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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和疯子之问的那条线

时间:2022-0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波波从一个长长的午觉中醒来,看着他的四个学徒,像是梦中的什么情景让他突发奇想似的,他突然宣布,他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这是水禾做波波学徒的第七天。波波认为,灰斑虽然唱得难听,但他歌声嘹亮,精神气儿十足,不管怎样顽固的瞌睡虫听了,都会立即逃走!也许灰斑有一点是说对了,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而波波就一直在这条线间跳来跳去——他允许灰斑住在自家屋顶上的那天,一定正好跳到“疯子”的那边。

波波从一个长长的午觉中醒来,看着他的四个学徒,像是梦中的什么情景让他突发奇想似的,他突然宣布,他要做一个重要的决定。这是水禾做波波学徒的第七天。

她正在跟阿金一起捣草药,做药膏,阿木和阿土在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水草中,挑出一种可以药用的水甲虫,这些水甲虫不肯乖乖就范,所以阿木和阿土都趴在地上,七手八脚地乱按那些四处逃窜的小虫子。

大家听到了师父的话,都停了下来。阿木和阿土手边的十多个水甲虫,趁机又连滚带爬地躲回了那堆水草中。

波波咳嗽了一声,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决定,这次,我推荐的参加草药师资格考试的候选人,是水禾。”

水禾手里的药钵一下子砸到了地板上:“啊……”她是有心理准备的,自己出师的时间,会比乌龟阿金、阿木、阿土快很多,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阿金做学徒三年了,阿土做学徒两年,阿木是他们的小师弟,做学徒也有半年多了,而水禾,成为波波的第四个学徒才刚刚过了一个星期而已!

每年,大泽草药师的资格考试会举行一次,每个具有推荐资格的资深草药师在每次考试中,只能推荐一名学徒参加考试。阿金已经等了三年,他不明白为什么刚来一个星期的水禾,就能抢在他的前面去参加资格考试。

“师父……师父,”他一边说,一边提防着波波随时可能敲向他脑袋的那只破药碗:“我觉得……你也许应该再考虑考虑……”他委屈地看着波波。

“哦,阿金,你可以参加明年的考试,你已经浪费了两次考试机会了——我可不想让那些老家伙们认为,我的徒弟,只有像你这样屡次考试都通不过的蠢货,总得有能给我撑面子的一个吧!”

阿金摸摸脑袋,不声响了。

阿木呆呆地说:“那,师父,我呢?我还一次考试都没有参加过……”

波波说:“你?看看阿金就知道你了,不,你甚至都不如阿金,别想了!你现在连水蓑衣和水罗兰都分不清楚!”

阿土也想说什么,可看看波波的手已经搁在了那只专门用来敲徒弟脑袋的破碗边儿上,他马上识相地把话咽了下去。

所以,波波就这么说定了,他严厉地看着水禾说:“水禾,你还有五天,好好准备一下考试。这期间,别再干把药钵砸到地上的蠢事了!”

这天晚上睡觉前,波波给了水禾一本厚厚的书,打着哈欠说:“这本书是《大泽药典》,我一直忘了拿出来,你考试之前,得用这几天背过它。”

水禾的脸色发白,那本厚书不像是压在她的手上,而是压在了她的心里:“背过?波波,我……还没有学过认字……”

波波又打个哈欠,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说:“哦,对了,我忘了教你认字。不过没关系,我们大泽的文字是象形文字,非常好认。”

水禾打开书看,里面的字看上去像是今天阿木和阿土捉的水甲虫,有的张着几条腿,有的扬着两根触须,有的扭着身子——它们看上去复杂而多变,一副成心不想让人了解的样子。

水禾一阵头晕,抬起脸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波波。

波波不耐烦地说:“好啦,好啦,我来给你读一遍,只有一遍!在我读的时候,你要把每个字都记在心里!”

波波在平时给病人开药方的那张木桌前坐下,摊开那本书,水禾跳上桌子,蹲坐在那本书前。

“来,我开始读了。”波波咳嗽一声,他用一只前爪指着书页,一字一顿地念道:“《大泽药典》,第一章,眩晕病的治疗……”他比刚才表现出来的态度,要耐心和细致得多。

水禾望着波波堆满褶皱的脸,心里一下子安定下来,头脑变得清明而冷静。她从来都很相信波波的判断,只要波波认为她五天能背过这本药典,那她肯定就能背过!

水禾几乎一夜没睡,把波波给她读的那部分药典内容,一句一句地背诵过。

屋顶的麻雀灰斑被水禾吵得睡不安稳。他实在忍不住了,又把头伸了进来,嘶哑地说:“小丫头,你知道,作为一只青蛙,跟我们鸟一样,吃吃虫子,唱唱歌才是快快活活的本分,为什么不把背这些烂玩意儿的辛苦差事交给乌龟做呢?”

水禾揉着眼睛,她知道,如果跟灰斑讨论理想人生目标和价值的话题,他肯定会喋喋不休,纠缠不已,相当麻烦。

于是,她想了想,说:“我同意你的看法,灰斑,但做事总要公平一点儿,我们也得替可怜的乌龟们想想——我喜欢这些乌龟,愿意为他们做点什么,比如说跟他们调个个儿,让他们去快快活活地吃吃虫子,唱唱歌,我来背这些烂玩意儿!”

灰斑迷瞪着眼睛,想了很久,末了,他耸耸肩,说:“哎,我得说,你和那只老乌龟都有点不太正常,人家说,天才和疯子之间,只有一线之隔——我看,你和那只老乌龟,现在就在这条线之间跳来跳去!”

自从波波告诉水禾,五天后她要去参加草药师的资格考试,时间好像换了一种运行方式,一下子比以前快了好几倍,如果以前的时间像潺潺的溪流,现在,它变成了一条哗哗作响的瀑布!五天时间,像攥在掌心的细沙,不知怎么回事,就这样一下子都流走了!

第五天的夜里,水禾怎么也睡不着了,她的脑子被那本厚药典和各种配药方法塞得满满的,但她总觉得还不够。十二天!她正式做草药师的学徒才十二天!其中五天还是在背药书中度过的!虽然她在蝌蚪时代已经在波波的熏陶之下,熟知各种药草的药性了,还治好过重伤的虎耳和田七,但她仍觉得自己跟渊博的波波比起来,还远远不够。事实上,她觉得现在自己脑子里那些药典和配方,像是在彼此吵闹和揪打,搅得她头晕眼花,她不知道当自己面对考试官的时候,会不会大脑已经成了一团糨糊?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她确实是背过了那本药典,无论波波提起哪一页,她都能倒背如流。但这份艰苦的体力活,除了让她学会了认字之外,还会对她的考试产生什么意义,水禾却一点儿也不清楚。

天色渐渐亮起来,水禾小阁楼上的灰斑,开始扯着嗓子,唱出一首迎接光明的歌谣,歌词只有三个字:“天亮了,天亮了,天亮了……”

声音歇斯底里,相当难听。除了波波,没有人会允许这只破锣嗓子麻雀住在屋顶上。波波认为,灰斑虽然唱得难听,但他歌声嘹亮,精神气儿十足,不管怎样顽固的瞌睡虫听了,都会立即逃走!

也许灰斑有一点是说对了,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而波波就一直在这条线间跳来跳去——他允许灰斑住在自家屋顶上的那天,一定正好跳到“疯子”的那边。

“水禾,我们要早点儿出发!”波波从楼下向着阁楼里中气十足地喊着。

“知道了,波波。”水禾最后看了一眼药典,把书合上了。她觉得自己用了比潜入黑藻沟底更大的勇气,才下了楼梯,去跟波波会合。

“考试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太阳升高前,我们就能到了。”

他们当然要走水路,如果是走陆路,相信以波波的龟速用两天时间也走不完。

“水禾,你不用紧张,一共有四个考官,起码有三门你是没问题的。”

波波难得会好声好气地安慰人。也许,他是看水禾的脸色太吓人了,怕她还没有走到考场就昏厥过去。

“是吗?”水禾不确定地回道。

波波用前腿划着水波,慢悠悠地说:“药草辨别、药方调配、药学理论,你应该都没有问题。”

“那我有问题的是什么?”水禾敏感地问。

“哦,最后一门是问诊实践考试,我并不认为你会有问题,那些考试官会请你对一个病人问诊,然后判断病情并给病人开药方——这个时候要当心点,那些病人的症候并不怎么明显,你要用心观察,别被表面现象误导了。”

水禾开始拼命地回忆波波给病人看病的时候,是怎么一个程序,又是如何开药方的。

波波瞥了她一眼,摇摇圆脑袋:“别那么紧张,小姑娘,即使是学了好几年的那些学徒,也不见得会比你更会判断病情,对症下药。不过,有一点你大概是注定要处于下风的。”

“啊?”

“你是只青蛙,而不是乌龟,对这点,那些老顽固们也许会有些看法——不过也别太担心,他们没有权利赶你出考场,最多会在考题上刁难刁难你罢了。”

如果说,波波安慰之前,水禾只是紧张,现在,她都快哭出来了。

考场在距离岸边不远的一棵正在开花的苹果树下。

有千百个嗡嗡乱叫的小蜜蜂,在粉色和白色的花朵中钻进钻出,几只爱看热闹的小麻雀,正在为最接近考场的那一根枝头叽叽喳喳地争吵,有一只好像是负责维持纪律的老乌龟,怒气冲冲地对着小鸟们挥着一只前爪,吼叫着让他们保持安静。

苹果树下栽了一圈枝繁叶茂的美人蕉,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草药师的资格考试就在这个美人蕉圈子内举行。

波波和水禾一上岸,就遇到了几个带着徒弟来考试的老朋友,他们都神气活现地彼此打着招呼。等到他们看到波波带的徒弟是一只小泽蛙,都惊愕地张大了眼睛:“老波,这个是你今天的午饭?”

波波生气地噘起了下唇:“这是我的徒弟好不好!我是泽蛙草药师,从来不吃青蛙!”

这群乌龟大吃一惊。

“小青蛙要当草药师?”

“乖乖!”

有个乌龟开玩笑地说:“那可得看好你的徒弟,免得她一不小心成为什么人的午餐——要知道,今天空着肚子赶路的人有很多呢。”

几只乌龟都一起呵呵笑了起来。

这倒提醒了波波,他让水禾坐到他的背上去并吩咐她:“不轮到你考试的时候,不要下来——有些乌龟眼神儿不太好使,分不清一只了不起的小青蛙和一顿香喷喷的午餐之间的区别!”

水禾听话地跳到了波波的背上,她的心里忽然涌上来一阵激动——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波波夸赞她是一只“了不起的小青蛙”!

波波尽力加快速度,向一只脖子上吊着一块“接待员”木牌的鹰嘴龟爬过去,说:“我是泽蛙草药师波波,带我的徒弟水禾来参加考试。”

鹰嘴龟手里拿着一张名单,找到了波波的名字,用自己锐利的尖嘴,在波波名字旁边戳了一个洞,以此表明他“签到”了。

“你徒弟的考试号码是‘十二’,听到考试官叫‘十二’这个数字,她就可以进去了。”他懒洋洋地递给波波一张画了几条曲线的小叶片。“喏,准考证。”

鹰嘴龟忽然看到乌龟背上的小青蛙,不太高兴地说:“我得提醒你,波波先生,考场里不允许带宠物。”

波波朝准考证上吐了一点儿唾沫,把叶片贴到了水禾的脑门上。“宠物?看清楚了,接待员先生,这是我的徒弟!”

自从在脑门上贴了准考证之后,就没有谁再对水禾到底是午餐还是宠物的身份发生过疑问和混淆了。随之而来的是对一只新生小青蛙竟能得到资深草药师的赏识,来参加考试的惊奇:“怎么回事?青蛙也想做草药师了?”

“不知是那个老乌龟疯了,还是这只小青蛙疯了。”

“也许他们两个都有点儿不正常。”

对这些怀疑和嘲弄,波波一概用冷冰冰的眼光予以回应。“水禾,我希望你不要受到他们的打击,那都是一些迂腐的老学究!”

水禾没有受到打击,事实上,这些嘲笑对水禾来说比任何加油打气的话都管用,它们让水禾燃起了熊熊斗志!啊,就算是为了波波,她也应该让这些乌龟们了解,一个了不起的小青蛙到底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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