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年代以来日本外国留学生教育政策及启示

20世纪80年代以来日本外国留学生教育政策及启示^[25]

魏建华

（浙江科技学院国际教育交流中心，浙江杭州，310023）

摘　要　20世纪80年代以来，日本为谋求与经济强国相称的政治大国地位，相继提出“10万外国留学生接受计划”和“30万外国留学生接受计划”，并把发展外国留学生教育作为一项基本国策。作为高等教育主体的日本大学，纷纷响应政府号召，为实现国家外国留学生教育发展目标，积极构建大学改革战略。社会各界也积极参与日本外国留学生教育发展。

关键词　日本　外国留学生教育　启示

目前，高等教育国际化已成为世界性趋势。作为高等教育国际化重要评价指标之一的外国留学生教育，以其在国家政治、文化以及国家竞争力提升等方面的重要影响以及在高等教育出口方面所做出的巨大经济贡献，越来越受到各国重视。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日本外国留学生教育经历了几次快速发展。分析其快速发展的因素，必将对发展我国外国留学生教育提供一些可借鉴的经验。

一、20世纪80年代以来日本外国留学生教育发展历程

日本明治维新时期，政府就提出了包括“兴办教育，向西方发达国家学习”在内的国家发展三大方针。自此，日本现代教育兴起，各类高等院校开始正式接受外国留学生。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日本经济获得突飞猛进的发展，日本一跃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经济强国。此时，谋求与经济大国相称的政治大国地位被提上日程。1983年，中曾根内阁为了树立政治、经济、教育大国形象和地位，使日本成为亚洲留学生教育中心，并进入世界先进行列，首次提出发展“10万外国留学生接受计划”，即《日本政府21世纪留学生政策提案》，并预计分两步走：1992年达到4万人，2000年达到10万人。在随后的几年，外国留学生人数一直保持两位数的快速增长。到1990年，外国留学生人数一路从80年代初的几千人增长到41347人，提前实现第一步目标。但90年代受经济危机的影响，日本留学生增长速度放缓，直到2003年才完成10万留学生目标。由于日本大量扩招留学生，一些人假借留学之名非法入境打工，学校对留学生管理不严，留学生超时打工、从事非法活动、非法滞留的数量增多。留学生犯罪率上升，媒体的肆意渲染导致日本国民对留学生产生排斥情绪。针对这一情况，2004年开始，留学生签证拒签率上升，入境管理局对材料审查骤严，致使外国留学生数量在2005年增长急剧放缓，2006年甚至出现负增长。但随着日本国内经济的持续衰退，出生率的不断下降，大学生源严重短缺，2007年未招满学额的四年制私立大学达222所，占550所私立大学的40％。面对这一状况，2007年安倍内阁再次提出把扩大接受外国留学生作为一项长期的基本国策，力图发展日本经济，加快国际化的“国家战略”。2008年福田政府为发展日本经济、发挥其地域领导作用，促进日本各大学的国际竞争力，提出了到2020年接受30万留学生的具体目标，再次把留学生政策作为日本“全球战略”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随后，日本外国留学生教育出现扭转增长缓慢局面的趋势。到2009年，外国留学生数量创历史新高，达到132720人（见表1）。

表1　1980—2009年日本接受外国留学生情况

数据来源：http://www.jasso.go.jp/statistics/index.html.

二、日本外国留学生教育快速发展的因素分析

20世纪80年代以来，日本外国留学生教育经历了几次快速发展。这得益于日本政府对外国留学生教育的高度重视，职能部门与学校对国家政策的积极落实以及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

（一）日本政府高度重视外国留学生教育工作

无论是20世纪80年代中曾根政府“10万留学生计划”的提出，还是21世纪福田政府“30万留学生计划”的延续，日本政府都把外国留学生教育发展政策列为日本的一项重要国策，体现了日本政府对外国留学生教育的高度重视。明确的总体发展目标为日本外国留学生教育发展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日本政府加大资金投入力度。日本“10万留学生计划”出台后，政府随即增加投资，决定为其中1万名学生提供全额奖学金，为另外9万人中的1％提供减免学费等经济支持的机会。^[26]除向留学生本人提供资金资助外，还向国立大学和私立学校提供资金支持，完善留学生教育设施，对私立大学实施自费留学生免除30％学费的差额补贴制度^[27]，鼓励地方政府建立外国留学生服务系统，对为留学生设置和修建宿舍、公寓的公私机构提供住房资助等。2005年，文部科学省出台了总投资5亿日元的“强化大学的国际化战略计划”。2007年，日本留学生教育相关预算达407亿日元。2008年年末，为实现“30万留学生计划”的目标，日本政府安排41亿日元专项资金用于指定的30所大学（以研究生院为计划的主体）作为留学生接收基地，集中精力扶植使之国际化。2009年日本留学生教育相关预算更是结合“30万留学生计划”，达421亿～434亿日元，其中大部分用于留学生设施改善和奖学金发放、海外考试经费支出等。^[28]

日本政府实施发展留学生教育与国家拨款和财政支持相结合的鼓励政策。文部科学省敦促各大学制定全面的有组织、有特色的国际化战略，设置“大学国际战略总部强化机构”。为推动大学国际化发展，树立推进国际战略的先进典型，对在国外设立办事处、推动日本大学海外信息输出的高校进行拨款。同时，还对积极扩大英语授课比例、开设英语授课专业、招聘更多外籍教师、启动双学位和互换学分制度的大学优先安排公费留学生并给予财政支持，以此来促进其他大学自主地开展具有创意的国际化活动。^[29]

设置与国际化有关的机构和学部，加强留学生管理和推进国际性课题研究。在日本首相中曾根康弘提出“10万留学生接受计划”后，日本政府在文部省、法务省和外务省都设立了相应的留学生事务管理部门，与之相对应的隶属文部省管辖的财团法人日本国际教育协会、国际交流基金和日本语教育振兴协会作为留学生具体管理部门。^[30]1989年，日本内阁设立了国际文化交流推进会，并实施历时5年的“国际文化交流行动计划”。其后，外务省相继组建国际化问题咨询站、国际化问题咨询中心、国际文化交流信息中心、国际交流基金及国际交流相谈室等机构，开展国际性课题研究。^[31]

不断推出新的留学计划，完善留学生服务体系。为加快实现“10万留学生计划”的预期目标，2001年10月日本出台了一项新的留学生项目——年轻领导人计划（YLP），旨在培养将来有可能成为亚洲和中欧国家领导人的年轻人，形成各国领导者间的联系网络。2008年，为实现“30万留学生计划”，日本政府决定完善留学生在日就业体系，鼓励并帮助优秀留学生毕业后留日就职，计划留学生留日工作比例由目前的不到总数的30％提升到50％。

（二）大学积极配合政府的外国留学生教育工作

日本各国立、公立和私立大学都纷纷响应政府号召，积极参与外国留学生教育工作。为提高日本大学的学术地位，领先于世界科学领域，让日本大学有更多能力吸引留学生，日本大学首先侧重于构建大学的改革战略，为扩大招收留学生做准备。

1.加强专业设置和课程内容的国际化

1991年，日本大学开始对大学课程进行深度调整，使其弹性化，以增强与海外大学在课程设置上的可比性或可沟通性：一是重视开展外语特别是英语教学。许多大学都用英语开展课堂教学，允许用英语撰写学位论文。二是设立国际关系、国际经济、对外贸易等专业，或增设比较教育、比较文化研究、欧洲史、亚洲史、西方文学等包含有国际内容的课程。

2.重视学分互换项目

1999年，文部省的新学分互换制出台，由1972年的允许日本大学生在毕业所要求的学分数（124学分）中有30学分可以在相应的海外大学获得改为60学分。为此，各大学纷纷建立学分互换项目。到2006年，共160所日本大学与海外大学建立了学分互换项目，占日本大学的36.9％。2007年，有274所日本大学与其他国家高校进行学分互换。^[32]

3.注重对海外的教育输出工作

到2009年10月，31所日本大学仅在中国就建立了51家办事处、研究所等。

其中北海道大学、东京大学分别在中国设立了7个研究所，东京工业大学、早稻田大学分别与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共同开设联合课程，互派留学生和授予双学位。学术振兴会本身也在海外开设了9个办事处，协调大学的工作并建立有效的网络支持。^[33]

4.建立完善的留学生教育支持体系

日本大学非常注重建立完善的留学生服务体系。从1990年起，留学生人数在200人以上的日本大学都设有“留学生中心”。为更好地应对留学生教育和生活问题，在留学生比较多的院系都配备“专业教育教师”，并增加留学生事务工作人员。留学生中心除了提供与专门教育并行的日语教育外，另外的一项主要任务就是向留学生提供各种咨询，主要包括学习咨询、生活咨询和心理咨询。同时，大学里设有留学生顾问室，每天由兼职教师轮流值班，接待来访学生。顾问室老师也可帮学生解决精神、生活和学习方面的问题和烦恼。^[34]各大学对新留学生都进行入学前教育，帮助留学生熟悉校园环境和当地的风土人情，同时在大学实施留学生学习指导制度。由大学选定学习指导者，对留学生进行学习和研究等方面的个别课外指导，以及生活帮助，由大学支付学生一定的费用。另外，大学都设有留学生窗口，主要是向留学生及其家属提供必要的生活信息和帮助。

日本大学留学生中心在进行具体工作的同时，还进行留学生咨询的研究，促进留学生咨询工作的完善。此外，还提供留学生就业指导，每年都要为留学生进行就职讲座，并且在留学生与企业之间进行沟通。同时，各大学纷纷构筑毕业留学生网，以便于联系。

（三）为快速发展日本外国留学生教育，社会各界通力协作

日本社会对留学生的关心、支持和参与程度较高，不但表现在国家机关、地方政府积极落实国家政策，还表现在社会团体、民间企业及个人对留学生教育的大力支持。

“10万留学生计划”出台后，法务省决定留学生每周打工时间延长至28小时，允许留学生配偶打工。外务省在2001年4月开始为发展中国家自费留学生提供低息贷款，为新来的留学生每人提供15万日元的一次性补助。“30万计划”出台后，外务省就简化外国留学生的入境审查手续提出改革措施。接受留学生的大学教育机构，向日本入境管理局申请居留资格认定证书时，只需提出申请书，审查时间缩短为两个月。从2009年4月起，入管局开始实施一项新规定：对于大学毕业生，如果在留状况没有问题，且有继续进行就职活动意愿的学生，可以附加上大学等教育机构开具的推荐信，其在留期限可从180天延长至1年。^[35]

东京都的每个市区几乎都设置有国际教育交流机构。诸如日本语协会，组织志愿者免费为外国人辅导日语，学习资料免费提供，且都是用日语、汉语、英语、韩语等多种语言印刷，以满足不同国家初学者的需要。还定期举办日语演讲比赛。国际教育交流协会以及其他社会团体，也经常组织国际教育和文化交流活动，诸如茶道表演、和服演示、新年会、生活咨询和就业指导等。凡是电话或直接面谈咨询的，都配有英语、汉语、韩语等多种语言的人员接待。社会教育设施都免费向世人开放，包括社区图书馆的图书证办理以及图书借阅等。

在归国后的跟踪措施方面，日本有归国留学生的追踪措施，这一活动主要由日本国际教育协会、日本学术振兴会、外务省、国际交流基金、APEC人才培养合作事业五个部门担当。其中，日本国际教育学会（财务法人）负责包括寄赠专业刊物、学会刊物、再次赴日的短期研修制度告知，派遣日本大学的教员前往留学生就读的大学进行研究指导等；由日本学术振兴会负责招收亚洲各个国家的学位申请者到日本进行研究指导，还可以在回国后派遣指导前往该国对其博士学位论文进行研究指导等。^[36]

一些地方政府、社会团体、民间企业及个人设立的奖学金种类众多。包括地方自治体、民间奖学金财团、市民志愿者资助的5万～15万日元/月不等的奖学金。

三、启　示

（一）政府有力的政策支持是来华留学生教育快速发展的前提

日本政府高度重视外国留学生教育的发展，中曾根、安倍和福田等政权都把发展外国留学生教育作为面向21世纪的基本国策之一，利用其经济大国的优势，投入大量资金来发展外国留学生教育。同时，实施与外国留学生教育发展相挂钩的激励政策，并相继设立机构和学部，加强留学生管理和国际化问题研究。每届政府的政策都目的明确，目标清晰，对外国留学生教育的发展起到了强有力的指导和促进作用。

我国近年来虽然也大力支持来华留学生教育的发展，提出了“扩大规模、提高层次、保证质量、规范管理”的原则，但政府对外国留学生教育的发展投入还相对有限，与外国留学生教育发展相结合的激励机制还没有建立，极大限制了我国来华留学生教育工作的快速发展。为实现来华留学生教育工作质的转变，政府应在政策上给予支持，明晰发展目标，建立激励机制，鼓励先进典型，同时实施分类指导。政府可尝试教育拨款与外国留学生教育相挂钩，对不同类型高校的外国留学生培养层次给予指导。例如，“985工程”、“211工程”国家重点高校应把来华留学生教育放在学历层次留学生的培养上，尤其是硕士和博士层次；语言培训任务应由地方院校、民办高校或语言学校来完成，避免教育资源浪费。

（二）与国际接轨项目的开发是中国外国留学生教育快速发展之根本

日本各大学为实现政府外国留学生教育发展目标，着手对大学课程进行深度调整，增强与海外大学课程的可比性和可沟通性，重视英语课堂教学，允许学生用英语撰写学位论文，极大便利了日本大学与海外院校学分互换项目的开展和海外教育的输出，为日本外国留学生教育的快速发展奠定了基础。

中国目前在发展外国留学生教育中所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就是如何克服语言瓶颈，尤其是学历教育。汉语是世界上最难的语言之一，对于一个来中国攻读学位的外国留学生来说，没有两年的汉语学习，根本无法胜任汉语课堂教学的需要。再加上中国学历教育学制较长，这样就导致外国学生在中国完成本科需要至少六年时间。这与英联邦等国家的高等学制体系相比毫无优势可言。因此，开发与海外大学课程具有可沟通性、与国际接轨的英语授课项目是中国当前外国留学生教育快速发展的根本途径。

（三）以大学为主体，社会和社区联动的立体式外国留学生教育支持体系亟须建立

日本大学积极构建适合外国留学生教育发展的教育支持体系，设立“留学生中心”，配备“专业教育中心”，增加留学生工作人员；并提供完善的学习、生活和心理咨询，实施学习指导、就业指导制度和归国人员跟踪服务。同时，日本社会对留学生教育的支持和援助也是多方面的，尤其在奖学金方面。日本以大学为主体、社会和社区联动的立体式外国留学生教育支持体系已基本建立。

在我国，目前的外国留学生教育还很孤立，在很大程度上还只是高校和相应教育主管部门的工作，其他政府部门、社会机构和民间团体等对留学生教育的支持还非常缺失，社区对留学生教育工作的支持更加贫乏。鉴于此，政府应加大对社会各界在外国留学生教育支持上的呼吁力度，尤其在奖学金、勤工助学、就业以及公共服务领域的服务配套（如公交系统的中英文语音报站系统和中英双语公交站牌）等方面给予更多支持，同时加强对大学留学生教育在入学始业教育、心理咨询、就业服务等领域的指导，逐步建立以大学为主题、社会和社区联动的立体式外国留学生教育服务支持体系。

（四）归国留学生追踪政策有待制定和完善

日本有专门部门负责归国留学生的追踪工作，各部门各司其职，工作开展得井然有序。日本世界各国的留学生回国后起到重要的桥梁作用，为日本与各国构建了安全稳定的国际关系和人际网络关系，形成日本在他国从民间到企业到政府官员各个层级的人力资源网。

我国虽然有些高校也建立了毕业留学生联系网，但多数高校在这方面的工作尚未启动。建议政府部门应制定归国留学生的追踪政策，建立相应的机构或团体，开展对归国留学生追踪及相关研究工作。留学生教育所起到的国际交流作用，并不会随着留学生留学生涯的结束而结束，而是在留学生归国后相当长的时间甚至是在其一生里都有可能继续发挥作用。因此，归国留学生的追踪工作应得到足够的重视。

作者简介：张丽萍（1978—　），女，浙江天台人，助理研究员，主要从事高校外事管理工作研究。E-mail：zlp8767＠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