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病历摘要
周某，男，56岁，2003年11月26日初诊。
脑胶质瘤术后，至今6年，4年前复发，已在我门诊服用中药至今，头痛已经不显，头昏不尽，头颈左侧歪斜已轻，发作减少，视花，模糊，纳佳，大便不爽，舌苔黄薄腻，舌质黯红，脉小弦滑。证属肝肾亏虚，风痰瘀阻，清阳失用。
处方：制白附子10g，制天南星15g，炙僵蚕10g，炙全蝎5g，川芎10g，葛根20g，炙蜈蚣3条，土鳖虫6g，泽漆15g，山慈菇10g，漏芦15g，蛇舌草20g，太子参12g，大麦冬10g，石菖蒲9g，制大黄5g，桃仁10g，枸杞子10g，泽兰15g，泽泻15g。
二诊：2004年11月24日。脑胶质瘤，经治病情减轻，但仍有头颈向左侧不自主歪斜，胃中冷，嗳气，大便正常，夜晚口中流诞，苔薄黄腻，质暗红隐紫，脉小滑。肝肾亏虚，风痰瘀阻，肝胃不和。上方改制大黄6g，加九香虫5g，法半夏10g，赤芍12g，高良姜6g，制香附10g，制附片5g，肿节风20g。
三诊：2005年4月8日。右侧头部隐痛不尽，痛在头角、后脑，头昏不清，头颈不自主左侧歪斜发作基本少见，右大腿外侧时有麻木，尿黄不畅，大便偏烂，两目视糊，嗳气，胃部怕冷，苔黄薄腻，质暗红，脉小弦滑。风痰瘀阻，肝肾不足，气阴两伤。
处方：制白附子10g，制天南星15g，炙僵蚕10g，炙全蝎5g，川芎10g，葛根20g，炙蜈蚣3条，土鳖虫6g，泽漆15g，山慈菇12g，漏芦15g，熟大黄5g，桃仁10g，炙水蛭3g，蛇舌草20g，石斛10g，太子参12g，大麦冬10g，泽兰、泽泻各15g，枸杞子10g，白薇15g，石菖蒲9g，法半夏10g，制香附10g，高良姜6g，吴茱萸3g。
四诊：2005年4月12日。药后病情尚属稳定，头昏有减轻，右侧头角疼痛亦减轻，头颈向左歪斜现象发作较少，间隔时间较长，视糊，右腿足麻，苔薄黄腻，质红隐紫中剥脱，脉小滑。风痰瘀阻，肝肾阴虚。2005年4月8日方改熟大黄9g，炙水蛭4g，去高良姜，加黄连4g，煅瓦楞子20g，红豆杉15g，露蜂房10g，炒牛蒡子25g。
另：复方马钱子胶囊，每次0.3g，每日2次。
五诊：2005年10月21日。近来头昏不痛，头颈不自主左歪现象发作极少，行路稍有左偏，目花，右腿麻木，大便日行不畅、偏烂，尿有分叉、不爽，口干欲饮，苔黄薄腻，质偏暗，脉细滑。B超示膀胱壁稍糊、前列腺肥大。2005年4月8日方改熟大黄8g，水蛭4g，去高良姜，加煅瓦楞子15g，露蜂房10g，泽兰15g，泽泻15g。
另：马钱子胶囊0.3g，每日2次。
之后，仍以服用上方出入调理，头已不昏，肢麻亦渐有改善，病情稳定。
2．辨析
中医认为脑为奇恒之府，诸阳之会，位高而属阳，十四经之手足三阳经均交会于巅顶，故巅顶有“百会穴”之称，头属阳而脑属阴，阳气盛而阴邪不得入，正气虚则邪气乘虚而入，邪气入头，上入脑络，故头痛，眩晕，吐逆，甚至昏仆不知人。《类经》指出：“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升于头，以成七窍之用，故为精明之府”。
周师指出本病尤与肾及肝关系密切，因肾与脑密切相关，肾主骨生髓，肾精充则脑海足。由于先天不足、房劳、惊恐伤肾、久病及肾，致肾脏亏虚，脑失所养，诸邪易乘虚而入，“脑为髓之海……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胫酸眩冒，目无所见，懈怠安卧”（《灵枢·海论》），且肝肾不足则水不涵木，虚风内生，与痰瘀相搏，上扰清空，格阻脑络，脑部清阳之气失用，久而久之，发为癌肿。病理特点有二，其一，本病是以肝肾亏虚为本，风痰瘀毒为标，肝肾亏虚则髓海失养，诸邪可乘虚而入，风痰瘀毒热等均为化生之邪，为本病之标，临床上“本证”不一定表现得突出，有时仅仅表现为头昏、视糊、腰脊酸软等，而“标证”往往比较明显，如头痛、恶心呕吐、偏瘫等，故在治疗时宜有所侧重。其二，本病往往多证相兼，尤重风毒二邪，“巅顶之上，惟风独到”，故脑瘤多与风相关，然风痰瘀热搏结，不独生瘤患，若能致癌则必与毒邪相结，亦谓之“癌毒”。其具备伏毒的特性，如隐伏、缠绵、暗耗、暴戾、多变等特点，一旦罹患，则胶着难解，或潜于脏腑经隧，或充斥三焦，或深入骨髓经脉，耗损正气，如此反复，则毒与日俱增，机体愈虚，终致毒盛正损、气阴难复之恶境。因此，在本病之中，风与毒两个致病因素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本案为胶质瘤术后复发病例，风痰瘀阻、清阳失用当属主要的病理因素，而肝肾亏虚是其病理基础，气阴两伤是其病理演变结果。周师从风痰瘀阻、清阳失用、肝胃不和进治，药用白附子、制天南星、泽漆、山慈菇等祛风化痰，炙僵蚕、炙全蝎、蜈蚣、九香虫等虫类药搜风通络；漏芦、蛇舌草等解毒散结；大黄、桃仁等活血散瘀；兼以太子参、麦冬等益气养阴。因有胃冷、嗳气，故在治疗本病的基础上佐以高良姜、制附子、吴茱萸温中和胃。值得一提的是，马钱子有大毒，但如炮制正确、用量适当，对脑部肿瘤确有一定作用。至于兼症又当随症佐药。此例用中药治疗后一是头痛缓解，二是头颈不自主向左侧扭歪十去七八，三是病情获得长期控制稳定。
另外，周师指出牛蒡子对于脑水肿引起的颅内压增高所致头痛有较好的缓解作用，用量宜大，20～25g。如果脾虚便溏者则非所宜，因本药性寒质润。马钱子为周师治疗脑肿瘤的常用药物，但因马钱子有大毒，所以在临床上较少应用，周师指出本药有较好的抗肿瘤作用，尤其是治疗脑部肿瘤，有通经络、消结肿功效，对于风痰阻络所致偏瘫、语謇等疗效较好，另外，本药还有较好的止痛作用。本药不入汤剂，炮制后装胶囊，以每服0.3g为宜。
（霍介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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