亮背叛自己,带着六千兵马不知去向。听说左驹带着部下去了睢阳,已经全军覆没,海亮却不知去了哪里,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几个城池丢掉,损失了几万人马,现在还有近十万兵马。真正能打仗的是左驹、海亮二位将军。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左驹、海亮是行伍出身,平素训练严格,待士兵如兄弟。他们带出来的将士,真正是:令出必行,令禁必止,为全军佼佼者。其余还有二十多位将军,都是虢王李巨和魏士伦提拔的亲信。他们拿四品、五品的俸禄,却不会领兵打仗。看到叛军的影子,便望风而逃,根本指不住事。他后悔,悔不该当初听信魏士伦的谗言,拒绝发兵救睢阳。若当时派左驹、海亮率五万人马救睢阳,睢阳绝对能守得住。自己不但能保住王位,也许还能立功呢!他恨自己听信谗言,后悔死了。

永城虽不大,却是朝廷的重镇,建有多处粮仓。调剂河南、山西、陕西等地的军需物资,是朝廷的军需要地。严庄驱兵直逼永城,令李扶胆战心惊。他怕丢了永城,失去粮仓,自己可就犯下了天大罪过。

这天下午,探马来报,叛军的大队人马已逼近永城,离城十里下寨。李扶一听,吓得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忙派人把全城的大小官员都找来,商量退敌之策。

人们到齐后,李扶苦着脸道:“诸位大人,诸位将军。叛军压境,离城十里,不日就要来攻。诸位都是朝廷的命官,和小王同负守城之责。这永城有朝廷的仓廒库房,一定要守住,不能落入叛军之手。如今大军压境,请诸位出主意,如何能退敌军呢?”大家听完李扶的话,都惊吓得像庙里的泥神——有嘴说不出话。连亳州那样的城池都丢了,何况小小的永城。竟是所有人都一言不发,令李扶大失所望。

这正是:忽闻阎王下凡来,不知此君乃泥胎。

    十万兵马惊魂去,总有一二英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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