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脸”师将军_关于歇尔・奈伊的事迹

“红脸”师将军_关于歇尔·奈伊的事迹

1798年3月4日，奈伊到达亚眠，见到了正等待波拿巴来指挥英格兰军团的德塞将军。德塞将奈伊派去阿布维尔（Abbeville）给骑兵准备宿营，11日将有两个团到达该地。但是奈伊并未担任太久指挥。波拿巴现已掌握军事大权，认为现在还不是入侵英格兰的时机。他正在准备远征埃及，北部组建的军队悉数解散。兵团被派往土伦准备登上远征埃及的舰队，他们中有很多出色的将军，德塞本人也在其中。

波拿巴现在还未听到像奈伊这位旅将军的功绩，而奈伊这位莱茵的“先锋”走进波拿巴的圈子还是许久以后的事。

4月26日，奈伊离开了军队，在梅茨待了3周，至于他为什么去那里没有任何文字记载，而且也没有任何记录表明他是否回过萨尔路易斯——虽然他可能回去了，然后于6月初回到阿布维尔。当月15日，奈伊被派到里尔（Lille）接管当地骑兵，主要负责驻防和例行公事，以及侦查和物资调动的工作。

◎ 波拿巴将军在埃及(www.guayunfan.com)8月24日奈伊再度被调往别处。他被派往茹贝尔（Joubert）在莱茵地区新组建的军团——美因茨军团。为了应对奥地利可能出现的敌意，奈伊将接管猎骑兵旅（由第10、20、23团组成）。驻扎在魏尔堡（Weilburg）的这段日子里，奈伊的生活过得平淡无奇。9月，他的参谋部从魏尔堡转移到了汉切伯格（Hachenburg）。10 月11日，第8猎骑团也加入了进来，使他的兵力增加到了4个团。11月4日，他麾下的3个原始团被召回法国，有一段日子里只有第8猎骑团跟着他，之后又有第4骠骑团加入他。12月11日，奈伊把军队及参谋部调到了拿骚公国的洪堡——以上就是奈伊在1798年的全部军事调动。这一年也见证了东部战役的旗开得胜——占领罗马，罗马宣布共和；瑞士改革，共和政体宣布受法国保护。

◎ 1798年，法军进入罗马

◎ 茹贝尔将军

① 旧译为布律纳。

为了应对重开的奥地利战役，当局将美因茨军团增加到6个步兵师，1个骑兵师，茹尔当奉命指挥司令部在斯特拉斯堡的军队，奈伊于2月4日被派去指挥这支新军团的前锋——多瑙军团的骑兵，由第1猎骑团和第4、5骠骑团组成。多瑙河军团占据了美因茨军团三分之二的兵力，剩下的三分之一是之前的莱茵军团。众人期待的战争终于在春季展开，巴黎当局在1月就制定了大胆的作战计划，军队组成如下：

◎ 布吕内

◎ 巴拉斯

茹尔当全权指挥多瑙军团，左右两翼则分别为贝纳多特和马塞纳。

行军计划为分散抵抗，而不是集中兵力，这番部署是在瑞士同德意志或意大利一样的错误认识上决定的，他们认为军队可以随时如雪崩之势扑向敌军侧翼。而军团在山路上行进和补给的困难，地域狭窄难以相互协调以及南北分兵等问题都没有被考虑进去。将马塞纳的30,000名兵力用在莱茵或意大利北部都比用在这里的效果好得多。

按照巴黎的计划，多瑙军团从莱茵挺进上多瑙河流域，莱茵军团在左翼，而瑞士军团已经扑向敌人后方和侧翼，同时由那不勒斯军团支援的意大利军团于威尼斯对奥地利人发起了攻击。

卡诺此时已不再是战争部长，巴拉斯将他驱逐出了法国。这番野心勃勃的部署体现了他的战争计划中的不足，毫无天赋灵感可言。波拿巴和不少最优秀的将军都远在东部，法军现在正由平庸之辈掌管。

另一面，奥地利集结了250,000名大军，在多瑙河沿岸，由卡尔大公指挥，苏沃洛夫（Suvorov）率60,000名俄军支援。既然战争不可避免，巴黎向维也纳下了最后通牒——要求弗兰茨（Francis）皇帝拒绝加入俄国联军，并且在8天内阻止苏沃洛夫过境。在得到拒绝后，1799年3月茹尔当奉命渡过莱茵河。随后马塞纳报告说奥地利人正撤向瑞士东部，试图拉拢与瑞士“共和国”敌对的格劳宾登州（Canton of the Grisons）入伙。

战争爆发前夜，奈伊为自己赢得了他拒绝许久的升迁——师将军。2月初，奈伊一直在斯特拉斯堡忙着训练骑兵旅。24日，贝纳多特调往莱茵军团，第二天便命令奈伊动身前往美因茨，临时指挥一支骑兵旅。

◎ 17世纪的曼海姆鸟瞰图，作者是库普费尔斯蒂克·冯·皮特·赛尔堡（Kupferstich von Peter Isselburg），绘制于1623年

在坎波福米奥条约之后，一些加入联军的小德意志亲王并未安排停当，而且在短暂的和平期间一直处于拖沓的谈判中。根据和约，曼海姆将移交给法国作为共和国在河西的桥头堡，在法国占领期间——奥地利重夺之前，是一座连接曼海姆和西岸的浮桥，但帕拉丁选帝侯（Palating）坚持留驻此地并拒绝转移，还移走了浮桥。奈伊建议贝纳多特占领曼海姆，在战局重开前重新建立渡口。奈伊并不喜欢常规的围城方式，他认为那是中世纪的套路，他建议悄悄占领曼海姆，虽然贝纳多特对此存疑，但还是同意奈伊尝试一下。

提议被允许之后，奈伊率领了一小撮人，有2个连的步兵被重新派回曼海姆法军阵地的战壕，3门大炮也借着夜色悄悄地接近阵地。第8龙骑团也从他的旅被派了过来。一切正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奈伊将自己装扮成一个买菜的小市民，走小路进了曼海姆城。他操着流利的德语，在城内游荡了许久并未引起任何怀疑。他偷偷侦查了防卫工事（人数众多但懒散）和防守条件（坚固良好的城墙，炮击难以摧毁），发现最严峻的问题是又长又深的护城河与中古时代的吊桥将城市完全隔绝。但在这时他遇到了一名年轻女子，看起来快要临盆了，她说吊桥守卫军官下令，如果她阵痛需要产婆和医生，即便是晚上，吊桥也可以随时放下。默默记住这个消息后奈伊返回了营盘，当即写信给贝纳多特：

在曼海姆，他们认为自己足够安全，而且相信和平就会到来。下午我看到了构成浮桥的船，它们悉数被固定于该城上游，约有30艘，所有的构桥建筑都被扔在船里，而且有4艘离我方阵地非常近，能帮助我们完成渡河。守卫有350人，包括40名轻骑兵，多数已老迈，剩下的都是分别来自五六个兵团的新兵，我可以保证我一个人就能夺下该城，因为他们没有炮兵！

奈伊选出了最出色的150人，乘小船渡河，在吊桥附近等待机会。幸运的是，一个小时后那名孕妇出现了，吊桥随即放下，见状奈伊立即率突击队鱼贯而入。他们的声势很大，炮兵也已就位，席卷而来的实心弹和城内的大火造成了恐慌。奈伊与当地司令、地方官进行了谈判，他说自己已经准备好炮轰该城，根据坎波福米奥和约该城应该归法国所有，接着他建议对方可以避免无谓的流血牺牲，当地地方官以为奈伊的队伍是一个满编旅，很快便投了降。3月1日当晚奈伊占领曼海姆，第二天便修好了浮桥。不过从战俘的数量看，奈伊误报了守城兵力，实际兵力是他估计人数的2倍，有步兵460人，骑兵200人，其中105人能够骑马。

奈伊率领步兵渡过了浮桥，朝着菲利普斯堡——选帝侯军队占领的另一处城镇前进。兵力不够使让他无法包围该城，但奈伊发现守城的军官对选帝侯并没有多忠诚。奈伊到达阵前，成功与对方达成攻守双方建立前哨的共识，任何未经告知的进军将被视为战争。3月8日，奈伊写信给贝纳多特，说他被告知如果可以贿赂敌方军官，他们将很快投降，对方的开价是50,000法郎。第二天，贝纳多特在美因茨给奈伊回信：

昨天我收到了你的信，亲爱的奈伊。我批准你的所有行为。在战争中，当一个人不够强大时，就会变得狡猾。在我无法给你足够的增援时，这是个不错的尝试。五六万，甚至更多也是可以的。我以我的荣誉保证，在他们移交要塞时钱款就会送到，最多不超过24小时。

我们会从税收里出这笔钱款，所以请让你的间谍放开手脚开干吧！

请试着接触更有影响力的将领。如果一个人不那么勇敢，亲爱的奈伊，他将很容易被金钱腐蚀；懂得如何利用这个弱点是必须要掌握的技巧，而且一旦有人失误，再找到这样的机会就不太可能了。

这是可行的，亲爱的奈伊，利用一切可行的方式，当一个人为国家服务都成为问题时谈何为军队效力取得荣誉。

但是奈伊的谈判并没有带来期待的结果，贝纳多特又派了一个步兵营与从四处收罗来的掷弹兵连帮助奈伊封锁要塞。他按常规的作战程序占领了该地。当时卡尔大公正被茹尔当和多瑙军团驱逐，被迫经黑森林退回到初始地区。

3月28日，战争部向奈伊寄了一个文件，要升他为师将军，以表彰他夺取曼海姆之功。4月1日，奈伊用他惯用的语气回复了信件，与拒绝旅将军时的说辞一致：

致战争部长：

部长公民，我收到了您于8日写给我的想升任我为师将军的信件。这份文件很可能只参考了对我有利的报道，我已下定决心，能够对当局筹谋的行军有所帮助时，我才会接受这份荣誉。我希望这能说明我的拒绝是出于无私、公正的公民精神，诚如我拒绝旅将军的委任一样，而且我希望您能让当局相信，我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得到我应得的，而别无他求。

最后，我很荣幸地将这份关于我升迁的文件交还于你，我将再次向当局表达我对共和国的忠诚。

奈伊对自己军事能力表示了谦虚，显示出他在行为上彻底的公正无私。他不仅两次拒绝升迁——这算是士兵的头等大事，而且还和其他共和国将军不同——他从未想过在公众利益上中饱私囊。

在给部长写信的当天，奈伊又写给贝纳多特写了一封信：

我很荣幸地请求您，我的将军，能第一个把我拒绝升为师将军的消息转交给战争部长。这份升职让我很高兴，但同时我要感谢那些对我做了有利报道的人，让政府授予我这个新职位。我希望您能同意我在这件事上的做法，请您继续保持对我的期望，而且我将真诚地为之奉献全部。

奈伊的这番拒绝只是让升迁延迟了几周，5月4日他收到了巴黎战争部的来信，信上坚持升他为师将军，政府在他的谦卑中看到了他拒绝的原因。但是贝纳多特要更加直白，他告诉奈伊不要犯神经：

看看你的周围，亲爱的奈伊，坦白说，无论你的良心是否要求你搁置这不合时宜的谦卑，你都要知道，一旦做得过火就会十分危险。我们必须怀抱一颗让恐惧和诱惑都难以接近的热火的内心，方能指挥法国军队。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样的品质？在大好前途面前畏缩不前是愚蠢的表现。再见，亲爱的奈伊。我知道你会听从我这个与你保持亲密情谊之人的建议的。

贝纳多特不久后就被调走，这期间他还短期出任了战争部长；但是他提到的与奈伊的“亲密情谊”却保持得非常长久，即便是后来两人处于敌对阵营。

奈伊知道，再此拒绝明显已无效果，于是只得接受了新职位。但这让他很难消化，到了11月奈伊还在对勒古布（Lecourbe）抱怨。“爱国，”他坚持说，“应该优先于任何个人目标，我的目的是履行职责……我满腔热血为我的国家，而且我将在任何时候准备为她奉献一切。”事实是他的勇敢以及夺取曼海姆的故事为自己带来了极大的声誉。奈伊抓住了巴黎人的想象力，不光战争办公室注意到了曼海姆的事，就连酒馆、饭店和沙龙，甚至是盘算波拿巴政变的“引水鱼”——之前曾渲染传播了缪拉、拉纳英勇的故事，如今都意识到莱茵军团有个同样品质的人。

4月初的几周，奈伊参加了一些不太重要的军事行动，都是侦查、搜寻粮草和为进攻菲利普斯堡做准备的工作。贝纳多特不喜欢派给他不太重要的任务，而且茹尔当进攻失败后他也不可能有太大作为，遂命令奈伊守住阵地以掩护全线撤退，之后他便移交了指挥权，于4月10日动身前往了巴黎，在离开之前，贝纳多特写信给奈伊：

无论我身处何地，亲爱的奈伊，我都会时常想起并一直在乎你。请相信我对你的真情实意，而且没有任何事能够比发生在你身上的幸事让我开心！

茹尔当也辞掉了指挥权，莱茵军团和瑞士地区也有新的安排。莱茵军团不再单独行动，成了“瑞士多瑙军团”的左翼，归马塞纳指挥，后者全权负责由阿尔卑斯向莱茵腹地的军事行动。

◎ 安德烈·马塞纳

4月12日，奈伊被召到斯特拉斯堡会见总司令。但当他到达司令部时发现马塞纳已经去了巴塞尔，奈伊只得尾随渡河。16日到达巴塞尔后，他被派去指挥马塞纳在瑞士北的全部骑兵。奈伊到任几天后，马塞纳军团便做了改动，奈伊的兵力也有所减少。他只负责指挥中路和右翼的轻骑兵，总共5个团，有2个团还没有到。

◎ 勒古布将军

但是计划再次改变，法军左翼溃败，离开南德意志的消息还没落定，又传来了右翼在北意大利节节败退的消息。苏沃洛夫率领俄军支援了在威尼斯的奥地利军队，并指挥联军稳稳地向西前进。马塞纳在瑞士的军队本意是用于配合北部或南部的挺进，现在也不得不另作打算。如今他的任务就是死守，同时镇压山民的叛乱，对抗穿过北部的奥地利人。而在他的右翼，由勒古布率领的师正据守着从卢塞恩河口至提契诺州阿尔卑斯褶皱地带的关隘和山麓。

5月8日，马塞纳命令奈伊前往勒古布的参谋部，被派去指挥1个分遣队，由2个营又2个连的步兵以及2个兵力薄弱的瑞士营组成。奈伊没有炮兵，至于骑兵也只有1个下士和6个骠骑兵。他的小部队被派去驻守瓦尔马索科（Val Masocco）——一处狭窄的山谷，在此可以截断由圣哥达尔德（St. Gothard）下行至马焦雷河（Maggiore）的道路。奈伊把参谋部设在此山谷以北，并且在西边的格劳宾登州关隘设置了前哨，派步兵侦查北部的施普吕根（Splugen）和圣贝纳迪诺（San Bernardio）的关隘。天气异常糟糕，随着道路的攀升，雨点变成了雪花，夜晚里更是寒冷。补给短缺，饥寒交迫，士兵们不光衣衫褴褛，而且还要面对着糟糕的住宿，处境十分悲惨，能够召集起全员履行职责并不容易。

但这令人难以忍受的天气并未持续太久。5月17日，勒古布写信给奈伊，说敌人占领了库尔（Chur），进攻了卢济施泰格（Luziensteig）的地面工事，并完全控制了格劳宾登，继续在提挈诺留守将会让整个师面临被切断的危险，必须尽快向北沿哥达尔德撤退。苏尔特的师正留守在施维茨（Schwytz）村，他已击溃当地农民武装，奈伊可以经此掩护撤退。奈伊的小队组成后卫部队经哥达尔德和安德马特（Andermatt）山谷向于里（Uri）河撤退。此时勒古布收到马塞纳的信，命令他把奈伊派回瑞士北部加入多瑙军团，而他将指挥在温特图尔（Winterthur）的前锋，勒古布将信交给奈伊，还附上了一封自己写的信：

很遗憾不能让你继续在我身边行军，但请你相信我对你的尊敬以及我们之间的情谊！

◎ 苏尔特

◎ 塔罗将军

马塞纳将奈伊召到他的司令部，打算派给他一个比指挥勒古布军的前哨分队更符合他新军衔的职位。5月24日深夜，奈伊到达温特图尔。他本应该在苏黎世稍作休息，但奈伊路过了该地而且也未告知地方长官，这便让他错过了接收马塞纳参谋部下发给他正式接管温特图尔军队的信件，凯林（Cherin）将军正在苏黎世等他。

◎ 普鲁士霍策将军

◎ 瓦尔特将军

苏黎世现在是工业城市和交通枢纽，但在1799年时还是一个由破败城堡包围的没有武装也不具备抵抗能力的城市。但此地的军事价值因地处苏黎世河与康斯坦斯（Constance）诸多道路的交汇口而上升。莱茵河的支流特斯（Toss）河也途径此地。马塞纳的阵地西至利马特河（Limmat）河一线，右翼在苏黎世，左翼朝向莱茵河。在利马特前有3个“前沿阵地”，分左、中、右三路，由塔罗（Tharreau）将军指挥，而位于温特图尔的中路是最重要的。

两路奥地利纵队在康斯坦茨和苏黎世河之间推进，分别由瑙恩多夫（Naudorff）和霍策（Hotze）将军指挥。瑙恩多夫前锋经康斯坦茨至温特图尔路向图尔河（Thur）以西推进，卡尔大公命令他占领温特图尔，以此为掩护保证他的南德意志军队得以在下游渡过莱茵河。

在温特图尔的部队只有2个旅，其中4个营的旅由加赞将军指挥；另外的两个营的旅由罗歇（Roger）将军指挥；骑兵只有3个团，由瓦尔特（Walther）将军指挥。此地由乌迪诺（Oudinot）将军全权负责。奈伊于5月24日夜到达该地，乌迪诺未将指挥权移交给奈伊，原因有二：一是他未收到奈伊的“委任状”；二是他奉塔罗将军之命在天亮进攻奥地利图尔河防线的前哨，而且都已安排妥当。奈伊不清楚地形，也不了解军队，乌迪诺认为还是把指挥权留给同仁更合适。他与乌迪诺的骑兵一起动身，辅助乌迪诺，在途中还给了乌迪诺骑兵旅长一些有用的建议。

◎ 乌迪诺

瑙恩多夫的军队据守着图尔河一线的村庄，乌迪诺分两路纵队进攻，前卫部队中的两路纵队负责支援，将奥地利人驱逐过了图尔河。但塔罗将军命令他这次进攻只是佯攻，军队必须撤回温特图尔。撤退在25日晨间开始，让士兵产生了在哪个环节上出了错的感觉，就像奈伊给马塞纳的信上说的那样：让士兵丧失了荣誉感！

26日，奈伊收到了他的正式“委任状”，便接管了温特图尔的军队。让奈伊失望的是他需要向塔罗将军而不是马塞纳汇报接受到的命令。奈伊不太满意塔罗将军的指挥，而且他已经料想到如此曲折的传递命令将是困难的和迟滞的。他写信给马塞纳强烈表达了他作为与敌人接触的前锋应与司令保持联系并直接听命于他的意愿。但是直到收到回信前他仍需要听从塔罗将军的命令。

26日晚些时候，奈伊收到塔罗将军的信，通知他位于温特图尔的军队可能在第二天遭到敌人的进攻。塔罗将军又告诉奈伊，右侧的苏尔特和左侧的乌迪诺已经得到消息，会在第二天支援他。霍策将军正赶来支援瑙恩多夫，后者已经占领了25日战斗时的阵地。

奈伊接到的命令意味着他需要守住前沿阵地，他并不是孤立无援面对敌人。27日天一亮，奈伊便去侦查温特图尔前的阵地，安排阻止敌人可能的进攻。他派瓦尔特骑兵朝弗劳恩费尔德（Frauenfeld）方向侦查以取得奥军的消息。

奈伊派出不多的骑兵（约三四千人）沿温特图尔以北3法里的山脚下部署。阵前的田野有些影响视野，不能很好地观察敌人的动向，在两侧的树林中，只有沿弗劳恩费尔德方向伸展的山谷是一片开阔地带。奈伊命令加赞（Gazan）沿山谷推进，又派罗歇的两个营部署在左侧的山坡上，若敌人向加赞进攻，他们便可从山上俯冲而下。他不知道敌人就在前面，认为两侧的支援很快就会赶到，然后他就会重复三天前轻而易举得到的胜利。

但是在这次战斗中，轻视这些身穿白制服的奥地利人是很危险的。这是奈伊第一次指挥如此大的步兵作战，他未等骑兵报告便指派两个旅进一步推进，这种做法并不明智。但奈伊作为一个骑兵将领已习惯冒险，而且从以往来看他一定会是血腥游戏的获胜一方。夏日宁静的清晨被一连串的步枪齐射打破了，加赞的纵队穿过公路朝着战场行进，在他们面前的高地出现了身穿白衣的奥地利人，而左侧的罗歇似乎消失在了树林中。

奈伊和加赞的旅在前，一支强大的奥地利军队列阵向奈伊和加赞发起了进攻，左侧传来的炮声也预示着罗歇将军将受到攻击。右侧另一路纵队驱逐了瓦尔特，加赞的阵地已是岌岌可危。奈伊立刻意识到了他正面对的是数量众多的敌人，事实上也是如此，瑙恩多夫派15,000人向奈伊不到4,000人的共和国军队发起进攻。而且丝毫不见塔罗将军说所的援军的到来，奈伊除了撤退没别的选择，于是向温特图尔撤去。奈伊顽强战斗的同时，还在盼着有军队能来增援以扭转这不利的局势。

奈伊全程都在指挥战斗，因他面色潮红，这场战斗中关于的他“Le Rougeaud”[1]的外号也在军中流传开来。法军丝毫没有混乱，缓慢地撤退着，后方保卫也相当不错，军队分两路撤退，以应对敌人的子弹和刺刀。最后的抵抗是在温特图尔城门近前发生，奈伊此时正骑行到一个营旁边，突然他的马被奥地利人的子弹射中，奈伊连人带马翻倒在路边。马当场死亡，等奈伊站起来的时候血不断从他的膝盖涌出——他的膝盖中弹了。奈伊平静地告诉加赞穿过温特图尔并渡过特斯（Toss）河，然后他立即包扎好膝盖和受了刀伤的脚面，迅速骑到了另一匹马上。

◎ 麦克唐纳

上马仅几分钟的奈伊又继续指挥军队渡过了特斯河，他抵抗了一个半小时，但瑙恩多夫人数众多，他只好将阵线延展至法军据点上下。奈伊随后退到了特斯河以南的松林，继续抵抗奥地利的进攻。抵抗中他的马又中弹倒地，而他本人再次负伤，这次子弹穿过了奈伊的左手。他发现自己完全不能再参与行动了，最终将指挥权交给了加赞。战斗很快结束，奥地利人对占领温特图尔感到满意，停止了对加赞的追击，这让加赞得以不受干扰地撤向利马特河。罗歇将军与之会合后，瓦尔特将军的骑兵负责保卫后撤。

受伤的奈伊于当天晚上写信给马塞纳进行汇报，估计了战损人数，约为600—800人，有100人被俘——占整个师四分之一的兵力。奈伊责怪塔罗将军让他进攻又使他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不过虽然他作为师长的第一仗以失败收场，但他并没有表达得太过尖刻。之后奈伊请求允许去科尔马（Colmar）修养，并要求带上他的参谋——“整个战斗都在我身边表现出色，不幸在战斗中被子弹打断了肋骨”的副官洛尔塞（Lorcet）。

未等上头回应，奈伊便把指挥权交给了加赞，并于5月28日与洛尔塞将军动身前往科尔马。在获得许可的同时，他收到了来自总参谋部的语气和善的信，署名为总司令。凯林将军告诉他，希望他相信，司令很高兴实现他的任何愿望，而且所有人都希望奈伊能早日康复重新归队。这个回应说明司令部并未打算就温特图尔失利一事责备他。

◎ 特雷比亚之战，奈伊的兄长让·奈伊在此战中阵亡

6月的大部分时间里奈伊都待在科尔马，随后又去了普隆比埃（Plombieres）进行身体康复。7月的第三周奈伊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恢复可以回军队报到。7月22日，奈伊到达巴塞尔，在此地他写信给马塞纳汇报自己可以再次在军中效命，并请求安排一些工作。第二天他就被派去指挥第6步兵师——由费里诺（Ferino）将军指挥的多瑙河军团左翼的一部。

在奈伊因伤修养的8周时间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战争开始向对共和国军队不利的方向发展。6月初，卡尔大公进攻了马塞纳位于利马特河的阵地，而且将法军驱逐出了河流一线，取得了第一次苏黎世战役的胜利。但是马塞纳只是撤退了几法里，将阵地重新部署在左侧巴塞尔以北的莱茵沿岸。这就是奈伊重返“多瑙军团”的阵地。

在意大利也发生了一系列的灾难——这是更严重的失利的前奏。6月中旬，苏沃洛夫在特雷比亚（Trebbia）击溃麦克唐纳。就是在特雷比亚的战斗中，奈伊的哥哥让·奈伊阵亡，当时他是第55步兵团的中尉。奈伊在科尔马得知了此事。“这件事让我的身心都倍受打击……”他在给父亲的信上写道。

7月8日，大公向法军阵线发起进攻未果，又分派重兵到阿尔卑斯辅助意大利的军事行动。瑞士北部一片风平浪静，几近停战，在此期间马塞纳获得了大量增援，而且比卡尔大公的要多得多。战斗的天平偏向了法国。主要由于奥军的司令不是经验丰富的苏沃洛夫或卡尔大公，而是维也纳宫廷成员。后者们坚持在奥地利的战争办公里会议室指挥战斗，而且还用着老旧的战争理论，他们并未意识到此时应紧跟利马特和特雷比亚的胜利继续推进，并尽力摧毁马塞纳和意大利的莫罗、麦克唐纳这一简单事实。他们命令下一阶段的战斗应缩减北意大利曼图亚和亚力山德里亚（Alessandria）要塞的兵力以增援在意大利的俄奥联军，而卡尔大公应停止前进，派大部分兵力支援苏沃洛夫。

7月22日，奈伊加入多瑙军团时，右侧在楚格（Zug）河，中路在罗伊斯（Reuss）河谷左岸的高地上，右侧沿莱茵河经阿勒河口（Aar）西至巴塞尔。虽然官方的报道说是指挥第六步兵师，但实际上奈伊指挥的是全部兵力。兵力安排如下：

第一/右翼旅

古拉卢斯（Goullus）将军指挥

第1半旅轻步兵 ，第2半旅，后备瑞士步兵

第8猎骑兵和第17龙骑兵

第二/左翼旅

巴尔比耶（Barbier）将军指挥

第103线列半旅，第1猎骑兵（旅）

单独军队

若干炮兵连，一个工兵连

军队密切观测河岸，据守着沿岸多个据点，由骑兵巡逻队保持着各部之间的联系，后备部队随时准备向任何据点发起攻击。奈伊视察了分队，搜集了给养，以确保无论这次心照不宣的停战何时结束他的军队都能投入新的战斗。

在停战的安静氛围中，奈伊的官方信件里写到，双方都在避免不必要的交火，任何会招致战争的行为都被尽量避免。7月底，亚历山德里亚（Alessandria）和曼图亚沦陷。8月3日，在莱茵河巴伐利亚一侧的奥地利司令向贝尔瑙（Bernau）附近的奈伊前哨递交信件，告知法方如果第二天听到炮声，那只是为了在军中宣读意大利的消息而放的空心弹。8月8日，乌迪诺将军——现任马塞纳参谋长，命奈伊告知莱茵对岸的奥军，10日法方将用大炮齐射以庆祝共和国周年纪念日。

◎ 古拉卢斯

13日，奈伊收到消息，停火快要结束了，右翼和中路将会有整体军事行动。马塞纳十分想让奈伊这样的士兵在他的阵线效命，而不仅仅是在莱茵负责侦查监视。于是在15日，马塞纳命奈伊将第六师交给古拉卢斯（Goullus）将军，然后接管第五师组成中路部队。

直到8月16日夜，奈伊才正式收到前往阿勒河与罗伊斯河交汇处不远的布鲁格（Brugg）接管厄德莱（Heudelet）的第五师的命令。他本打算第二天一早动身，但夜里从古拉卢斯处传来消息，敌人正在进攻右侧，重炮轰向阿勒河上的浮桥。奈伊并不是一个躲避战斗的人，他借着夜色赶到贝尔瑙，集结所有的力量至河岸。在此处他得知了渡河处在地势较高的小代廷根（Klein Dettingen）。第五师的分队来报奥地利正在此建立两座浮桥，而且第五师正前去阻止他们。奈伊也向同样的方向行进，他带着所有的军队和瑞士后备军经过在小代廷根的战斗击溃了奥地利人。当他正准备反击，打算占领并烧掉奥地利的船和物资时，敌人派人渡河请求停战，并告知奈伊休战再度开始了。得到同意后，船和物资都留在了阿勒河奥地利军队一侧。

随后奈伊继续前往布鲁格，但他再次改变了目的地。马塞纳收到曼海姆的信件并转交给了奈伊，信上说巴黎当局让他调离多瑙军团并前往莱茵军团参谋部。但在官方信件送来的同时奈伊还收到了马塞纳的私人信件，请求他推迟几天动身，因为马塞纳预测不久之后战斗就会爆发，他需要奈伊的效力。为了满足上司的要求，奈伊答应他会待至22日。

直到奈伊在瑞士的最后一天也没有发生什么事，22日奈伊便动身前往曼海姆。他请求带上他的参谋吕芬（Ruffin）。马塞纳写信给奈伊表示自己对失去吕芬的遗憾，同时同意了奈伊的请求。“这是我的损失，”他写道，“我无法再找到其他人了，但是叫我如何拒绝你的要求呢？”

奈伊的离开对他自己来说并不算幸运，如果继续留在瑞士，他将参加马塞纳向苏黎世的胜利推进——这是灾难之年的伟大胜利。而在莱茵他又开始处理日常小事，而且还要听命于一位迟钝、无能的指挥官——只有对当时历史有相当研究的历史专家才会记得的人——莱昂纳德·米勒（Leonard Muller）。他并不是靠军事天赋，而是完全凭借政治的投机倒把成了莱茵司令，莱茵军团是为了阻止突然经南德意志对法国本土的入侵而组建的，而且只要马塞纳守住阵地不要让卡尔大公进入瑞士，那么他们在巴伐利亚面对的就只有小规模的奥军。莱茵军团中多数为骑兵。

米勒的司令部设在曼海姆，他把军队分成了3个师，右侧是勒瓦尔将军，正包围着帕拉丁选帝侯的领地——奈伊早年曾战斗过的菲尔普斯堡。另外两个师被派至莱茵东岸的山地掩护围城。他们沿着埃尔森茨（Elsenz）河列阵，内卡（Neckar）河三角洲一带。右侧于辛斯海姆（Sinsheim），左侧于内卡尔格明德（Neckargeminde）——埃尔森茨河与内卡河的交汇处。右侧一线的兵力由克劳德将军指挥——奈伊的老友兼桑布尔-默兹军团的上司。左侧师由德拉罗什（Dalaroche）将军指挥。骑兵由多特普尔指挥，位于维斯洛赫（Wieslock）。

米勒将军在司令部欢迎奈伊，为他找了马匹，并立刻给他安排了工作。但派给他的兵力人数与其说是适合师长不如说更适合旅长，因为还不足2,000人——29半旅的2个营，每个营有700人；第3骠骑团2个骑兵中队，一支中队约100人，还有3个轻型大炮。不多的兵力被集中在辛斯海姆附近的斯坦富尔特（Steinsfurth）。奈伊于午夜到达该地，并于28日凌晨2点接管了指挥权。

奈伊的行动是当局下达给米勒的作战指令中的一部分。科尔萨科夫（Korsakoff）率30,000人正赶去与卡尔会合，而时任战争部长的的贝纳多特命米勒利用莱茵军团佯攻内卡下游山谷，给大公造成法军有意入侵南德意志的假象，这样可以转移一部分在莱茵、多瑙之间的部队以减轻马塞纳的压力。这个计划听上去很好，但米勒执行起来却有些三心二意。他的下属中唯一没有起到作用的就是奈伊了，但这并不是奈伊的错，一切都受制于米勒的无能。

奈伊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占领内卡河上游的海尔布隆（Heilbronn），他驱逐了奥地利人并占领了该地，在当地征税，为军队搜集物资。28日一早奈伊便动身，29日到达海尔布隆近前。13点，奈伊的部队占领海尔布隆，在写给米勒的信上，他评价自己的行动为“足够慎重”。沿内卡河有不少开阔地带，而且敌人骑兵众多。奥地利有1500名龙骑兵、骠骑兵和卡宾枪骑兵，而步兵只有400人，没有大炮。奈伊的3门大炮给了他极大的优势，也许奥地利司令认为他正与一支大部队的前锋交战，因此未做过多抵抗。占领海尔布隆的奈伊的人中只有两人受伤，据他估计奥地利一定死伤不少。

奈伊报告说还派了部队占领温普芬（Wimpfenn）——内卡河在该城以南9法里处，劳芬（Lauffen）在其北7.5法里处。他请求第29半旅3营的6个连队前来增援，而且在信的结尾附上了重要信息和有用的建议：

敌人在内卡河右岸各处兵力不多，我认为大胆而精心的进攻将会成功，目标在乌尔姆，以摧毁奥地利在那里的军火库，让卡尔被迫转移。用12,000人就能搞定，我将在左翼为他们掩护。

这个建议不错，而且如果按照奈伊的想法，就能实现当局在内卡河安排的计划。但是米勒并未上心。

同天晚上，奈伊写信给米勒表示已经占领了温普芬，但向劳芬的尝试失败了，他请求更多的骑兵支援，米勒答应会派给他第6猎骑团。

30日，米勒写信给奈伊，说自己将缩减在菲利普斯堡的兵力以便集结，他暗示这是僭越的行为，但这显然是在为放弃开局困难的推进而找借口。米勒还提醒奈伊要在海尔布隆收50,000法郎的税款，甚至更多。他命令奈伊派人侦查敌情，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以确定卡尔派重兵增援内卡一线和他到达弗罗伊登施塔特消息的真假。

海尔布隆地区已经征过税，从一个自治地区获得100,000法郎并非易事。8月29日，奈伊派副官把钱送到米勒司令部，米勒起初只是期待得到这数字的一半法郎，但当奈伊的钱送到后，他又写信给奈伊命令他试着再征收100,000法郎。奈伊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再说米勒，当接到了敌人在黑森林北部集结的警告后，未等奈伊侦查结果送到，他便下令放弃海尔布隆和内卡河流域的阵地，立即撤回辛斯海姆附近的斯坦富尔特。

奈伊勉强服从了命令，9月1日，奈伊在辛斯海姆集结了兵力，但同一天他惊奇地听闻克劳德正在撤离辛斯海姆，并沿莱茵河撤退，留他自己处于孤立无援中。他写信给米勒，大胆质问为什么克劳德未与敌人交火就要撤退。他说自己要提防不要被农民用草叉轰出去，全要“归功于”这不必要的撤退。如果克劳德留一个营在辛斯海姆，奈伊就能继续侦查，甚至派兵渡过内卡河，但是现在却得不到支援，若鲁莽的继续行动将会有被攻击的危险。

对奈伊来说，在这位谨慎得近乎胆小的司令手下任职，倒是个新奇的体验。而从奈伊违犯军纪指责米勒的行为中，也可以看出他对当下处境敏锐的洞察能力。

【注释】

[1]红脸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