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捭阖纵横阐秘奥,精医达药济众生

时间:2022-05-1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朱丹溪主张“认证为先,施治为后”。基于以上所说,具体到治疗方面,先生认为:无论祛邪与扶正,都是为了恢复和充足元气;至于祛邪扶正之孰先孰后,那就必须在临证之时参机应变,辨证论治。后世所谓“辨证论治”,实际上是同一种意思的不同说法。

第11讲 砥柱中流护岐黄——孔伯华治痹证医案理法方药思路评述

孔伯华(1884-1955),原名孔繁棣,字以行,号伯华,别号不龟手庐主人,原籍山东曲阜人,孔子第七十四代孙。少时随祖父宦游,秉承家学,刻苦钻研,不慕荣利,14岁时就定下不求科考举子业,而专攻医学、志在济人的决心。先生遍读家藏善本医书,30岁时就已名噪京城,被誉为“四大名医”之一。又向河北易县梁纯仁、蔡秋堂求教,二公对先生辨证察脉之造悟才度及为人也早有所闻,因此倾囊相授,使先生尽得其传,成为近代一位杰出的中医大家。

生前曾任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次全国会议代表、第二届全国委员会委员(主席团委员)、卫生部顾问、中国医学科学院学术委员会委员、中华医学会中西医学术交流委员会副主任、北京中医学会顾问等职。留有《时斋医话》遗稿。

《孔伯华医集》(北京出版社,1988年版)以十分丰富的内容一展孔门之后的大家风采与学术神韵。拜读之,大有爱不释手之感。兹撷取医论及若干痹证医案,贸加评述,以共赏之。

一、法古不泥洞天理,千年百论一言终

先生曾说:学医必须精,不精就不可能弄懂弄通其中的深刻道理,记了几味药,背过几个方,就冒失地去看病,这就容易误人害人。不仅要精,同时要博,学问渊博更有助于弄懂医学的奥妙。还说:治病必求其本,乃坚守不可移易之法规。不知病之所在,模棱两可而治之,病未必除而命先尽矣。人之有本,犹树木之有根,水流之有源,一旦罹病,求其本而治之,支流末疾将不治而自治矣。人之一身,其本有二,先天之本在于肾,后天之本在于脾,先天之本以生之,后天之本以养之,故肾为生气之原,脾为运化之主。先天之本,禀受系之,后天之本,机体形之,肾又为五脏之本,由此可知,肾为本中之本也。先生还说:古今之人,素质不同,照搬古方,就是泥古不化。借鉴前人经验绝不可少,但更重要的是一定要实事求是,须臾不可脱离客观实际。由此可见,他不是主张不用古方,而是主张不能原封不动地照搬古方,这充分体现了他师古不泥的治学思想和学术风格。

先生推崇刘河间有鉴于“世态居民有变”之现实,根据寒能胜热、辛凉解表等医疗经验而创立的“六气都从火化”的卓论。特别对《素问·至真要大论》中“病机十九条”关于火与热等经旨有精辟发挥。他说,后人多以为刘氏之立论是为了矫正当时习惯用辛燥温补而产生流弊,余则谓未必尽然,主要是刘氏在于洞察病机,为了解除民众疾苦有不得已不如此者,观其自述“非余自炫,此一时,彼一时……”一语,就完全清楚了。元代著名医家朱丹溪,受业于河间再传弟子罗知悌,得其真传,提出“阳常有余,阴常不足”之高论,指明“相火”之根源。夫阳常有余者火也,阴常不足者热也,只不过有其虚与实耳。朱丹溪主张保存阴液,谆谆告诫“勿妄动相火”,殆恐阴气先伤,阳气独发也。其治辄效,足证恰中病情。不难看出先生之反对脱离实际的“虚学”,注重躬亲实践的“实学”之学术思想和治学特点。先生常说:仲景立法垂教,乃法外有方,方外有法。金元四大家,虽各有一派,乃羽翼仲景也。后世叶天士之卫气营血辨证,深究其理,乃说明温病之轻重深浅所表现之阶段有别,并非病邪之真正入卫入气、入营入血也。吴鞠通之三焦辨证,亦说明温病之轻重深浅,并非病邪果真居于上焦、中焦、下焦之意,亦皆羽翼仲景也。此等处慎勿拘执。要知芩连姜附,尽可起死,参术硝黄,并能回生,唯在用之当与不当耳。

先生非常推崇徐灵胎《同病人异论》篇中的论述,徐氏说:“天下有同此一病,而治此则效,治彼则不效,且不惟无效而反有大害者,何也?则以病同而人异也。夫七情六淫之感不殊,而受感之人各殊,或气体有强弱,质性有阴阳,生长有南北,性情有刚柔,筋骨有坚脆,肢体有劳逸,年力有老少,奉养有膏粱藜藿之殊,心境有忧劳和乐之别,更加天时有寒暖之不同,受病有深浅之各异,一概施治,则病情虽中,而于人之气体迥乎相反,则利害亦相反矣。故医者必细审其人之种种不同,而后轻重缓急,大小先后之法,因之而定。”先生常说:徐氏的这段论述是非常精辟的,凡学医者都应视为座右铭,它主要是把中医辨证的精神实质说得最简单、详细而又具体不过了。为此先生主张:医之治病,首先在于认证,将证认清,治之则如同启锁,一推即开。认证之法,先辨阴阳,以求其本,病本既明,虚实寒热则迎刃而解。喻嘉言尝谓:“医不难于用药,而难于认证。”朱丹溪主张“认证为先,施治为后”。故先生主张先议病,后议药。若但知以执某方治某病,不论因时、因地、因人,不审何脉、何因、何证,是冀病以就方,非处方以治病,辨之不明,焉能用之无误。殊不知施治之妙,实由辨证之真;寒热虚实,不昧于症而又不惑于症;汗吐下和,不违于法而又不泥于法;否则疑似甚多,临证莫决,见病治病,十难效一。

基于以上所说,具体到治疗方面,先生认为:无论祛邪与扶正,都是为了恢复和充足元气;至于祛邪扶正之孰先孰后,那就必须在临证之时参机应变,辨证论治。先生说:邪之于正,二者并重,扶正可以祛邪,祛邪亦即安正,是互为因果的关系。究竟谁先谁后,必须因人、因地、因时而施,不可先有主见。《内经》有“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的明训,这就清楚地说明正气之虚,是由于被邪劫夺,如果不被劫夺,就不会造成正气的虚;精气之被劫夺,主因在病邪,如能抓住时机,及时果断地采取直捣巢穴的有效措施,使病邪不再劫夺正气,其病自愈(如急下存阴)。这种以祛邪为主的措施,对一般的初病急病,确可一扫而痊。而对于久病缓病,其人虚象毕露者,那就必须先顾正气,使养正邪自除了。然而疾病情况复杂多变,既有久暂的不同,又有缓急的区别;有热深厥深的假象,又有寒热交杂的局面;有正虚邪实的情况,又有脉证从舍的疑难;有的应急祛其邪而后调其正,有的宜先固其正而后徐退其邪;有的寓攻于补,有的须攻补兼施;似此轻重先后,当随证制宜,因病而定,因人而异,所以必须从灵活处着眼,抓主要矛盾,一切服从于客观需求,才不致有顾首不及足之叹。

先生提纲挈领地勾勒出千年百家之精华,为后人指明了求索中医的大方向——“治病求本”“扶正祛邪”。这是中医治病的根本大法、基本原则,所有具体治法皆须统摄于这一总原则。后世所谓“辨证论治”,实际上是同一种意思的不同说法。国医大师张珍玉先生认为:“辨证就是求本,论治就是治本”,“辨证论治乃是求本治本的真正含义”。笔者认为,“证”者“正”也、“本”也,“证”乃“偏离正常状态的状态”的同义语,也就是“不正”为“证”,“不正”即“斜”,“斜”者“邪”也。换言之,辨“证”即辨“正”,治“证”即治“正”,正气为“本”,“扶正”即“固本”(治本),“祛邪(斜)”即“扶正”。“邪”并非指“真正入卫入气,入营入血”之“病邪”,“邪”就是“证”,“证”乃“证据”“状态”,亦即“可见的实在”之谓,而不是指看不见、摸不着的“风、寒、暑、湿、燥、火”。

二、捭阖纵横阐秘奥,精医达药济众生

先生毕生潜心岐黄,苦苦求索,晚年遂将自己对中医的理解、感悟、思考、研究与阐发,浓缩为“坟典”之作——医方总论。曰:古之时,方不如医,后之世,医不如方。甚矣,医方之并重也。夫自古以来,《内》《难》尚矣。唐宋以还,著者凌杂。而之门户分于金元,其后末支委分,入主出奴,或师其意,各逞家技而守一义,或武断而执一偏,不知“治病必求其本”。

厥后,方书日汇,剽窃为能,或则以某药某方能治某病而不知有变,懵然不察其所以然。悲夫,法日繁,理愈晦,此后世之所以多夭折者矣。是故不患人之不知医,患在多知医而究不知医;不患人之不知方,患在多知方而究不知方也。何则?医无定法而法有定理,法不可尽而皆可通,理不可穷而尽可明也。知医而不知方,谓之暝蹈;不知医而知方,谓之剽窃;剽窃与暝蹈,其偏废一也。是故方者矩也,医者意也,方无尽而通之以矩,医无穷而守之以意。方者防也,防于未然,范于已然。医者易也,变而通之,神而守之。方者法也,医者理也,明其理而后用其法,法无不当;知其法而后参以理,理以益明。虽然,世代推迁,风气殊尚,陈辙可以不稍易乎?曰可变者惟法,不易者惟理,时有古今也,地有南北也,禀有厚薄也,体有强弱也,法虽不可成守,而理则无所殊也。是以考古者,无以别裁则多歧而必至于误施,有所专主又慎防胶执而偏固,所谓左右佩剑,均未协中,推其所以左右之故,盖于理有所未明,于法有所未谙也。理已明矣,法已谙矣,则多歧胶执之弊即无,倚左偏右之失自泯。医之为道,无更他有焉。且方之相反者,或适相成;医之相攻者,又实相救;是在学者之参酌会通,取长补短,折衷于《内》《难》之奥旨,斯为善矣。

岐黄典籍汗牛充栋,各家学说异彩纷呈,往往使后学一是难衷。先生以画龙点睛之笔,仅用寥寥数百言辄令医理畅达,方治洞明,浩浩灵兰,了然于胸。时下中医学界“时髦”成风,基本理论给套上“基因”“分子”“克隆”等现代字眼,“辨证论治”被偷梁换柱为“辨病论治”,“三因制宜”的诊疗大法胶柱鼓瑟成“一方一病”。先生早在半个多世纪前就洞察其弊,严辞谴斥。

三、莫言痹生风寒湿,清透达邪石为君

先生以诊务过忙,济人事殷,著述无暇,未能将一生积累之经验心得加以系统总结,笔之于书,公之于世,献给人民,常引以为憾。故晚年病中直至逝世前,常夜阑执笔,有时撰述达旦。其学术论文文章《时斋医话》,即斯时所留,虽篇幅不多,但确有独到见解,饱含着先生付出的莫大心力。本文选取先生经治的内、外、妇、儿、五官、皮肤各科无数医案中的痹证案若干,供后学赏析。

案1 曹男

惊动肝热,兼为湿邪入于经络而发痹痛,筋急不舒,气逆于中,呼吸痛于胁际,脉弦滑而伏,治以清透达络之品。桑寄生一两,生石膏(先煎)六钱,黛蛤粉(包)五钱,石决明(先煎)、滑石块各四钱,茯神、威灵仙、木笔花、知母、川郁金各三钱,代赭石、莲子心、丝瓜络、旋覆花(布包)各钱半,九菖蒲一钱,紫雪丹(分冲)四分。

案2 黄妇

湿邪入络,发为痛痹。热遏湿乘,经来前期,脉象弦滑而数大,右寸两关并盛,亟宜清通凉化,柔肝达络。藕、忍冬藤各一两,生石膏五钱,滑石块、橘核各四钱,代赭石、旋覆花(布包)、知母、川黄柏、威灵仙、小木通、地龙各三钱,龙胆草二钱,麻黄三厘,紫雪丹(分冲)四分。

案3 郭男

肝脾两郁,湿邪亦盛, 部酸软无力,脘腹微痛不适,腰际痛楚,脉象滑数兼弦,亟宜化湿柔肝,解郁法主之。生石决明、忍冬藤各六钱,滑石块四钱,代赭石、旋覆花(布包)、威灵仙、盐橘核、盐水炒杜仲、茯神木、宣木瓜、川牛膝、盐知母、盐黄柏、谷芽、稻芽、云苓皮各三钱,酒炒上川连钱半。

案4 吕女

肝热阴虚,湿痰相乘,曾因肝空而入络,春间有半身痹麻象,近则肺为邪阻,胸膺闷损,舌苔白腻,脉大而弦滑,治以豁痰柔肝疏肺达络。生石决明(生研先煎)八钱,桑寄生八钱,瓜蒌六钱,知母、杏仁泥、竹沥水各三钱,郁李仁、威灵仙各二钱,代赭石、川郁金、旋覆花(布包)、桃仁泥、苏子霜各钱半,龙胆草一钱,苏合香丸一粒(分六角)。

案5 王男

脾湿肝热,经络气滞,阳邪时或上犯而发晕楚,腿部痹疲无力,周身常发阻痛,脉弦滑数大不畅,拟清通柔肝,导湿达络。冬瓜皮一两,桑寄生八钱,黛蛤粉六钱,滑石块、云苓块、炒秫米、橘核各四钱,威灵仙三钱,川牛膝、盐知母、盐黄柏、狗脊(去毛)各二钱,代赭石、旋覆花(布包)各钱半,杜仲一钱。

案6 宗女

肝肾两虚,为湿所注,脊骨痛楚,不易俯仰,筋络亦急,湿邪入络,渐吊麻痹,肝家气盛,横逆于中,脉象弦虚而数,治当清通化湿达络,兼补益肝肾。桑寄生六钱,旋覆花(布包)、竹茹各五钱,滑石块、云苓皮、炒秫米各四钱,威灵仙、天仙藤、杏仁泥、金毛狗脊(去毛)各三钱,法半夏二钱,杜仲、代赭石、桃仁泥各钱半,独活一钱。

案7 关女

湿乘血虚,郁阻经络,麻痹无定处,脘次痞满,胸胁不畅,头晕津短,舌赤苔白,脉弦滑,亟宜平肝降逆,渗湿通络。藕、首乌藤各一两,全瓜蒌(玄明粉五分拌)八钱,生石膏(研先煎)、石决明(研先煎)各六钱,桑寄生五钱,生牡蛎(布包先煎)、竹茹各四钱,旋覆花(布包)、六曲、地骨皮各三钱,代赭石、威灵仙、半夏各二钱,枳实、朱莲心、陈皮各钱半,紫雪丹(分冲)四分。

案8 陈男

晋滋柔清化之剂,尚无不知,析未能久。经络因血虚湿乘,腿部尤痛楚不适,精力亦疲顿,脉象弦滑,治以平肝达络。石决明(生研先煎)、生珍珠母、梧桑寄生各六钱,炒秫米、带皮苓、滑石块各四钱,鸡血藤、橘核、金银花、银藤、炒栀子、威灵仙、谷芽、稻芽、醋炒竹茹各三钱,知母、络石藤各二钱,生赭石、旋覆花(布包)各一钱,荷叶(带梗尺许)一张。

案9 张男

风湿入络,迁延较久,经络抽掣作痛痹,舌赤苔滑,脉弦滑而数大,治当清通舒化,兼达经络。石决明(生研先煎)八钱,代赭石二钱,桑寄生、黛蛤粉各一两,竹茹四钱,茯神木、威灵仙、栀子、杏仁泥、知母、竹沥水各三钱,龙胆草、桃仁泥各二钱,旋覆花(包)钱半,牡丹皮、薄荷各一钱,炙乳香、炙没药各五分。

案10 陈男

肝热脾湿,入于筋络,左臂痛痹渐麻木,牵及腰背,服药过燥,遂致心阳下通膀胱,而发溲赤旧疾,脉大而弦滑,左盛于右,治以清通达络。生石决明(研先煎)八钱,生石膏(研先煎)六钱,鲜茅根、藕各一两,黛蛤粉(布包)八钱,桑寄生五钱,鲜九菖蒲根四钱,威灵仙、小木通、络石藤、知母、川黄柏、桃仁、杏仁、血余炭各三钱,龙胆草二钱,朱莲心一钱。

案11 李男

湿热痛痹,病在肌肤及筋络,近兼邪袭,故又头痛。痹久春秋易发,腰部尤甚,舌苔白腻,口渴,湿热之征也。脉弦滑而数大,当清渗达络之法。生石膏(研先煎)五钱,滑石块四钱,代赭石钱半,桑寄生六钱,云苓皮、炒秫米、菊花各四钱,知母、地龙、威灵仙、法半夏、金毛狗脊各三钱,川黄柏二钱,旋覆花(布包)钱半,鲜荷叶一个。

案12 郭男

脾湿痰盛,经络被阻,肩臂时作麻痹,兼作泄泻,脉滑数,舌苔白腻,亟宜渗化利湿。石决明八钱,代赭石三钱,桑寄生八钱,云苓皮、炒秫米各四钱,威灵仙、宣木瓜、白蒺藜泽泻、法半夏、山楂核、旋覆花(布包)各三钱,明天麻、广陈皮各二钱。

案13 程妇

产后湿邪入络,遂发麻痹,肢体无力,脾家困而气不能畅达,脉弦滑而不和,治当渗化达络。滑石块四钱,梧桑寄生八钱,连皮苓、炒高粱米各五钱,橘核四钱,川郁金、威灵仙、天仙藤、络石藤、杏仁泥、地龙、盐知母、盐黄柏各三钱,法半夏二钱,桃仁泥、穿山甲各钱半,大活络丹一粒。

案14 何女

湿困经络已久,遂发痛痹,腰痠腿痛,膝关节痛剧,行走不便,脉滑数,舌苔白腻,亟宜清通渗化,利湿导络。滑石块四钱,桑寄生一两,茯苓皮、炒秫米、炒橘核各四钱,知母、川黄柏、茯苓木、威灵仙、猪苓、宣木瓜、泽泻、川牛膝、车前子(布包)各三钱,滴乳香、大腹皮、龙胆草、防己各二钱。

案15 何女

脾家湿邪下注,腿足浮肿,筋络痛楚,脉象滑实不匀,气为湿郁,遂发痛痹,亟宜清通导湿达络。生滑石、云苓皮、橘核、炒秫米各四钱,桑寄生八钱,威灵仙、知母、川黄柏、泽泻、牛膝、大腹皮、车前子(布包)各三钱,猪苓二钱,防己钱半。

案16 赵男

湿热痛痹,误治以补剂,六脉数大而兼滑实,治以清通化湿达络法。滑石块五钱,桑寄生一两,忍冬花、忍冬藤各五钱,威灵仙、知母、天仙藤、络石藤、川黄柏、小木通各三钱,乌药、龙胆草各二钱,牡丹皮、炒枳壳各钱半,独活一钱,紫雪丹(分冲)五分。

案17 张男

肝肾两经热郁,兼有血虚湿乘之患,久则渐注下焦,足跟痛,不良于行,左关尺两脉弦滑而数,治当清通滋益兼达经络。生石决明八钱,生滑石四钱,生海蛤八钱,梧桑寄生五钱,忍冬花、忍冬藤各四钱,金毛狗脊、川黄柏、天仙藤、威灵仙、生川牛膝各三钱,山茱萸、酒制胆草各二钱,砂仁钱半。

案18 邢男

症延十二载余,初因肝热脾湿,注入筋络,渐发为痛痹,经医治疗,时犯时愈,近则腰胀腿拘挛,难于步履,口渴喜饮,脉大而弦数,故予清渗达络之品。滑石块四钱,桑寄生、忍冬藤各一两,伸筋草、威灵仙、川牛膝各四钱,清半夏、龙胆草、焦栀子、豨莶草、知母各三钱,桃仁泥二钱,犀黄丸钱半。

案19 缴女

湿邪太重,蓄久而下注,是以发为痛痹,胯腿皆痛,舌苔白腻,脉弦大而数,亟宜清渗达络。滑石块四钱,代赭石三钱,桑寄生八钱,藕一两,金银花、银藤各六钱,云苓皮、天仙藤各四钱,豨莶草、知母、威灵仙、木瓜、川柏、旋覆花、牛膝、地龙各三钱,犀黄丸(分吞)一钱。

案20 柴男

肝热脾湿入络,左腿痛楚,甚则至足,此湿痹也,脉弦滑而数,拟清通化湿达络。石决明(生研先煎)六钱,生滑石块四钱,代赭石五分,藕一两,桑寄生、黛蛤粉(布包)八钱,云苓皮、炒秫米、橘核各四钱,威灵仙、川牛膝、盐知母、盐黄柏、络石藤各三钱,乌药二钱,旋覆花(布包)钱半。

案21 杨女

进前方药数剂,筋络较前通畅,痛痹虽未尽除,然较前已缓,左关脉过盛,右关亦大,湿热之象尚重,再以前方加减。滑石块、生石膏各四钱,代赭石钱半,藕一两,鲜竹茹六钱,首乌藤、款冬花各八钱,鲜石斛四钱,桃仁泥、杏仁泥、威灵仙各三钱,知母二钱,生鳖甲钱半,苏合香丸(分八角)一粒。

案22 沈女

筋络渐通,痛楚未已,湿郁经络不能即达,脉息较前为畅大,脉滑之势较减,仍以前议增减治之。滑石块四钱,代赭石二钱,黛蛤粉(布包)一两半,桑寄生、鲜茅根各一两,瓜蒌五钱,威灵仙四钱,生鳖甲(先煎)、山甲、地龙、鸡血藤、天仙藤、络石藤各三钱,知母二钱,金沸草(布包)、龙胆草、桃仁泥、当归身(酒浸)各钱半,苏合香丸(分八角)一粒。

原按:痹因于风寒湿三气杂至之论,始于《内经》;热痹之说,起于仲景;因此风、寒、湿、热皆可为痹矣。古方多以寒湿论治,且多杂用风药。我辈从师学习,发现寒湿固有,然热湿尤多。寒热未分,虚实不辨,药用之误,其害非浅,所成坏病废残者,屡见不鲜。误认热是寒,乌、附浪施,再因本误于寒,更误寒而又虚,参、芪与当归、熟地黄过量壅补,三五十剂服者其幸不死,医未知错,尤谓气血大虚,真寒不减,不仅前药照用,又加以番木鳖为得意之作。最可叹者,患者难明,本因病之害,仍遵医之误,岂不惜命?贪生之想,苟求可安,任其医者误之再误,参、芪、当归、熟地黄不改,去马前以易巴豆,堪谓大毒治病,然未见其全。其热之为痹,误伤其热药,愈演愈烈。斯时也,骨筋疼烦,筋拘挛,经络急,忽而阳邪窜扰其上,清窍瞀瘛,其壅于内者,由腑及脏,热毒聚陷日深。五内焦燥,津夺液耗,精气欲竭,神焉能守,命属何存?患家疑虑,患者不暇自顾,医者愦愦,似曾闻中巴豆之毒,解之以甘草,又觉绿豆平和,还促病家急取予患者服用。侥幸方得暂缓,医者歧途未出,自信于此际另立填塞阴液之大剂,断无“功亏一篑”之嫌,于是胶拣龟鹿,果采杞萸,觥觞以进山羊之血,锡壶而温虎骨之浆。岂不察吴瑭先生有言:“……寒痹势重,而治反易,热痹势缓,而治反难,实者单病躯壳易治,虚者兼病脏腑,夹痰饮腹满等症,则难治也。”可想而知,本一热痹,未夹痰饮腹满,奈何以极热而加壅补,更奈何又以胶粘填塞?本无痰饮腹满,今则促之以成!古人云:“医之用药,将之用兵”,医本无杀人之心,而医之用药不当,真能死人,热痹一证,足成借鉴。先生治痹之方,确较治它证用药多,然多而不乱,其多处是兼治变法,其简处可药而为之者。先生常言:“豨莶丸,严用和使以治痹,当效其法。豨莶草、威灵仙、天仙藤、川牛膝、汉防己、晚蚕沙、宣木瓜、薏苡仁、生滑石、鸡内金、丝瓜络、粉萆薢皆可妥用。《灵枢》谓:‘胃热则廉泉开’,痹之因热,或在暑天,有面赤口涎自出者,必重用生石膏。设若玄明粉冲服,是病期短而热实急,虽骠壮之人难忍痛剧以成泣,便结不下、下而如球,舌红而有黄糙苔,甚则苔黑起芒刺者。更或热邪扰营,舌绛不渴,身其疖斑,焮灼肿痛,小便短赤,脉数而伏,则又当灌服紫雪丹。热毒已经聚于内,迫血妄行,神明欲乱,须投犀角、犀黄丸并以赤小豆皮煎汤送下”。

评述:纵观先生痹证医案,述证简略,方随证出,不言奥理,大有仲景风格。其证治始终遵循着中医学理法方药一线贯通的基本原理,于纷繁多歧的症状中抓住主证,方证的对,直达病所。尤其先生擅用金石贝介类药物解除顽疾痼症,堪称一绝。据笔者推知,石介类药物与草本药物作用机制不同,它已经过无数岁月的“涅槃”和风雨的煎熬,发生了质变,针对机体的“寒热错杂,虚实胶结”之证机,能够发挥它们“同构相因,同质相求”的作用。但我们也不能不看到,留存的医案数量与先生的学术厚度似难相称,正如先生所云:“诊务过忙,济人事殷,著述无暇,未能将一生积累之经验心得加以系统总结,笔之于书,公之于世,献给人民,常引以为憾。”同时还要指出,其医案的叙述方式、治疗过程、预后转归等内容,不免带有时代的局限与滞后性,不过这并无碍于后人对这位伟大医家学术水准的认同。

(江厚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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