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儿猜测得不错,正是人类为了治虫保护森林,在用飞机播撒杀虫剂。假如飞机再往北飞行一公里,安氏家族就在劫难逃了。这也给安特儿出了个大难题。
面对接连而至的灾难,安特儿反而慢慢冷静下来。
嘁!我爱着急的老毛病怎么又犯了,安特儿气得使劲儿拽了几下自己的触角,疼得龇牙咧嘴,头脑总算清醒了。
“你们还像安氏家的蚂蚁吗!”
安克少将的一句话,让安特儿羞得差点钻进地缝里去。
是呀,我安特儿只想做蚁后风光、好玩儿,想天上掉馅饼,我算什么安氏蚂蚁,算什么蚁后,我对得起谁呀?别说对不起母后,对不起安妮姐姐,对不起姐妹们,连热心帮我的黑牛儿哥都对不起。不,我一定要当好这个蚁后。可眼下该怎么办呢?
安特儿真的被难住了。
它怎么也想不通,老天爷到底怎么了?我们不是坏蚂蚁呀,我们给森林当卫士,抓害虫保护树木;我们清理了大量的死昆虫,不让疾病传播;我们筑巢翻土,改良土壤;我们还传播花木种子,让森林更茂盛。难道我们做错了吗?
下毒雨,这在老辈蚂蚁那里可没听说过。所以,蚂蚁也就不知道如何应对。更多的蚂蚁选择了逃亡。
可逃亡是好玩的吗?路途遥远,南征北战,扶老携幼,前途难卜。
再说,这么多动物昆虫朝一个方向跑,到了新地方,照样会面临残酷的竞争。安氏家族损兵折将长途迁徙到这里,刚刚立住脚,就是有能力跑,也没兵力再战了呀。
还有,蚂蚁们都走了,明年害虫又跑来残害树木,谁来抓它们保护树木呢?没有了树木,动物就没了家园呀。
还有,食蚁兽来了,好多吃蚂蚁的动物都来了,我们走得出去吗?难道只有逃跑一条路吗?
安特儿绞尽脑汁地想着,试图想出一个不搬家又能生存下去的办法来。可脑壳都想疼了,还是没想出办法。
一只筋疲力尽的大食蚁兽踉踉跄跄地停在大树下,呼呼哧哧地喘着粗气。它的背上,还趴着一只有气无力的小食蚁兽。
这是一只食蚁兽妈妈,带着孩子好不容易才逃离了那片被毒雨变成了恶魔的森林,甚至没来得及告诉出外寻觅食物的丈夫一声。它一路狂奔,躲避着天敌,又累又饿,实在走不动了。
背上的小食蚁兽见妈妈不走了,便从背上溜下来。它已经像一只小狗崽那么大,能独立行走了。它走到妈妈跟前,用长嘴巴蹭了蹭妈妈的脸颊,自己玩耍起来。它翘动着灵敏的鼻子,到处嗅着,忽然,它闻到一股诱人的味道——是蚁穴!小食蚁兽高兴极了,朝蚁穴走去。它要独自觅到可口的蚂蚁,让妈妈看看,自己已经长大了。
洞穴内,安氏家族正整装待发。
大家见安特儿不动,急得团团转,连一向沉稳的安琪姐姐也沉不住气了,一再催促。
有些蚂蚁开始排着队往洞口走去。它们刚打开洞口,就被小食蚁兽捕捉到了气味,本能地一吐舌头,“嗖”地伸出十多厘米长,靠近洞口的蚂蚁一下被席卷而去,剩下的蚂蚁惊呼着往里跑,高喊着:
“大食蚁兽到门口了,大食蚁兽到门口了!”
安克少将闻讯带领兵蚁就往上冲。可通道里拥挤着逃命的蚂蚁,潮水般往里拥着,身后追来浓烈的食蚁兽味道。
小食蚁兽尝到了甜头,又细又长的舌头一伸一伸,蛇信子一样在蚁穴的通道里席卷着,一批又一批蚂蚁被粘了去。安克少将见势不好,赶紧指挥大家退往洞穴深处。
“宝贝,你好厉害!”
食蚁兽妈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使劲儿鼓励着自己的宝宝。
“妈妈,不好意思,我已经把这里的蚂蚁吃光了。”小食蚁兽咂吧着嘴,意犹未尽。
“好孩子,你发现的是个大蚁穴呢,我们饿不着了。你瞧,它们都躲进地道里去了,我来教你挖洞。”
大食蚁兽说着用尖利的爪子挖掘起来,几下就把洞穴开了个大天窗,舌头一伸,足足有半米长,又是一批蚂蚁被扫去……
洞内一片惊惶,大家不再听指挥,纷纷朝洞穴深处退去。
食蚁兽的舌头像蛇信子一样,在蚁穴里漫卷。兵蚁们用超大的脑袋堵住洞口,大颚朝上示威。可食蚁兽的舌头只轻轻一粘,就把它们提溜走了。
安克少将急中生智,让兵蚁一个接一个用尾部堵住洞口,屁股朝上,把螫刺举得高高的。食蚁兽舌头一进来,就会碰到螫刺。这一招还真灵,恰好小食蚁兽要学妈妈抓蚂蚁,把细嫩的舌头伸进来,一下被扎个正着,疼的小食蚁兽“哇哇”乱叫。
这一下可把大食蚁兽惹急了,它四爪并用,疯狂地挖掘起来。它要抓住那个胆敢欺负它宝贝儿子的东西。
洞穴转眼被凿开一大片,兵蚁的战术在大食蚁兽猛烈的攻击下失去了作用。工蚁休息室被挖开了,蚂蚁们纷纷逃亡。兵蚁勇敢地往上冲,想跟食蚁兽拼命,但还没到地面就被横扫一空,无一生还。
大食蚁兽仍疯狂挖掘,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工蚁休息室被彻底破坏了,奶牛室被毁掉了,育婴室被毁掉一半,蚂蚁们有的往上冲,有的往下跑,蚁穴里一片狼藉。
一般食蚁兽都不会对蚁穴赶尽杀绝,它们会给蚁穴留下繁殖的机会,以便以后蚂蚁多了再来吃。这个食蚁兽简直疯了,这可怎么好?见多识广的安琪姐姐也被吓蒙了。
兵蚁们终于探得一条逃生的路,一根树枝长出了新枝,能搭到另外一棵大树伸过来的树枝上。安琪姐姐指挥着领全家逃亡,安克少将率领兵蚁紧紧保护着安特儿,顺着树洞往上爬去。
忽然,一个更加惊天动地的声音从洞外传来,“噔、噔、噔、噔!”震耳欲聋,地动山摇,尘土纷纷落下。
大家吓得紧紧抿着触角,牢牢贴在树洞壁上。
地面上的大食蚁兽也听到了这个可怕的声音,它停止了挖掘,大叫一声:“宝贝儿快跑,大妖怪来了!”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大食蚁兽带着儿子狼狈逃窜。
“什么妖怪把食蚁兽都吓成这样!”大家惊疑地相互问着。
谁也不知道。
“报!”
一只兵蚁火急火燎地跑来报告:“一头大象疯了,一路走一路用鼻子拔树,正朝蚁穴方向袭来。”
“啊!”
这还了得!
想想吧,要是大象把窝边的树拔了,就会把蚁穴弄个天塌地陷底朝天;要是大象把屎拉在窝口上,蚂蚁们不被熏死也被憋死;要是大象撒泡尿,就会像山洪暴发那样水漫金山;要是大象脚丫痒痒在地上搓搓,就能把蚂蚁窝毁掉大半……
大象的咆哮声震耳欲聋,脚步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大家紧张得气都不敢出,心里祈祷着:大象啊大象,你可千万别上这边来呀!
忽然,大树哗哗作响,猛烈地颤抖起来,树叶刷刷往下掉,树洞壁上的蚂蚁们纷纷落下,一片喊叫声。
“大象要拔这棵大树了!”
“大家快跑呀!”
…………
是的,一头发疯的大象正在拔安氏家族蚁穴旁边那棵老爷爷似的大树。
大树根深叶茂,不容易撼动。大象连撞带摇,死缠烂打,甚是玩儿命。刚才,大家已经被食蚁兽吓破了胆;现在,又来了一头连大食蚁兽都害怕的大象。蚁穴里的气氛紧张极了,大家到处乱窜,你撞了我,我踩着你,个个都快崩溃了。
“大家不要惊慌,我去看看!”一个声音说。
谁这么胆大包天?
大家一看,原来说话的是它们的新蚁后安特儿。
“不!”
安琪姐姐立刻急了,一把抱住安特儿:“安特儿你不能去,我们根本没办法辖制大象,这大象疯了,太危险了!”
“姐姐,怕是没用的。咱们不能在这里听天由命呀。大象又不吃蚂蚁,怕什么!”
安特儿说着便往外走。
安琪姐姐简直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安特儿之口,唯恐有什么闪失,紧随其后朝洞外走去。
“二中队保护好皇后,其他士兵就地待命!”
安克少将心想,反正带士兵再多也打不过大象,不如留下大部分士兵,一旦发现情况不妙,好马上保护家人转移。
洞外,一头庞大的公象,正在疯狂地拔洞口那棵苍老的大树。
大树太大了,大象显然拔不动。但它好像不拔起来决不罢休,用大长鼻子卷着树身拔,身子撞,象牙挑。鼻子磨破了,牙也被折断了一截,把大树和它自己都弄得伤痕累累的,就是不肯停下来。大树已经失去了平时沉稳和蔼的样子,惊恐得浑身扭曲,瑟瑟发抖。
再看大象走过来的路上,沿路的树木不是被连根拔出,就是被拦腰折断。不知道这些大树究竟怎么惹怒了大象,让它如此报复。
大象一边疯狂地折磨大树,一边大骂:“再让你们害人,再让你们害人,把你们这些害人精统统消灭,连根拔掉,一棵不留……”
大树和安氏家族可是好朋友啊,大树为安氏家族遮阴避雨,安氏蚂蚁在大树上放牧“奶牛”,为大树抓害虫。它们互相帮助,和谐共生。大森林就是一棵棵大树组成的,森林是动物的乐园,是动物赖以生存的家,安氏蚂蚁还亲眼看见大象吃大树的叶子呢,怎么会害它呢?看到大象这么无赖,安特儿很气愤,大声喝道:
“住手!为什么要欺负大树?”
哐当哐当——砰!哐当哐当——砰!
大象根本不听,嗷嗷叫着发疯,看那劲头儿,非得跟大树拼个你死我活不行,一边折腾一边叫唤:
“让你们毒死我儿子!让你们害死我的家人!我一定把你们拔光,我要报仇,我要为我的儿子报仇……”
“住手!”
安特儿终于明白了大象为什么发疯,大声说道:“你错了。那是天上的毒雨落到树叶上,你的儿子不辨好歹吃下去被毒死的,你来怨恨大树,这不公平!”
“我才不知道什么毒雨不毒雨,我就知道我儿子是吃了它们的叶子死的,我就找它们算账……”
大象一边说着一边用膀子使劲儿撞大树,弄得大树摇晃不止,地上的泥土被翻动起来,安氏家族的洞穴危在旦夕。
“住手!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气了!”
安特儿气得变了脸色,爬上高高的树枝,对着大象怒吼。
大象猛然停住,它歪着头,四下瞧看,终于找到了声音发出的地方——原来是一只小得几乎看不见的小蚂蚁。
“哦——呵呵呵呵!”大象扇呼着大耳朵大笑起来,声音瓮声瓮气地有些难听,“一边待着去,不愿跟你们这些小米样儿犯嘴!仇有头,债有主,谁要你们六只脚的多管闲事,一边去,去去去!”
“住口!”安特儿怒道,“你这个头脑发晕的家伙,你欺负大树,还破坏了我们的家,威胁我家人的性命,我管定了!”
“你们的家?嗯,你们的家在哪里?呵呵,你们那也叫家?哦——呵呵呵呵,你们那家都没我一个鼻孔大。你们那命也叫命?哦——呵呵呵呵,谁能看见你们死了还是活着……”
大象一阵狂笑,伸过长长的鼻子,喷了口气,一片蚂蚁“呼”地便被吹上了天。
“啊——救命!”沙尘中一片惨呼。
安克少将手疾眼快,一把将安特儿拉进石缝才躲过一劫。
“哦——呵呵呵呵!”大象见蚂蚁被吹上了天,开心极了,接二连三地吹起气来。
成片成片的蚂蚁们被吹得到处飞舞,一片惊恐的呼救声。
安特儿和安克少将躲在石头缝里,无奈地看着大象恣意横行,束手无策。而安琪已经打定了立刻迁徙离开这里的主意。
忽然,大象停止了喷气,它胆怯地望着一个方向,把鼻子举得高高的,接连后退了几步。
什么东西竟能让这个庞然大物这么害怕?
安特儿跳出来,沿着大象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只淡灰色的小老鼠从离大树不远的洞里爬出来。它瞪着贼亮的小绿豆眼,直直地瞧着大象,好像在责问大象,为什么惊了自己的美梦。忽然,它大模大样地朝大象跑过去,到了大象跟前稍微停顿了一下,顺着大象的大脚丫就往上爬……
大象打了个激灵,“哞”地大叫一声,四足腾尘,一边胡乱甩着血淋淋的大鼻子,一边惨叫着朝前方逃去,而那只小老鼠活像一个勇敢的骑士,趴在大象背上惬意地四下观望。
安氏蚂蚁们从地上爬起来,长长出了口气,个个晕头转向,战战兢兢。
“皇后呢,皇后在哪儿?”大家一阵乱找。
坏了,皇后不见了。
安克少将立刻惊慌起来:“皇后,皇后!”
“安特儿,安特儿!”安琪姐姐急得大声呼唤。
忽然,一块大石头顶上传来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赶紧看过去,上面不是别人,正是新皇后安特儿——只见安特儿站在大石头上仰面大笑,笑得前仰后合,身上的每一根毛都在颤动。
众蚂蚁摸不着头脑,都被安特儿吓傻了。
“皇后它怎么啦?”
安琪姐姐见状心里咯噔一声,心想:不好,安特儿定是被吓出毛病了。它赶紧跑过去,心疼地看看安特儿,小心翼翼地问:“安特儿,你……你笑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安特儿笑得停不下来。
“你……你没事吧?”
安琪姐姐上上下下将安特儿打量了一遍,没发现受伤。
“哈哈哈哈……我没事。”安特儿好不容易停住笑声,“我忽然想起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安琪想的是赶紧搬家,刻不容缓,根本不相信还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安特儿理了理触角,清了清嗓子,又往高处爬了一个台阶,然后一本正经地大声宣布:
“我决定:全家不走了,就地过冬!”
“啊!”
大家直直地望着安特儿,一时没明白它们的新皇后说的什么。
“你……”
安琪姐姐赶紧把安特儿拉下来,摸摸安特儿的脑袋是不是发热了。
“我说新皇后,你快醒醒吧。这个破家还要它做什么,赶紧搬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球球急得快哭了,心里为安特儿难过。嗨!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蚁后是那么好当的吗?
“是啊,我们快走吧,别的蚂蚁家族都快走光了。”大家纷纷提议。
“镇静!”
安特儿摇手制止住大家,收住笑容,忽然厉声喊道:
“安球球听令!”
“到!”
球球打了个激灵,立刻跑到安特儿跟前站好,静静待命。
新蚁后安特儿要发命令了?
所有蚂蚁都睁大了眼睛使劲儿盯着安特儿,这可是安特儿登基后发出的第一个命令呢!
安琪姐姐愣住了,不知道安特儿会发布什么命令,鼓励也不是,劝阻也不是。
只见安特儿甩了甩触角,信心十足地指着那头大象的背影大声命令道:
“我命令你们粮秣队,把这头大象搬进窝做过冬的干粮,不得违令!”
“是!”
球球本能地应道。
球球说完就反应过来了,“啊?”了一声,大张着嘴半天没合拢。
安琪一阵眩晕,差点没摔倒。
所有的蚂蚁全都呆在那里——这是什么破命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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