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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志与古镇考辨

时间:2022-03-1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据金维鳌《盘龙镇志》所记,与顾传金同时代,同为嘉庆诸生之七宝镇人陆元勋,著有《七宝镇志》一卷,迄今未见流传。故今刊本《蒲溪小志》点校者之一金九牛先生,有怀疑《小志》或即陆元勋《七宝镇志》之说。据《小志》所记,可知七宝是历史悠久的千年古镇,因七宝寺而得名。
方志与古镇考辨_中国地方志精读

二、方志与古镇考辨

《蒲溪小志》,是清中叶七宝镇人顾传金辑著的一部七宝镇志。七宝因镇中有流贯东西之蒲汇塘而别称蒲溪,辑著者以之为镇志题名,即缘于此。

顾传金,七宝北镇白场人。嘉庆诸生。生平事迹不详。《蒲溪小志》卷四《文集》录有其所撰《安平桥始末记》,自署写于道光十九年春,“时年六十有七”。按道光十九年即公元1839年,以此上推,顾氏应生于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其卒年无考,但《小志》补记镇事最晚一件为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列女李倬云获赠“柏操松龄”匾,则顾传金至少应活到75岁。民谚有“人生七十古来稀”之叹,顾氏在晚清当属高寿者。

《蒲溪小志》全书5万余字,按方志体裁分卷设目记事。卷一列十二目,记述七宝名义、建置沿革、形胜、疆域、水利、物产、风俗等人文地理情状;卷二列六目,专述七宝政治文化设施和人物传记;卷三列七目,概述七宝名胜古迹、祥异、艺术诸事;卷四为时文、碑记、遗事三目。凡四卷二十八目。虽分卷列目间有交叉,但旧志体例皆所具备,记事状物简而不繁,略古详今条缕清晰,堪称一镇之全史。

《小志》成书后未见刊本,传世者仅止抄本而已。七宝历来文儒辈出,缙绅之家每视乡土历史文献为勖勉子孙之要籍,故《小志》抄本众多,已知有李氏、杨氏、甘氏、阮氏、潘氏诸种。晚清以还,七宝历遭兵灾,抄本大多随兵火而毁,搜求不易。1959年,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员会于镇中老旧处访得李氏抄本,“既无序跋,又不载纂辑者姓氏”,经多方查访,“始悉是书为顾传金手辑”。1961年即据以排印,列为《上海史料丛编》之一种,内部发行,供研究上海地方史志者用。今刊本《蒲溪小志》即以此为底本,参以杨氏抄本点校,并附有照片、地图,成为一种较为可靠完备之校勘本,也是《蒲溪小志》成书后第一次正式出版的七宝镇志。

据金维鳌《盘龙镇志》所记,与顾传金同时代,同为嘉庆诸生之七宝镇人陆元勋,著有《七宝镇志》一卷,迄今未见流传。《小志》卷四《艺文》中,对历代七宝人之著述,收目甚详,唯独不见陆著《七宝镇志》;卷二《列传》虽有陆元勋传记,但传文中亦未提及陆著镇志一事。故今刊本《蒲溪小志》点校者之一金九牛先生,有怀疑《小志》或即陆元勋《七宝镇志》之说。因疑而无据,故今刊本《蒲溪小志》仍署“顾传金辑”。

今本《蒲溪小志》经校勘,知其约五分之三内容系辑自明崇祯、清康熙与嘉庆各朝之《松江府志》及明万历、清乾隆之《青浦县志》,间或亦有采自嘉庆《上海县志》和乾隆《娄县志》者;约五分之二为顾传金访探搜求镇事后所补撰。补阙之年代,起自嘉庆六年(1801年)迄于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约当顾氏30岁以后之壮年与晚年时期。补阙之内容,包括建置沿革、水利、科贡、封赠、崇祀、人物传记之大部。由此可见今刊本仍沿用上海市文管会内部排印本署“顾传金辑”,似可商榷,应署“顾传金辑著”或“顾传金辑撰”较为相宜。

《蒲溪小志》辑录旧府、县志中有关七宝镇得名和建置的内容,又补以嘉、道年间七宝实际隶属之区划,对后人了解七宝历史沿革,提供了可信的资料。

据《小志》所记,可知七宝是历史悠久的千年古镇,因七宝寺而得名。七宝寺又称七宝教寺,初名福寿庵,为三国时东吴大将陆逊后裔陆机、陆云之家祠,原在陆宝山,故俗称“陆宝庵”。五代十国时,迁至吴淞江边。吴越王钱俶应陆氏之请,来陆宝庵进香并赐以“金字藏经”,曰:“此亦一宝也。”陆宝庵遂改名“七宝寺”。后因江水啮岸,于宋初再迁于镇上。镇“遂以取名焉”(卷一《名义》、卷二《寺庙》)。

以陆宝庵而改称七宝寺,变姓氏之陆为数字之七,以未名之小镇,因寺而得名七宝,皆缘因于吴越王所赐之“金字藏经”。此经据传系由吴越王妃用金粉手书,并以金粉莲花戳印作为经文分段标记,亦称“金字莲花经”。所以,七宝民间历来流传七宝主寺系“飞来”之寺,目其为传说中七件宝物之一。其实,“飞来”为“妃来”之音转,一字之讹,将真实之历史异化为神话般之传说了。“金字莲花经”至今犹珍藏于上海市文物保管委员会,只是历经千余年已散失不全,所藏仅残经数页。

历史上的七宝,建置多变,区划复杂,端赖顾氏详为考求,始得厘清沿革。大体而言,七宝镇在明代分属于华亭、上海、青浦三县。清代顺治十三年(1656年)分华亭县之枫泾、胥浦二乡及集贤、华亭、修竹、新江四乡之半建娄县,七宝改属娄、上、青三县。“而其分界以蒲汇塘为主,塘之南为娄县,北为青浦,东二里许塘之北曰 桥,其桥东即上海也。”(卷一《郡县建置沿革》)以一镇而分属三县,从一个侧面说明七宝在明清两代已是经济发达、赋税倚重之区了。因为封建王朝时代,析县另立新县,一个重要原因是为了多增田赋。松江府向为赋税重出之地,即如《小志》所记,府属之华亭县,“田赋百万,非一令所能经理”,其分为华亭、娄县二邑,正是朝廷为了能更有利于征收赋税。以此类推,则七宝分隶三县,理当于斯。

七宝是个典型的江南水乡,河道纵横,桥梁卧波。镇中有自西而东之蒲汇塘(亦称蒲溪),为太湖水系之一,西受盘龙、泗泾、横泖等水,东流过沙、竹冈、横沥诸水,汇注于龙华港而入于黄浦。蒲汇塘在明代时阔14丈(约合46.2米),深2丈,是全镇的干流,也是七宝的“母亲河”。镇左有南北向之横沥塘(一名横泺、横泾),北接吴淞江,南连黄浦江。其余支河10余条,前明时一例深通。如今,蒲汇塘虽在,但早已既狭且浅;横沥北段被填,仅存南横沥一段;支河则大多变为农田,水乡徒有其名。只能在展读《小志》时,才得以遥想当年七宝的生态环境。百余年间的沧桑变迁,令人感慨。

桥梁是构成水乡的独特风景。《小志》记嘉、道以前七宝四周共有桥21座,若加上西通泗泾之沿途九桥,则有30座之多。真可谓橹歌声声,桥景幢幢,无怪历代文人墨客为之心旷神怡,诵唱不绝。《小志》卷三《诗文》中收录了不少咏叹七宝的诗作,大多为七宝水乡风情所引发。在众多石桥中,以蒲汇塘桥最雄伟。据《小志》记载,此桥于明正德十三年(1518年)由镇人徐寿、张勋捐资倡建。清同治三年(1864年)重修。桥存三拱,主拱跨度11.25米,高5.2米。二拱跨度均5.6米,高3米。桥长29米,南北各20级,桥宽5.45米,两旁设石栏。按《小志》卷一《水利》称,蒲汇塘在“明天顺二年(1458年)时阔十四丈”(约合46.2米),至同治初蒲汇塘桥重修时,桥长仅29米,400余年间,蒲汇塘淤塞变窄几近一半。嗟叹之余,不由令人怀疑蒲江塘桥初建时,究竟三孔抑是五孔?因为自天顺二年到正德十三年(1518年),相距仅60年,以常理度之,半个世纪内,绝不会淤塞如此严重。所以近人认为桥有五孔之说,当非空穴来风。证之《小志》,未记桥有几拱,是否顾氏亦有此疑,未可知也。以目前上海市四郊而言,有此500余年之古桥遗存者已不多见,故蒲汇塘桥于1963年被列为上海县县级文物保护单位。2001年经大修,虽秀色重增,然与古桥之质朴厚重异趣矣!

地方志向有记一方盛衰之传统。《蒲溪小志》篇幅不大,行文简赅,但记七宝兴衰却不吝笔墨,述其原因尤重事实,颇合“史家法度”。

七宝在明清两代之兴衰,全缘因于水利水运之功能。《小志》称:“吾镇居蒲汇塘、横沥之间,凡舟楫往来,商贾贸易,田间灌溉,皆于水是赖。惟水利修则商贾集,而田事举。”(卷一《水利》)清代以前,七宝河道深阔,水运便捷,成为“商贾必由之地”,商业因此繁盛。《小志》具体记述了七宝的商业布局:七宝镇市集中于蒲汇塘南北两大街,“南镇自蒲汇塘桥南堍栅楼起至南尽处,曰南大街,商贾贸易,悉开店肆,约长二百步有零”;“北镇自蒲汇塘桥北堍栅楼起至北栅镇安桥止,曰北大街,悉开店肆,约长二百步有零”;“北镇自蒲汇塘桥北堍栅楼起至北栅镇安桥止,曰北大街,悉开店铺,生意贸易之处约长三百步”。此外,沿蒲汇塘两岸有南东、南西、北东、北西四条街铺,亦有店肆之设(卷一《街衖》)。由于商业兴旺,故旧青浦志称七宝“居民繁庶,商贾骈集,文儒辈出,盖邑之巨镇云”。

纺织业是古代七宝一大经济支柱。明清两代,七宝隶松江府,为府属中重要之棉花、土布集散地。在这方面,《小志》为后人保存了不少资料。《小志》称:七宝四乡“大熟所种,花居大半,豆次之,种稻者十不得一”(卷一《风俗》);“所种者皆白色,以供纺织,且资远贩,公私赖之”(卷一《物产》)。七宝所产之手工织布,有标布、扣布、稀布三种。标布又称寸布,上阔而下尖,仅七寸、九寸;扣布又称小布,密而狭;稀布则疏而阔。其中以稀布最有名,人称“七宝稀”。时人有文曰:“布之精者为尖,有龙华尖、七宝尖名目。”(2)四乡农民“比户织作,昼夜不辍,乡镇皆为之。暮成疋布,易钱米以资日用”(卷一《风俗》)。又曰:“俗务纺织,清晨抱布入市,易花、米以归,来旦复抱布出。织布者率日成一疋,其精敏者日可二疋。田家收获输官偿租外,未卒岁而室已空,其衣食全赖此以出。”(同上)中国社会之自给自足小农经济生活状况,由此可见一斑。

由于棉纺织业发展,七宝形成了一条专业制作木纺车售卖的商业街,名曰“纺车街”。街在南镇自东栅至安平桥,“长约三百余步”,较主要商业区之一的南大街犹过之,足见七宝纺织之盛。《小志》以上内容,为后人研究松江府“衣被甲天下”的棉业和棉纺织集散网络,提供了重要的个案资料。

商业繁荣,势必促进文化发展。古代七宝,人才辈出,人文荟萃。《小志》所记,明清两代,尤其是明代,七宝“科甲蝉联不绝”,先后出了六名进士、十六名举人、八名明经、二名武举。其中,进士及第者大多官至一省的布政使,正、副按察使;明经者则多为州、县学正、训导、教谕;举人中不少在中央部院任主事、员外郎等职。故《小志》有“吾镇在前明人材辈出,科弟蝉联不绝”,“名臣大儒,布满朝野”之说(卷二《科贡》、卷一《形胜》)。至于能诗善画、名医巧匠,更代不乏人,《小志》辑录者多达十六人。元代著名书法家、翰林学士赵孟頫(子昂),著名诗人杨维桢(廉夫),清初曾入武英殿注唐诗、纂修词谱的学者楼俨(敬思)等人,或来七宝以诗画会友,或结庐侨寓于镇。他们的事迹与留下的众多诗文,都被顾氏搜辑于《小志》内,对后人研究元明清时代江南士大夫的文化心态、生活情趣、行止交游,都不失为可资采择的资料。

自清代中叶起,七宝曾一度衰落。对此,顾氏既有所观察,且不无感叹。他在卷一《形胜》中写道:“七宝前临蒲汇塘,左有横沥,后有寺池浜环抱,西接九峰之秀,东通大海之潮。其余支河约有十余条,在前明一例深通,故终明之世,科甲不绝,名臣大儒,布满朝野。自入国朝以来,蒲汇大塘犹且通塞无常,而一切支河小港间,桥梁虽存,尽为平陆,不特科第乏人,即居民亦不免萧索矣。”

有此感慨,顾氏在《小志》卷一《水利》中,辑录并补撰了自南宋淳熙二年(1175年)至道光十六年(1836年)共661年间,先后26次疏浚蒲汇塘的史实。其中,清代以前8次,清代17次。清代中尤详于乾隆、嘉庆、道光三朝,既列次数(11次),又详述河工情况,具体展示蒲汇塘由畅至淤的原因及经过。据此可知,乾隆朝以前,蒲汇塘虽有淤塞,但并不严重。故《小志》称:“嘉庆以前,官司严肃,胥役不敢公行作弊,故河道深阔,虽当开浚之期,犹能舟楫流通。”嘉庆朝起,胥吏贪贿,主事者玩忽因循,河道旋浚旋塞。其中最留后患的是嘉庆六年(1801年)署松江知府康基田疏浚蒲汇塘。康身为河工主官,却寄寓于七宝教寺僧舍,种竹赏景、择地葬佛,对河工不闻不问,“遂使河身浅狭。以后开挑,以为河身本如是,而旋开旋塞也”。

顾氏将七宝兴衰原因归之为水利兴废,在农业社会,确属不刊之论。古代中国江南城镇,大多倚水而建,既利农事,又便于商贾往来。水利兴废,历来是城镇兴衰的直接动因。七宝在前明之所以成为松江府属中经济、文化发达之重镇,盖得益于河道畅通之利。清中叶起,水利失修,河道淤塞,农事商业俱受损害,则其衰敝势所难免。

《蒲溪小志》虽属一镇之全史,但仍有不少资料可以小中见大,反映全国的历史脉搏。试列举几条如下。

关于河工之运作情况。河工是封建王朝四大政之一,是关系国计民生的悠悠大事。历代史籍虽多有记载,但如何动作,往往语焉不详,常令研究者为之束手。《蒲溪小志》卷一《水利》,辑录旧志中康熙十七年(1678年)《郡人张锡怿开河条例》、乾隆二十年(1755年)《青浦知县魏永安荒图免派浚蒲汇塘碑记》,并补撰道光九年(1829年)开浚中地方董事支应上级委员需费情况,及道光十六年(1836年)上海知县黄冕开浚蒲汇塘时廉洁奉公、辛劳勤业之事例。这均可为治史者研究河工各项运作环节与则例提供第一手资料,从中亦可窥见胥吏侵吞及实际用于治河经费之大概比例。此类资料,一般正史及官修方志大多付阙,仅有私家纂修之乡镇志因无忌讳而往往据实纂录。则乡镇志之“存史”功能,当不可小视。

《小志》卷一《水利》,还收录道光十六年五月二十五日(1836年7月8日)时任江苏巡抚林则徐于该年浚毕蒲汇塘后,循镇民之请永留拦潮大坝,以防黄浦江泥沙经龙华港内灌之禀词批文。林氏批文,体现其关心民瘼、注重河工之经世致用一贯吏风。经查,由中山大学历史系中国近现代史教研室、研究室编,中华书局1963年出版的《林则徐集》,其中《公牍》一册,缺道光十六年各类公牍,则《小志》所录该年之林则徐批文,恰可拾遗补缺。

关于清代禁烟。《小志》卷一《风俗》称:“为地方之害,其祸更烈者,莫如吸食鸦片烟。不肖子弟食之,往往始而倾家,终为窃贼。幸道光十八年鸿胪寺卿黄爵滋题奏,奉旨严禁,此风庶可熄矣。”以七宝僻居东南海隅之农村集镇而咸知黄爵滋倡禁鸦片之折,不仅从中可见严禁鸦片疏影响之大,而且可知严禁一事并非纯属具文。在烟毒泛滥、为害剧烈时,严禁之举,正合四民之望。

关于天主教之流布。顾氏称:“吾镇有最可笑而最可耻者,曰天主教。阅其书,大不通之至。愚夫愚妇奉之,谓其愚昧无知,犹可谅也。乃若自以为昂昂丈夫,或身列胶庠,或身入成均,犹然男女混杂,不顾廉耻,卑躬屈膝,尊礼不衰,深为可叹。”(卷一《风俗》)西方天主教在中国流布,是中西关系史上大事之一。据新编《上海县志》(3)考证,早在清康熙年间,七宝塘湾(今七宝镇红明村顾家塘)地区已有不少会口,是江南天主教主要活动地点之一。后于塘湾设修院。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塘湾堂与徐家汇堂合并,三十年两堂分为两区。咸丰六年(1856年)塘湾堂改称七宝区,属松江总铎区。同治六年(1867年),七宝天主堂建成,天主教活动中心由塘湾移至七宝(4)。如以《蒲溪小志》补记镇事之最晚一年为道光二十七年计,可知当时天主教已深入七宝乡镇,而入教者中除乡镇居民外,士林中人亦复不少。顾氏对此颇多非议,足见一部分士绅排斥西方宗教之文化心态。

关于服饰之僭越。中国古代王朝时代,四民服饰,皆有定制。清代乾嘉以后,由于商贸发达,俗尚奢华,服饰往往逾制而不以为非。成书于道光末叶之《蒲溪小志》,生动记述了当时七宝服饰逾制情状:“俗尚骄奢,婚嫁宴会率尚靡丽。殷富之家华于服饰,转辗沿习,小户效之,往往有乡村农妇,簪必金珰,衣必锦绣。时当嫁娶,笙歌细乐,宴饮累日。问其职不过一生监,而于婚娶之时,鸣金开道,甚至白丁而有钱者亦如之。则奢也而近于僭也,不特可笑,抑亦可耻之甚也。”此条虽记婚娶之奢丽,但从中可见服饰变易已成时尚,或可为研究社会史者之一例。

其他如“巫固不禁”、“花鼓戏”、“赌博”、“斗蟋蟀”、“把鹌鹑”等,亦可以一镇之风俗,反映明清两代松、青地区社会生活奢靡之情状。

《蒲溪小志》在记述七宝风俗时,往往寓“资治”于“教化”之中。顾氏在训诫子弟避恶从善、辟邪崇正之余,常就世风国运微作讽叹,此一特点,在“形胜”、“水利”、“寺庙”、“科贡”等目之破题及志文中,每有所见。可见《小志》并非仅是述而不作之书,而是在“存史”、“资治”、“教化”功能中,寄寓着一个普通乡绅对封建末世社会衰败的感慨和期盼“治世”的理想追求。这虽非方志固有之传统,却是私家修志常见之特色(5)。由上可知,在认识和研究中国传统社会县以下基层社会生活方面,如《蒲溪小志》这类乡镇志提供了不可多得的丰富素材。

【注释】

(1)以下引文文均选自(清)顾传金辑,王孝俭等标点:《蒲溪小志》,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版。

(2)(清)张春华:《沪城岁时衢歌》。

(3)由王孝俭主编,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4)王孝俭主编:《上海县志》,第1107页。

(5)(清)顾传金辑,王孝俭、金九牛、陆益明标点:《蒲溪小志》,沈渭滨“前言”,第1~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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