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成人教育，推行识字法

一、清除旧的思想影响，改革旧的教学方法

解放前，由于国民党反动派政府的长期统治，在我国教育领域，包括语文教育领域，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和摧残，致使解放初期，语文教学面临着许多困难和问题。据董纯才同志1950年关于东北区中学国文教学现状的调查，当时，在学生方面存在的问题：“一是国文程度相当低，二是对国文课不够重视”，“很多学生不能很好地朗读课文，不能理解体会课文的思想感情，对文章分析能力差，有好些普通的名词，如‘军阀’之类，也不会讲。”“一般中学生（不只是初中学生，甚至有不少高中学生），只能写三几百字的文章，而且空话连篇，词不达意，文法不通，不大会用标点符号，错别字相当多。”而在教师方面，许多刚从旧社会过来，“一是国文素养差，特别缺乏新文学素养，二是政治素养差，缺乏新思想、新观点与新方法，教育思想陈旧，对传统的旧教法改革不多”。最突出的问题是，新课本以白话文为主，对许多教惯了文言的教师来说，感到很不适应。认为新课本“太浅”，“文言文太少”，“抒情文太少”。有些老师教不了白话文，便牵强附会，胡诌乱扯，敷衍了事，借口混钟头。有的甚至采用什么“换语法”，以字换字，如把“太阳从东方出来”，换成“日头从东山上来”，有的把白话文换成文言，如讲“天蒙蒙亮”就是“黎明”等等。但也有另一种情况，有的教师思想较为进步，受过新教育，有些新知识，教学观点也比较新，有时不免矫枉过正，走了极端，把语文课当成政治课教［1］。为了纠正这些偏向，提高语文教学质量，党和政府和有关领导同志做了大量启发引导工作，如组织教师学习政治理论，学习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来进行教学，用来分析研究和解决教学中的各种问题；提倡学习新的文学理论，提高新文学修养，增进新文学知识；组织教师学习先进的教育科学理论，来代替各种旧教育思想；同时，就语文教学中存在的一些认识和实际问题，如怎样处理政治思想教育和语文知识教育的关系问题，在报刊上展开讨论，交流经验和体会；在全国，还普遍建立了各级教学研究组织，开展观摩、讨论等教学活动，改变了旧社会教师教学工作互不相干，老死不相往来的传统习惯等等。通过一系列工作，语文教学状况逐步得到了一些改善，许多学校和教师，对于白话文如何教，对于如何把思想教育和课文教学结合起来，对于作文教学、语文知识教学和指导课外阅读等方面逐步摸索了一些有效的途径和方法，学生的语文水平逐年有所提高。

如安徽宿县联中一位语文教师通过教师暑期研究会业务学习得到启发，在班级通过“重点领导，创造经验，推动全盘”的办法试行“小组交流讨论集体订正”的作文教学法。其基本步骤是：①打草稿；②分组交流；③轮流自读文稿；④提出修改意见；⑤誊入作文簿。这种作文教学纠正了同学敷衍了事的写作态度，养成了洗练文字的习惯与修辞能力；加强了互学互教的集体观念；提高了学生写作兴趣；减轻了教师批改作文的负担，使教师能够抽出更多的时间来指导学生课外阅读和写作活动。经一段时间实践，学生作文成绩有明显提高。

二、推行“速成识字法”

解放以后，为了提高干部和群众的文化素质，以适应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需要，人民政府十分重视成人教育，在全国部队、工厂、农村建立了许多工农业余学校和速成学校，同时广泛地开展了群众性的扫盲运动。

扫盲工作在老区就广泛开展过，也积累了一些经验。但过去处于战争年代，扫盲工作只能在局部地区进行，建国以后，人民解放军西南军区某部文化教员祁建华同志，吸收了老区扫盲经验，充分研究了汉字的特点，创造了一种“速成识字法”，对部队和全国扫盲工作作出了杰出贡献。

“速成识字法”的主要精神是：借助注音符号为识字的工具，发挥我军群众路线的教学经验，采用联系实际的教学方法，展开群众性的识字运动。运用“速成识字法”，约在150个小时左右的教学时间内，可使一般文盲和识字不多的人初步会认、会讲1　500到2　000个汉字（离开注音符号），作为语文学习的一个步骤，然后再教课本，组织阅读、写作，逐步巩固和熟练掌握所识的字，进一步了解字义，提高阅读和写作能力，达到“四会”（认、讲、写、用）的目的，求得能阅读通俗读物，写简单的应用文，基本上完成消灭文盲的任务。

“速成识字法”整个教学过程，一般分为以下三个步骤：

第一步，学会注音符号和拼音，掌握识字的辅助工具（或土称为“十字拐棍”）。为照顾各地方言，教注音符号不苛求“标准音”和“四声”，而把“四声”放到词的连续和字的运用中去逐步解决。如教得好，这一步骤只需二三十小时。

第二步，突出学单词。先求会读与初步会讲。一般采用两千个字的《注音单字表》作教材。每小时可教几十个字，如整天学习，每天可教一两百字，重点在读。讲解字义则力求简明。联系学员生活实际，并大力组织复习和互动，加强个别辅导，做到逐渐能脱离注音符号（即“去拐棍”）认识所学的字。这一步约需100多小时。

第三步，教学语文课本（指部队小学国语课本第一、二、三、四册），同时开展大量的阅读、写字、写话活动，巩固所识的字，并扩大了解字义的范围。做到会写、会用，同时学会查字典，修改作文，完成课本所规定的作业，直到基本上完成消除文盲的要求（相当于一般初级小学毕业的语文程度）。这一阶段教学大约需150小时。

“速成识字法”在人民解放军部队以及某些工矿企业、农村推行以后，取得了显著成绩。例如，西南军区第二期速成识字教学实验班，在30天教学中，就能使原来平均识字1　009个字的73人，提高到平均初步识字2　327个，每人粗读了三十本通俗读物，32分报纸（约20余万字），写话22篇。又如，贵州军区在五个连队中同时用“速成识字法”进行教学，只15天时间，全连干部战士（包括140个少数民族战士），平均初步识字在1　500个以上。实践证明，运用“速成识字法”是可以加速消除文盲的。

“速成识字法”虽是为适应扫盲的需要而创造的，但它以注音符号作为辅助的识字工具和分散难点进行识字教学的经验，则带有普遍意义。1958年《汉语拼音方案》公布以后，我国小学语文课一般都首先教学拼音方案，然后再进行识字教学，这其中也吸收了“速成识字法”的教学经验［2］。

三、反复试验，不断改进教学方法

在这一时期内，全国广大中小学语文教育工作者及专家学者，辛勤耕耘，反复试验，不断探索，教学改革之花璀璨夺目，这里简要介绍以下几项成果。

（一）黑山“集中识字、精讲多练，提早写作”的识字教学方法

辽宁省黑山县的语文教改经验是全国瞩目的，它不仅在黑山县广为传播，而且推广到江苏、浙江、广东、广西、上海等省市自治区。

黑山县北关小学的语文教学改革，涉及拼音、识字、阅读、写作等方面。他们经过一年多的实践（从1958年9月到1960年5月），初步摸到了一些经验。

1．集中识字

1958年北关小学一年级用10节课教了317个字，接着又先后用34节课集中教完了1　400个字。经过测验平均识字1　115个。他们的经验是：

（1）先集中识字，后讲读课文；阅读课文服从于识字。这样就更好地体现了小学低年级以识字为重点的要求；同时有助于快速地掌握字、词。

（2）集中识字是在汉语拼音的基础上进行的。其方法是采用看图识字、同音字归类。用已牢固掌握的拼音进行“同音归类”“以字带字”来解决读音。如下表：

同时，本着以识字为主把所有的生字组成通俗易懂便于应用和解释的词汇，通过词汇，教学识字。

（3）注意打好汉语拼音、笔画名称和笔顺规则、偏旁部首、基本字等四大基础。拼音教学是用图标音，如“é、E”可以画一个人正在吃饭的样子，这样形象易记。

2．精讲多练

①课堂精讲，以教师讲授为主，一般不长的课只用一节课就够了，这就给快速阅读打下基础。②半独立阅读。学生课外自己阅读，教师在课堂上重点分析总结。③独立阅读，即课外阅读，但不是自流，而是在老师指导下阅读。据1959年统计，二年级一班的课外读物为《红孩子》《小朋友》《新少年报》等十多种。

3．提早写作

在“集中识字”和“精讲多练”的基础上，把以前要到三年级才开设的作文课，提前在一年级开设。学生在初步受到造句训练和写话训练后，就开始让他们模仿作文和命题作文。一年级每学期写15篇左右，二年级平均每周都有一次练习机会。平时写日记、写诗等。他们的写作教学具体分为五步：口头造句、看图说话、看图写话、模仿作文、命题作文。以上几步，既是分段进行，又是紧密相连的。

1964年8月《人民日报》载文《黑山、锦州识字教学调查》再次肯定了黑山识字教学的优越性。实践证明，黑山的识字教学经验是行之有效的，它大大加快识字速度。黑山集中识字比以课文为中心的分散识字，速度快、效果好、巩固率高。据抚顺教育局的调查，几种不同的识字方法的教学效果都没有集中识字的效率高（见附表，都是二年级，各方面条件基本相同）：

调查认为“如能很好地运用和推广集中识字的教学经验，五年完成六年的教学任务是可能的”。

但在推广黑山经验过程中也有不足之处。如开始推广时步子过急，要求过高，因而教学效果不好，有的误认为黑山识字经验是“快字当头，多字领先”，以至贪多求快，忽视质量，一般教师每节课教40—50个字，最多的一节课竟教了120个字之多，这就加重了学生负担，出现“消化不良”现象。当时识字用的课本也存在不少问题，一是要求过高（一年级要求教1　200多字，二年级要求教1　400多字），二是识字课本与阅读课本口径不对。

此外，对黑山北关小学识字教学经验的主要内容和特点的认识也有些混乱。如有人认为“同音归类”“偏旁部首归类”“形近字归类”“形声字归类”等等，只要用其中的一种就是运用了黑山的经验。

（二）育才中学的“读读、议议、练练、讲讲”的有领导的“茶馆”式教学形式

1964年4月11日《人民日报》介绍了上海市育才中学的教改经验。鉴于当时的课堂教学存在着平均主义，繁琐讲解，死记硬背，不留余地的现象，育才中学在段力佩校长的亲自领导下提出了“紧扣教材，边讲边练，新旧联系，因材施教”等教改措施，做到面向实际，减轻负担，使教师教得活泼，学生学得主动，取得了较好效果，因而这个经验在全国产生一定影响。

在此基础上，他们还进一步提出了“读读、议议、练练、讲讲”的有领导的“茶馆”式教学形式。这八个字是一个整体，其出发点，用育才中学老校长段力佩的话说，就是变“授”为“学”。教会学生独立阅读和思考，改变老师包办代替的“满堂灌”。

读读，就是引导学生自己读书。学生阅读产生疑难，老师点拨和指导，教师也可以主动在读和议之前提出启发、思考的问题引导学生去读去议。他们照座位前后左右四个学生为一组，必要时也可以跨组。读的方式有朗读、默读，朗读要求从低到高。开始要求发音正确、句读分明，进一步要求掌握重音、停顿、节奏，体现作者的思想感情，朗读和默读可交叉进行。

议议，就是提倡学生自觉议论、探讨问题，这是八个字中的关键。议是在读的基础上进行的。在教师指导下，讨论切磋，这有助于培养学生的探索、发现、推理、想象、分析的能力，学生口、脑、手、身都紧张地活动，比单纯听老师讲注意力集中，成绩好的、差的都有提高。教师对学生的议论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最后还是照本宣科，使议论流于形式。练练，就是使学生将学到的知识应用到实践中去。练是学习知识、运用知识的重要途径。练的形式是多种多样的，要根据不同年级不同教材进行。学生在练习中既动脑又动手、又开口，基本上能做到当堂理解、当堂消化、当堂巩固。

讲讲，就是讲解、解惑，目的是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老师必要的讲解是不可少的，否则学生可以不必上课，去自学好了。但是讲解不是灌输，讲是为了培养学生自学，讲是为了不讲。讲也不是教师单方面讲，要变“一言堂”为众言堂，要鼓励学生多发言。

育才的经验表明，在整个教学过程中，读是基础，议是关键，练是应用，讲是贯穿始终的。

（三）北京景山“分批集中识字”识字教学方法

1960年春，景山学校开始进行教育改革试验。他们在学习黑山经验的基础上，采用“分批集中识字”的办法。他们的做法是，运用汉字规律，抓住儿童认识汉字过程中各个阶段的主要矛盾，掌握儿童年龄特点，充分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严格基本训练，采用识字和阅读教学相对集中、交互进行的办法，使大量识字与写字、读书、作文适当结合。

每个汉字都是音、形、义三方面的统一。全部汉字也不过400个音节。学习了作辅助工具的汉语拼音字母，读音问题便也可以基本解决。常用字是人们包括儿童的日常生活中经常接触到的，了解和掌握它们的“字义”，也比较容易。识字过程中最难的是“字形”的掌握，这是儿童识字中的主要困难。

按照汉字的构造特点归类，是他们进行识字教学的主要方法。例如，第一学期大体分为这样几步：①拼音教学；②识字的基础知识教学。包括基本字100个（大部分是象形字，用看图识字的方法教）；偏旁部首（先学20个）；汉字笔画名称（20个）；笔顺规则（7个）；③第一批形声字，基本字带字，以及其他方法识字共300多个；④阅读第一批课文；⑤第二批形声字，基本字带字及其他方法识字200多个；⑥阅读第二批课文。写字、默字、组句在每一个步骤中都结合进行。

这样一个由少到多，由简到繁，由形义一致（象形的基本字）、形声一致（形声字）的字到有形变声变的字、基本字带字的过程，以及先学一批单字，从中归纳出汉字的构字规律，再运用构字规律去认识新汉字，这样一个由感性到理性，再回到新的感性材料中去的过程，是比较符合儿童心理特点和认识规律的。

本章注释：

［1］中央教育科学研究所编．董纯才教育文选［C］．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5．

［2］语文教育发展史［J］．语文战线，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