烘托与反衬艺术

同学们，上节课我们初步了解了反衬艺术，相信一定还有印象。这节课我们继续深入了解反衬艺术，尤其是要探究一下它与烘托艺术的区别。

经典电影《辛德勒的名单》再现了德国企业家奥斯卡·辛德勒与其夫人埃米莉·辛德勒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倾家荡产保护了1200余名犹太人免遭法西斯杀害的真实历史事件。整部电影都采用大块的黑白色调，展现了犹太集中营中血腥的场面，犹太人被屠杀的惨状，画面非常凝重，尤其是在波兰的贫民区，低矮的墙群、散落的砖块、阴冷潮湿的气息，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犹太人的生存现状，使观众看到了一个真实的惨相。用这样昏暗的色彩反映当时犹太人最黑暗的境遇，这就是典型的烘托手法。

请同学们再看一则故事：

谢安是东晋的政治家，还当过宰相。公元383年，前秦皇帝苻坚领兵南下，想一举灭掉东晋。在危急关头，谢安派弟弟谢石和侄儿谢玄领兵拒敌，淝水一仗，打败了苻坚，挽救了东晋。谢安不仅会打仗，还很会欣赏诗。一天，他读了《诗经》，便问身旁的子侄们：“你们说说，《诗经》里哪句诗最好？”别人都不敢作声，独有他侄女谢道韫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这两句最好。”谢安十分高兴，称赞侄女：“你真有诗人的气质啊！”谢安也认为这些诗句很有艺术性。《诗经·小雅·采薇》这首诗写的是守卫边疆士兵的劳苦。为了表达士兵的感情，作者运用了反衬手法：过去士兵被迫离家，心情是悲苦的，偏偏赶上明媚春光，杨柳依依；现在急着回家，雪路难走，但心情格外欢乐。

烘托本是中国画的一种技法，用水墨或色彩在物象的轮廓外面渲染衬托，使物象明显突出。烘托用于艺术创作，就是通过侧面描写别的事物把想要表达的事物渲染出来，以使被烘托的对象更鲜明突出，也就是用一事物暗示出另一事物，一般是为了烘托心理、气氛和人物形象等。反衬，即用一种与本体事物相反或对立的观点或事物去衬托本体事物，也就是逆向衬托。

如《诗经·秦风·蒹葭》中首章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次章的“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末章的“蒹葭采采，白露未已”，写出芦苇的颜色由苍青至凄清到泛白，把深秋凄凉的气氛渲染得越来越浓，烘托出诗人当时所在的环境十分清冷，心境十分寂寞。再如高适的《别董大》首二句“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直接状写眼前之景，展示出一幅暮日黄昏、沙尘漫天、遥空断雁、大雪纷飞的北方荒原天寒地冻的暮天景象。通过这送别时的环境描写，烘托出离愁别恨的低沉气氛。

再如，孟浩然《早寒江上有怀》：“木落雁南度，北风江上寒。我家襄水曲，遥隔楚云端。乡泪客中尽，孤帆天际看。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前两联描写景物，渲染出一种意境氛围；后两联抒发自己那种思乡的愁绪和前途渺茫的愁苦。虽然意境格调和心情有一种内在的相似性，但两者不是同“质”的相近或相对的事物，不存在通过对照凸显一方的关系，所以不是衬托。寒冷凄清的意境氛围，对于作者的心绪情感而言就好像一种外在的侧面修饰装点，这种意境氛围就散发着作者心中的忧思和迷茫，虽然看似写景，但实是在从侧面从外沿描写作者情感，所以景物描写意境渲染对于作者的情感表达是一种烘托。

反衬是利用事物间对立的条件，用一些事物作为陪衬来突出所要表现的事物，使被陪衬的事物显得更加突出、形象。如鲁迅《祝福》结尾处写道：“我在蒙眬中，又隐约听到远处有爆竹声连绵不断，似乎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夹着团团飞舞的雪花，拥抱了全市镇。我在这繁响的拥抱中，也懒散而且舒适，从白天以至初夜的疑虑，全给祝福的空气一扫而空了。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地在空中蹒跚，预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文中描绘鲁镇除夕“祝福”的气氛和声响，强有力地反衬出祥林嫂的悲惨命运。

再如，司马迁《屈原列传》中用顷襄王听信谗言，不辨忠奸，对屈原“怒而迁之”之举，反衬屈原忠贞爱国，正道直行；用令尹子兰的邪恶欺诈、泄私愤图报复，反衬屈原的疾恶如仇、忠君爱国；用上官大夫的嫉贤妒能反衬屈原的正道直行；用张仪的狡诈阴险反衬屈原的英明果断；用靳尚、郑袖的贪婪卖国反衬屈原的爱国无私；用宋玉之徒的虽“祖屈原之从容辞令”，但“终莫敢直谏”，反衬屈原忠贞爱国，正直无畏；用渔父的明哲保身、随遇而安反衬屈原的高尚志行和坚贞品德。司马迁在文中主要写屈原，也写昏君、写佞臣、写隐士、写学士等次要人物。两方面都写，次要人物是为了反衬屈原这个主要人物，突出其正直爱国的形象。

反衬一般有这么几种类型：一是以动衬静。如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音。”这首诗着眼于表现禅寺后院幽静、寂静的环境，主要运用了以动衬静的手法，表面上是进一步写禅院的幽静，实际上是以声静来衬写自己的心静，抒发自己万念俱寂的出世的思想感情。二是以丑衬美。如《巴黎圣母院》中的卡西莫多，他是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长相奇丑无比，而内心却十分善良。他救下了被副主教弗罗洛陷害的吉卜赛女孩爱斯美拉达，并帮助她躲过搜捕。三是以乐衬哀。如鲁迅小说《祝福》结尾处写道的那样。（见前文）四是以哀衬乐。如《诗经·小雅·采薇》中“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两句，就是用哀景反衬征夫多年守边归乡的喜悦心情。

可见，虽然烘托与反衬都有托出之意，但两者实质上不同。烘托，是通过别的事物把想要表达的事物暗示出来，比如，娶媳妇放鞭炮。反衬，则是用一种与本体事物相反或对立的观点、事物去衬托本体事物的写法，如人家办喜事，你去吹奏哀乐。

（张日辉　徐金国　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