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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法文教师è

时间:2022-03-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班高中时曾有四位外籍教师给我们上英、法文课,分属英、法、加三个国籍。高二第一节法文课时,张伯达校长陪同一位中等身材、胖乎乎的青年教师进入教室。法文属主课,每天有课,每周两次书面作业,有语法练习、翻译、作文等。当演出话剧或举办展览会时,他们也是必到的常客。作为他的学生我已在上师大外语系退休多年,还在佘山修院任教英、法文。我立即赶往徐汇大教堂,在客厅中见到阔别半世纪的恩师,真是无比的高兴!

记法文教师Frère Octave

1945届 朱方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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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班高中时曾有四位外籍教师给我们上英、法文课,分属英、法、加三个国籍。给我印象最深的要数Fr.O.William Borrell FMS鲍修士了。

高二第一节法文课时,张伯达校长陪同一位中等身材、胖乎乎的青年教师进入教室。我们行礼后,校长用法语向我们介绍说:“这位是Fr.Octave,圣母会修士,原在杜美路外童公学(College Ste Jeanne d’Arc)任教法文的,现在隔壁集中营中。他不懂中文,但这对你们的听、说、读、写等更会有利,能获得重点培养……”。

根据习惯,我们该称他Fr.Borrell,但由于张校长介绍时是这样说的Fr.Octave,所以大家也就一直这样称呼他了。

高二时我们是大班,而Fr.Octave的嗓音不高,上课时很累,后面的听不清,我坐在靠窗口第一排,每当上法文课一同学常坐在我旁边的“加座”上。

Fr.Octave很年轻活跃而且特别和蔼可亲,不久之后我们好像亲兄弟一样,他告诉我们他父亲是英国籍,考古学家;母亲乃法国籍;哥哥是军官。他的童年是在雅典长大的,所以也懂希腊文。

Fr.Octave备课很认真,写好许多资料,将必要的板书写出来。我很欣赏他的书法,胖胖的圆体字,很美观,活像他的人样,我们当时的主要课文是法文精华(Extraits des Eerivains Fran Cais),属中、高级程度。他从构字学开始结合单词叫我们造句,后写段落短文,我们经常有听写,大都课文要求背诵或默写。法文属主课,每天有课,每周两次书面作业,有语法练习、翻译、作文等。每学期除大考外,还有两次周试。我毕竟有了四年牢固的基础,所以在学习过程中觉得很轻松。

高三时我们的大班分为文科班和理科班,Fr.Octave的课当然要增加,但他总是乐以接受任务。在长达两年的相处中,师生间总是相亲相爱,使我们真正体验到爱的教育,这种精神也是我日后学习的榜样。

一些同学要求Fr.Octave在课外同我们会话,他欣然同意了。我们一周约两、三次在下午大散心时来到校园(敌占前)或大操场和Fr.Octave对讲,没主题,无拘无束地自由谈。我们从学习、音乐、艺术以及他在集中营的生活等。他告诉我们集中营中的耶稣会会士的生活完全和原来的会士一样,非耶稣会士如鲍斯高会和圣母会(仅他一人)等吃饭时在另一个餐厅,吃饭时可谈话,另外有他们的散心间可在内阅览、听无线电等,每天一名日本教友前来集中营点名,如有事出徐家汇的,由通日语的美国神父向他提出,然后给你一个印上黑字的红臂章A(merica)(即美国)、B(ritish)(即英国)、C(anadian)(即加拿大)、D(utch)(即荷兰)等即可。

当时我校经常举行各种足球比赛,集中营内的神父、修士以及神学院的修士总会主动前来参观的。当演出话剧或举办展览会时,他们也是必到的常客。通过Fr.Octave我们也认识了几位神父,他们有的来自香港,会英、粤语,更喜欢说法语。他们说如果没有徐汇中学的好邻居,他们的生活将是多么的单调啊!

有一次,Fr.Octave带领我们去徐汇大教堂参观,学得了许多宗教词汇,如l’église词典上翻的是大教堂,其实是指有本堂神父、成堂区的教堂。la chapelle指不成堂区的教堂,像当初我校内的小堂。主教座堂是la cathédrale,而la basilique大殿,是指由教宗册封的,像佘山山顶的圣母大殿。我们也登上了圣楼,聆听他演奏远东首台管风琴。琴面有四排键,而且脚下还有一排很大的低音键,大风琴后面布满了众多的管子,最小的仅有钢笔那样细,最大的有柱子那样粗,里面装有各种不同的簧片,由鼓风管推出的动力,发出许多悦耳的音调。

有时他也上学校小堂圣楼和唱经班的同学一起歌唱。在唱中文歌时他不识中文,就啦、啦、啦地同我们和调。说来奇怪,他不识简谱。他多次表扬厉峙岚先生,说他风琴奏得好,进步很快。

在一次联欢会上,Fr.Octave表演小提琴独奏,由厉先生钢琴伴奏。他既奏风琴和钢琴,还是管风琴演奏家(organiste)和小提琴手,可称是真正的音乐家呢,我班的袁思忠、袁思义两弟兄曾请他教演奏风琴;雷慰宗同学也请他教弹钢琴,一切都是义务的,真可惜我没有一起去学习。

抗战胜利后他回到外童公学,一天他通知我约几个同学去龙华机场参观美国军用飞机。我们在他学校附近乘上十轮卡前往,原来他认识了一位随军司铎。机场不大,只停了几架P51型战斗机。这是当初机型最小而功能最齐备的机型,飞行、侦察、射袭、摄像等全由一人完成,它飞速快,能飞至一万公尺以上,是空战中屡立巨功的机种。我们曾目睹B29型重轰炸机稳稳地飞翔在一万公尺上空,周围由P51保驾着,日机只能在半空吼叫,只能被射袭,根本无法反击。

飞机实在太小,只能在外观察,最后那神父让我们参观了帐篷内的临时小堂。

不久Fr.Octave又约我们去外滩参观盟军舰队。我们是乘小汽艇登上一艘英国军舰的,只见通讯兵正在向远方的军舰打灯语,在生活区只见一个上海工人正在熨烫军装,主要是用高温铁板压烫的,一套服装不几下就很挺的了。厨师也是本地人,我想大多数军人去游玩上海了吧,据说伙食很丰富,军用桶装肉、火腿蛋、各种蔬菜和酒类等有的是,到了上海当然想要品尝一下上海菜的美味了。据说餐桌上吃剩的酒菜全部倒掉,不留给下顿的,好大的浪费啊!

我们上了一艘澳大利亚军舰略作参观,在同海军战士的交谈中,得悉最大的痛苦是赤道附近的酷暑,长时间在高温的甲板上作战,回想起来太可怕了。

Fr.Octave的此行是以他哥哥军官的名义得以一路绿灯而登上军舰的。

在1952年Fr.Octave离沪之前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

1990年的某天我突然收到了恩师热情洋溢的来信,详述了他数十年来的经历,先后在东南亚一带、香港圣芳济学院以及澳大利亚墨尔本大学任教,最后在该校的马塞林学院的圣母会修会退休。他非常想念徐汇中学的老朋友,现在许多华侨请他补习英语。他性格开朗,广交朋友,身体健康,照片上的他根本不像年近八旬的老教授。我在回信中告诉他,自改革开放以后的十多年来,可说是一年一个样,三年大变样。作为他的学生我已在上师大外语系退休多年,还在佘山修院任教英、法文。

翌年7月31日上午徐汇大堂艾祖章神父通知我说Fr.Octave正在他处要看我。我立即赶往徐汇大教堂,在客厅中见到阔别半世纪的恩师,真是无比的高兴!因已近中午,我立刻电告在华山路饭店工作的女儿准备饭菜,又告知我妻前来和艾神父一同陪他去吃了一顿家常饭,大家谈得非常开心,我妻子还首次用英语和外宾对话呢。他说这次已是开放后第二次来上海了,第一次没找到我。

Fr.Octave喜欢研究植物,早在30年代中叶就在上海及佘山一带考察研究。以后在英国某大学专门进修植物学多年。

以后某年他来信说已获得上海自然历史博物馆的邀请要来上海进行他的科研工作,大约要半年左右,要我给他找个住处。

第二天我找到该馆的负责人张教授,他说这事是他经办的。Borrell先生是澳中文化协会人士,我们曾保证满足他的研究场所及设备等,但膳宿及交通要自理。这下我心中明白了,我在化工学院的招待所给他找到一单间,费用便宜而且靠近植物园,他前去工作很方便,马上去通知他。

不数日他来电说已到上海了,就住在徐家汇汇站街的同学家里。我说那里环境不好,进出又不便,不适合他居住的。但他说里面不错的,都是电气化,晚上还能欣赏古典音乐,而且他们还用私车接送他呢。但不久他说住进了岳阳路中科院的招待所。一天我去看望他时,正遇到他的中年学生。以后一个月他去复旦大学植物馆考研时,就由他的故友许炳生教授负责他的膳宿。

1997年的复活节前夕Fr.Octave又来到上海,这次因时间紧,他只能在星期日下午在母校和老同学及老朋友相会。因来不及通告汪校长,周老师就在校长室外厅内举行了一次座谈会。因时间紧,而且有的身体欠佳,有的在外地等原因,出席的老同学只有陆赞能、蒋涤生、陶秉诚和我,加上老朋友厉峙岚、梅乘凤、金江声以及校友会的周老师(这些人中2/3已过世)。大家用法语加以英语谈得非常欢畅,谈起了很多往事,Fr.Octave正好坐在当年张校长室门前,旁边就是王方神父和厉先生的办公室。我们感谢他在抗战最后两年的艰难时刻给了我们优秀的培育,使我们一生难忘。Fr.Octave告诉我们在上海各方的协助以及老朋友的参与下,已胜利地完成了他的跨世纪著作——《上海植物志》。他说这是他和我们的告别会,他已是81岁的老人,以后不可能再来上海了,请我们代他问候所有的老同学和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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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点后我们在新老校舍前留了影,再在大操场上兜了一圈,观看新徐汇中学的巨大变化,最后依依不舍地送他回宾馆。

在墨尔本大学生物学院的协助下,加上复旦教授许炳生的中文术语,他的《上海植物志》(Flora of the Shanghai Area)终于在澳出版了。从此在墨大的校报以及其他的报刊上都登载了他的事迹和照片,成为新闻人物。我也收到了他寄来的作品和其他资料,他曾要我觅一张佘山附近的照片作封面,我寄过几张,但因版权关系,只能刊登在书中,他后来还托人寄给我一册,但没有收到。

2006年1月19日是Fr.Octave的90华诞之庆,我和蒋承荫班长一起发动同学对恩师表示我们的心意。不久由孙家福、雷慰宗、陈运筹、张廷爵、蒋承荫同学和我以贺词、诗歌、书画等内容经老蒋整理后由电脑发送给他,日后他寄来感谢信、照片以及香港圣芳济学院老同学发函祝贺的资料。

2007年7月21日我曾去信告诉Fr.Octave我曾在东南沿海城市作了十多天的朝圣旅游,和他分享我在国内的首次的长游。27日晚蒋承荫告诉我说,孙学福收到Fr.Octave修会领导发出的讣闻,称他因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于2007年7月18日逝世,享年92岁。

噩耗传来令我们非常震惊,因为他是相当健康的老人,他最后的照片可以作证,我们立即通知各地同学为他祈祷,表示我们的哀思,深信他在上天也在思念我们。

我们的恩师、智深学者——语言学家、植物学家、音乐家——和我们永别了,我们感到万分的悲哀。但我们会牢记您对我们的恩情,并效法您才高而谦虚的高尚品质。敬爱的老师,愿您在天之灵常为我们祈祷吧!

附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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