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恋富贵的贺知章

14.贪恋富贵的贺知章

原文

贺季真乞鉴湖归老，古今以为美谈。www.guayunfan.com然考其时，年已八十余矣。故其《回乡》诗“幼小离家老大同，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夫仕宦而至八十余不归，复何为耶？季真尝谒一卖药王老，问黄白之术，持一珠贻之。老即以珠易饼，口不敢言，老曰：“悭吝未除，术何由得？”是季真者，乃贪恋富贵一老悖耳。张旭谓“贺八真清鉴，风流千载人”，岂别有所据耶？若以鉴湖归老时为风流，湖水有灵，未免贻笑矣。

——《贺季真乞休在耄年》

贺季真，也就是贺知章，唐朝有名的诗人，以豪放旷达著称。他第一次见到李白写的《蜀道难》，便被其中的气势撼动了，大呼“子谪仙人也”。于是，找到李白，两人成了酒友兼诗友。他不仅诗写得好，还很擅长书法，他喜欢写大字，最喜欢的是在喝得醉醺醺的时候落笔，他往往先问有多少张纸，以此决定字写多大，字写完，纸也正好用完。正因为这样，他与著名的草书书法家张旭成了好朋友，经常在一起探讨书法。

贺知章语出惊人，善于谈笑，是当时社交界的名人，大家都喜欢交结他。他有一个表弟陆象先，时任工部尚书，常常对人夸奖说，贺兄为人倜傥，真可谓是风流之士。我跟其他的兄弟离别很久都不会想念，但唯独他，一天不见，便觉得自己鄙陋了。

正因为这样，贺知章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找到一帮朋友。在京城，他常常与书法家张旭、大诗人李白等七个人在一起喝酒，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于是被人合称为“酒中八仙”，杜甫专门为此写了一首诗，描述他们的醉态：

一仙贺知章：知章骑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

二仙汝阳王：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曲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

三仙李适之：左相日兴费万钱，饮如长鲸吸百川，衔杯乐圣称避贤；

四仙崔宗之：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五仙苏晋：苏晋长斋绣佛前，醉中往往爱逃禅；

六仙李白：李白一斗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来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

七仙张旭：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挥毫落纸如云烟；

八仙焦遂：焦遂五斗方卓然，高谈阔论惊四筵。

可见，这帮人醉起来都成什么样子。除了这个酒友集团，他还有另外一个小圈子，他跟包融、张旭、张若虚同样来自吴中，关系也非常亲密，于是被人称作“吴中四士”。

贺知章到了晚年，越发放纵，他自号“四明狂客”，天天在酒堂饭馆乱逛，喝醉了就写字、写诗，数量都很可观。在仕途上他也过得不错。曾经有一次，惠文太子死了，他是礼部侍郎，需要从门荫子弟中选几个有清誉的人做挽郎。不过，他并没有按照标准来选择，于是惹恼了那帮子弟。他们跑到礼部门外，大喊着让贺知章出来。贺知章不敢出去，而是叫人搬了一梯子，在墙头上处理事情。这件事弄得大家都很看不起他，为此，皇帝把他改作工部侍郎，算是保护他。

除了这次事件，在政治上他基本没有什么作为，不过官却是一直当着。到天宝初年，有一天晚上他忽然做了一个梦，梦见游览帝王的宫殿，不过不知道是天上的帝王还是人间的帝王。这个梦做了好几天，醒来之后他就觉悟了，向玄宗递交辞职书，请求让他回家当道士。回乡后，他把自己的房子改成了千秋观，又上书向皇上要到了镜湖剡川一曲，作为养生之地。正儿八经地当起了道士，直到几年后去世。

贺知章的一生是很潇洒的，他向皇帝要镜湖养老这件事尤其被后代的士大夫们称道。不过，张燧指出，他辞官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八十几岁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其实早该辞官回乡了，之所以拖那么久，主要还是因为这老先生贪图富贵。张燧举了个例子，老先生曾经去拜谒一个卖药的老王，向他问讯炼金术，并把一颗珍珠给了他，不料这老王正好饿了，于是顺手就用这颗珍珠换了几个大饼。贺知章在旁边看着，嘴上不说，心里直觉得可惜。老王看他心疼的样子，说，小气的人，怎么能学到炼金术呢？说完便扬长而去。

由此可见，贺知章的确有些贪财，而他挨到八十几岁才告别官场，估计也是贪图富贵。所以，张燧很怀疑，张旭说他“贺八真清鉴，风流千载人”，这是从何说起？而这老先生跑到湖边上养老，如果湖水有灵，难道不会笑话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