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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木难支,英舰终轰塌天朝海岸_关于林则徐的故事

时间:2022-05-21 名人故事 版权反馈
【摘要】:独木难支,英舰终轰塌天朝海岸_关于林则徐的故事敌人宣战了。林则徐率广东军民同仇敌忾,严阵以待。不过,总的来说,林则徐对敌情的判断是过于自信,并没有把它放在眼里。英舰纷纷扬帆驶离珠江口外洋,美国领事又通过伍绍荣报告英舰往东及北上的消息,林则徐依然认为英人北上的目的,只不过是去恳求叩关恢复贸易而已。定海是位居中国东海最突出的部位舟山群岛上的战

六?独木难支,英舰终轰塌天朝海岸_关于林则徐的故事

敌人宣战了。

林则徐率广东军民同仇敌忾,严阵以待。

一边飞报皇上英军来犯敌情,又把此情报速传至闽、浙、江苏、山东、直隶等有关各省,严查海口,早做预防。

伯麦的公告,译成蹩脚的白话汉文写在木牌上,公然让内贼偷偷插在尖沙咀一带沙滩上。义律也溜进澳门,忙着把封锁珠江口的公文,签发散布给广东沿海居民,以及各国领事商船等。

也许惧于林则徐在各要口防备严密,也许帕麦斯顿有指令说“一到达珠江口,便设法把我寄至中国宰相函一份,连同一份中文译本,一并送给广州总督——并且你应要求总督把这件包括原信和译本的公文送往北京,不得拖延”,因而英军总司令懿律没有马上发动进攻广州海口。他从堂弟义律那里已知道,林则徐这人不好对付,又很顽固,觉得“不宜于让广州当局最先知道英国的要求是什么”,于是大胆改弃帕麦斯顿指令,把信函未投给广州,而是派“布朗蒂”号船送往厦门,由那里往北京传递。然后在这边继续封锁珠江口。(www.guayunfan.com)此时的林则徐,得到的信息是凌乱的。光知道英国大批军舰来犯列阵,封锁江口,但还没开炮,新安县抄报的伯麦发布的汉文帖子里说“大英帝国钦命官宪,着伊前往中国海境”等语,但没有公开讲宣战。林则徐的确不知道这是英国人先向北京提出条件,而在这里向中方显示肌肉,武力威胁施压。

当林则徐从海上引水那里得到消息,有些英国兵船已赴闽、浙、江及天津等地时,他更有些疑惑,赶紧飞报有关沿海。不过,总的来说,林则徐对敌情的判断是过于自信,并没有把它放在眼里。他认为,英夷诡谲,虚张声势,即便是来了大批人马也不过万八千人而已,他们人数有限而我们人数无限,兵勇用之不尽,足可以十抵一、以百抵十、以十千万万抵一,有什么不能消灭的?而且,对方如果侵入内河,潮水一退船就搁浅触礁破裂,食品断绝,军火用尽,好似丢在干沙滩上的鱼虾,完全是白白送死。基于这种思路,他以防守为主要战略,还筹备几十只装满石头的大小船,就等候英船闯进内河时堵死河道,以瓮中捉鳖。

与此同时,他联袂巡抚怡良发布告示:

照得英吉利夷人本多狡诈,且以鸦片害我民人性命,骗我内地资财,亦我民所同仇共愤……

本部堂、院今与尔约:如英夷兵船一进内河,许尔人人持刀痛杀。凡杀有白鬼一名,赏洋一百元,杀死黑鬼一名,赏洋五十元。如持首级来献,本部堂、院验明后,即于辕门立时给赏。擒夹带鸦片之侦船者倍之,擒及杀死鬼夷官者又倍之。如能夺其炮位,亦照炮之大小,分别给赏。虽通夷之汉奸杀无赦,能立功赎罪并赏之。业经分别赏单,榜诸道路,晾尔等共知……

至于十三行夷楼,内有别国夷人住处,闭户安居,不与英夷助势,断不许尔等乘机滋扰,擅行入室,抢夺杀人,立斩抵偿。其各懔遵毋违。

这张告示一出,倒是令那些英国人惶恐不安,心惊胆战了。

他们攻击林则徐,辱蔑说采取野蛮的办法,搞“暗杀”“刺杀”卑劣手段。

对此,恩格斯替林则徐回击了他们:“既然英国人把中国人当作野蛮人看待,那么英国人就不能反对中国人利用他们的野蛮所具有的全部长处。虽然你可以说,这个战争带有这个民族的一切傲慢的偏见、蠢笨的行动、饱学的愚昧和迂腐的蛮气,可是它终究是人民战争。而对于起义民族在人民战争中所采取的手段,不应当根据公认的正规作战方法或者任何别的抽象标准来衡量,而应当根据这个起义民族所已达到的文明程度来衡量。”

其实,这位马列主义鼻祖恩格斯,他对古老的中华文明又了解多少呢?话语里已然包含着几丝既认定的轻蔑口气“愚昧、迂腐、蠢笨”等等,可尚不知他的祖先还在茹毛饮血的时候,两千五百年前中国的老子就写出《道德经》指明了人类生存最准确的方式,三千七百年前一位中国帝王成汤,就在自己的澡盆上用最早的人类创造的文字刻记说:“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揭破了人类需要不断更新不断革新的发展真谛,比单一解剖资本主义可是深刻多了。

英舰纷纷扬帆驶离珠江口外洋,美国领事又通过伍绍荣报告英舰往东及北上的消息,林则徐依然认为英人北上的目的,只不过是去恳求叩关恢复贸易而已。因而,他想着正好利用现在这暂无战事之际,铸炮造船,“取外国之长技为中国之长技”,弥补中国在武器装备及战船上的落后局面。此时期,林则徐脑子里正在开始形成“开眼看世界”的理念,感悟出“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先进的与时俱进的思想,这是林则徐的可贵之处,可以放下天朝身段甚至向敌人学习,不像道光那样盲目尊大,后又变得胆怯缩头,误国误江山社稷走向没落。

广东局面,阴晴不定,不战不和混沌不明。一方不敢贸然进攻,一方固若金汤严阵以待。基本上,主动权还是掌握在林则徐手里。

在这种气氛中,送走了一八四○年酷热的七月。

进入八月刚三天,浙江巡抚乌尔恭额报来急函,告知:浙江定海失陷!

林则徐顿时怔在那里。震惊无比。扼腕顿足,半天叹惜无语。

岂不知,胡夏米等英国间谍早先已经多番窜至东南沿海一带,做足情报,完全掌握了中国沿海防守机密以及薄弱环节。根据这些情报,狡猾的懿律拟定出战略,围而不打广州,摆出佯攻姿态,又假意派船到厦门递文函,随后出其不意突袭了定海,一举攻陷。

之前,英舰“布朗蒂”号七月初窜入厦门内港,放小舢板举白旗想登陆投书,被守军赶走,第二天又派出三十多人乘船要强行上岸,守备陈光福放箭射中英军一人,二人落海。急眼的英国人直扑炮台,参将陈胜元挥长矛刺死一人,其他士兵一起射击打退敌人。“布朗蒂”号恼羞成怒,发炮轰击厦门,打死守卫士兵九人,打伤十多人,轰塌民房几十间,重伤一名妇女。炮台将士全力还击,悄悄派出数百人伪装商船偷袭“布朗蒂”号,投掷火罐喷筒,杀死不少夷贼,迫其狼狈逃走,由此放弃了投书计划。

这时候,英国主力舰队悄悄聚集在浙江洋面。

伯麦亲自乘坐的主舰“谷巴士”号,还有武装汽船“马达雅士加”号、“亚特兰大”号以及两艘运输船,最先抵达那里。然后两艘舰擅自窜入定海北港测量水深,七月四日伯麦和英国远征军陆军司令布尔利率“威里士利”号、“康威”号、“谷巴士”号、“巡洋”号等英军舰队驶入定海岛外的五奎山洋面,实施他们蓄谋已久的计划——夺取舟山作为军事基地,在此基础上建立一个远东的大不列颠商务中心

定海是位居中国东海最突出的部位舟山群岛上的战略要地,属于国家之东大门,最需重兵把守的扼喉之地。可由于在康雍乾盛世光照下,安宁和平的日子享受久了,平时的军事防守几乎形同虚设,就连那些驻防的所谓兵弁也多半是冒牌的,花低价雇佣的“栉工修脚贱佣”,号称的“操防巡缉”全是一纸空文。

英舰已驶入内港沈家门了,定海水军总兵张朝发还说:“夷船被风吹来,恒有之事,无足惊讶!”属下又禀报来船很多,比往常多了很多时,这个张朝发居然“冁然”而笑曰:“是不得市于粤,故举集于此,此将成大码头,吾徒常例钱且日增矣!”

历史上见过很多昏官,没见过如此昏庸的。死到临头,敌舰开到家门口了,兵临城下了,还高坐软榻抚须微笑着喝茶,做着广州的大买卖转移这里该轮到自己发财的白日梦。这就是当时中国海岸防守的普遍状况,是个很悲哀的事。林则徐闻讯扼腕叹息,足可理解。

七月四日当天,英军给知县姚怀祥送来了《致定海县令姚怀祥书》,劝其投降,必须在第二天下午二时前献城。

突然面对英军最后通牒,姚怀祥才知大事不好。

作为朝廷命官,坐守重要海关,误判敌情,他们犯了多大的错误啊!

平时作威作福,明知广州那边林则徐与西方鸦片贩子斗得一塌糊涂,还对敌情如此麻木,甚至想到趁机与敌商做买卖捞钱,这是何等的与国家利益离心离德,何等的无视朝廷律令的想法?

王朝的没落,也就如此境况吧。

张朝发和姚怀祥虽然昏庸或麻木了些,但事到临头还是表现出了无畏和勇敢的一面。二人相约与敌决一死战。无论多大罪过,这一选择还算正确。姚怀祥当面严词怒斥英军:“何故侵我国领土?”勒令撤退,不得犯境。到了翌日午后二时,英国人见中方毫无投降之意,就发动了武力进攻。张朝发率水师两千余人,在洋面上与英军展开英勇奋战,无奈武器装备战船全面落后于敌人,平时又无战斗素养,张朝发自己不幸被英军炮弹击伤左股落入水中。手下救他回营,不久一命呜呼。水师无领军人物带兵打仗,即刻溃散,海口门户大开,敌舰长驱直入,抢夺东岳山炮台成功,从高处连夜炮轰定海城。七月六日凌晨,英军则从东门爬高梯攀越入城,守城官兵慌乱无序,据《筹办夷务始末》里记录:“不战不守,纷纷溃散,各顾身家。”姚怀祥虽是一介文官,与典史全福急率士民抗击英军,做土袋塞四门决心与城同存亡。无奈军力不足,挡不住武装先进的英军,且战且退至北门,当经过南明军民殉难之处时呕血哀叹一声:“此古人殉难处,吾何生为?”他脱下衣冠掷付屠夫阿狗让他带给家属曰:“我不克保守兹土,死且有罪;汝辈,寇来勿贻我戚!”再脱下身上布衫与所戴铜边眼镜交给胞弟姚怀铨嘱云:“此物到时,便吾尽节时也!”他的家眷和胞弟姚怀铨由幕客护送从间道避走。随后,姚怀祥从容跳入梵宫畔万公潭就义,年仅五十八岁。典史全福挥舞战刀肉搏,砍死英兵一人后壮烈牺牲。清军营书记李昌达见状也跳方河自尽。官兵无人投降英贼,都表现出忠勇的一面。鸦片战争后,道光帝降旨褒扬恤典,对姚怀祥子弟“恩予世袭绅民”,为“云骑尉三代”“恩骑尉世袭”。姚怀祥与全福褒称为“定海双忠”。怀祥次子宝训扶柩回籍安葬于福州北门。定海土庶皆白衣哭送,在万公潭建碑纪念。

两天前还享受着安宁和平转眼灯毁烟灭,人间事真难料。

定海由此沦陷。

其实,面对严峻敌情产生如此重大误判,首先是从道光皇帝开始的。

他先是对林则徐所报告大批英舰来粤,批奏说:“主客之势自判,彼何能为也。”当七月二十日、二十二日连续接到英军进犯定海时,仍然满不在意地说:“此等丑类,不过小试其技,阻挠禁令,仍欲借势售私,他何能为?”“该夷等亦不过稍逞小技,恫疑虚吓,迨至计穷势蹙,自必返棹入洋,无所希冀。”

这种误判和轻敌的情绪,延散至沿海众多守卫官员那边。

福建因新任总督邓廷桢在广州与英人打过交道,明白其奸猾,一到那里便扎紧篱笆,严密防守,逼得英舰弃闽而转头攻浙定海。浙江巡抚乌尔恭额,虽然多次接到林则徐发出的警讯,可没太当回事,此人空有夸夸其谈,毫无实际本事,也不做具体布防战备,最终导致如此败局,贻误大事。弄得德国的大师马克思都在其《中国革命和欧洲革命》一文中发出感叹:“清王朝的声威一遇到不列颠的枪炮就扫地以尽。”连参战的英国士兵也在其《在华远征半年——一个军人的几页笔记》中记述说:“中国人所缺少的是训练,而不是勇气,如能给他们足够的训练,供给他们以欧洲的武器弹药,这就将会证实他们并不是可轻视的对手。”

这就是问题所在。一个是先进的武器,一个是有效的军事训练。

接到定海失陷的噩耗,林则徐立刻向皇上和乌尔恭额建议献计,发动民众抗战。英兵必然会登陆,那就可号召民众“协力齐心,歼除非种”“乡井平民,亦尽足以制其死命”。定海县城即使陷落,然而该县所辖地二百余里范畴,民众不下十余万,对入侵者完全可人人得而诛之,用尽各种手段杀贼,重赏有功者,此风气一旦树立,肯定让登陆的英国人闻风丧胆,逃出定海去。另外,还可以招募乡勇,训练之后派他们秘密潜入定海城里去,四处袭击,如屠狗一样杀敌人。

对于林则徐的如此实用策略,那个乌尔恭额不但不闻,反而向皇上请奏,要从广东急调两千水师赴浙支援。可在此时,由于定海失陷,那些留在广州海面的英舰也蠢蠢欲动,开始滋扰,而且广州防守面积广大又险峻,岂可这时候分散兵力给你?林则徐自然是婉言坚拒了。

在今天,我们回过头来审视,假设一下:如果林则徐派两千精兵驰援浙江,并很快收复定海获大捷,当英军再北上打天津时,浙江再派精兵前去支援天津,那么鸦片战争的历史会不会改写呢?

可惜,历史无法假设。他们每个人,受制于历史的局限,包括林则徐。因而,历史也只能如今这般写下来。我们都是看客,谁也改变不了什么。

林则徐的担心,一点不多余。

正这时,英舰在珠江口突然掠夺了十四只中国运盐船,还开枪打死舵工盛全福,打伤水手杜亚发。林则徐大怒,下令严厉对付海上英舰。正好此时,有澳门百姓向官衙举报,有个叫文森特.士丹顿的英国人偷偷非法潜居在澳门,这是主动送上来的肥肉,天赐良机。林则徐岂能放过这等报复英国人的机会?立即派兵抓住了这个胆大的英国人,押解到广州来审理。同时,水师还抓捕了两名从英舰上偷偷登陆采购食物的印度兵,一同押解到广州来。

出了这样的事儿,那位英国驻粤海军司令史密斯,无法坐视不管了。他乘“进取”号军舰,匆忙赶到澳门提出抗议,要求释放文森特,叫嚣着要采取严厉措施。英国驻华副商务监督参逊则写信给澳门当局,希望其代英国与中方交涉,妄称“如不允许,即欲进澳滋扰”。

这口气,“进澳滋扰”,不是在公开威胁要入侵澳门吗?

驻守澳门的易中孚,匆忙赶到广州,向林则徐禀报情况,呈上澳门总督转交的英方信函。

林则徐断然拒绝了英国人的放人要求。他们在中国海边杀人越货,现在抓你个把非法居住者登陆者,有何不可。

为防狗急跳墙,林则徐特意加派两千官兵,进入澳门增强防务。在广州虎门一带防线,又调集招募数十只大小米艇、红单船、拖风船,配备火炮军械,水师官兵带领新招的千余名水勇操练。

易中孚返回澳门,向葡萄牙人转达了林则徐不释放人的回话。

史密斯料到会有这样的回话,也似乎等着林则徐这样的决定。他不必再借口找吃找水等下作理由去挑衅了,可以堂而皇之地以解救人质的名义侵犯澳门。他立即派出“进取”号、“都鲁壹”号,和一艘满载英兵的运输船“拿撒勒.首”号,一起气势汹汹地开到澳门港外。

中方水师也部署战船和运兵舟艇,在内港严阵以待,密切注视敌舰动向。

一八四○年八月十九日中午,英军两艘军舰突然开炮,齐轰香山的前山关闸炮台。中国炮台回击,但因射程远炮械落后伤不到敌舰,英军很快压制住中方火力,三百多名英军乘机用舢板登陆,居然凭借火力掩护很快攻占了关闸炮台。中方的督抚参将波启善、守备陈宏光等人都受伤,从一旁海上支援的惠州协防船也受到英军炮击后受损,兵弁溃逃。英军占领炮台,大肆破坏,烧毁炮台上的帐篷及物品,破坏运不走的大铁炮,然后也不敢久留,撤出炮台趁退潮匆匆逸去。

关闸的失利,令林则徐十分震惊和愤慨。关闸隶属的前山寨内,聚集守军两三千人,兵力已不少,可是兵弁战斗力不强,只图逃命,轻易放弃了炮台阵地,这使林则徐很郁闷很无奈。他严令易中孚,按军法严惩溃逃官兵,“必得斩一二人!”同时紧急调派马辰、揭阳令张熙宇,带领前段日子一直加以训练的那支新招募的水师兵勇,驰援香山那边。

英舰那边,突然偷袭得手之后,大海上再无踪迹。

林则徐咽不下这口气,继续派出大批水师军船,去洋面寻找敌舰帆影。

八月二十五日,林则徐得探报英舰在磨刀洋一带聚集。他和关天培立刻研究,制订出调水师主力合围磨刀洋敌舰的作战方案。二十八日,调集的水师主力在沙角待命,支援香山的二十五只拖船也正往这边赶来。

这一天在沙角,林、关二人给全体即将出征磨刀洋的水师将士做动员。大家人人摩拳擦掌,士气十分高涨。林则徐给怡良的信中也表达了一洗前耻的期望:“得手与否,惟视此举矣!”“总求磨刀一捷,始可稍开抑塞之胸耳!”

三十一日早上,水师在冷水角发现一艘英国火轮,正驶入龙鼓海面。水师兵勇乘坐快艇和拖风船,迅速追踪,赶上之后开始猛烈炮轰,很快炮弹击中该敌舰中段,掉头就逃走。这时又来报,四五艘英舰和舢板在龙穴西南海面出现,水师马上掉转船头赶往龙穴。赶到矾石洋面时,正好与英舰遭遇,双方立刻展开了炮战。英勇的马辰坐镇战船指挥,亲自率船靠近英舰“嘉利”号,用三千斤大铜炮连开数炮,一下击中敌舰“嘉利”号的船鼻头,将其打烂。那些傲慢的英国水兵,绝没想到中国水师如此凶猛,胆敢靠近开炮,吓破了胆,纷纷喊爹喊妈地叫嚷着落入咆哮的海水中。“嘉利”号渐渐打光了炮弹,马辰他们正要靠近夺下该舰,这时其他英舰急忙赶过来营救,攻击马辰船,没办法,他只好放弃夺舰,回头迎击敌舰。“嘉利”号乘机摆脱厄运,落荒而逃。

天已黑,大海茫茫,马辰率水师将士凯旋。

这场矾石之战的胜利,大快人心,来得很及时。击毙英军数十人,据引水探报,光在磨刀山根埋葬的英国军人尸体,有大副一名、炮手三名、水兵十一名。还有不少捞获的战利品。尤为珍贵的是,这一战,大大提振了中国水师的威风和士气。这也证明了一个道理,中国水师只要作战勇敢,像马辰那般不怕死,再加上战略战术对头,敌人的坚船利炮也没那么可怕,稍加时日,抓紧提高自己的武器和战船,“师敌以长技”,完全可以将它战而胜之。

九月一日,水师把总黄者华从矾石赶赴广州,向林则徐传喜讯,禀捷报。

林则徐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直击掌可惜,没能夺下“嘉利”号。

这是鸦片战争爆发以来,关闸、矾石之战是林则徐广州任上的两次作战。关闸失利,矾石打胜,令林则徐思谋良久。关闸是敌舰集中优势兵力攻我们薄弱,而矾石则是,大海很大,敌舰再强大数量也有限,一旦分散落单照样变成薄弱环节,我们足可攻其不备,集中火力猛击它,战而胜之。

可惜,林则徐不是统一运筹帷幄的总帅,手上没握决胜千里的权柄。

漫长的中国东南海防线,如一盘散沙,台风一吹,沙流云散,不堪一击。

定海,成为清朝这艘大船侧翻的小小阴沟。英人的侥幸得胜,堪称廉价。

被英人占领的定海,其实是座空城。百姓早已疏散,难听点说“闻风而逃”,好听点说“坚壁清野”,困死个狗日的。这好比没听众的演讲,没有掌声的歌唱,显得无聊而滑稽,而不受欢迎的入侵更是可耻而肮脏。也许因为这样,英国入侵者的情绪,只好通过他们洗劫式的掠夺行为发泄出来。听听一位入侵士兵古拜尔,在其《殖民地附属国新历史》中忏悔式描述吧:“可怕的抢劫呈现在眼前。暴力闯入每幢房子,劫掠每一只箱箧,街道上堆满了图画、椅子、桌子、用具、谷粒……直到没有什么东西可拿的时候,才停止了洗劫。”

英国人所到之处大肆屠杀、抢掠,全面毁坏城防工事及炮台,连数十里的百姓房屋也不放过,尽数烧毁,手段残忍,鸡犬不留。

这情形,令人想起恶狼进入羊圈之后,豁开所有羊的肚子,鲜血横流、尸横满地的残忍场面。

但,一座空城,摆在那里,无人当奴才。一座傲然挺立的空城。

英国人只好拉来早先来探路的狼狈为奸的德籍牧师郭士立,搞出个所谓维持会伪知县,四处张贴告示,号召逃跑的民众回城“安居乐业”。可那些浙人,舟山岛民,除聪明机灵会做生意之外,更有其顽韧固执和枭猛的另一面,他们对黄毛贼的招抚尿都不尿它。

定海百姓的抗战,十分特殊而灵活。他们纷纷组织小股武装,下毒、偷袭、暗杀、坚壁清野,以各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打击侵略者。英国人的饮水、吃饭、食品来源都遇到困难,开始时从广州带来的一批汉奸狗腿子帮他们到乡下采购,但很快被舟山人识破,有一汉奸叫布定邦,正在定海北门外给英人买肉,被锄奸队捉拿送到宁波官府砍了头,英国人派往舟山各小岛购买食物的印度水手也纷纷落网。除了粮肉来源困难,英国人喝到的水也是受污染的黑色污水。

占据定海半年,先后死掉四百多人,无法再坚持,英国人只好狼狈逃出定海。

懿律和义律,两个堂兄弟一对儿贼首,乘坐“威里士利”号,率“窝拉矣”“卑拉迪士”“摩底士第”号等英舰以及武装汽船“马达雅士加”号,另有两艘运输船,一起离开定海,浩浩荡荡地继续北上侵略。原先的旗舰“迈尔威利”号,在入定海港时搁浅,就留在那里修理。

整个东南沿海的防务,形同虚设,战事自然一塌糊涂。

英舰肆无忌惮地在宁波沿海抢掠过往船只,以补充物品需求,进攻镇海第一次被守军用火攻击退,再次侵犯强行登陆,受到乡勇袭击,一直把他们追到海边。英兵匆忙回到军舰,用大炮轰击民众和乡勇,一下子打死二百多人。英舰攻击乍浦,炸塌葫芦城,沿海庙宇、厂房、船坞大面积遭受破坏,乡勇民众死伤多人。

浙江出事,定海失落,道光一怒之下革除满族出身的浙江巡抚乌尔恭额职务。这个人历任军机章京、按察使等职,后升任浙江巡抚,当英军来犯时身处沿海前线的他不做战守准备,所部不堪一击,致使定海等重镇失陷,却又束手无策,坐困危城。与他一起受革职的还有浙江提督祝廷彪等人。道光急调福建邓廷桢,率福建水师支援浙江,会剿英军;再派两江总督伊里布为钦差大臣,赴浙江总管战事。同时饬令直隶总督琦善,做好天津港口的战事防务。英国军舰如此所向披靡,毫无阻碍地攻城略地,是大出道光所料的。一直以来,因广州林则徐大小捷报频传,英国军舰在广州也没显出多少能耐,再加上天朝帝国的二百年威风,这些都助长了道光盲目乐观的情绪,开始时没把英国人来犯的情报当回事儿慎重对待,只当作是英夷虚张声势而已。现在,面对如此糟糕混乱的局面,一贯被称之为英明皇帝的道光,也开始乱了方寸。

这时候,朝廷内外,前一段偃旗息鼓隔岸观火的“弛禁派”开始抬头,找到机会放风凉话了。他们说“夷兵之来,系由禁烟而起”,是林则徐与英人断绝贸易的结果。其实,早在林则徐驱离毒贩“铁头鼠”查顿等人开始,那些奸诈的英国人就没有闲着,开始有计划地造谣中伤林则徐了。颠地曾给查顿出主意:“用高价聘请几家主要报纸来为这件事做辩护会更便当些,最好的法律顾问当然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把我们的情况要点,陈述得淋漓尽致,我们还听说有些文人通常被雇佣来草拟最为简明清楚的所需的备忘录。”在他们的策动下,诬蔑林则徐的宣传小册子开始充斥伦敦街头,被收买的律师沃伦所写的《鸦片问题》一书影响较大,外国学者们说:“沃伦小册子,从那时候起歪曲了第一次鸦片战争的真相。”他们甚至造谣说林则徐家里有数千亩罂粟园,林则徐禁英国人卖鸦片是为了保护自家的罂粟种植。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也就糊弄自己那些不了解真相的洋人国民而已。

国内的中伤者,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邓廷桢曾向道光禀报过:“始而风影讹传,既而歌词远播……甚至诬以纳贿,目为营私,讥建议为急于理财……种种狂悖,无非为烟匪泄忿。”

一开始,道光自然没有相信这些谣言,即便定海失陷,他也没有动摇最初的“严禁”政策。他对乌尔恭额严加斥责说:“浙江水陆营伍之废弛,不问可知,区区小丑,胆敢如此披猖,彼文武大吏,即张皇失措,平日岂仅知养尊处优耶?”显然他明白失利的原因,并非敌人多么强大,而是我们自己“毫无准备,形同木偶”,营伍废弛之故。这时候的道光,也并没有像一些人所说那般“因定海失守而迁怒于林则徐”。

真正让道光产生动摇、产生怀疑的是,自懿律和义律率军北上攻击天津大沽口开始。也是因直隶总督琦善的妥协之策,造成道光思想体系彻底产生了动摇。

当英军舰队抵达大沽口后,琦善向道光报奏,诉苦说,“天津防御单薄”,一开始便流露出几丝怯意。他提议道光接受英国人的投书,道光也顺坡下驴下旨说:“如该夷船海口果无桀骜情形,不必遽行开枪开炮,倘有投递禀帖事情,无论夷字汉字,即将原禀进呈。”

这是什么话?人家从定海攻城略地一直打到了天津,还说“果无桀骜情形”?还不让“开枪开炮”?道光此言一出,不想抵抗的投降派自然是大松一口气。

于是,琦善接受了义律专递的英国外交大臣帕麦斯顿的照会书,转呈给道光皇帝。这份半年前在广州及后来厦门都未能投递成功的英国照会,现在终于摆在了中国皇帝道光的龙案上。

照会内容十分苛刻,要求无理,如赔偿鸦片损失、割让一岛或数岛、索还商欠、赔偿军费等等,还声称英商受到林则徐虐待,“要向皇帝申诉赔偿和昭雪”。夷文被有意译成“昭雪”“伸冤”之类文字,道光自然心里颇为受用,符合他天朝与小邦关系的传统自大心理。事实上,英国政府抱怨林则徐是一种狡猾的离间策略而已,一位外国学者指出:“由于帕麦斯顿书函的三分之二什么内容也没有,只是抱怨林钦差大臣在广州的不明智做法”“要求皇帝给予满意的赔偿这个句子被译成‘求讨皇帝昭雪伸冤’,这样就加进了一个明显的赞同控告林则徐的意思”。

这令道光天真地认为,只要同意惩罚一个人,同英国的所有争执便可烟消云散,都能得到解决。对此,时任刑部广东司郎中的万启心向道光奏报指出,这是敌人的离间计,说:“臣前奏谓:夷人所诉林、邓各情,如果查办一依约束,则前督办理,自系过当,若阴齿两端,多生狡诈,则明系反间,去其所畏。今之所闻,殆不止于阴齿两端,多生狡诈而已。其所呈诉,皆非实情,其为反间之计明甚。”

然而,道光此时已听不进良言了,他要急于解决掉令他十分闹心的已启的“边衅”之事。他内心中,业已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严禁”政策,是不是恰当?是不是被林则徐给执行过当了?倚重了林则徐是不是明智之举用人得当?一系列狐疑,此时正填满道光心胸,而对英人照会中那些实质性无理要求却反而不再去理会,甚至忽略掉了。此时此刻的他,甚至过分简单地认为,只要满足了惩办林则徐的要求,中英便可握手言欢了。这还是囿于道光自己,对新兴的西方帝国资本扩张侵略,缺乏足够的认识和了解造成的。也怪不得敌人多么狡猾,也怪不得琦善多么妥协,道光本来也是个颇有独立主见的皇上,他并不傻。何况林则徐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他的指令下完成的,英人的攻讦造谣以往他也从未相信过,那现在,也并非相信,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一心想把此事解决掉,把这些闹得人心惶惶的洋人请走。在这样的大局面前,牺牲掉林则徐不算个什么,贬谪后待日后再用就是了。

这之前,浙江以北的沿海各官方,尽管曾接到林则徐的英军进犯消息,但都置若罔闻,觉得广东离他们那么老远,何必杞人忧天?甚至对道光的严防指令也都只在奏折上阿谀奉承,实际却阳奉阴违,没有人去真正关心过迎敌作战,落实过修筑工事训练水师兵弁等迫在眉睫的战事准备。山东海防几千斤大炮从未试放过,直隶炮台多年失修,所存旧炮“大半刷膛锈损,多不堪用”,京师门户天津城内守兵不到六千,大沽海口防卫只二百人,山海关更无大炮可用,奉天那边的沿海防务更是形同虚设。当定海出事之后,这些脑满肠肥养尊处优的督抚才慌了手脚,唯恐自己这儿发生像定海一样的祸事,殃及了身家性命。于是,这些徒有其名的大员,纷纷跑出来攻击林则徐“肇衅”,给国家带来祸端,诉苦己方防守困难,奏折和朝廷上大造目前之势“议和”为上的舆论。

道光自然也知道些地方沿海基本状况,这些年也并无夷人敌国来犯,疏于防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定海的案例摆在那里,倘若英舰真的攻打天津海口,谁能保证定海悲剧不重演?战火决不能在天津卫皇城根下燃烧。

让道光的思想发生根本性转变的人物,自然是琦善。

一八四○年九月十一日,义律兄弟的舰队进大沽口停泊,派出武装汽船“马达雅士加”号靠近陆岸,向中方投书并要求购买食物。不像厦门水师开炮轰走,更不像广东逼得英人放弃投书,这位鼎鼎大名做了十几年直隶总督的琦善,一个靠铁骑攻入中原的满洲骑兵后人,竟然没有胆量与这些一路杀将上来的英国刽子手较量一下,被其貌似强大的坚船利炮吓破了胆,赶紧派手下叫罗应鼇的游击去登英船接受投书,其实这“书”还并非英国政府那份照会文书,只是一纸告知中方派一正式官员去英国旗舰“威里士利”号接受政府照会的通知书!瞧瞧,何等的傲慢!

同时,琦善担心英国人“藉此滋衅”,一边满口答应为他们代买食物。

林则徐在广州若是知道了这等情况,非气绝不可。

琦善接到道光谕令“委员查问接受”之后,便派心腹白含章守备登“威里士利”号,面见懿律,接受英汉两文的照会,并答应十日内答复。懿律兄弟倒没想到天津这边与广州厦门完全不同,感觉颇有“善意”,也应琦善要求暂时撤走兵舰,到时再来取答复。

道光接到琦善奏折,从其夸大其词地渲染英舰有三层上百架炮位,前后皆有重达七八千斤铜炮,十分可怕等等字眼中,道光闻到的只是一片恐怖的气味。他想,天津卫天子脚下一下子来了载有数百架大炮的舰队,几下便可轰塌天津防线,几日便可打到天朝帝都,这还了得?他就没有想想,英国人那些几千斤的重炮根本拖不到岸上来,炮弹和后勤供应都是有限的,几艘英舰人满打满算数千人而已,京津地区人众浩荡物力丰厚,若有尿大家每人撒泡尿都可淹死英国人!

当然,道光不这么想。他没尿。几滴尿都撒裤子上了。

于是,他最后彻底下了决心,牺牲掉林则徐,以换取英人退兵。

二十日,道光回复英国人说:“上年林则徐等查禁烟土,未能仰体大公至正之意,以致受人欺蒙,措置失当。兹所求昭雪之冤,大皇帝早有所闻,必当逐细查明,重治其罪。现已派钦差大臣驰至广东,秉公查办,定能代伸冤抑。该统帅懿律等,著即返棹南返,听后办理可也。”还明确告知英方,届时就派他们熟悉的琦善前去广东,当钦差查办。

天朝大皇帝,竟变得如此乖巧,也许懿律兄弟做梦都没有想到。

正这时,林则徐、怡良的一份奏报抓获毒贩没收烟土烟具的折子,不合时宜地摆到道光的龙案上,一下子激起道光心中的恼火,批责曰:“外而断绝通商,并未断绝;内而查拿犯法,亦不能净,无非空言搪塞,不但终无实济,反生出许多波澜,思之曷胜愤懑!看汝以何词对朕也!”

把脸一摩挲,竟如此不讲理,如此无情而翻脸不认人!

此外,变脸的道光担心琦善弄不妥英国人,连下两道圣旨,反复强调:“随机应变,上不可以失国体,下不可以开边衅”“详细开导,总须折服其心,办理方为得手”。

琦善,自然心领神会。

为了让这些不请自来的凶神恶煞退回去,远离皇城根下,琦善也算是用尽了心思。他一边派白含章约请懿律会谈,一边又派人犒劳慰问英国人,送去二十头牛、二百只羊、无数只鸡鸭。

双方会谈是在大沽口南岸特意设置的一座帐篷里进行的。英方代表是义律和马利逊,中方代表自然是琦善带着白含章。义律口气狂傲,逼迫琦善全部答应英方提出的条件,不然以开炮来威胁。琦善也是个狡猾的人,他是奉着圣旨只以惩办林则徐为筹码,好话哄劝英人退兵,软磨硬泡。义律的要求,他不正面回复,直推皇上最后定夺,首次会谈没什么结果,不了了之。

琦善回去之后,英国人反复催问,要求满足他们的勒索条件。

道光则让琦善以允许通商为筹码,取消赔偿鸦片损失烟价。

拖到九月十三日,白含章奉琦善之命登上英舰,向对方传达:如果英舰退回广粤,皇上会派钦差大臣去那里具体会谈有关事宜,“即所称贵领事前被屈抑之处,于此亦可昭雪”。

这让懿律兄弟颇为踌躇。他们在掂量,如今已至秋季,中国北方马上变寒冷,最佳作战时机已失去,就如帕麦斯顿在信函中所说“季节已经太晚,海湾中无法进行充分而有适当效果的攻势”,再加上英国军人中正在流行可怕的瘟疫病患,根据这些情况,他们觉得在和煦的春季到来之前发动战争是很不明智的。

于是,懿律兄弟也借坡下驴了。

他们答复琦善,同意返回广州谈判。但鉴于提出的条件都未能得到满足,定海等地江海口封锁的英舰先不能撤走,南返时沿途海岸也不得开炮攻击英舰,等等。

之后,九月十五日,北犯英舰终于起锚扬帆,离开大沽口海面,往南驶去了。

这下琦善乐疯了,飞马速报皇上这一喜讯。

道光闻报,龙颜大悦,抚须曰:“朕心嘉悦之至。”

他立刻谕令沿海各督抚,英船经过时不得开炮滋事。

这时节,林则徐的又一份择日出洋剿夷的奏折递上来,难道当时他还没收到道光斥责他的御批吗?此次,道光几乎是拍案骂他:“恐以粤东办理不善,归咎于该督,故作此举,先占地步。所谓欲盖弥彰,可称偾兵也。”听听,这话说得,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似乎已经是一种仇恨的敌对情绪在发泄,作为一国之君连对入侵自己国土杀戮他臣民的英国敌贼都没有如此的严厉辱骂过。道光真无情,翻脸不认人。忘了当初,是他宠爱有加,又是骑马又是赐八抬轿,请林则徐进皇宫密谈数日,委以空前重任的,现在如此斥骂林则徐,那不等于扇自己耳光有眼无珠吗?做事已无底线,难怪清朝大厦即将倾覆,君子已无君子风度也。

道光还继续演戏给英国人看。

他马上下令,让正在浙江办烟案的黄爵滋等两臣就近去往福建,调查邓廷桢在那里抗击英军战况的实与虚。在此之前,他已经密令伊里布暗中调查林则徐在广州的所作所为了。

英国人扬帆远去,燃眉危机已经过去,道光自诩“片言纸片,连胜十万之师”而陶醉,君臣弹冠相庆。

岂不知,高兴得早了点。“片言纸片”屁也未顶,埋下的是更大的祸根而已。

道光的金口玉牙,决定朝廷政策的走向。

朝廷上,除了远在广东福建独自支撑抗敌的林则徐和邓廷桢之外,其实也没有几个真正的主战派发过言,尤其东边沿海本应力战的各督抚自定海失陷后都成了缩头乌龟。唯有傻傻的林则徐,远离京城官场,一人如堂.吉诃德般在那里挥舞着长矛和风车战斗,看着真有点滑稽,也令人忍不住心里发酸。好听点说主和派,其实是投降派,以琦善为首完全得宠于道光,开始登场演绎大清朝由此没落的序幕。

谣言惑主,还是主子愿听谣言,反正琦善大肆渲染英国人的“坚船利炮”多么不可抗拒,不宜正面对抗等种种议和言论,完全左右了朝廷上下,得到道光认可。琦善进一步攻讦前段林则徐、邓廷桢闽粤抗英战果,甚至栽赃说英舰不打广州是因为广东十三行商人与英国人串通好,不想把将来还要做买卖赚钱的广州市场毁于战火,所以北侵,并不是因为打不过林则徐的防范之故等等。

红口白牙,比敌人的炮弹还可怕,还有效。就要去广州当钦差大臣的琦善,必须彻底击倒林则徐,踏着他的尸体上任,彻底铲除那里的掣肘之人,才可随心所欲地实现他的想法。道光昏君也好,奸诈也罢,他此时就想让这位好大喜功的族臣琦善去干干,处理他认为林则徐惹出的这么大麻烦,收拾烂摊子,擦屁股。

他哪里预见得到,这个没有骨头的蠢人,这“屁股”让他给弄得越擦越脏了。

遂琦善愿,也是为其扫清障碍,当然更为满足英国人的愿望,道光于九月二十八日下旨谴责林则徐:“此次英夷各处投递禀帖,诉称冤抑,朕洞悉各情,断不为其所动,惟该督等以特派会办大员,办理终无实济,转致别生事端,误国病民,莫此为甚,是以特加惩处。并非因该夷禀诉,遽予严议也。”

这是道光在为自己开脱,找个折子嫁祸林则徐,不然众臣谁服,往后谁还为他真心卖命?“并非因该夷禀诉”,此话岂可瞒得了天下人?

遂之降旨,将林则徐、邓廷桢交吏部议处,召林则徐即刻进京听候处理。同时,任琦善为两广总督,到任前先由怡良署理。

当到了十月三日,琦善出发赴任之时,道光又改了主意。一不做二不休再次直接下令:革职林、邓二人。林也不必来京候部议处了,半道折回广州等候查办,命邓廷桢也从福建直接赴粤,一并等候查办。

乖乖,这叫卸磨杀驴,还要杀个彻底,连皮都不留。

昏庸皇帝,就如此。被英军坚船利炮吓坏的道光,毫不念重臣为其辛苦卖命之情,轻轻几句就卸磨杀掉令英国人畏惧而恨之入骨的这头“驴”,让英国人放心,也让去议和的宠臣琦善全无后顾之忧。

林、邓二位国之栋梁功臣,就这样,没有被英人坚船利炮所打败,却被这些身后放冷枪的宵小佞臣,轻而易举地给放倒了。

尤其林则徐,一个禁毒勇士民族英雄,在英帝国侵略和清王朝投降的双重夹击下,就这么倒下了。当民族危难之时,一个真正的擎大旗者,就这么倒下了。

鸦片战争,由此揭开了大清王朝没落的序幕。

也许,这是历史的必然。该来的还是要来,谁也无法阻挡。

悲乎,哀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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