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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君的故事

时间:2022-02-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过了一年多,平原君门下陆续离开的门客已超过半数。平原君于是杀了那个讥笑跛子的小妾,砍下她的头,亲自登门将头颅送给那名跛子,借此向他谢罪。此后,平原君的门客才逐渐回来。平原君出任赵国使者,向外求救,打算尊楚国为长,与楚国订立合纵抗秦的盟约。于是,平原君将毛遂奉为上宾。平原君是信陵君的姐夫,也是他发出求救信请信陵君来解救邯郸。

平原君不具“识人之明”与“识世之明”。如何知人善任,充分发掘和运用人才,以及如何判别形式,舍小利而取大利,是他也是我们应不时思考的最大课题。

平原君赵胜贵为赵国公子,在诸公子中最有贤名,曾在赵惠文王和赵孝成王时期三度担任丞相,封地在东武城。他好养宾客,前来依附的宾客大约有数千人。

平原君的家里有座高楼,在高楼上能看到下面的大片民宅。

民宅里有个跛子,一跛一跛地走到井边打水。平原君的小妾在高楼上看到跛子走路的样子,便大笑起来。

隔天,那名跛子到平原君家请求:“我听说您喜好士人。那些士人不远千里而来,是因为您看重他们,而不是看重小妾。我不幸因病残疾,但您的小妾却在高处讥笑我。我希望能得到那个小妾的头。”

平原君以为这是气话,笑着随口答应。

跛子走了之后,平原君笑着说:“看看这家伙!只因笑了他一下,居然就要我杀掉小妾,这不也太过分了吗?”

平原君终究没杀他的爱妾。

过了一年多,平原君门下陆续离开的门客已超过半数。平原君觉得很纳闷,便问:“我对待各位从来不敢稍有怠慢,但为什么离去的人这么多?”

有个门客上前说:“只因您没杀掉那个讥笑跛子的小妾,大家都以为您贪爱美色,轻贱士人,所以才离开。”

平原君于是杀了那个讥笑跛子的小妾,砍下她的头,亲自登门将头颅送给那名跛子,借此向他谢罪。此后,平原君的门客才逐渐回来。

当时,齐有孟尝君,魏有信陵君,楚有春申君,都以养士而闻名,因此平原君也尽自己的努力礼遇士人。

长平之战后三年,赵孝成王九年(公元前257年),秦军围攻赵国都城邯郸。

平原君出任赵国使者,向外求救,打算尊楚国为长,与楚国订立合纵抗秦的盟约。他把门下集中起来,要找二十个有勇有谋且文武兼备的食客一起去。

平原君说:“最好是能经由商议而获得成功。要是谈判破裂,那就逼楚王在殿堂上把盟约签下,必须确立合纵关系才能回来。这些人不必去外面找,就从门客里挑选。”

可是选来选去,只挑出十九个人。

门客里有个叫毛遂的人走上前来,向平原君自我推荐:“要凑足二十个人,现在还差一个。请您让我充数,一同前往吧!”

平原君问:“先生在我门下多少年了?”

毛遂回答:“三年。”

平原君说:“一个有贤德的人活在世上,就像把锥子放在口袋里,锥尖会马上露出来。先生在我门下待了三年,左右的人从未称赞过您,而我也不曾听说过您,这必定是因为先生没什么专长。先生恐怕不行,还是留下来吧!”

毛遂说:“属下现在就是要请您把我放在口袋里。要是能早点把我放在口袋里,毛遂早就脱颖而出,岂止露出锥尖而已?”后来,平原君答应了毛遂,让他一同前往。

其他十九个人都互使眼色相视而笑,但没有发出声音。

然而当一行人来到楚国后,毛遂与另外十九个人辩论,十九个人都表示佩服。

平原君与楚王商议合纵,辩论其中的利害关系,从日出谈到中午,都没得出结果。

那十九个人对毛遂说:“先生上!”

毛遂握紧剑柄,快步拾阶而上,对平原君说:“合纵的利害关系,两句话就能解决,今天却从一早谈到中午都还不能解决,这是为什么?”

楚王一愣,向平原君问:“这个人是做什么的?”

平原君说:“这个人是我的家臣。”

楚王呵斥道:“还不下去?我在跟你的主人说话,你上来做什么?”

毛遂持剑上前说:“大王敢呵斥我,不过是仗着楚国人多势众。但现在十步之内,大王没有人保护,大王的性命便操控在我的手里了。我的主人就在这里,您何必这样呵斥我?毛遂听说商汤以七十里地统治天下,周文王以百里的土地让诸侯臣服,靠的岂是兵卒众多?那是因为他们能够掌握形势,让天下人服从。今天楚国面积方圆五千里,将士百万人,这是称霸天下的本钱。楚国的强盛,谁能抵挡得住?白起不过是个臭小子,率领数万人的军队跟楚国作战,一战拿下鄢、郢,二战烧毁夷陵,三战让大王的先祖受辱。这样的百世冤仇连赵国都感到羞耻,大王您却不感到羞愧?订立合纵盟约完全是为了楚国,不是为了赵国。我的主人就在面前,干吗对我这样大声说话?”

楚王既迫于形势,也被毛遂的一番话说得惭愧起来,只得回答:“是,是,事情就像先生所说的那样。我一定竭尽全国之力来实现合纵。”

毛遂说:“那么,合纵关系确定了吗?”

楚王说:“确定了。”

毛遂对楚王身旁的侍从说:“把鸡、狗和马的血取来!”

楚王的侍从照着他的吩咐去做。

在当时,若要歃血为盟,天子用的是马血,诸侯用的是狗血,而大夫以下用的是鸡血。

毛遂捧着铜盘,跪着进献给楚王,说:“大王您就带头歃血,把合纵盟约定下来,其次是我的主人,接着是毛遂。”

三人依序用嘴吸了铜盘中不同的血。合纵盟约就在殿堂上定下来了。

毛遂左手持盘,用右手招呼另外十九个人,说:“各位也在堂下歃血吧!你们这些人庸庸碌碌,无所作为,要靠别人的力量才能成事!”

平原君跟楚王订了合纵盟约,返回赵国,不胜感慨地说:“我不敢再对士人妄加评判了。我评判过的士人多则上千,少则上百,自认为没有错过杰出的人才,而今天却错失了毛先生。毛先生一到楚国,就让赵国的地位比传国的九鼎和大吕还要受人尊重。毛先生的三寸不烂之舌,强过百万大军。我赵胜真的不敢再对士人进行任何的评判了。”于是,平原君将毛遂奉为上宾。

平原君返回赵国后,楚国派春申君带兵拯救赵国;魏国的信陵君假奉旨意,夺取魏将晋鄙的部队,也前来救赵国。但秦军包围邯郸,攻击得很猛烈,援军却迟迟未到。

邯郸情势紧张,眼看就要被攻破,平原君为此忧心不已。

在邯郸负责旅馆业务的官吏有个儿子,名字叫做李同。他游说平原君:“您不担心赵国灭亡吗?”

平原君说:“赵国一旦灭亡,我将成为俘虏,怎么会不担心呢?”

李同说:“邯郸的百姓现在都用枯骨当柴烧,互相交换孩子来吃,情势已经相当危急。但是您的姬妾数以百计,奴婢身穿锦衣绣服,吃剩的饭菜鱼肉成堆,百姓却连粗布短衣都穿不上,就算吃糟糠也吃不饱。人民疲困,兵器用尽,削木头来当矛和箭矢,而您的器物和钟磬却照样完好。假设让秦军攻破了赵国,您还能保有这些吗?要是赵国能够保全,您还怕没有这些吗?如果您现在能下令让夫人以下都编入行伍,分担工作,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与士兵共享,那么这些士兵在这个危难艰苦的关头,很容易就心存感激,誓死效忠。”

平原君听从李同的建议,募集到三千人的敢死队。

李同带着这三千人对秦军展开反击,秦军因此后退了三十里。

这时,楚国和魏国的援兵正好赶到,秦军只好罢兵而去。

邯郸得以保全,但李同却战死了。为褒奖李同,李同的父亲被封为李侯。

虞卿本名已经不知道了,他原本是个游说之士,第一次见赵孝成王,赵王便赐给他百镒的黄金和一对白璧;第二次拜见赵王就当上赵国的上卿,号称虞卿。他打算以魏国信陵君保全了邯郸为理由,替平原君向赵王请求封赏。

平原君是信陵君的姐夫,也是他发出求救信请信陵君来解救邯郸。虞卿这么做似乎自有他的道理,但平原君的门客公孙龙听到这个消息后,连夜驾车赶去见平原君。

公孙龙问:“真有虞卿代请封赏这回事吗?”

平原君回答:“是有这么一回事。”

公孙龙说:“这么做实在不妥。当初大王任举用您当丞相,并不是因为您的聪明才智在赵国绝无仅有;把东武城封给您,也不是因为在赵国唯独您有功劳,而其他人都没有。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您是大王的亲戚。正因为您是大王的亲戚,当初在接受相印时,您才没有以自己无能而推辞;在接受封地时,您也不说自己没有功劳。如今信陵君帮忙保住了邯郸,而您请求封赏,显然是用亲戚的身份接受城邑,却用一般国人的身份在计算功劳,这么做实在不恰当。更何况虞卿掌控着整件事,事情成功了,他会像讨债一样来向您索取报偿;事若不成,他又会以自己为您请封的虚名来要求您的谢礼。您千万别听他的!”

平原君听完这番分析后,拒绝了虞卿代他请封。

平原君在赵孝成王十五年(公元前251年)过世。他的子孙世代相袭,最后跟赵国一起灭亡。

司马迁写《平原君列传》,对传主平原君着墨不多,反倒凸显出毛遂、李同公孙龙等人的形象。特别是毛遂以犀利言辞威逼一国之君订立盟约的豪气,至今还让人称道不已。相形之下,平原君的形象让人感到平庸,正如他带去楚国的另外十九个人。

平原君最大的问题在于:他花费巨资养了那么多门客,却让毛遂这样的人才埋没了三年。要不是自知其能的毛遂在关键时刻主动站出来,平原君能完成他的任务吗?

平原君不太具有“识人之明”,其实也不太具有“识世之明”。司马迁批评平原君劝赵王接受上党献郡的事,说他“未睹大体”(看不清大方向),因为白起会在长平之战活埋赵军四十万人,跟这件事绝对有关。

看了平原君的事迹,让我们不禁想问两个问题:

一、如何知人善任,充分发掘人才和运用人才?

二、如何判别大利和小利,赢取大利而不钻营小利?

这不只是个人该思考的问题,也是所有组织必须时刻研讨的课题。

门下有毛遂者,前,自赞(1)于平原君曰:“遂闻君将合从(2)于楚,约与食客门下二十人偕(3),不外索(4)。今少一人,愿君即以遂备员(5)而行矣。”平原君曰:“先生处胜之门下几年于此矣?”毛遂曰:“三年于此矣。”平原君曰:“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6)立见(7)。今先生处胜之门下三年于此矣,左右未有所称诵,胜未有所闻,是先生无所有(8)也。先生不能,先生留。”毛遂曰:“臣乃今日请处囊中耳。使遂蚤(9)得处囊中,乃颖脱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

史记·平原君虞卿列传》

门客里有个叫毛遂的,走上前去,向平原君自我推荐说:“我听说您要跟楚国商议合纵盟约,相在门下食客中带二十个人一同前往,不对外寻求人才。现在还差一个人,请您让我凑个数,一起去吧!”平原君说:“先生在我门下待多少年了?”毛遂回答:“在这里待三年了。”平原君说:“一个有贤德的人活在世上,就像锥子放在口袋里,锥尖会马上露出来。先生在我门下待了三年,左右的人从未称赞过您,我也不曾听说过您,这必定是因为先生没什么专长。先生不能胜任这项任务,还是留下来吧!”毛遂说:“属下现在就是要请您把我放进您的口袋里。要是能早点把我放在口袋里,毛遂早就脱颖而出,岂止露出锥尖而已?”

(1)自赞:自我推荐。

(2)合从:这里当动词,意指与人订立合纵盟约。

(3)偕:同往。

(4)索:求取。

(5)备员:充数。

(6)末:尖端。

(7)见:同“现”。

(8)无所有:没什么本事。

(9)蚤:同“早”。

一、毛遂自荐:自告奋勇,自我推荐。

例句 班上要选出一个人担任歌唱比赛的指挥,王珍珍毛遂自荐,把这工作接了下来。

二、锥处囊中:比喻有才能的人不会被埋没太久,很快就会让人看见他的才能。

例句 王阳刚转进我们班,就锥处囊中,很快让人别看见他在音乐方面的天分。

三、因人成事:本身没有能力,依靠别人的力量做成事情。

例句 他哪有什么杰出的本领?不过因人成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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