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治十年代的留学生活及学力考试

三、明治十年代的留学生活及学力考试

想要把握外务省留学生在华生活的全貌绝非易事。不过幸好外务省仍保留着关于学业成绩、学习中国方言及英语方面的部分记录。

关于留学生的学业成绩，现存有明治十八年（1885）北京公使馆举行的铃木行雄、横田三郎、山崎龟造及中西正树四人学习能力考试的报告，由此或可窥一斑。这份报告由日本驻清国特命全权公使盐田三郎发给外务省，其中记载了在北京公使馆举行的学习能力考试，依照各自的汉语习得程度，安排水平相称的老师，从“官话问答”、“官话译题”、“京报训点”、“照会和译”、“启文和译”、“照会作题”、“启文作题”（合计七科），进行了为期两天的考试。考官由金国璞（国子监监生）、绍昌（内阁中书）、耆昌（乙酉举人）、申丞恩（揆什户）四人担任。成绩如表1所示。

表1　明治十九年（1886）9月18、20日官费留学生考试成绩表（于北京公使馆）

此外，关于这次考试，还保存有《北京留学生考试成绩审查意见书》，从而可以推测出当时外务省实行留学生考试的意图。⁽²⁰⁾意见书中列出参加考试学生的留学时间，以说明学业优劣与留学期限长度的相关性，其四人的具体时间分别是:

（1）铃木行雄——留学三十五个月（1882年8月28日，在东京接受官费留学生任命）。

（2）横田三郎——留学四十个月（1882年6月，自费到达北京，1883年8月14日，在北京接受官费留学生任命）。

（3）山崎龟造——留学四十一个月（1881年10月，自费到达北京，1883年3月回国，同年7月24日，在东京接受官费留学生任命。同年11月1日抵达北京）。

（4）中西正树——留学三十七个月（1882年9月自费到达天津，1883年8月14日，在天津接受官费留学生任命。后移居北京）。

通过比较学习成绩与学习期限，可以发现虽然中西正树学业进展最佳，其次是横田三郎，但大体上无法认定四人在学习能力上存在很大差异，可整体评价他们的学业进展都十分缓慢。笔者分析这不仅缘于留学生努力不足，根本原因更可归纳为以下五点。

（1）不能适应学术大势，将宝贵的留学时间用于学习无用的学问；

（2）从学术的进展来看，三年时间过短，即便是才能优异者也很难完全吸收各种知识；

（3）在北京留学中多跟随两三名中国教师学习语言，而非参照欧美式的学校课程模式；

（4）没有监督留学生学习的负责人及鞭策其学习进步的考试；

（5）对留学生的资助过少，限制了聘用教师的数量，学习时间也过短。

在以上原因中，（1）至（3）是中国接收留学生方面的问题，现已无法追究其改善与否。但（4）与（5）是日本方面通过应对可以解决的问题。日本方面确实也提出过以下改善对策:一是建立学科课程体系（留学期限设为六年），二是设置能够检查留学生学习的监督者，三是增加学费补助。特别是针对留学期限应延长为六年一条，意见书中指出:“可以预见日清关系将日益密切，既然有志其学，有志者就应以不惜身命、终身从事为本怀。这与欧美人多在华数十年甚至委以一生是一样的。”此外，意见书还提及在外交舞台上，除汉语外，还需用英语进行交际，所以留学生有必要进行三年左右的英语学习。

虽然由外务省选拔的留学生达到了来华的目标，但抵达后不久便出现了问题。其中比较严重的是，由于受各地方言的影响，留学生学习通用语即北京官话的进展不尽如人意。从明治十八年（1885）5月大河平隆则及足立忠八郎提交的《留学转地申请》可一窥端倪。

明治十七年七月二十四日蒙外务省之命留学清国前往上海，同年九月六日渡航。以来，按计划聘请教师学习南京官话及官牍。此外，留心人情风俗，以期他日报（外务省）知遇之恩。然上海固有土话，除教师外无人能以官话应答，故而深觉进步迟钝。且除吾邦人，土人亦多出入于欧美人运营之场所，其志向自然移化，至衣食住行与洋人并无两样⁽²¹⁾。

据此可知，两人于明治十七年（1884）7月24日，受外务省之命来华留学，9月以来一直在上海。不过，他们的汉语学习受到上海方言的影响，苦于学习北京官话效果不尽人意；同时，他们也观察到上海由于快速西化导致中国传统事物日渐稀少。所以，两人申请离开上海，前往长江沿岸的汉口和宜昌继续留学。明治十八年（1885）9月，他们获准转往汉口学习。关于两人在汉口的学习情况，可从汉口领事町田实一的报告中窥见一斑。⁽²²⁾报告指出两人以汉口为中心，除继续学习汉语外，还赴内地旅行。报告中还收录了明治二十年（1887）2月考试的成绩表（表2）。

表2　大河平隆则和足立忠八郎明治二十年2月考试成绩表

町田在报告中评价说:“两人品行端正，身体健康，为很有前途之人。已基于前次送第六十六号中制定的留学生管理规则加以注意，监督其成为他日有用之人。”⁽²³⁾可见町田对两人的评价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