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傣族医药古籍文献的基本特点

时间:2022-04-25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傣族医药古籍文献所载录的民族医学理论与实践方法体系齐全、医理深邃、古朴博大,价值极其珍贵。傣医的诸多文献在人体基本组织结构及功能认识上都记载了丰富的观点。傣族在历史上形成了学科门类齐全的医药知识体系,在现今留存下来的诸多傣族医药古籍中可见一斑。

傣族医药古籍文献因其所积淀的文化多样性,体现在其自身特点上也有多元性和特殊性。具体说来有以下几点:

一、傣医理论深邃

傣族医药古籍文献所载录的民族医学理论与实践方法体系齐全、医理深邃、古朴博大,价值极其珍贵。傣医药在三千多年防治疾病的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治疗方法、经验和方药,并通过贝叶文字记录整理和传播。以贝叶经版为代表的傣族医药史籍——历史上统称为“档哈雅”,蕴含了傣医药学丰富的理论体系,即“四塔五蕴”核心理论体系。该体系一是从解剖组织结构方面归纳了人体脏腑的各种物质属性;二是在病因病机方面阐述了四塔失调所致疾病的分类和基本变化规律;三是从生理学角度分析了人体生理机能活动中的演变情况;四是在诊断疾病方面提出了应用四塔诊断各种类型疾病性质、严重程度,以此说明因四塔所致疾病的临床表现与转归;五是在治疗学方面根据不同的致病因素,拟定了“雅塔巴聋”(治四塔失调所致疾病的总方)和四类不同的“雅”(即土塔方、水塔方、火塔方、风塔方)。

研究人体组成和生命活动是医学要解决的根本问题。在傣医学诸多的文献中对人体生命的起源、生长发育、发展变化、组织结构及功能方面都有着深刻的认识与阐述。傣医的诸多文献在人体基本组织结构及功能认识上都记载了丰富的观点。傣医学认为,人体是一个有机的整体,主要由1500多个组织和32种湿性液体组成。《嘎牙山哈雅》一书记载:人体由300块骨,50根筋,60根小筋(最细的有7000根),500万根头发,900万根毫毛,20片指甲,32颗牙齿,9大类肌肉,五脏、六腑、七官(双眼、双耳、双鼻孔、口)、九窍(七官加前后二阴)、五蕴(色、识、受、想、行)、四塔(风、火、水、土)、暖(似细胞)等构成。这些理论,对研究傣医“四塔五蕴”理论及其和临床之间的相互关系有着重要意义。

傣医“四塔五蕴”理论建立于傣族古老的宇宙观与朴素唯物主义及其辩证法的认识论基础之上,对生命的起源,人体与天地的关系,人体与水、火、土、风的关系,人与各种自然物和季节气候变化的关系,各种疾病的成因,各种药物的功能等进行了充分阐释和论述,其折射出来的哲学观,内涵丰富。首先,“四塔五蕴”理论表现出了丰富的实践唯物观。傣医学以唯物的观点看待世界,认为世界万物由有形的“风、火、水、土”四种物质构成。如《嘎牙山哈雅》认为,人的生命来源于父母所授,由男性体内的特殊物质“巴敌先体”和女性体内的特殊物质“阿书的”结合成受精卵,再在父母“四塔”的作用下产生生命。所以,人体和自然都具有客观实在性。傣族先民从最初的生产生活中认识了毒虫野兽的蛰抓、螯咬、草木毒刺的划扎、误食毒物、跌打损伤、天寒风冷、暑热秋燥等致病原因和酸痛、麻木、红肿、呕吐、出血、腹泻等症状,通过长期实践和总结,认识到构成人体物质基础的“四塔五蕴”才是导致疾病发生的主要原因,并逐步创立了傣医实践唯物的诊断观。其次是缘起观。傣医学秉承了佛教缘起理念,认为疾病的产生是由于四塔失调所致。傣医古籍《帷苏提玛嘎》一书中应用缘起理念阐明了“风、火、水、土”四塔的关系,认为“风以地而往,以水润之,以火遍熟,是土、水、火三种的支持所缘;火以地而往,以水摄之,以风支持,由水、土、风三种遍熟所缘;水以土而往,以火保护,由风、土、火三种的结着所缘;土以水摄之,以火做保护,以风来支持,不致离散毁灭,依照俱生,互不离缘,从生到死”。傣医应用四塔学说清楚地阐述了“相互依止”、人天相应的自然生理现象。在生理方面,傣医学以“风、火、水、土”四塔阐释人体生理功能,以五蕴解释人体的精神现象;在病理方面,又以四塔的生理功能推其病理变化;在病因病机方面,情志失调、饮食不洁、劳逸失调、寒热温凉失调、先天“四塔五蕴”不足、外伤等都是导致疾病发生的主要原因。再次表现为平衡观。傣医认为人体的健康是建立在平衡的基础之上,人体内的“风、火、水、土”需要“相互依止,依照俱生,才能相安无事”。一旦四塔的平衡被打破,则会出现各种病理变化,引发疾病。如傣医认为“沙喝拢帕腊里”(便秘)就是由于火塔过盛,导致水塔和风塔不足所致。“拢匹把目”(母猪疯)这种病似癫痫病,是由于四塔中风火过盛,水不制火,最终引起五蕴失调所致。在“四塔五蕴”理论的指导下,傣医药在临床实践中总结出了“望、闻、问、摸”的诊断方法,并制订了“热病寒治、寒病温治、虚病补之”的治疗方案,从“四塔”主方起算共有大方140个、小方5000个,可治疗风湿、热毒、瘴气、地方性甲状腺肿等地方病,疟疾伤寒流行病精神病、中风、偏瘫、心脑血管等疑难杂症共1819种。[33]傣医药历史悠久,理论博大精深,在我国众多的民族医药中被国家列为藏、蒙、维、傣四大民族医药之一。

二、学科门类齐全

傣族在历史上形成了学科门类齐全的医药知识体系,在现今留存下来的诸多傣族医药古籍中可见一斑。如《德宏傣药验方集》是德宏部分知识分子及医学工作者从民间流传的零星手抄本中翻译、整理、汇集起来的一本医药书,共有178种验方和药物应用的记录。这些验方有刀枪伤、黄水疮、跌打损伤、血尿、咳嗽、哮喘、胃病、风湿关节炎、癫痫、小儿疝气、感冒发烧、湿疹、牙周炎、神经衰弱综合征、阳痿、遗尿症、癞子、萎缩性鼻炎、恶心、附件炎、皮肤瘙痒症等外科、内科、骨科、皮肤科、男性科、神经科、小儿科、妇科、泌尿科常见病的药物用法、用量及治疗方法。这些诊疗技术是傣族人们在几千年的生活实践中逐渐发现、积累、总结出来的,它们是傣族医药宝库中的瑰宝,有些内容已经载入《中国药典》和《云南省药品标准》等医药书内。

另一本傣族传统医学的综合性巨著《档哈雅》,是傣族人们长期与疾病斗争中用本民族文字记载的防病治病经验的医学手稿,该书是傣医临床学和药物学的专著之一,被傣族人民称为“大医药书”。在《档哈雅》收载的方剂中,有较大一部分是根据症状用药的,书中提到的症状如汗多、气促、怕冷、咳嗽、腹痛、七窍出血、全身酸痛、打嗝、口苦、头昏、小便浑浊、眼痛、咽喉痛、低热、腋臭等。《档哈雅》中还提及不少病名,如肠内寄生虫病、癫痫病、肾结石、哮喘、青光眼、舌炎、膀胱炎、不孕症、中耳炎、阳痿等,并根据病名组方用药。同时该书还根据疾病对症下药,如用雅非冷哈治疗肠内寄生虫病;用蛇骨、艾纳香、柚木、多花茜木,兑叶榕树汁治疗癫痫病;用臭牡丹根、微子根、槟榔根等治疗肾结石;用姜、橘子、芒果皮等治疗哮喘等。从全书统计来看,全书共用药物116种,剂型主要有汤剂、散剂、膏剂、外敷剂、外洗剂、丸剂、擦剂、滴剂、酒浸剂等,几乎囊括了目前傣医使用的剂型。该书齐全的门类和丰富的诊疗技法为后人挖掘、整理、研究和发展傣族传统医药留下了丰富的、弥足珍贵的医学历史文献资料。

三、傣药理论系统

傣族居住地大都属热带、亚热带地区,傣药资源极为丰富,据普查,仅西双版纳有药材种类1776种,其中植物药材1715种,动物药47种,矿物药14种。植物药材分属189科,其中真菌4科17种;苔藓植物门4科10种;蕨类植物门25科60种;裸子植物门7科15种;被子植物门149科1674种。全国中药资源普查的395个重点品种中,仅西双版纳就有208个,占52.66%。名贵、珍稀药材17种。民族药800余种,民间傣药有228科,372属,1300多种,曾用植物药1858种。这些动物、植物、矿物药分布在西双版纳所辖的景洪、勐海勐腊三县(市)的40多个乡镇的山区、半山区和坝区。

傣族医药古籍文献遗产汇集了傣族丰富的药物及相关知识,从傣族的有关医药古籍文献记载中可见一斑。傣医在用药、制药方面不仅具有经验技术而且形成了理论体系。如《档哈雅》是西双版纳地区的傣族药书,用老傣文写成。该书记录了各种疾病的临床表现、诊断、预防和治疗方法,以及1300多种药物的名称、特征、采集加工的方法、用法、用量等,包括植物药、动物药和矿物药。云南素有“植物王国”的美称,在西双版纳茂密的森林里,蕴藏着丰富的医药财富,堪称药物的“百草园”。书中所列的草药,大多是热带植物,属于“绿色药物”,随着人们的开发和研制,这些药物必将造福于人类。民间流传的医学书籍《旦兰约雅当当》,意为“医药经典总汇”。该书是记载在贝叶经里有名的药书,书里记载着上千种药方,常用的药剂有自然界的各种动植物,生长在森林里的菌类如白蚂蚁卵、土蜂壳和部分矿物都是治病的好药。另一部用贝叶经形式刻写的药书为《腕纳巴微特》,其中不仅有丰富的处方,而且有关于病理的阐述,此贝叶经原作年代已无可考查,现存本是傣历1289年(1927年)抄刻的,是一本比较珍贵的傣文医学文献。

傣医对药物的生长环境(地点)、采药时间以及药用部位有着深入研究。在植物药的生长环境与作用认识方面,傣医认为:凡生长在悬岩陡壁和带肿节的药物,大都有治疗骨折、跌打损伤、筋骨麻木的作用,如木瓜、络石藤、独活、秦艽等;凡生长在深山箐沟的药物,大都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可以用于跌打损伤、风湿痹症等病,如猴子背巾、千年健等;凡生长在树上的药物大都有治疗各类结石、节育及抗过敏的作用,如嘿丹那、桑寄生、石斛等;凡生长在沟塘水边、田边地角的药物大都有利水消肿、治疗风湿麻木的作用,如车前子、蒲公英、白蒺、大(小)蓟等;凡是开红花、带红色的药物,都可作为止血补血、提气调经之品,如红花、血藤、赤芍药、当归等;凡开白花、流白浆的药物,多有治疗结石、安神、镇静、镇痛的功效,如东葵、海金沙、桉息香等;凡是带黄色的药物,多有治疗各类肝炎、解毒、补血、补气的作用,如茵陈、刺桐、钩藤、佛手等。

在采药季节时间的认识上,傣医常依据季节气候的变化和体内风、火、水、土及自然界风、火、水、土失调的情况,在诊断治病的过程中把节令划为三季,傣医称“腊鲁档三”。第一季“腊鲁闹”(冷季),即傣历的1~4月(相当于公历的11、12月到次年的1、2月),此季正值冬季,植物有效成分(药性)多贮存在根部,故临床上多采根部药用。第二季“腊鲁皇”(热季),即傣历的5~8月(相当于公历的3、4、5、6月),傣医认为此季正值植物生长旺盛季节,药性多在叶、花、果等部位,宜采叶、花、果实部位入药。第三季“腊鲁芬”(雨季),即傣历9~12月(相当于公历7、8、9、10月),这个季节药性在植物的枝干、茎皮和全株,所以多采全株药用。

在周时采药和日时采药的认识上,傣医以星期日为基数,7天为一轮,到第8日至第14日又按日——六时辰进行类推,这些用药经验千百年来一直代代相传延续下来,对临床医疗用药有着明确的指导作用(见表2-3)。

表2-3 周时采药和日时采药

傣医把这些药物又分为:热性药(傣语称“雅黄”),这类药物具有祛除风寒、壮阳、补气、补血等作用,如“辛”(姜)、“景啷”(黑种草)、“蛮被”(老虎芋)、“麻娘亮”(红壳砂仁)、“勒妈”(狗血)、“报光”(鹿茸)等;凉性药(傣语称“雅戛因”),这类药物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泻火的作用,如“牙康燕”(马鞭草)、“麻尚”(毛办无患子)、“叫哈荒”(生藤)、“帕咪印”(田基麻)、“竹扎领”(宽筋藤)、“麻嘎喝罕”(缅茄)等;平性药(傣语称“雅奢墨”),这类药物药性比较平和,偏热偏寒不明显,故称平性药。傣医按药味又将药物分为酸、甜、咸、苦、辣、麻、香七味。傣医已认识到了不同性味的药物具有不同的药性作用,如酸味药健胃、清热、止咳;甜味药滋补;香味药通气等。傣医药方多为复方,一方少的两三种药,多的达30余种药。有专方专病的,也有一方数病的。

傣药的剂型加工主要根据药材采集时令、区域净选后按根、茎、皮、叶、花、果等部位分类,依据临床用药需要及用药方法,采用传统工艺和方法,制成有丸剂、散剂、酊剂、膏剂、胶剂、油剂、片剂、煎剂、磨水剂等剂型。傣药的加工炮制常用“芬”“烘”“烘雅”“沙雅”等方法。由此可见,傣药理论已经具有相当的系统性和完整性。

四、诊疗理论深厚

傣医学中的治疗学有着丰富的内容与特点,其中傣医疾病治疗与时间关系的认识独具特色,并在众多的傣医学著作中频繁反映出来,成为傣医药深厚理论的基础部分。辨别发病时间,是傣医确定临床选药用方的重要依据。

首先,傣医在一年中进行逐季论治。傣医学著作中有较多的文字论述了人与自然统一的重要性,认为四时寒暑、昼夜阴晴等自然界的一切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人的生理活动和病理变化,因此,在治疗疾病时要遵循人与自然统一的客观规律,才能更好地保持人与自然的相互协调,促进药物发挥最大药效。傣族将一年分为冷季(傣历的1月至4月,相当于公历的11月至次年的2月)、热季(傣历的5月至8月,相当于公历的3月至6月)、雨季(傣历的9月至12月,相当于公历的7月至10月)三个季节,在三个季节交替的时间里,常见病、高发病都不相同。如傣历4月至5月间,腹泻、痢疾的发病率较高;傣历8月到9月,疟疾的发病率较高;傣历12月至次年1月,伤风感冒、咳嗽、哮喘的发病率较高。为此,傣医强调根据季节不同和疾病的差异,有针对性地区别用药。傣医提倡热季多用苦味药物以清热、解毒和凉血,用雅烘组方;雨季多用涩味药物以收敛、除湿等,用雅撤组方;冷季多用辣味药物,以散寒、温中、止痛等,用雅发组方,以此达到三季论治、用药各异的目的。一种疾病在不同季节中发病,临床表现相同或不同时,傣医治疗常常以一方为基础方,加入不同药引子或改变基础方的治疗方向,使之能治疗同一疾病的不同症候群。如治“拢沙力坝”热风病,基础方为“雅叫宋三”,该方取黑麻怀(苦瓜藤)、文尚海(竹叶兰)、比火哇(山大黄)、娜罕(羊耳菊),共捣细粉备用。1、2、3、4月份(冷季)患病者,取芽依秀母(香附子)煎汤送服本品;5、6、7、8月份(热季)患病者,取哈满囡(小拔毒散)煎汤送服本品;9、10、11、12月份(雨季)患病者,取嘿麻怀(苦瓜藤)或根,煎汤送服本品。

其次,傣医在一个月中进行逐月论治。如妊娠病。傣医治疗妊娠病的用药相当精细,尤其强调按照妊娠1~10个月中不同的患病月份选药组方施治,这在傣医不同医书中都有体现。如怀孕1个月后患病者,取埋丁别(灯台树心)磨于喃蓬(蜂蜜)或糖水中内服;怀孕2个月后患病者,取哈埋丁别(灯台树根)、内滇波磨于米汤中内服;怀孕3个月后患病者,取埋丁别(灯台树心)、罗波蒿(白莲花)共捣细加喃宋庄(酸桔汁)内服可治愈;怀孕4个月后患病者,取麻哈节、满罗埋丁别(灯台树花蕊)共捣细,加温水内服;怀孕5个月患病者,取罗丁别(灯台树花)、贺嘿麻扎共捣细,加牛奶内服;怀孕6个月患病者,取北丁别(灯台树皮)、内麻扎、贺尼拉本共捣细,加喃宋庄(酸桔汁)内服;怀孕7个月患病者,取芽崩命埋丁别(灯台树)、哈波蒿(白莲根)共捣细,加喃麻九内服;怀孕8~9个月患病者,取哈烘亮(红蓖麻根)、芽满盖共捣细加温开水内服;怀孕10个月患病者,取北丁别(灯台树皮)、哈波蒿(白莲根)、沙英(甘草)、哈土崩(四棱豆根)共捣细,加牛奶或酒内服可愈。

最后,傣医在一天中进行逐时论治。傣医认识到某些疾病即使是同一疾病在一天中不同时间发病,病因都不同,因而治疗用方也应有所不同。如从早到正午发病为“沙列”,痰湿为病兼血病而发,即水血不调而患病,取竹扎令(宽荆藤)15克、哈莫哈(鸭嘴花)15克、辛蒋(小姜)10克、哈罕满(拔毒散根)30克煎服。从正午到傍晚发病为血异常而致病,取反帕办(芫荽籽)10克、吻牧(苦藤)10克、哈麻王(刺天茄根)15克、哈烘亮(红蓖麻根)15克煎服。从傍晚至黎明发病为风致病,取补拎(细叶芦子藤)15克、辛蒋(小姜)10克、里逼(荜拨)10克、沙干(青藤)10克、比比亮(红花丹)10克煎服。

五、地域性鲜明

傣族传统医药是傣族集体智慧的结晶,它植根于本民族特有的医药文化、宗教信仰、生活习俗中。傣医药学的产生本质上源于傣族人民对傣族地域文化的适应。傣族先民最初对医药的认知就是源于傣族地区这片神奇的雨林。雨林赋予傣族地区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虽然在远古时期傣族先民无法准确地识别各种药物,但是由于雨林地区气候湿热,疾病较多,为了生存和保持身体健康,傣族先民本能地向大自然寻找防病、治病的方法,从而在食用野生植物和观察动植物生长规律的过程中,认识了各种植物和果实的性味差异和作用,有了粗浅的医药概念和雏形。同时,雨林地区森林密布,毒蛇猛兽较多,为了生存,傣族先民猎取、食用、解剖动物,从而认识了不同动物的组织器官,产生了原始的解剖学和动物器官学的概念。这些内容在傣医药古籍《罗格牙坦》《阿尼松桑顺细点》等中均有记载。

而承载着傣族医药文化的医药古籍文献也深刻地体现了浓厚的地域性这一特点。例如《档哈雅》一书中的用药种类丰富,共计518味,常用药物有115味,占总药味的22%。从药物分类来看,常用药中植物药占95.7%,在《档哈雅》中常用的药物多为植物药,这与傣族地区地处亚热带和热带季风雨林气候有着密切的关系。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和气候特点,使这块肥沃的土地植被丰富,植物药繁多,占全国5000多种药用植物的40%。在该书使用最多的常用药物中,既有中药药材,如胡椒、墨旱莲、蔓荆子、姜、姜黄、荜茇等,更多的是傣族地区的民族药,如雅叫哈顿、绿包藤、鱼眼草、腊肠树、紫雪花、金刚纂、黑种草子、红花丹、光叶巴豆、毛叶巴豆、青牛胆等,都属于傣族地区的特有药物。此外,《档哈雅》所载方剂的主治病症分类以内科病症最多,有340方,占全书方剂的66%,从病种上看又以胃肠病最多,有67方,占全书疾病总数的13%,其次为风湿性关节炎,占全书疾病总数的3.7%,再次为外科病症,占总数的2.2%。这与傣族地区所处的高温、高湿度地理环境和气候有关,同时也与傣族生活中喜食烧烤和酸、辣、生、冷的食物这一饮食习惯有着密切关系。

傣族分布于云南省的南部和西部。南部主要居住于西双版纳的景洪、勐海、勐腊等地,西部主要居住于德宏的芒市、瑞丽、盈江、畹町等地,分别与老挝、缅甸、泰国相邻,自古傣族的文化受周边国家南传上座部文化的影响,包括其医药学的构建也与南传上座部有着深厚的渊源。南传上座部文化发源于古印度,约7世纪传入我国傣族地区,并以巴利文音系为基础,根据印度字母体系,形成了古傣文。用古傣文在贝叶上书写佛经,成为最早的傣文贝叶经,第一本书是布塔果沙听所著的《维苏提麻嗄》贝叶经,号称84000部,除南传上座部经典外,还记载了许多民间传说、医药故事等。傣族医药最早的贝叶经是随着佛教的传入而出现的,作为傣医药基础理论核心的“四塔五蕴”学说,只能伴随其文字语言的应用而产生,故其成形于南传上座部文化传入之后是可以肯定的。因此,傣医药学理论从其构建到其具有丰富的内涵都充分体现了鲜明的地域性。如傣医学的核心基础理论“四塔五蕴”学说,用以解释人体的生理现象、病理变化,指导临床辨病用药、立法组方。傣医学的基础理论是承袭和发展佛教学理论而建立起来的,其从经验上升到理论的过程中,佛学理论起了重大的作用。“四塔”“五蕴”一词原为佛经的内容,傣医学继承佛教的“四塔”概念,吸收其合理成分,形成了自己的“四塔”理论。“四塔”是傣语“塔都档细”的简称。“塔”有界别、类种之意。“四塔”一词来自于佛经之中,其把外界万物归属于四大类来认识。傣医借用“四塔”一词来形象地解释人体的生理结构和功能及病理变化。“四塔”由四种物质构成,即瓦约塔(风)、爹卓塔(火)、阿波塔(水、血)、巴他维塔(土),即用风、火、水、土四种元素解释人体的生长发育、生理活动和病理变化,并指导临床诊断和治疗用药。虽然傣医用“四塔”来说明人体的生理结构和功能,但对于人的精神现象,“四塔”还是不能说明。因此,傣医学又从佛教中引入了“五蕴”的概念,以此来概括和说明人的精神现象及其生理(身体)的关系。“五蕴”傣语称“夯塔档哈”,“蕴”有蕴积、蕴藏之意。“五蕴”是蕴藏于体内的五种内在因素。其中“色蕴”(鲁巴夯)是指人体形状、容颜、人的精神状况,是人体外在的表象;“识蕴”(维雅纳夯)是指人对外界的识别能力;“受蕴”(维达纳夯)即人体对外界各种刺激的反应,也可以理解为人对外界刺激的感受性耐受力等;“想蕴”(先雅纳夯)是指人的思维能力、思想和欲望;“行蕴”(山哈纳夯)则是指人自受精卵开始生长发育至衰老死亡,全部阶段的变化过程。傣医学在概括医疗实践的基础上,吸取了佛教“五蕴”的合理因素,而摒弃其“无我”和“苦”的宗教内容,提出了自己的“五蕴”概念,从而解决了傣医药认识人体的物质结构和精神结构之间的关系问题。傣医应用“五蕴”理论解释人体的物质结构、精神现象和生理现象之间的关系,用朴素的辩证唯物主义观点阐明人体结构以及各种组织器官所表现的生命现象和生理机能活动。当然,由于佛教文化的影响,傣医也借佛教“五蕴”中不淫欲、不酗酒、不偷盗、不破坏他人家庭、不作恶等来约束人们的不良行为,以保持人的健康心理。因不良行为必然使精神和生理受到刺激,伤害身心健康而生疾病,这在傣医的心识蕴、形体蕴、组织蕴、受感蕴中有具体阐述和体现。傣医学有着2000多年的历史,傣医学的建立和发展是原有民间医术与外来医学的结合过程,外来医学包括中医学和其他民族医学,但主要是随佛教传入而引进的印度医学。傣医学在医疗实践中不断地吸收外来医学的营养,而成为具有较完整的理论,积累了丰富临床实践经验的独特的医学体系。

以上例子只是傣族地区丰富的医药古籍文献中的少数例证,却突出反映了傣族医药古籍文献鲜明的民族性、地域性特色。

六、口承性突出

近年来,口述历史和口述文化越来越受到学术界的重视,认为“口承与书写在本质上都负担着相似的功能”,联合国也非常重视口述的、非物质的和无形的文化遗产的继承问题,这说明我们在民族医药古籍文献的发掘整理利用方面重视口承古籍遗产是完全必要和正确的。此外,民族医药的特点表现在诊断、处方、用药和非药物治疗等方面,特别是有些民族医学使用该民族特殊的一些诊断和治疗技法,是知识和技能的统一。特别在医学界中,判断一种医药是不是民族医药,“主要看该民族的文献中有没有记载,有没有民族传统用药习惯和用药特色,有没有家传口授的流传方式等”[34]。口承性也是医学界判断民族医药属性的一个重要特征。各少数民族无论在历史上是否创制了本民族文字,其民族医生在教授和传播本民族医药知识过程中,在很大程度上都靠口传身授,随着时间的推移,相关理论完善系统后再整理加工世代相承。傣族医学知识流传的特点,一是世袭相传,家族祖传或本村寨流传的一些秘方和特殊的治疗方法;二是跟师、从师或参师,跟随老摩雅学习医药知识;三是民间流传。一些防止疾病的方法或药物在民间长期流传,而且千百年来以传说掌故、歌谣、故事、谜语等形式一起传播延续,没有固定的师长,在族群中相互传承。特别是一些简、便、廉、效的民间疗法,如芬雅、烘雅、沙雅等疗法,在傣族村寨基本上家喻户晓,使这些简单易行、行之有效的民族药物和治疗方法得以世代延续,造福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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