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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学堂的年轻教授

时间:2022-02-0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湖南时务学堂成为年轻学子们心中向往的地方。梁启超也认为自己这次赴湖南讲学,是非常有意义的。由于康有为的观点并不坚定,梁启超进湘后,采用了激进的教学法,顿时引起了轰动。1897年10月,梁启超抵达长沙。是日,蔡锷、林锡圭等四十名学生欣喜若狂,湖南官员、各书院师生亦纷纷争睹梁启超的风采。公宴上,熊希龄致欢迎辞,随后梁启超发表演讲。

当时湖南的守旧势力仍然强大,虽然黄遵宪调任湖南按察使(掌管一省刑狱和官吏考核的官),对陈宝箴来说如虎添翼,但陈宝箴的新政并非畅通无阻,以王先谦为代表的顽固势力就百般阻挠改革。为了宣传封建礼学,王先谦上书时任湖南巡抚的陈宝箴,请求创办时务学堂。陈宝箴并不了解王先谦的本意,为了培养革新人才,推动湖南变法维新,开通湖南风气,便欣然同意。由于陈宝箴的直接干预和维新高潮的助推,时务学堂成为了中西并重的新式学堂。教授西方工厂企业的管理文化,学生毕业后还可以出国留洋。招生规则一经颁布,学生报名踊跃,一时成为湘江之畔的一道亮丽风景。湖南时务学堂成为年轻学子们心中向往的地方。

正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梁启超来到了湖南,来到了新式学堂——湖南时务学堂。

黄遵宪比梁启超大了25岁,作为长者,他对梁启超这位爱国青年关爱有加并十分器重,梁启超也非常感激、敬重这位长者和同志,二人成为“忘年交”。黄遵宪(1848~1905),外交官、诗人,字公度,广东梅县人,梁启超的同乡。他创作了许多著名的爱国诗篇,如《冯将军歌》(描写1883年爆发的中法战争中的老将军冯子才)《悲平壤》《哀旅顺》《马关纪事》等。身为外交官的他,在出使日本期间怀着强烈救亡图存愿望写成了《日本国志》,对日本明治维新及日本资本主义发展状况作了介绍、分析和评论。他对日本改革封建专制制度的明治维新的高度赞扬,以及对日本迅速强大原因的深刻分析,使康、梁等维新志士们更加坚定了师法日本、维新变法的信念。《日本国志》为维新志士们提供了切近的变法理论和事实根据。同时,这部著作对于光绪皇帝决心以日本为榜样进行变法起到了助推作用。黄遵宪的家庭十分幸福美满,童年的他生活优裕。他的父亲黄鸿藻是政务家和诗人,很有才华。黄遵宪的曾祖母李氏,虽已耄耋之年,却仍诗文不离口,笔墨不离手。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黄遵宪不仅才学横溢,而且年少时即有爱国、报国志向。1877年,二十九岁的他作为参赞随同驻日公使何如璋出使日本,后又调任驻美国旧金山、英国、新加坡的总领事。1894年冬,中日甲午战争爆发,日本乘机无理索要中国苏州,黄遵宪受朝廷派遣与日方谈判。他义正辞严地驳斥了日本的侵略行径。并指出,中日两国为近邻,两国文化交流与友谊绵延千年。清末以来二者同是受西方列强欺侮的一对苦难兄弟。为什么日本经过明治维新强大起来,却加倍欺压自己的苦难兄弟呢?接着,黄遵宪严正指出,炎黄子孙坚强勇敢,一定会视死如归地反抗侵略、保卫国土。如果日方一意孤行则后果自负。黄遵宪掷地有声的铿锵话语打击了日方的嚣张气焰。但软弱的清政府屈服于日方压力,撤销了黄遵宪的谈判资格。

1895年,康有为在上海与黄遵宪相遇,由于同有维新大志,黄遵宪便加入了康有为组织的强学会,成为维新骨干之一。黄遵宪对梁启超这位弱龄之交非常赏识,尤其对梁启超的文章、书法赞不绝口。他夸奖梁启超写的文章“惊心动魄”、“一字千金”。梁启超也非常敬重、爱戴这位长者,他和自己一样具有救国救民的宏愿,和自己一样不遗余力地为国是奔走呼号,和自己一样倡言师法日本、改革制度。梁启超遇到一些问题时总是首先想到请教、相商于这位人生阅历丰富的长者。梁启超在《时务报》和汪康年发生争执时,黄遵宪以宣传维新变法的大事为重,做了很多工作,以利报纸的顺利推出。他以丰富的人生经验和处事技巧,既支持和勉励梁启超不要“畏首畏尾不敢为”,又劝导汪康年不要过分“忧谗畏讥”。在他的多方努力下,几位报人暂时放下矛盾和分歧,共同孵化这枚奇异的“炸蛋(弹)”。

梁启超来湖南时务学堂前,黄遵宪还写诗赠与梁启超,他用精卫填海的故事勉励梁启超并自勉。该诗壮志凌云、气势磅礴,表达了两位志同道合的维新志士力挽狂澜,不惜为民请命、为国捐躯的坚定决心。诗云:

寸寸河山寸寸金,侉离分裂力谁任?

杜鹃再拜忧天泪,精卫无穷填海心。

黄遵宪1905年因肺病逝世后,梁启超撰写了《嘉应黄先生墓志铭》,追忆了两人的交谊。

某以弱龄,得侍先生,惟道惟义,以诲以教,获罪而后,交亲相弃,亦惟先生咻噢振厉,拳拳恳恳,有同畴昔。先生卒前之一岁,诒书某曰,国中知君者无若我,知我者无若君。

英雄惜英雄,梁启超的回忆感人至深,使人不禁会有“人生难得一知己”的感慨。

梁启超要到湖南办学校,他的老师康有为特地从外地赶到上海,面晤梁启超,说了他自己的打算。康有为分析了湖南的问题,中国国运衰微,而朝堂之中,后党力量甚是强大,慈禧太后独揽朝廷大权。外部,列强环伺,中国任人宰割,即将亡国灭种,为了唤醒国人保国保种、救亡图存,维新志士们奋不顾身地奔走呼号,向皇帝上书,著书立说,组织维新团体,开办新式学堂,办报纸,倡民权,要民主,争自由。湖南一地在巡抚陈宝箴的大力支持下,在宣传维新变法思想方面走在了其他地区的前面。在推行种种改革的实践方面,也有一定的成果。如果梁启超能够在湖南帮助巡抚陈宝箴推进维新变法运动,必将取得较为理想的成绩。康有为甚至还认为,湖南地处中国的腹地,与外国关涉较少,且南接广东。万一中国被列强瓜剖豆分完毕,那么只要湖南一省还存在,就可以作为炎黄子孙的最后据守、后退之地,以图最终做到保国、保种、保教。鉴于这些理由,康有为便想让梁启超去说服陈宝箴“据湘自立”,以便完成地方自治。从上面的介绍,我们可以看出,爱国维新人士为救亡图存真可谓煞费苦心、殚精竭虑。梁启超也认为自己这次赴湖南讲学,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从当时的情势来看,湖南不仅是全国首开风气,颇有维新气势和变法希望的省区,而且它的地理位置也很独特、重要,能够成为全国维新运动的中心和中流砥柱。

康、梁二人就办学方针产生了歧见。康有为认为应采取“缓进法”,毕竟民智未开,火力过猛,会遭到顽固势力的阻扰。而梁启超则认为中国已积病甚久,需得猛药才能医救,才能彻底改革,才能唤醒沉睡的民众。由于康有为的观点并不坚定,梁启超进湘后,采用了激进的教学法,顿时引起了轰动。

1897年10月,梁启超抵达长沙。在此之前,广东“神童”、《时务报》主编将到长沙的消息已轰动了湖南各界。是日,蔡锷、林锡圭等四十名学生欣喜若狂,湖南官员、各书院师生亦纷纷争睹梁启超的风采。第二天,时务学堂在曾忠襄公祠举行公宴,热烈欢迎梁启超的到来,参加公宴的有黄遵宪、江标等官员与各地方教习、绅士等社会名流。公宴上,熊希龄致欢迎辞,随后梁启超发表演讲。梁启超以激进的思想、超人的智慧、优雅的风度征服了湖南的思想界。演讲中,梁大谈治学方针,强调“以湘之才,用粤之财”来拯救中国。这些言论惊天动地,石破天惊,有听者摇头惊讶,怀疑其可行性,而更多的人是报以热烈的掌声。根据时务学堂培养人才之要求,梁提出“立志”“养心”“治身”“穷理”等《学约》十章,传授学习方法,明确学习目的。梁启超制订的学约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内容崭新,说理深透,要求学生以天下为己任,求变图强,成为维新变法的志士。

时务学堂重思考,重实践,提倡自由讨论,学生思维活跃、激进,学堂学术氛围浓厚。在借鉴万木草堂经验的基础上,梁启超带来了全新的教学方法,使时务学堂成为了教育维新运动人才的摇篮。梁启超提倡民权、平等、大同之说,发扬保国、保种、保教之义,批判千百年来的君重民贱之说,大倡反满革命思想。一些热血青年受梁感染至深,终成为维新革命的坚定支持者和参与者。大批维新志士从时务学堂走向社会,投入到革命浪潮之中。当时,梁私下摘印《明夷待访录》《扬州日记》,把斗争矛头直指专制统治,直接揭露清廷的血腥罪恶,激发民众的反抗精神。此时的梁启超意气风发,风华正茂。在时务学堂这个自由的天地里,他向学生滔滔不绝地宣讲着世界的局势、中国的道路、自己的抱负,在他言传身教的影响下,学生们如饥似渴地学习西方思想家先进的思想理论,身在学堂而心系天下。时务学堂的学生们与这位博学睿智、情操高尚的师长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后来,这些学生都成长为维新的骨干力量。此时,《湘学报》《湘报》等也开始发行,给梁启超开辟了一个个展示才华、宣传变法维新的舞台。

在解答学生提问的过程中,梁启超指出强国需要限制君主权力,需开议会,而议会之开,需要人才。建学校,即为开民智。关于服饰问题,梁启超这样回答道:

衣服虽末事,然切于人身最近,故变法未有不先变衣服者。

可见当时梁启超对改革要求的急切与彻底,这便使得时务学堂学生的思想发生急遽变化,极大推动了湖南维新运动的发展。

当时时务学堂的教授还有谭嗣同、唐才常等。他们的教学内容一是陆王派的修养论,一是借《公羊传》《孟子》发挥民权的政治论,给学生的触动不小。开学几个月后,同学们的思想在不知不觉中就起了剧烈的变化,他们像得了一种新信仰,不独自己受用,而且努力地向外宣传。于是整个湖南哗动,从省城到乡村,皆惊之、奇之,整个湖南思想界天翻地覆。这样的热火局面引起了以王先谦为首的守旧派的极大恐慌。他们指责梁启超一干人妖言惑众,伤风败俗,并污蔑梁启超 “悖逆连篇累牍,乃知志在谋逆”,谓其所教之学违背伦理,误人子弟。在守旧派看来,时务学堂成了培养邪恶势力的阵地。

梁启超在湖南不仅教学于时务学堂,指导各种报社、学会工作,同时也为湖南的维新运动出谋划策,协助陈宝箴、黄遵宪倡行新政。他认为湖南应行之事重在“开民智”“开绅智”“开官智”,如果三者能够实现,则湖南维新大业必定能够成功。梁启超把湖南当作一个维新基地来建设,试图用它来实现自己的梦想。1897年,梁启超上书陈宝箴,劝湖南自立自保,应付他日大难到来,并在《论湖南应办之事》一文中谈论自立后应当着手开办之事。这些当然不能被陈宝箴等接受采纳,但却又一次引起了湖南旧势力的恐慌和愤怒。

以王先谦为首的湖南守旧派官僚随后开始了对梁启超等人的迫害,梁启超等人境况险恶,举步维艰。最后时务学堂提调熊希龄不得不辞退中文分教习韩文举、叶觉迈等人,使他们相继离开了湖南。不久,梁启超身染大病,也不得不离开这片培养维新人才的沃土。

尽管梁启超最终离开了时务学堂,但是时务学堂作为维新运动最重要的标志之一,成为了中国第一所以宣传改革、民主、民权为中心的学校,培养出如蔡锷、秦力山等一批中国著名的改革家。梁启超的心血与汗水浇开了希望的花朵。正像他本人在《戊戌政变记》中描述的那样:

自时务学堂、南学会等既开后,湖南民智骤开,士气大昌,各县州府私立学校纷纷并起,小学会尤盛。人人皆能言政治之公理,以爱国相砥砺,以救亡为己任,其英俊沉毅之才,遍地皆是。其人皆在二三十岁之间,无科第,无官衔,声名未显著者,而其数不可算计。自此以往,虽守书者日事遏抑,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湖南志士之志不可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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