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构功能范式

二、结构功能范式

结构功能主义于1954年由帕森斯首先提出以后，一时风靡美国社会学界，对社会学研究产生了世界性影响。它直接渊源于孔德的社会有机体思想、斯宾塞的社会有机体说、迪尔凯姆的功能分析、拉德克利夫-布朗和马林诺夫斯基的社会人类学功能分析。孔德视社会为有机体，认为家庭是社会的细胞，阶级是社会的组织，城市和社区是社会的器官。斯宾塞认为，社会是一个从简单到复杂，从同质到异质、结构与功能相互依存的有机体。而迪尔凯姆认为，解释社会事实既要说明其原因，又要说明其功能，在社会劳动分工条件下使社会发挥适当功能的条件是社会秩序、社会团结和社会整合。拉德克利夫-布朗把社会过程、社会结构和社会功能作为社会人类学研究的基本范畴。马林诺夫斯基认为，社会文化现象根源于个人的需要，满足个人某种需要的功能普遍存在于文化现象之中。这些思想对结构功能主义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

结构功能主义主要包括帕森斯的抽象结构功能主义和默顿的经验结构功能主义。

作为帕森斯的抽象结构功能主义的渊源之一的迪尔凯姆的功能分析，把人类行为视为探寻历史起源及其功能的基本元素，把人的行为视为客观环境的反映。同样作为帕森斯的抽象结构功能主义的渊源之一的韦伯经济社会学，把各种不同层次的社会结构概念化地转换成可理解的行动，以此作为社会学分析的基本单位。帕森斯在他早年出版的重要著作《社会行动的结构》一书中接受了迪尔凯姆和韦伯的这种理论立场，把“社会行动”作为社会结构及其功能的研究对象。不过，帕森斯认为迪尔凯姆过分强调客观环境对人的行为的制约作用，而忽视甚至完全否定人的能动作用，与此相反，韦伯则过分强调人的行为在主观定义人的文化理想和价值观等方面的意义，而忽视客观环境在人的行为中的作用，因而他们都未能对社会行动的结构作出完整的说明。在这本书中，帕森斯试图把迪尔凯姆和韦伯的行动理论结合起来，从抽象的人类行动概念出发，完整地解释人类社会行动的结构。

帕森斯把社会理解为人类社会行动大系统的类型，在行动大系统中完整地理解社会结构。帕森斯认为，人类社会行动大系统包含文化、社会、人格和行为有机体四个子系统以及终极实在、有机物质世界两大环境要素。终极实在内含一系列最基本的生存意义，是行动的文化子系统的直接环境要素，同时受制于文化子系统，并通过它与其他子系统相联系。有机物质世界是行动的行为有机体子系统的直接环境要素，并与它发生相互作用。信息流量较大、能量较小的子系统制约着信息流量较小、能量较大的子系统。文化系统是符号要素——知识、思想、价值观、信仰、规范、观念等抽象概念的总和，是信息流量最大但能量最小的子系统，制约着信息流量相对较小但能量相对较大的社会子系统。社会子系统是人类相互作用的系统，它比社会中个人相互作用的人格子系统的信息流量大但能量小，因此社会子系统制约着人格子系统。人格系统是人的动机、需要和态度等心理因素的总和，与行为有机体子系统比较，它的信息流量较大但能量较小，因此人格子系统制约着行为有机体子系统。由地理位置、生理特性和生物需要等构成的行为有机体子系统是信息流量最小但能量最大的子系统，因为它包含着人类与生俱来的共同需要，这种需要的满足与有机物质世界直接相联系。

从人类社会行动大系统意义上理解的社会结构具有四种功能:模式维持、整合、目标完成和适应的功能。模式维持的功能体现了行动的社会子系统与行动的文化子系统之间的联系，其目的在于维持建立在终极实在取向基础上的社会最高指导原则。在行动大系统中执行模式维持功能的要素主要是宗教、习俗、政治、法律等文化价值和行为规范，社会子系统和文化子系统把对终极实在的信念和认识变为文化价值和行为规范以维护社会秩序并指导人们在物质世界的行为。整合功能体现了行动的社会子系统中各个部分与整个社会或行动大系统之间的联系，其目的在于实现社会整体组织和整体运行的协调一致，使每一个分化了的子结构为履行其功能而不断提高适应能力。执行整合功能的要素主要是作为社会核心结构的政治制度、社会团体和文字。目标完成功能体现了行动的社会子系统与人格子系统之间的联系，其目的在于确定社会的总体目标、强化社会控制机制和动力机制、动员和组织集体行动去完成集团的目标。执行目标完成功能的要素主要是政体。适应功能体现了行动的人格子系统与行动的行为有机体子系统之间的联系，其目的在于促使社会对各种环境条件的普遍适应。执行适应功能的要素主要是经济制度、科学技术和教育。

从人类行动系统出发，帕森斯把行为取向归结为五个模式变量:普遍性与特殊性、扩散性与专一性、情感性与中立性、先赋性与自获性、私利性与公益性。模式变量组合不同，社会结构就有所不同，社会功能也就有所不同。这样，帕森斯就通过模式变量组合分析实现了结构分析向功能分析的转化，使结构分析与功能分析有机结合了起来。

在此结构功能理论的基础上，帕森斯强调社会经济发展的过程不再是斯宾塞和迪尔凯姆等社会学者认定的人性的进步过程，而是“社会总体适应能力”提高的过程。因此，社会结构是以提高“社会总体适应能力”的功能为存在方式的。当一个社会结构不能履行其提高“社会总体适应能力”的功能时，它的变迁和分化就势在必行，决定社会结构的四个子系统就要随之发生相应的变化，使社会结构朝着提高“社会总体适应能力”功能需要的方向运动。这种社会结构的变迁表现为适应性增长、分化、容纳和价值概括化。适应性增长是社会全面适应能力不断增强;分化是单一社会结构向多元社会结构的转化，以加强社会主要结构的独立性，促进社会整合新方式的出现，满足适应性不断增长功能的需求;容纳适应功能结构不断复杂化的需要，使结构的分化为新整合开辟道路;价值概括化是用越来越抽象的共有价值代替各种特殊规范，为共有价值提供合法性。帕森斯认为，社会结构和功能的分化程度愈高，社会结构和功能的整合范围和整合价值就愈大，满足“社会总体适应能力”提高功能需要的社会经济制度就愈优越、愈合理，社会发展阶段也就愈高。

默顿吸收了马林诺夫斯基所倡导的社会人类学功能主义和迪尔凯姆的社会结构分析的方法，在批判传统功能主义假说的基础上建立起经验功能主义。默顿认为，传统功能主义坚持的“功能统一性”、“功能普遍性”、“功能不可缺少性”的理论假设是毫无根据的，是对社会中普遍存在的发展不平衡和冲突的否定，实际上是对社会变革可能性的否定。为了克服传统功能主义的缺陷，默顿建立起以经验分析为基础的功能分析范式和结构分析范式，确立了功能与结构分析的社会学研究程序。

默顿的功能分析范式包括十一个范畴:(1)确定具有功能的各个社会要素(如角色、制度、组织等);(2)主观意图(动机、目的)的前因后果;(3)社会结构运行的客观效果，要区分正功能与负功能、显功能与潜功能;(4)功能所影响的各个部分;(5)功能必要条件;(6)满足功能的机制;(7)功能替代;(8)结构约束条件;(9)社会动态过程与社会变迁;(10)通过比较研究证实功能分析结论;(11)意识形态对功能分析的影响。正功能或负功能是指社会结构要素及其关系对于社会调整与社会适应起帮助作用或削弱作用。显功能是被社会系统内的参与者所认识到的并有意造成的客观作用。潜功能不是由社会成员有意造成并未被认识到的客观作用。功能替代是指某一结构的组成部分可以具有多种功能，而同一功能也可由系统的不同部分来实现。

默顿的结构分析范式包括目标和手段以及社会成员对目标和手段的适应模式，其中适应模式又分为遵从、创新、现实主义、隐退和反叛五种类型。

默顿把社会看做由各个部分组成的一个结构系统，各部分之间依某种相对稳定的形式结成一定的关系，这些关系表现为功能并对社会现象有决定性影响。在结构分析中，他把一定社会行动类型与社会结构联系起来，把“紧张”、“冲突”、“分化”视为社会变迁的主要原因。默顿的经验功能主义有三个特点:(1)把结果层次的功能分析转变为方法层次的功能分析;(2)把功能分析中理性主义的、抽象的方法转变为更具经验性的中层理论指导的方法;(3)把社会的静止图景转变为动态图景。结构功能主义为认识教育功能的种类、社会取向和优化提供了重要的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