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坚硬的坚果也会破壳

我任教第一年所教的班级，是我教过的最难教的班级之一：En10a2（英语十年级2班）。当你刚看到这个无关痛痒的字母和数字的排列时，你可能会认为，最多不过是大写字母有些奇怪。但在1997年，对我来讲，这个排列在大脑里稍一闪现就足以令我发抖，我在心底里默默地呼喊：“求求你了，不要让我教这个班，这个班的学生都是野蛮人啊。”就是在这个英语十年级2班，米克，一个高高的十五岁男孩，在全体同学面前，使劲地推了我的胸。他后来被带到学校内部纪律室，暂时不准上课，而我继续教课，当时我的手直发抖，脸色苍白，一边故作镇定地拿着一张纸，一边用颤抖的声音朗读。就是在这个英语十年级2班。两周后，那个孩子又对我做了同样的事情。就是在这个英语十年级2班，塔米和她的伙伴给我写了一封情书，在教育局的督导来听课时杰克打了库克，克里斯泰勒当着一位高级领导的面说，她根本不在乎我的课，整个班级的学生在参加完葬礼后哭着来上课，没有一个人告诉我去参加葬礼，却指责我是麻木不仁的事后诸葛亮。就是在这个英语十年级2班，我成了库佩的老师，这个学生简直是上帝赠送给我的令人头疼的“礼物”。

在我任教的第一年，每次给英语十年级2班上课，我都表现为上课前焦躁不安，上课时情绪低落、压抑，上课后则感到像患了战斗疲劳症的战败者，恨不得用绳子和胶带封住自己的嘴巴，拼命抑制着眼泪千万别流出来，否则我就会成为办公室同事的笑柄。

在十年级结束时，十年级2班却成了我最喜欢的班级，我特别喜欢他们。他们也自豪地告诉我，他们也特别喜欢我。可以说，这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之一，这种师生之间相互喜欢的关系真是令人难忘。第二年，当教育局督导来听课时，十年级2班自己组织了讨论课，库佩带领他的小组做了精彩的展示。我的英语部主任旁听了督学和校长之间的对话，校长说，库佩曾经是学校里最难管的学生，而我却把他完全控制在手掌之中。十年级2班成了我被校方认可为好教师的第一步，而在我任教第一年督导听课时却仅仅得了个及格。

在学生上11年级时，我们谈起了以前的事，我们都对如何度过这艰辛的一年而大笑不止。他们都记得，在最初的几周他们是多么可怕。他们为此表示歉意，但是正如丹科斯所言，在那一年里，我是他们的第15任英语教师。从第一眼看见我，他们就非常喜欢我，但没有一位英语教师待的时间足够长到能够发现他们善良的一面，因此，他们也没有理由相信，我会是个例外。所以，对他们来讲，也没有理由去展示善良的一面，让自己闪闪发光。他们不想表现出喜欢我的一面，因为一旦我离开，他们就会更加失望。他们认为，我肯定会离开，尤其是当他们表现出对我的大不敬时。

令人悲哀的事实是，你会在职业生涯中教很多孩子，而他们经常遇到令人失望的大人，他们甚至都习惯了；更令人悲哀的是，很多最关心孩子成长的大人经常突然离开了他们，而且他们也习惯了。你认为对孩子来说，在这么早的年龄就经历这种损失是健康的吗？在最初的几周里，十年级2班的学生做出了骇人听闻的事，这样，老师就一定会放弃，他们也能获得主动权。他们想证明能够做到这一点，所以他们很坚持、很顽固、很苛刻，认为只要控制了老师，就能够让老师离开，他们是自己命运的主人。

你可能认为，站在这样的班级面前，你是一个一无是处的老师，做着一件毫无意义的工作。但是，如果你离开了这些学生，结果就会更糟糕。所以一定要和学生们在一起，接受学生的拳头，向学生微笑。六个月之后，你就能看到有些老师说的“保龄球效应”。你把球一个个地捡回来，然后你会发现，有几个孩子开始不那么抵触学习，然后又有几个孩子也跟了进来。过段时间，又有一些孩子也加入了学习的队伍。你从保龄球道像捡针一样将孩子们一个个捡起来，直到你有足够的学生都加入进来，并开始说你的好话。到最后，就连最坚硬的坚果也破壳了，到那时候，你便有了做教师的快乐：从最难管的班级，获得最好的经验，你会意识到，一起皆有可能。相信你也能做到！

之所以要讲行为管理，是因为孩子们喜欢老师用行动说话，喜欢天天跟他们在一起的教师。让我感到特别自豪的一刻是，在春季学期的中期，大块头艾萨克（一个淘气的英俊高个儿男孩，写作不太好，但却是一个极有潜力的拳击手）对我喊道：“上帝呀！比德尔！”他有点声嘶力竭，“你就不能离开一会儿吗？我们何时才能喘息一会儿？”这个，我认为，是艾萨克的反话，他真正的意思是：他特别欣赏我能长时间地跟他们在一起，并打破了任何老师的纪录（从我的角度来说，我很感谢我们在一起的几年，他没有给我一拳）。如果你天天和学生们在一起，就会获得认可以及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