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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短篇小说的杰作《契诃夫短篇小说选》

时间:2022-02-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契诃夫,俄国19世纪末期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以短篇小说闻名于世。契诃夫的创作生涯则开始于19世纪80年代初,他写了大量中、短篇小说和一些剧本。契诃夫一生创作了大量作品,有中、短篇小说共470多篇,大多数是短篇。但他本身并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相反,契诃夫对祖国人民的前途满怀信心。其短篇小说的创作经验有许多值得借鉴的地方。另外,浓郁的抒情风格也是契诃夫短篇小说的一大创造,如《万卡》等开了短篇抒情小说的先河。

·作者简介·

契诃夫(1860—1904),俄国19世纪末期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以短篇小说闻名于世。他生于罗斯托夫省塔甘罗格市一个小市民家庭。祖父是赎身农奴,父亲曾开设杂货铺。1876年父亲的杂货铺破产,全家迁居莫斯科。只有16岁的契诃夫自己留在塔甘罗格,靠担任家庭教师来维持生计和继续求学。1880年,他进入莫斯科大学医学系,毕业后长期行医,广泛接触了俄国社会各阶层的人物。1890年曾到流放犯人的库页岛亲自体验人民的疾苦生活。契诃夫的创作生涯则开始于19世纪80年代初,他写了大量中、短篇小说和一些剧本。1900年,他当选俄罗斯科学院名誉院士。1902年,他放弃学位来抗议沙皇对高尔基的处罚。1904 年7月15日因病去世。

契诃夫一生创作了大量作品,有中、短篇小说共470多篇,大多数是短篇。其主要作品有《第六病室》、《小公务员之死》、《套中人》、《樱桃园》等。卓越的讽刺幽默才华使契诃夫给世界文学留下了不朽的篇章。

·作品导读·

契诃夫的小说按阶段可分成三类:一是早期的幽默滑稽类,如《变色龙》;二是中期的民生疾苦类,如《万卡》;三是后期的抗议控诉类,如《第六病室》。

契诃夫虽然出身寒微,但他自强、自尊又自重。其幽默、滑稽和讽刺则来源于对周遭小市民环境的警惕和批判,更多地关注了一些小人物的鄙俗。《变色龙》中,嘲讽、挖苦了一些小人物身上的十足奴性;《跳来跳去的女人》则讽刺了那些市侩女性身上的虚假浪漫主义。作者多以阴暗或灰色的生活作为描写对象,明显地流露出抑郁、忧伤的调子。但他本身并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相反,契诃夫对祖国人民的前途满怀信心。他积极歌颂劳动者的优良品质,其揭露人民消极面和丑恶生活只是为了向人民说明除旧布新的必要性。其短篇小说的创作经验有许多值得借鉴的地方。在选材方面,他善取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人和事,善于通过一些平凡小事来阐明大道理。另外,浓郁的抒情风格也是契诃夫短篇小说的一大创造,如《万卡》等开了短篇抒情小说的先河。

·作品概要·

19世纪80年代,沙皇政府残酷镇压民粹派,公开实行高压政策来防范革命活动。在白色恐怖的强大压力下,很多进步杂志被迫关停,只有那些“为笑而笑”的庸俗刊物才能合法出版。

契诃夫早期的这些作品有很多内容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其可分为两类:一类是表面上写俄国社会生活中的笑话,实际上却在无情地嘲笑和揭露了专制警察制和小市民的奴性心理,比如《小公务员之死》、《变色龙》等;另一类则反映劳动人民的赤贫生活,如《哀伤》、《苦恼》等。

《变色龙》写于1884年,描写的是警官奥楚蔑洛夫在广场上处理一个人被狗咬伤手指头的案件。起先,他摆出架势说一定要给狗的主人一点颜色看看。但听说这是将军家的狗的时候,马上又改变了腔调,对狗大加袒护,并反过来恐吓被狗咬伤的人。最后,又有人低声告诉他这狗不是将军家的,于是,他再次改变面孔,说要为那人报仇,让那些随便放狗出来的人尝尝他的厉害。作品通过这一很小的片段,真实地揭露了警察为奴的本性。

《套中人》写于1898年。契诃夫着力使用夸张手法,通过具有象征意义的“套子”,从外表、生活习惯、思想方式甚至婚事来刻画别里科夫这个在沙皇专制警察制度下胆小怕事的庸人典型。契诃夫流放库页岛后,写出了《第六病室》。这篇小说描写了外省医院里发生的一个小故事:这所医院里的第六病室是专门收治“精神病患者”的,阴暗潮湿、混乱不堪的病房,狱吏一样的看门人。他们肆意殴打病人,残酷地克扣病人的食品。“患者”在这里得到的非但不是治疗,反而是非人的虐待。有个人虽然对此不满,但信奉“不以暴力抗恶”的理论,所以逆来顺受。等他了解到被关进来的人都不是真正的疯子时,当局却把他定性成了“疯子”,他被关起来后同样受到残酷的虐待。这时他才明白“不以暴力抗恶”的理论在当时是多么的荒谬。只是为时已晚,第二天他就含恨离开了这个世界。

·经典章节·

变色龙

警官奥楚蔑洛夫穿着新的军大衣,手里拿着个小包,穿过市集的广场。他身后跟着个警察,生着棕红色头发,端着一个粗箩,上面盛着没收来的醋栗,装得满满的。四下里一片寂静。广场上连人影也没有。小铺和酒店敞开大门,无精打采地面对着上帝创造的这个世界,像是一张张饥饿的嘴巴。店门附近连一个乞丐都没有。

“你竟敢咬人,该死的东西!”奥楚蔑洛夫忽然听见说话声。“伙计们,别放走它!如今咬人可不行!抓住它!哎哟……哎哟!”狗的尖叫声响起来。奥楚蔑洛夫往那边一看,瞧见商人彼楚京的木柴场里窜出来一条狗,用三条腿跑路,不住地回头看。在它身后,有一个人追出来,穿着浆硬的花布衬衫和敞开怀的坎肩。他紧追那条狗,身子往前一探,扑倒在地,抓住那条狗的后腿。紧跟着又传来狗叫声和人喊声:“别放走它!”带着睡意的脸纷纷从小铺里探出来,不久木柴场门口就聚上一群人,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

“仿佛出乱子了,官长!”警察说。

奥楚蔑洛夫把身子微微往左边一转,迈步往人群那边走过去。在木柴场门口,他看见上述那个敞开坎肩的人站在那儿,举起右手,伸出一根血淋淋的手指头给那群人看。他那张半醉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神情:“我要揭你的皮,坏蛋!”而且那根手指头本身就像是一面胜利的旗帜。奥楚蔑洛夫认出这个人就是首饰匠赫留金。闹出这场乱子的祸首是一条白毛小猎狗,尖尖的脸,背上有一块黄斑,这时候坐在人群中央的地上,前腿劈开,浑身发抖。它那含泪的眼睛里流露出苦恼和恐惧。

“这儿出了什么事?”奥楚蔑洛夫挤到人群中去,问道。

“你在这儿干什么?你干吗竖起手指头……是谁在嚷?”

“我本来走我的路,官长,没招谁没惹谁……”赫留金凑着空拳头咳嗽,开口说,“我正跟米特利·米特利奇谈木柴的事,忽然间,这个坏东西无缘无故把我的手指头咬一口……请您原谅我,我是个干活的人……我的活儿细致。这得赔我一笔钱才成,因为我也许一个星期都不能动这根手指头了……法律上,官长,也没有这么一条,说是人受了畜生的害就该忍着……要是人人都遭狗咬,那还不如别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好……”

“嗯!好……”奥楚蔑洛夫严厉地说,咳嗽着,动了动眉毛,“好……这是谁家的狗?这种事我不能放过不管。我要拿点颜色出来叫那些放出狗来闯祸的人看看!现在也该管管不愿意遵守法令的老爷们了!等到罚了款,他,这个混蛋,才会明白把狗和别的畜生放出来有什么下场!我要给他点厉害瞧瞧……叶尔迪陵,”警官对警察说,“你去调查清楚这是谁家的狗,打个报告上来!这条狗得打死才成。不许拖延!这多半是条疯狗……我问你们:这是谁家的狗?”

“这条狗像是席加洛夫将军家的!”人群里有个人说。

“席加洛夫将军家的?嗯……你,叶尔迪陵,把我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天好热!大概快要下雨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懂:它怎么会咬你的?”奥楚蔑洛夫对赫留金说。

“难道它够得到你的手指头?它身子矮小,可是你,要知道,长得这么高大!你这个手指头多半是让小钉子扎破了,后来却异想天开,要人家赔你钱了。你这种人啊……谁都知道是个什么路数!我可知道你们这些魔鬼!”

“他,官长,把他的雪茄烟戳到它脸上去,拿它开心。它呢,不肯做傻瓜,就咬了他一口……他是个无聊的人,官长!”

“你胡说,独眼龙!你眼睛看不见,为什么胡说?官长是明白人,看得出来谁胡说,谁想当着上帝的面一样凭良心说话……我要胡说,就让调解法官审判我好了。他的法律上写得明白……如今大家都平等了。不瞒您说……我弟弟就在当宪兵。”

“少说废话!”

“不,这条狗不是将军家的……”警察深思地说,“将军家里没有这样的狗。他家里的狗大半是大猎狗。”

“你拿得准吗?”

“拿得准,官长。”

“我自己也知道。将军家里的狗都名贵,都是良种,这条狗呢,鬼才知道是什么东西!毛色不好,模样也不中看,完全是下贱货,他老人家会养这样的狗?你的脑筋上哪儿去了?要是这样的狗在彼得堡或者莫斯科让人碰上,你们知道会怎样?那儿才不管什么法律不法律,一转眼的工夫就叫它断了气!你,赫留金,受了苦,这件事不能放过不管,得教训他们一下!是时候了……”

“不过也可能是将军家的狗……”警察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它脸上又没写着。前几天我在他家院子里就见到过这样一条狗。”“没错儿,是将军家的!”人群里有人说。

“嗯……你,叶尔迪陵老弟,给我穿上大衣吧……好像起风了,怪冷的……你带着这条狗到将军家里去一趟,在那儿问一下……你就说这条狗是我找着,派你送去的。你说以后不要把它放到街上来。也许它是名贵的狗,要是每个猪猡都拿雪茄烟戳到它脸上去,要不了多久就能把它作践死。狗是娇嫩的动物嘛……你,蠢货,把手放下来!用不着把你那根蠢手指头摆出来!这都怪你自己不好!”

“将军家的厨师来了,我们来问问他吧……喂,普罗霍尔!你过来,亲爱的!你看看这条狗……是你们家的吗?”

“瞎猜!我们那儿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狗!”

“那就用不着费很多工夫去问了,”奥楚蔑洛夫说,“这是条野狗!用不着多说了……既然他说是野狗,那就是野狗……弄死它算了。”

“这条狗不是我们家的,”普罗霍尔继续说,“可这是将军哥哥的狗,他前几天到我们这儿来了。我们的将军不喜欢这种狗。他老人家的哥哥却喜欢……”

“莫非他老人家的哥哥来了?符拉季米尔·伊凡内奇来了?”奥楚蔑洛夫问,他整个脸上洋溢着动情的笑容。“可了不得,主啊!

我还不知道呢!他要来住一阵吧?”

“住一阵。”

“可了不得,主啊!他是惦记弟弟了,可我还不知道呢!那么这是他老人家的狗?很高兴,你把它带去吧。这条小狗怪不错的,挺伶俐。它把这家伙的手指头咬一口!哈哈哈哈……咦,你干吗发抖?呜呜……呜呜,它生气了,小坏包……好一条小狗……”普罗霍尔把狗叫过来,带着它离开了木柴场。那群人就对着赫留金哈哈大笑。

“我早晚要收拾你!”奥楚蔑洛夫对他威胁说,然后把身上的大衣一裹,穿过市集的广场,径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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