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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四兄弟

时间:2022-0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是一个怪猛烈的风暴!他把朱丽亚姑妈的洋伞吹朝了天,好像这位老太太要飞上天去的样子。他又从玻璃窗里卷起一个花盆来打在书记官的头上,叫书记官对于朱丽亚姑妈的笑声立即停止了。接着是一阵大雨,代替了狂风的一切戏谑残暴的行为。可是到了晚上,他们还是穿上外套,披着围巾,偷偷地溜出屋子来,冒着风,一直向乌拉·波拉博士的老屋子走去。

〔德国〕柏吉尔

是一个怪猛烈的风暴!大风召集了他全部的音乐家,组织了一个巨大的音乐队,横冲直撞过来,一路上只听见怒吼声,惨叫声,东边呜呜呜,西边拍拍拍,穿过了城乡,越过了山林。他把烟囱当作号角,把电线当作箜篌;掀动理发店前的铜盆,叫它们像铃一般的响着,摇震门窗,叫它们拍地飞开,又砰地关拢;呼呼地穿过罅隙和锁孔,发出一阵惨叫,一声咆哮;把树顶的叶子像剪发似地刮去了大半,然后又在三角墙和折裂的风鸡四周不住地怒号。他嬉弄着大张的纸片,时而叫它们在天空中打旋,时而在地面上赶着它们走。他把肥胖的老法官的帽子滚这么一里路,然后让它停在那里;等到老法官气喘喘地赶上去正要俯身拾帽的时候,他却哈哈大笑,又把那帽子滚了开去,最后更突然一吹,把它吹落在水里。他把朱丽亚姑妈的洋伞吹朝了天,好像这位老太太要飞上天去的样子。他又从玻璃窗里卷起一个花盆来打在书记官的头上,叫书记官对于朱丽亚姑妈的笑声立即停止了。

接着是一阵大雨,代替了狂风的一切戏谑残暴的行为。他们俩一前一后,把街道扫除得干干净净。小朋友们把鼻子抵住窗玻璃,望着灰色的天空,看有没有放晴的机会,原来外面一下大雨,他们给闷在屋子里,就觉得无聊起来了。

可是到了晚上,他们还是穿上外套,披着围巾,偷偷地溜出屋子来,冒着风,一直向乌拉·波拉博士的老屋子走去。因为这样的天气正是听故事的最适当的时候,尤其是还可以在那里喝到一杯甜茶!

老乌拉·波拉穿着睡衣,拖着毡呢软鞋,蜷缩在比他更老的安乐椅里,嘴里含着一只像是邮船的烟囱般的长烟斗,时时闪出红炽的火光。在这种天气,正是他的痛风发作的时候,像有什么东西在啃着、咬着他的老骨头。

“小朋友,”他的脸色显得非常忧郁,“这是最恶劣的天气,大风往往会卷起瓦片花盆来打人。我们能够坐在温暖的屋子里谈天说地,是够快乐的。外边广大世界上所碰到的恶劣天气跟我们所碰到的恶劣天气截然不同,一个有经验的水手或是一个常常出门的人,曾经走过远路,见过世面,看见我们碰到这样的一点风就争先恐后地往屋子里躲,一定要哈哈大笑,因为我们对于真正的风暴,连一点最起码的常识都没有。小朋友,你们记着,人住在陆地上是和鱼住在海底下一样的。鱼的头顶和四周是水的海洋,我们的头顶和四周是空气的海洋,我们就住在空气海洋的底下。鱼住在陆地上要窒息,同样人离开了充满着空气的大地,也要闷死。海洋里有强烈的水流,我们的空气里也照样有强烈的气流。造成气流的便是太阳。如果气流的力量小,我们就把它叫做风,力量大,我们就把它叫做风暴。太阳在热带地方把空气加热,空气受热后体积膨胀,质量减轻,就向上升腾,于是四面八方的冷空气,沿地面冲过来填补热空气的空缺,这样就形成了风与风暴。我们坐在特别快车里,我们向前行进的速度大约是每分钟一公里,但是风暴却有时甚至用比这快几倍的速度来掠过地面,因此他们破坏了人类的一切创造物,作为破坏的魔王。今天我要来跟你们谈谈风。你们再坐近一点,仔细听好,我讲的是风暴四弟兄的故事!

“风暴弟兄通常都是整年不见面的。他们各自东来西去,跑遍世界上所有的地方,虐扰人类,但是到了某一天,他们要举行一次家庭会议。这时候空气平静,连树上最小的叶子也一动不动,横渡大西洋到西印度群岛去的大海船上的水手,都舒舒服服地点着他们的泥烟斗,为风平浪静而高兴。风暴弟兄在这个特别的日于,常常聚集在波斯的得马温得山里,这个山高峻插天,离海面大约有六千米。在这深深的山岩中,藏着一个巨大的洞窟,围绕着洞窟的白云,像是在高塔四周盘旋着的小鸟一样。

“第一个风暴,在一清早就到了。他的名字叫沙暴,又叫热风;他来的路并不远。他是从非洲的撒哈拉沙漠飞过地中海一直赶到这里来的。在下面带着羊皮帽来来往往的波斯人,猛觉得天气突然温暖起来,原来沙暴从他酷热的家里带来了一股火炽的热流,还从巨大的翅膀里撒下了无数的黄沙,人们只要把牙齿一嚼就发生一种塞搴的声音。他像魔鬼一样地溜进了得马温得山的洞里;‘阿拉!’他说着阿拉伯话,‘这里是太冷了,我真有点耐不住!在我的家乡,有酷热的阳光,有美丽的热沙,狮子和豺狼在晒着太阳,巨蛇在沙土里孵蛋。这个阴暗的洞怎么比得上它!并且照老规矩,我还是第一个到;等他们到来,我一定会染上很厉害的伤风。’

“于是他裹住了阔大的像外套似的翅膀,垂头丧气地蜷缩在壁角里,呆呆地默想着。

“到了上午,忽听见头顶上有一疾驰怒吼的声音,好像释放出来了一大群魔鬼。云像海燕般地飞开去,雨像擂鼓般地落下来,霹雳在山里发出回声,像是几百尊排炮,眩眼的电闪曲曲弯弯地射向地面。在一阵可怕的冰雹中,第二个弟兄飓风赶到了。

“他一声大笑,从铅灰色的翅膀上摇下了许多雨点和冰雹,像淋浴一样,接着就钻进了洞窟。‘哎,’他粗鲁地说,‘多讨厌的灰尘。我的天,这叫人把喉咙都烘干了呢!’

“忽然他看到了缩在黑暗的壁角里的沙暴。他立即赶了过去。‘老弟,’他叫道,跟着是一连串的笑声,‘是你躲在这里,老沙袋!忘八羔子,怪不得这里满是灰尘!啊,我们好久不见了,你好,太阳的儿子!’

“‘阿拉,你不要走近我,’沙暴有点不乐意的样子,‘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响声!这样的闪光!这样的大雨!这太可怕了。你身上有鱼腥气!不要走近我,我耐不住这样的潮湿。下一次我们要在我的家里聚会,让你也尝尝干燥的滋味。’

“飓风心平气和地哈哈大笑。‘你这个家伙真不中用,’他说,‘这洞里已经满是泥沙,你还不称心吗?我们出去时候,怕不都变得像一袋袋面粉!’

“他们俩你一句,我一声,吵了很久的嘴,忽听见有一阵噪声,越来越响,这显然是报告第三个弟兄赶到了。他渐渐近来的时候,地面上往来的人都吓得来不及往屋里逃避。空中有一阵咆哮疾驰的声音,像是移山倒海一般。东方的天空现出硫黄色,西方的天空拦着一道巨大的黑色壁障。从这壁障里挂下来一条气柱,一直碰到地面。这气柱很快地旋转不息,凡是它所经过的地方,没有一样东西不被吸了起来,沙土、野草、瓦片、水潭,无不被卷上空中;要是有什么东西敢公然抗拒,就砉然一声,立即断裂,他弯折一株树木像弯折一根火柴梗一样。这就是旋风,凡是他到过的地方,无不造成破坏。现在他已经行近洞窟,接着就像炮弹一般地射了进去。

“他的来势是非常猛烈,甚至把沙暴吹出了壁角,一直卷上窟顶。至于那飓风,也给他吹得像陀螺一样地团团打转,终于被摔倒在一个壁角里。

“‘忘八蛋,’飓风骂道,‘我看你这样子真有点像美国的大力士!站住,你这恶鬼!’

“沙暴也大发脾气,像豺狼一般地咆哮起来,嘴里是一连串阿拉伯骂声,针对着他粗鲁的哥哥。但旋风只是哈哈大笑,像是一只熊,他高声地说:

“‘亲爱的弟兄们,今5:能够看见你们,我非常高兴!’他真是一个地道的美国人,刚刚从加利福尼亚赶来。

“但是他的弟兄还是不住地在破口痛骂,洞窟里面充满着争吵叫骂的声音,可是旋风却毫不介意。他拿出一只短烟斗来抽着烟,又无聊地把偶然插在他翅膀里的一根橡树干,用刀子来削成牙签。

“在正午时候,波斯地方照例是很燠暖的,可是现在却突然变得异常凉快。天气是越来越冷,太阳已经躲起来了。在高高的天空布满着小片的羽毛状的卷云,这种卷云都是由无数的冰晶所造成的。不久,天下雪了,起初很慢,渐渐越下越大,接着又跟来了一阵冷风,简直叫人把脉管里的血液都冻结起来,风过处是漫天的大雪,两码以外的东西全看不见了。是第四个弟兄雪暴从很远地方赶来开会了。

“他是风暴四弟兄中的老大哥。在他白色的头发和胡须上都挂着一条条的冰柱,他的翅膀上积着闪亮的雪花,大块的冰冻结在他的脚上。任何生物碰到他的气息,都冻得失去了知觉。他呼呼地吹着气,悄悄地溜进了洞窟。‘喔,诸位弟兄,现在我们大家都聚集在得马温得洞里了!’他一边高兴地嚷着,一边摇去身上的雪。

“洞窟里充满了冰冷的空气,沙暴哭丧着脸说:‘你真是个祸殃根子!这样的寒冷,简直要把我冻死了!’说着他蜷缩在岩壁的罅隙里,躲避他老大哥的气息。飓风也在抱怨这头北极熊,因为从他身上不住淋下采的雨滴,已经开始冻冰了。

“‘弟兄们,’雪暴说,‘大家都不要争吵罢!我们一年只碰头一次,对于各人的习性应该互相原谅一些。沙暴的于热和沙子,飓风的雷电和骤雨,猛烈的旋风的破坏一切的暴力,以及我自己的寒冷和冰雪,对于别人固然是讨厌的,不过我们都有自己特殊的工作,并且住在不同的地区,关于这些希望大家能够谅解。现在我们不要再斗嘴吧!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你们都知道,在元旦这一天,我作为大哥,得向气候之神报告我们已了的和未了的工作。我们的名誉都不很好。人们都向圣彼得控诉我们的各种破坏的行为;海王纳普青对我们非常愤怒,花神弗洛拉和兽神福那也痛恨我们在世界各处所造成的灾祸。我早巳料到我们将要受到各方面的责难,所以我们要赶紧设法来辩白清楚。然而第一,得请你们先把自己的错误向我汇报一下,因为我必须把经过的情形详细知道了以后,才可以辩护!’

“‘我们是永远不能使人类满足的,’飓风懊恼地说,‘要是你多睡一会,或是吹得轻一点,他们就埋怨稻麦不生长,树木不结果,帆船走得慢,风车旋不动。要是你规规矩矩地喘几口气,那就更不对。我想他们最好是自己来创造他们的天气!’

“‘不是吗,’旋风说,‘人类都不知道好歹,至于弗洛拉,她是位多愁善感的小姐,只要有一株小树被拔了去,就会哭这么半天!’

“‘不要尽怪别人,野孩子,’雪暴反驳说,‘你们都瞒不了我。我小时候也像你们一样。不过现在我们不要徒说空话,浪费时间!先把你们的顽皮行为报告出来吧!’

“四弟兄大家蹲在得马温得洞的中央,由最小的弟弟沙暴先来讲述他的故事:

“‘一天,事情出了岔子,人们当然抱怨我,但我并不是故意的。我躺在卡瓦尔绿洲中的莫谷顿山上睡着了。山下是广阔巨大的撒哈拉沙漠。太阳毫不留情地照下来。灼热的石子把草都烫焦了。蛇和鳄鱼张大了嘴巴,懒懒地躺着;老狮子热得从沙里逃出来,躺在我近旁一株枯萎的老树的荫影里。绿洲中静静的蓝色水池,吐着蒸气。四面八方都是死一样静寂。

“‘到了下午太阳西沉以后,我醒来了。狮子在我的旁边,蛇在沙上,鳄鱼在池子里,都睡得很甜,空气是异样的阴沉。就在这时候,我远远看见有一连串黑色的斑点,在酷热的沙地里蠕动着。好奇心驱使着我,我看看它是什么东西。并且,这又是我开始工作的时候。在这里,干旱和酷热已经继续了好几个星期,什么东西都焦燥异常。所以我想,我得用我的大翅膀来在空气的海洋里掀起一点风浪,好从海面上带过一点湿气来;或许竟能酝酿一次大雨,因此在傍晚时候,我就立起身来展开了翅膀,向还是在远处蠕动的一连串斑点飞去了。

“‘我的翅膀扇起了巨量火热的尘沙,弥漫整个空间,把天空遮得变成深黄色,太阳变成棕红色。所有的动物都钻进洞里去了。我行近那一条斑点,我看见这原来是一队运货的商人,他们赶着10匹骆驼,又有几个披着白色斗篷的阿拉伯人,骑了马在旁边护卫着。他们远远地望见我扬起了橙黄色的尘沙飞奔过去,就都在沙地上扑倒了。沙土颠簸起伏,望不到边际,一直伸展到地平线上。骆驼挤做一团,两腿埋到膝边。在它们的中间,就埋藏着不幸的人。我在他们的上面呼啸怒吼,向着海面疾驰了三小时,没有工夫理会他们。要是我早知道我这火热的气息会使他们遍体焦灼,掩在他们身上的细沙会掩埋他们,我早已改从别条路走了。

“‘我卷旋着掠过的黎波里的山巅,掠过突尼斯和长绿的沙洲比斯克拉,还掠过君士坦丁的一排排白色的屋子,我的尘沙的外套把太阳染成了铁锈的颜色,无数的沙粒在空中盘旋飞舞,给他们带来了沙漠的儿子沙风到来的消息,于是他们都惊惶失措地急急忙忙躲到屋子或茅舍里去了。

“‘在日落时候,我到了地中海沿岸。尘沙从我的翅膀隙缝中落下来,我是疲倦极了。我已经到了我的领土和权力的边境。我轻轻地吹了口气,就转身回来。月亮已经上升,无边无际的沙漠又朦胧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再次经过方才碰见商队的地点。不过现在听能见到的只是一个漂动的沙丘,在这沙丘下面还偶然可以看见一条重载的骆驼的腿,或一张青色的人脸,在月光底下闪耀着。’

“沙暴把话说定了,就默默地不再出声。

“‘你这个小流氓,真会闹乱子,’雪暴捋着他冰冻的胡髭说,‘我们不大听见你做过一件好事。沙漠中不知有多少人畜给你这酷热的气息烤死;不知有多少人畜给你活埋在炽热的沙土里,给太阳漂成了白骨。我希望气候之神重重地把你打一顿!’

“沙暴听了这一番话,似乎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去在岩壁的隙缝中躲了起来,嘴里唠唠叨叨地用阿拉伯方言来说着些粗俗的话。接着轮到飓风说话了。

“‘我,’他说,‘是一年四季没有闲工夫的。在沙暴弟弟住的地方,居住的人极少,因此他可以一月月过着幽闲的生活,养成一副懒骨头。可是我的手头却常常积着做不完的工作;在我的国土里,有着大树林、大原野、大城市,还有海洋和船舶。要是我的风吹得轻一点,雨下得少一点,那就要酿成荒年。要是我尽管下雨,使劲吹风,再加闪电打雷,那也不对,田野里还是要受到严重的损害,农夫立即跑到教堂里去向天祷告。但是最讨厌的是水手,他们住着螺蛳壳般的小船,到海洋里去航行,你只要把衣角一带,就可以闯下大祸!

“‘今年春天,我碰到了一件意外的事情。那时候我住在雷孙其保大山,打算在那里休息几天。有一天我正在同山神鲁背查尔打扑克,不料突然接到了一大批责难的信,说是要找寻风和雨的下落。原来那时候整个欧洲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可是没有一点风来给它们传播花粉,好让它们到秋天多结苹果、梨子和樱桃等果子。花园里和田野里也干得差不多要起龟裂的样子。

“‘“天啊,’我对鲁背查尔说,“我得赶快走了。”他一听见这句话就破口大骂,因为他刚刚把四张爱斯全拿到手,可是我管不了这些,把扑克牌一丢,就起身出发,飘过了山巅,向乡村中去了。

“‘在起初,我是随随便便走走的,每小时走80公里;可是后来我看见下边一列特别快车比我走得快,我就展开翅膀,把速度大大增加起来,于是这列火车不久就远远地落在后边了。经过德国的时候,我看见太阳又在日历上溜过了一页,天气是一天热似一天了。小树很干渴,心里十分忧郁,花的脸色显得憔悴,像带着一点病容。我把从海岸边、湖河里大量上升的水蒸气聚集起来升到空中,再把它冷却,造成一张蓝白相间的美丽的云幔,不让太阳再向干裂的地面上放射他的热箭。然后我慢慢地小心地让这些湿气凝成微小的水点,飘落下来。

“‘在下边的村子里,农民从嘴里拔出了烟斗,郑重地点了点头说:‘下微雨了!下得正好!’当然,在市镇里的几个漂亮姑娘是要觉得讨厌的,因为我曾经淋坏她们的绣花裙和新草帽。梅耳先生学校里的一群小学生都大声喧哗,他们对着天上的云高叫道:‘半年天天晴,今天下雨要倾盆!’

“‘但是农民却还在望着天空,嘴里咬住烟斗,舒着气,吐沫横飞地说:‘这没有用!还要下得大!’

“‘谁能够使人类满足呢?这时候我生气了,我把所有的雨水都开放了,让它尽量地倒下去吧。我拼命地放着霹雳,擂着雹鼓,发动了一次大雷雨。在我闪过的时候,城市里的居民都东逃西奔,像着了魔一样。朱丽亚姑妈的假发,梅耳先生的新帽子,县长太太的窗帘,都给吹到席勒广场的中央去跳华尔兹舞,所有的洋伞都高兴得像发狂一样。胖得像酒桶般的酒店老板却气得脸色发青。‘天主,’他叫道,‘今晚上谁还要到这里来喝我的啤酒和吃我的炙羊肉呢?啤酒已经有点酸了,羊肉已经不新鲜了。我真该倒霉!’但是马车夫和补伞匠却快活地说:‘你尽管下罢,你下得越大,我们的荷包就越满!’

“‘到底有谁能够知足呢?’

“‘我在贯穿大陆飞过奥得河和易北河、威塞尔河和莱茵河上空的时候,把树林都刷新了,把种子都灌满了,把城市里的热空气都赶走了,可是我没有工夫来注视海面上的情形。仅仅是一只眼睛,谁能同时顾算到各个方面呢?又要当心朱丽亚姑妈的假发,又要留心果园里的梨树,谁还有工夫来管到从瑞典开到英国去的货船北极星号已经行近了礁岩呢?我带着雷电冲向前去,太阳已经下山,灰蓝色的云片,低低地浮在天空,叫你看不清一公里以外的东西。这艘船里的乘客都异常恐慌。我的闪耀的电光似乎把天和地都燃点了起来;雷声在云块里打滚,像是上帝的愤怒的吼声。我鞭打着灰绿色的水波,激起水沫飞溅的巨浪,跟我凶猛地挑战;我迅速地冲过广大的水面,比人类的最大的战舰还快上一倍。我对着这汹涌的大海,高唱战歌,掀得它天翻地覆。等到我看见远处北极星号上的红绿灯光,已经太晚了。它正对着我,开足了马力飞驰过来。它的烟囱里吐出了棕黑色的浓烟,像羊毛一样。巨大的波浪时时把它的尾巴高耸到水面上,闪亮的推进器的桨叶在空中格格地发响,看神气,似乎要全部粉碎的样子,正像一只八音钟从高空中落到石板上一样。

“‘船里的那些小小的人,既英勇又沉着,想尽种种方法来挽救;我向他们致最大的敬意。我很想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可是已经太迟了。在近英国海岸的地方,那只船给一个巨浪猛摔在礁岩上。它的底破裂了,船里漏满了水,结果船身一侧,人就像火柴般地给漂了开去。也有几个人爬上岩石,显然获得了安全的保障,可是大部分的人都静静地沉到海底下去了。我可怜他们,却没有办法来援救他们。’

“飓风说完了,他的大哥雪暴严肃地摇着头。

“‘还有好多帆船和渔船也在这一夜里给你吹翻了,还有弗洛拉由于你的暴力,尤其是那些雹子对于田野和庭园所造成的严重损害,大哭了一场。我知道,你自以为做得没有错,你跟干旱和酷热英勇地斗争,但是你一看见我们的老敌人海王纳普青,就使起性子把人类完全忘记,这就是你的错处。

“‘等到我看见他们,已经来不及了,’飓风辩护说,‘因为我的眼睛望着半个欧洲和整个北海。而且我也不能使我的巨大力量在倾刻之间就平静下来,正如人类不能使开足了速度的火车在一秒钟里骤然停止下来一样。人类也应该自己小心一点才好啊!’

“突然,旋风跳了起来。他哈哈大笑,笑得把一切都摇震起来。他一边笑,一边还跳了一次真正的黑人舞。然后他挺胸凸肚地站在飓风的前面,说,‘老弟,你是个不大见世面的人。要是你在什么地方吹去了两块窗玻璃,或是把一只老货船给吹沉了,你就会像毛丫头一样地哭。真不中用!如果蚂蚁坚持要住在巨像经过的地方,那末他有一天给巨像踏死,这有什么希奇呢!如果你愿意结交暴戾的朋友,那末你自然会碰到暴戾的待遇。我们在美国的想法是跟你不同的。我偶然使起了性子,就管他小小的人类。管他人类的创造物。’

“‘你是著名的野孩子,你把我们全体的名誉都弄坏了,’雪暴不满意地说,‘你总不会得到好结果!’

“‘你这可怕的熊,你别以为自己准不会错!在你所住的地方,人们也不见得会歌颂你吧!’

“‘少说废话,’沙暴不高兴地说,‘我是多渴望着非洲的太阳啊!’

“‘听我说,老家伙!一一人类是固执而无礼的东西。他们自称征服了自然力,他们是土地的主人!这些骄傲的家伙造出了躲避风雨的屋子,用光亮夺目的玩艺儿在海洋里航行,用咝咝发响的水锅,沿着铁条爬上山顶。他们又在全世界各处张着铜丝的网,最近更胆敢用了吹大的腊肠和嗡嗡的旋浆高飞到云端里。不但如此,他们还把铁块射到空中,同时发出人造的雷声和电光。难道我们能容忍他们这样横行,要处处替他们设想吗?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奴隶;而同时他们却要把我们这些巨人沦为他们的奴隶。你们喜欢怎样,听你们的便吧!至于我,如果他们胆敢来侵犯我的利益,我誓必跟他们拼一个你死我活。’

“‘老哥,听说你有一天经过美洲中部的时候,曾经同他们英勇地决斗过一次,表现得很不差啊。全世界所有的报纸,连欧洲的报纸在内,都记载着这次旋风所造成的大纷扰和大破坏!现在就请你把当时的情形,作一个详尽的报告吧!’

“‘好,飓风弟弟,让我来讲,你听了我的话以后,就不会因为打碎几个花盆而大惊小怪了。你得知道,我做起事来跟你不同;我并不吹,不过我要显示我的威力的时候;我只是吸!我的旋转不息的气柱从天空下挂,好似象鼻子一般,无论什么东西碰到了它,它就舐着,吸着,把这东西攫到空中,又远远地一摔,摔个粉碎。要是有什么东西敢反抗阻挠,我就把它撕个粉碎。我权力所及的范围是很狭小的,不过我在那里确是个残暴的魔王,对于人类的创造物是毫无顾惜的。我的足迹很明显,像能够在稻田里割出一条通路来的镰刀一样。

“‘从锦绣的哥罗拉多的落矶山巅,我出发了。是5月中的一个热天。我从银光闪闪的积雪的山巅下来,首先,我徐徐地从岩谷间穿过。在我的后边,天空像一堵墙,又黑暗,又低沉。崎岖的落矶山轻蔑地望着我,要设法阻止我的攻击。但是我的气力是在逐分逐秒地增大起来。我用了相当于特别快车四倍大的速度,向岩壁上冲过去。几百年的老树,树干都粗得像庙里的圆柱一样,在我的盛怒之下,被折裂成片片了。一列火车从恳萨斯平原气喘喘地跑上山来,面对着我。它的两架大引擎发出嗤嗤的响声,在峻峭的岩壁上越爬越高了。一个深渊张着大口躺在下面,喘着的溪流穿过未有火车以前就倒落在那里的大树的时候,发出高声的怒吼。我对着这个滚动的玩具冲过去。它预见到将有一个悲哀的结局,就尖声地惊叫了。山壁把它的叫声弹回来,像是几千个叫声。但是我把大量的空气吹过山峡,那种雷震般的咆哮声音立即把它的叫声淹没了。接着我又振作了精神,再向滚动着的长蛇冲去。车窗给震碎了。有好几节车子,车顶给吹离了车身,像纸片一样地飞到下边的深渊里去了。不久,火车进了一个山洞,它停止了,它放弃了战斗。只有最后的几节车子像蛇尾般地露出在黑暗的岩洞外面。我没有工夫,我必须继续前进,但是我又扑着了这几节车子。我用了相当于特别快车五倍大的速度冲过这人类的小玩意儿,我的力量是非常巨大,对于每平方米的面积要发生九百公斤的压力。装满了行李、邮包的最后两节车子东倒西颠,摇撼得格腾格腾地响。车子倾覆了,带住车辆的铁链折断了,结果就滚过堤防,向下边黑暗的陷坑

里落下去。我看见它们像火柴盒一样地消失了。

“‘我又向它们抛掷了许多巨大的石块和像房屋一样高的杉树。那时候我已经到了山脉边境,降落在乎原上了。我的蓝黑色的云阵阴沉沉地布满在我的四周,把白天变成了黑夜。我把黑暗的气柱挂到地上,不住地疾转,好似像鼻子般横扫一切,吞吸一切。在我的前面是塔克萨斯的大牧场。大群水牛东奔西突,勇敢的骑马的人在大草原上加鞭疾驰,都希望逃避我捉捕一切的臂腕。但是岩壁阻挡不了我,我能够竭力盘旋着向前进行。一株小树阻住我的去路,我就像巨像拔草似地把它折断了。我把近百年的老树旋到空中,然后又把它们像扫帚般地打到一群奔跑着的牲畜中间去。下边有一个牧场,是一间木造的平屋,四周围着一个花园。这屋子里就住着牧场的主人和仆人。我拔起一株杉树来像标枪般地掷进这木屋子的墙壁里去。为了显示我的威力,我又摇撼着这像火柴盒一般的木屋子,把它连花园都吹离了地面;然后再用我的气柱把它吸到空中,又让它坠落在几百米远的一个小树林里。这一件事,我可以保证,一定会使他们弄得莫名其妙。我做这一件事,手脚非常轻捷,因为我并不要杀死这木屋子里的人,我只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我想这些聪明的小东西总该觉得有点惊异吧!’”

“‘伟大的阿拉,天和地都赞美他的工作!’沙暴说,‘我们的美国兄弟倒会像教士一样地讲童话。把整个屋子带到天空,。这简直连先知者也想不出来!’

“‘放你的屁!’。旋风说,‘你这干瘪的木乃伊说些什么?你以为我说的话是哄人的么?天知道,……’

“‘算了吧!大家不要吵!’雪暴劝慰说,‘这个大胖子说的的确不是虚话。那时候所有人类的报纸都详详细细地记载着他这一次所开的玩笑,有学问的人也曾为此写了一册册厚厚的书本。他们把他的这种行为叫做“加尔维斯敦旋风”。’

“‘一点也不错,正是加尔维斯敦!那是美国沿墨西哥湾海岸的一个大市镇,自从我离开了塔克萨斯的森林和草原以后,我就来到了这个地方。几只牛驾着一辆车子向我走来。我把这些牛和这辆车全举到空中,把它们搬了个家。靠近市镇的入口处,又有一个人类的小玩具;一间屋子里有许多轮子在转动,它的动力是由一只滚沸的水锅所发生的。水锅底下是一堆火,屋子外边有一个很高的石塔在那里出烟,大概是一个烟囱吧。我把它着底一掘,它就倒了下来,把颈部折断了。然后我把水锅拉出了墙壁,把它安放在屋外的草地上。我又跑进市镇,在那里玩了许多新鲜的把戏。在一簇屋子的四周有一片大广场,那里直立着一根巨大的铁柱,上面装着电灯,想是用来照明广场的。我用了我平生的力气想把它拔到空中去,不想这铁柱深深地埋在地下,并且是用螺旋来钉住在厚重的石板上的。因此它不愿意跟我同去,于是我伸出气柱,把铁柱扭了六次,做成了一个巨大的螺旋锥。这个世界第一的大螺旋锥至今还矗立在那里。人们把它留作我到过那里的一个纪念品,称之为“丛柱”。此外,我又把门窗拉离了铰链,把屋子揭去了屋顶,把布满在各处屋顶上的铜丝网撕个粉碎,更在停泊着许多船舶的港口举行一次狂欢的跳舞,直把这些船舶送到永远沉寂的世界。

“‘等我一直跑到了海里,才慢慢平静下来,到了晚上我就睡着了。啊,那真是一个够忙的日子!’

“风暴弟兄大家都肃静无声。这位美国兄弟的勇敢行为实在是毫不足取的。他们认为他是个危险的人物,都不愿意跟他争吵。还是老雪暴把旋风的报告下了一个结论,他说,‘你没有讲起,你在加尔维斯敦这次勇敢行为还断送了五千多条人命哩。’

“‘啊哟,这是真的吗?我可从没有想到过。不过人类在战争的时候,常是一死几百万人。我的目的并不在杀人。我只是把地面上的秽气扫除干净,把害虫毒菌消灭精光。我想这也可算是替人类尽了点义务吧?因为这不但防止了疾病的蔓延,而且还增加了谷物的收获。冰胡髭,你既然喜欢批评人家,那末何不把你自己的故事也讲出来让人家批评批评呢!’”

雪暴捋了捋他冻结的长胡髭,润了润喉咙,说:

“‘我的年纪是老了,精力也衰了。我没有沙暴那样的火气,飓风那样的活泼,也没有旋风那样的蛮力。我穿着一件大斗篷,凡是我到的地方,我就用这斗篷来遮蔽着地面。我把世界披上了一层银白色,只要一个通宵,我就能把大艺术家“秋”用魔笔所绘成的灰色图画,全变成黑白画。我的天性虽然爱好和平,可是总还免不了要伤害人畜和农作物。因此有人竟叫我“白色的死神”。

“‘在11月中的某一天,天气已经非常寒冷,我在高空中更加有点耐不住的样子。我背负了巨量的雪花,穿过加拿大的英属哥伦比亚到中央平原上去。我展开翅膀,天空顿然阴暗起来,虽然是在白昼,却望不见一百米以外的东西。各个地方的人都把电灯开亮了。我摇了摇我的灰色的斗篷,下边就降着大雪,据当地的老人的传说,这样的大雪是他们生平从来不曾经历过的。不上几分钟,这广大的世界已全都包上了我这闪亮的冰绡。雪花下降得又密又快,不久就找不到道路,找不到人迹,地面上的一切都已埋藏在几尺深的雪下面了。甚至徒步的人看不见面前的树木,以及方才对准了方向跑过去的房屋。只有15分钟的时间,世界已全变了样子。

无论是步行或乘车都不可能了。我吹起了一堵堵雪的墙壁,高得连人也爬不上去。在街路上一切的活动都停止了。我把几百万支尖锐的小标枪掷向行人的脸上。街上是非常沉寂。屋子给掩埋了,重厚的积雪压坏了一家家互相通话的电线网;屋顶压坍了;巨大的雪山从斜坡上滚下来,一直到坡下。

“‘村子里积满了雪;雪粉遮没了低矮的茅屋,一直碰到屋檐。屋子里的小小的人想设法逃走,可是我的冰冷的气息和尖锐的小标枪却又把他们赶了回来。

“‘火车发出尖锐的嘶叫声,格格的车轮声,对着我咆哮地猛扑过来。他们喘息着向我喷出一流流的水蒸气。我伸手把这个玩意儿用力抓住了,叫他们停留在这闪亮的雪海中。于是他们尖声嘶叫,发出求救的信号,不久,就有别的小玩意儿急忙赶过来援救他们。这些东西真奇怪!他们咆哮着沿轨道滚来,很勇敢地前进。他们用蒸汽来推动巨大的犁耙,把轨道上的积雪全铲在一旁。他们喘息呻吟,息了息力,又继续前进。我让他们去胡闹,可是到了后来,他们终于气尽力竭,不能开动,也照样埋在软软的雪花下面了。结果他们还是不能照预定计划来清除轨道上的积雪,把一列长长的火车援救出来。

“‘一切都停止了活动,都市中的匆忙紧张的生活,现在似乎突然麻痹了起来。没有一个人敢离开村子,也没有一个人敢走近村子。我还是把大量的雪花不断地向地面撒下。火车的前后左右都冻结在雪的海洋里。载着乘客的邮车在静静的山谷的中央,突然受到大风雪的袭击,车身陷在积雪里,只露出了车轴以上的部分。冷得麻木了的乘客,枯坐在车子里面,变成了我的俘虏。我又把海上的帆船改装成一个怪物。我用大量的雪花遮蔽着它们的帆篷,它们的桅杆和帆桁,它们的大炮和绞盘,它们的指挥塔和索具,渐渐地这些雪花结成了冰。这样它们就无法控制地东飘西荡,像蝴蝶掉落在蜜瓶里一样。

“‘在高原上的树林,由于树顶受积雪的重压,不息地发出呻吟声,尖削的寒风给树枝涂上一层厚厚的雪皮。它们失去柔顺的天性,当我扑过林子的时候,不胜重负而弯腰的大树,就像玻璃棒一样地一段段折裂了。整个树林都受到雪和风的蹂躏,在杉树和橡木的林子里你可以听见一阵呜咽的声音。

“‘不过我的年纪是老了!我的力气不能经久。在几小时之后,我早就疲乏地躺在哈得逊湾的边境了。我已经给世界穿上了一件皎洁的白衣,但是太阳穿过云层,立即把艺术化的冰雪建筑慢慢地消蚀了,把麻木的生命慢慢地苏醒了。’

“老人的话说完了。

“‘诸位兄弟,’飓风说:‘我们实在都很难找出别人的错处!我们大家都做着不得不做的份内事情。鸽子的柔驯原本出于天性,而虎豹的凶猛也是无法自主的。’

“沙暴和旋风都同意他的话。。

“‘得马温得洞的风暴会议就此宣告结束,’老雪暴说:

‘大家可以各自回去赶自己的工作了。至于各位的行动,我一定向气候之神作如实的报告。现在我们就暂时分别,待明年举行家族会议时再见吧!’

“风暴弟兄一齐立起身来。他们各自展开了翅膀;准备回家。

“‘赞美阿拉!我现在可以避开你们的寒冷的威胁了。’沙暴说。他爬出洞窟,四周布满了暖气,就向南方飞去了。

“‘再会,沙袋儿!’飓风在背后叫着,接着是一连串的霹雳和一阵的暴雨,咆哮着向西方欧洲吹去了。

“‘我们可以同走一段路,冰蛆髭,’旋风的声音像拉风箱一样,‘飞吧,到金圆国去!’

“‘你的速度太快,我有点跟不上来,’雪暴摇着头,踌躇地说,‘并且我们俩同时经过一个地方,对于人类是有害的。你先去吧,野孩子!’

“于是这个美国的野孩子就怒吼着上路去了,远远地还听见他在高声地叫喊,‘老糊涂,再会了!’

“雪暴又留恋地徘徊了片刻,才慢慢地振翅高飞,指向他遥远的家乡,在高加索的崎岖的岩谷里,飘着小小的雪花。

“这时地面上的人们,听见老鹰盘旋着的高空中,传来一阵阵奇特的咆哮声音,久久不已;原来这就是风暴弟兄的旅行歌。

“小朋友,”老乌拉·波拉讲完了说,“这就是风暴的故事。你们不听见此刻飓风正在烟囱里奏乐吗?现在把你们的帽子戴好,把你们的外衣扣牢,快些儿回家去吧。不过你们要记住,当你们舒舒服服地躺在绒被里的时候,如果听见百叶窗上的风声,就应该想到那些暴露在荒野里的人们,正在海洋里、山谷里、沙漠里跟得马温得洞里出来的风暴弟兄们作生死的斗争呢!”

(顾均正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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