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时期的教育

第四节　古希腊时期的教育

古希腊是现代西方教育的发源地。古希腊的教育伴随着古希腊文化、经济的发展，逐步建构起完整的教育体系，形成了丰富的教育理论，古希腊的教育发展奠定了西方教育发展的历史基础。在众多的希腊城邦中，古希腊的学校教育以斯巴达和雅典为典型，他们的教育特色最为鲜明。古希腊时期的文化和教育发展过程通常被划分为三个阶段^[17]：①荷马时代（公元前1100年—前800年），这一时期还没有出现正式的学校教育；②古风时代（公元前799年—前500年）；③古典时代（公元前500年—前330年）。

一、古风时代的希腊教育

（一）斯巴达的教育

1.斯巴达尚武教育的背景

斯巴达国家的居民分为三个等级：第一等级是斯巴达人，他们是国家的公民，享有一切特权，人数仅有30000人；第二等级是皮里阿西人，他们经营农业和工商业，他们不是奴隶但也不享有政治权利；第三等级是希洛人，他们是当地土著居民，被征服的奴隶，不具有任何政治和经济权利，约有300000人。^[18]

公元前8世纪—前7世纪，希洛人先后举行了声势浩大的起义反抗斯巴达人的统治。起义被镇压后，斯巴达人为了保证政权的稳定，实行了一系列具有浓厚军事色彩的措施，斯巴达的教育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形成的。

为了使斯巴达人团结一致，对外掠夺扩大地盘，对内镇压奴隶，尚武是斯巴达教育最鲜明的特点。斯巴达人的一生就是军人的一生，服兵役是每个公民必须履行的义务，斯巴达的每个公民都是军人，从小接受军事训练并服兵役直到60岁。在斯巴达，教育被当作一项极其重要的国家事业，教育完全由国家控制。据苏格拉底的学生色诺芬（Xenophon）说，在斯巴达，青年人的教育受到特殊关注，斯巴达人“认为如果给青年人以适当的教育，对于国家的幸福是有莫大意义的”。^[19]

2.斯巴达人的教育

（1）斯巴达人实行严格的体格检查制度，以此来保证种族在体质上的优越性，培养体格强壮的战士。斯巴达人的子女出生后，由长老代表国家检查新生儿的体质，只有健康的新生儿，才允许被抚养，身体孱弱或有残疾的新生儿则被弃之荒野。

（2）7岁之前，子女在家接受母亲或保姆的照料，保姆受国家监督。从7～18岁，儿童按照年龄由政府编入当地的小队或团体，开始艰苦的军营生活，接受严格的训练和监督。队长挑选勇敢机智的儿童来担任，二十岁左右的青年担任教官，其上由最高尚、最优秀的公民担当儿童们的监督者，即国家视导员，负责对儿童的教育。此外，斯巴达人认为自己应该随时担当起教育儿童的职责，这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因此，每一个斯巴达公民都是有权利随时教育或是责罚一个孩子的。

在7～18岁这个阶段，教育的主要任务是通过严格的军事体育训练和道德灌输，使得儿童养成健康的体魄、顽强的意志以及勇敢、坚忍、顺从、爱国等品质。教育的主要内容是“五项竞技”——赛跑、跳跃、摔跤、掷铁饼和投标枪（同时也是古代奥运会的主要比赛项目），还进行神话和传说的教育。此外，儿童也参加竞技、各种仪式和祭神。

（3）从18岁起，斯巴达子弟进入高一级的教育机构——青年军事训练团。主要任务是进行正规的军事训练，其中重要的科目是“秘密服役”，即在夜间突然袭击杀死无辜的希洛人。年满20岁后，正规军训结束，从20岁起开始接受实战训练，到30岁正式获得公民资格，可以参加人民大会，可以任官职，但是仍要受军训。

3.男女教育平等

与绝大多数古代国家不同的是，斯巴达人非常重视女子教育，女子通常和男子接受同样的军事和体育训练，练习五项竞技。男女教育平等这一点，主要是由于斯巴达妇女的社会地位决定的，男子经常参加军事行动，常年在外，妇女是一家之长。当男子出征时，妇女能担负起防守本土的职责；另一原因是为了孕育和培养身强力壮的后备军人。

斯巴达教育认为人的价值在于勇敢、坚忍、服从和强健，只重视军事体育训练，轻视知识，甚至不教授读、写、算等技能，鄙视思考和言辞，戒长篇大论，主张讲话简洁。他们生活单调，除了军事作战不知其他，虽然斯巴达教育内容中也涉及音乐和舞蹈，但其中也全都贯穿了军事内容。

（二）雅典教育

1.雅典教育的社会背景

雅典位于阿提卡半岛，三面临海，有良好的海运条件，便于航海和商业贸易，因此成为与北非、西亚联系的交通要道，贸易发展良好。

公元前683年，雅典结束王政时代，向奴隶制社会迈进，这时，雅典和斯巴达一样也实行贵族统治。经过公元前509年—前508年的克里斯提尼改革，雅典逐步向奴隶主民主制度过渡，这对雅典文化和教育的发展有深刻的影响。

2.雅典教育与斯巴达教育目的的异同点

（1）共同点。二者共同之处都在于高度重视教育，培养对国家无限忠诚，为了国家的利益不惜牺牲的良好公民。

（2）不同点。首先，公民的定义在雅典和斯巴达有不同的含义。斯巴达的公民就是勇敢善战的战士，雅典的合格公民是身强体壮，能言善辩、善于交往且有多种才能的商人和政治家。因此，雅典的教育目的不仅在于发展人的体力还在于发展心智，德育、智育、审美和体育并重，使之多方面和谐发展；其次，斯巴达的教育完全由国家控制，教育在斯巴达被当做一项极为重要的国家事业。与之不同的是，雅典人认为要培养公民履行公共义务时所应具有的理智、聪慧和公正等品质，这是要由国家来规定的。但是在如何培养勇敢、强壮的品质以及安排个人闲暇时间上，不能完全依靠由国家控制的教育。因此，雅典盛行私人办学，国家只负责16～20岁青年的教育。

3.雅典的教育

（1）初等教育

公民子女出生后也要进行体格检查，但所不同的是由父亲负责进行。7岁前，儿童在家中由父母养育。7岁以后，女孩继续在家中由母亲负责教育，内容主要是纺织、缝纫等家政技能；男孩则开始进入文法学校（教授读、写、算等知识）、弦琴学校（教授音乐、唱歌、朗诵等）。这两类学校都是私立、收费的。儿童上学和放学都有教仆陪同，这些教仆大多是有一定知识的奴隶，以避免儿童受到街上的不良影响。文法学校和弦琴学校的教师一般是有政治权利的自由公民，也包括一些赎身的奴隶。到13岁左右，公民子弟开始进入体操学校，接受各种体育训练，如游泳、赛跑、掷标枪、投铁饼、舞蹈、跳跃等，其目的在于使公民子弟有强健的体魄和顽强、坚忍的品质。

德育在雅典的初等教育中也占有重要地位。雅典教育要求，教师对初入学的孩子要多注意其品行，其次才是学习阅读、书写、计算和音乐。在文法和弦琴学校里，也包含德育的教育内容。

（2）中等教育

到十五六岁，大多数公民子弟不再继续上学，开始从事各种职业，少数的贵族子弟进入相当于中学的国立体育馆，开始接受中等教育，体育馆的训练特别注重竞走和拳击。同时公民子弟也接受道德教育、政治教育和审美教育。

（3）高等教育

18～20岁，青年进入青年军事训练团，接受军事教育，这是雅典的高等教育阶段。到了20岁，经过一定的仪式，被授予公民的称号。

雅典的文化和教育并没有在古风时代发展到鼎盛，但是雅典在此时期已经形成了明显不同于斯巴达的教育特征，雅典教育的制度化程度更高一些。雅典的私人办学盛行，国家只负责16～20岁的青年教育，不同于斯巴达的教育完全由国家控制。另外雅典的妇女社会地位比较低，女子只是在家接受家政方面的教育。

二、古典时代的教育

在古典时代（公元前6世纪—前4世纪），奴隶主民主政治制度得以最终确立，古希腊的文化和教育都进入了黄金时期。以智者的出现为标志，古希腊的教育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智者教育应运而生。也正是在这个时期，希腊文化和教育的发展进入全面繁荣的阶段。

（一）智者和智者派

希波战争的胜利直接导致了雅典的强盛，雅典的经济进入了一个空前繁荣的时期，雅典的民主制度进一步成熟，希腊进入了一个文化繁荣、思想启蒙、个性解放的时代。公元前5世纪希腊形成了丰富的政治理论和道德学说。公元前431年—前404年，爆发了伯罗奔尼撒战争，这次战争以雅典战败，斯巴达取代其霸权而结束。由于战争的破坏，民主政治的衰落，城邦内部党派斗争日益激烈，人们的道德普遍沦丧，客观上要求人们探索新的道德标准和价值观念。因此，在这次战争之后，古希腊的政治、伦理学说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产生了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等人的哲学，直接促进了教育的发展。

所谓智者^[20]，指的是以收费授徒为职业的巡回教师，这些人云游各地以传播知识获得报酬，积极参加各城邦的政治活动并逐渐形成了一个阶层。教育史所探讨的智者就是这个意义上的智者。

智者派产生于希腊奴隶主民主政治制度的鼎盛时期，它促进了当时在希腊开始的思想启蒙运动。智者派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学派或学术团体，但是他们有共同的思想特征：相对主义、个人主义、怀疑主义和感觉主义。智者派以自己的活动与研究对希腊的哲学、文化和教育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智者派的代表人物主要包括普罗塔哥拉、高尔吉亚、普罗狄克斯、希庇阿斯和克里底亚等等。智者作为一个学派的名称起于普罗塔哥拉，因此他被公认为智者派的创始人，他教授辩论术、修辞学、文法等内容，他说：“人是万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者不存在的尺度。”^[21]他的这个命题是以个人作为判断事物存在与否、真假、善恶的唯一标准，实际上提出了一种以人为中心的朴素的人本主义的价值取向，这在当时具有重要的思想启蒙作用。

（二）智者教育

1.智者的教育目的

智者的教育目的就是使人学会从事政治活动的本领，此外，他们最普遍的实践目的是给予政治家一种预备教育，以便在古希腊从事一般职业性政治活动。教育的中心问题是使人有智慧，也就是说要使人有政治上的眼光，有能力适应政治斗争的需要。智者对古希腊教育影响巨大，同时也影响着古希腊的政治斗争。

2.智者教育的内容

一个不具有多方面教养的人，很难表现出政治上的智慧和才能。智慧与文化密切相关，政治智慧应该以文化知识和多方面的教养为基础。由于古希腊社会奴隶主民主制度的需要，政治家们既要具备政治智慧，又要有理论原则作为依据并为他的观点和利益作辩护，还要具备各种必要的知识。

根据上面所述政治家们的需要，智者们的主要教学科目是辩论术、修辞学、文法。在智者的教授科目中还包括自然科学，智者们从自然界本身的运动变化对自然现象进行推测。此外，还重视道德教育，认为廉洁和公正是政治品德中最重要的两个因素，这种品德不仅国家领导人要有，一般的公民也要具备。

希腊学校在古典时期发生了一系列重要的变化，在雅典，逐渐形成了文字教师与音乐教师的分工，文法学校与弦琴学校从此分设。另外一个显著特点是，出现了由著名学者创办的高等教育机构。公元前390年，伊索克拉底^[22]创办了修辞学校；公元前387年，柏拉图创办学园；公元前335年，亚里士多德创办吕克昂。公元前200年，这些高等教育机构合并成为雅典大学。

3.智者教育的重大贡献

智者作为西方最早的职业教师，对古希腊教育实践和教育思想的发展有着重要的贡献。

（1）智者云游各地，授徒讲学，以钱财而不以门第作为教学的条件，扩大了教育对象的范围，推动了文化的传播，促进了社会的交流。

（2）智者把系统的道德知识和政治知识作为主要教育内容，提供了一种新型的教育即政治家或统治者的预备教育，这是奴隶主民主政治制度发展到鼎盛时期必然产生的客观需要。智者派的教育活动顺应了时代要求，并使这种教育得以确立。

（3）智者将与辩论、演讲直接相关的文法、修辞、哲学（称为西方教育史上沿用千年之久的“七艺”中的前三艺）作为主要科目，并把这些知识传授给他人，适应了时代对辩论和演讲的广泛需要。既拓展了学术研究领域，又扩大了教育内容的范围。

（4）智者的出现表明教育工作已经开始职业化。在古希腊，职业教师已经逐步取代了原有的诗人、戏剧作家等大众教师，这对提高教育工作的成效，提高教师的社会地位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再者，由于职业教师这一角色的出现，教育活动的方法正规化，内容规范化，有助于教育的进步。

（5）正是由于智者和智者派的出现，古希腊的教育思想才开始真正成型。古希腊教育所探讨的基本问题，大多已由智者提出并在不同程度上作了理性的探讨。智者们虽然没有形成系统的教育思想，也没有留下非常系统的教育著作，但是以一些智者的著作残篇来看，智者派对教育问题的思考非常广泛。作为职业教师，他们已经明确地认识到教育活动与政治、道德具有密切的联系，教育在国家生活中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同时，他们还明确地意识到教育活动的特殊性，并且自觉地把教育现象同道德现象、政治现象等社会现象相区分开来。智者派不仅直接推动了古希腊教育实践的发展，而且进一步丰富了古希腊的教育思想。

古希腊教育，尤其是雅典教育在西方教育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古希腊教育对世界教育发展的重要贡献是以人的身心和谐发展为目的的自由教育思想，教育制度多样化。古希腊为后人留下了丰富的教育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