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经验学习的发展趋势

（一）国际经验学习的发展趋势

经验学习⁽¹⁾进入学校学科领域可以追溯到20世纪初。20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不少教育心理学家就提出经验学习的课题。当时的美国教育也像今天的中国一样，出现了“反传统”的热潮——反对由教师在课堂上向学生传授书本知识的单一教学方式。美国著名教育家杜威（J.Dewey）强烈批判传统课堂教学模式，认为传统教学以前人知识、课堂讲授和教师为中心，恰恰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作为教学过程主体的学生本身的社会参与的重要性，人们最忘不了的就是“怎样做”的知识，因此，为了让学生获得终生难忘的知识、掌握必要的技能，教学时应该给学生一些事情去做，而不是让学生静听、静读，所有的教学方法都应该建构在对学习者有意义的、直接的、具体的经验之上。杜威针对传统教育忽视儿童经验的弊端，明确要求教育与教学必须要重视个体经验。他认为“实际的经验过程与教育之间有着密切的和必要的关系”⁽²⁾，经验加反思等于学习，主张“做中学”。这为以学习者为中心、重视个人经验效力的学习奠定了基础，推动了影响整个世界的立足经验的课程改革。

1957年苏联卫星上天，美国朝野震惊，并将美国在科技方面面临苏联挑战的原因归结到美国教育上，认为基于经验的教学破坏了美国教育的质量。全美因此掀起了对经验学习思想的批判。一是来自进步主义教育内部——改造主义——的批判，认为经验学习只强调个性而无视社会学习，所以需要进行改造，强调教育的社会改造目的。 二是来自20世纪30年代兴起的新传统派——要素主义、永恒主义和新托马斯主义——的批判。新传统派坚持传统教学的某些论点认为杜威所强调的“做中学”没有普遍意义，强调教学的首要目标应是以教师为中心培养学生的认知能力，应按照逻辑系统编写的教材进行教学。三是来自建立在新的哲学、心理学观念之上的结构主义、新行为主义、现代人本主义等教育流派的批判。例如结构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美国心理学家布鲁纳（J.S.Bruner）认为，应该通过强调基本结构的各科知识的教学来发展学生的智能，并强调学科基础的早期学习和教师的作用。 随后美国的课程改革以布鲁纳为代表的“学科结构”理论为指导，加强了中小学科学教育，实施“新三艺”，教学目标由“生活适应”转向了基础科学教学。经验学习于是逐渐转变为对课堂教学的补充，成为学生学习生活经验、体验社会性教育，完成人际的、情感的或者社会性价值观等教育目标的重要途径。

以学科结构理论为基础构建的课程体系有利于教师系统传授人类文化知识，然而很大程度上忽视了学习者的个人经验，以学科教学排斥儿童的个人知识和日常生活，以智力优异取代儿童个性整体、全面发展，导致学生学习负担过重，严重挫伤了学生的学习积极性，使其产生了强烈抵触情绪，引起社会舆论的不满。于是，经验学习得以卷土重来，它抨击学校垄断教育、抑制个性发展，主张教学的目标是发展个性而不是社会化，教学的中心是儿童，而不是学科。由于切合了对传统学习方式的反思性需要，经验学习于20世纪70年代以来再次成为世界课程与教学改革的亮点，突显出独特的教育意义和价值。基于杜威的经验传统，库伯（D.Kolb）进一步把它命题化，把“在经验中的学习”正式命名为经验学习（experiential learning），要求深入、系统的理论研究。库伯以及其后继者的经验学习主要是以建构主义心理学为理论基础，并紧密结合学习理论，实现了对杜威经验学习的超越。针对杜威经验割裂知识的可能性危险，结合20世纪中后期科学发展的需要，库伯强调，经验学习是“改造经验产生知识的过程”⁽³⁾，并提出了立足知识基础的经验学习环模式：具体经验、反思观察、抽象概念化（和个体生活的其他方面建立联系）、积极实验。20世纪70年代以来，经验学习再次成为课程改革中的重要思潮与研究主题。一是经验学习作为一个专业的学术用语被广泛运用，而组织经验学习的教育被称之为经验教育（experiential education）。二是在1971年成立了美国国家经验教育协会（National Society for Experiential Education），协会每年定期举行国际交流会议，迄今为止已成功举办36届国际年会。为了赋权于学习者，国家经验教育协会以鼓励有效利用作为教育主体部分的经验为使命。三是成立了经验教育联合会（Association for Experiential Education），联合会定期召开区域会议和国际年会，从1973年在北卡罗来纳州波恩市召开第一届国际年会至今，已成功召开35届国际年会；联合会自1978年开始出版专业期刊《经验教育杂志》（“Journal of Experiential Education”），至今已出版31卷。联合会以促进经验教育专业、理论和评价发展为使命。四是以经验教育协会、经验教育联合会和《经验教育杂志》为中心聚集了大量的经验教育的研究者和实践者。在理论方面，人们在相互借鉴与交锋中不断升华经验教育的理念。在实践方面，人们不断探索，形成了经验学习的多种操作模式，如服务性学习（service learning）、户外教育（outdoor education）等。

20世纪90年代至今，经验学习已经成为课程改革中的重要思潮与运动，并常常被看做是一个实际活动导向的过程。

相较而言，经验学习在我国基础教育阶段还处于初始阶段。1999年，我国正式启动基础教育课程改革，此次改革的宗旨就是实现教师教学方式和学生学习方式的变革，改变以接受学习为中心的单一的学习方式。2001年，颁布了义务教育各学科国家课程标准。各学科课程目标根据知识和能力、过程和方法、情感态度和价值观三个维度设计，明确了各学科在这三个方面共同而又各具特点的课程总目标和学段目标，三个方面相互渗透，融为一体。各个课程学段目标相互联系，螺旋上升，最终全面达成课程总目标。课程标准中的目标主要是按结果性目标和体验性目标来描述的。结果性目标主要用于对“知识与技能”目标领域的要求，体验性目标主要用于反映“过程与方法”、“情感、态度与价值观”等目标领域的要求。各学科需要结合自己学科的特点，强调过程性、体验性目标，要求引导学生主动参与、亲身实践、独立思考、合作探究，发展学生搜集和处理信息的能力、获取知识的能力、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以及交流合作的能力。

经验学习，作为一种理论学说，已经对当今世界课程与教育改革产生了重大影响，不仅演变为一种重要的教育思潮，而且推进为一种具体的实践运动。从我国的课程与教学实践来看，经验学习也成为我国基础教育课程改革中的现实问题，需要我们进一步探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