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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装点美丽与永恒

时间:2022-01-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父亲十八岁那年,师傅在一次车祸中丧生。入学的前几天,父亲到南平西芹电厂“出差”,到部队来看我。这趟来,父亲明显苍老了,黑瘦的脸变得更黑更瘦。父亲这次来部队的时间很短,第三天,部队领导一再挽留,他说,“出差”时间到,要回单位。父亲在临终的最后一刻,向母亲说了两次因想念儿子编造了两次“出差”的谎言,我几乎无法接受母亲代告父亲的剖白,跑至屋后号啕大哭起来。

漂泊在外十六年,身居繁华的省城,“家”不但没能随着时光流逝,渐淡渐远,乡情却日益浓稠深厚起来。

我时常想念我那乡村小镇,想起我那慈祥的父亲。父亲从小就是孤儿,流浪到闽西的一个小山村里,被好心人收养,十二岁那年,跟人学木匠活,师傅是乡里有名的秀才,能写会画。见父亲乖巧聪明,没活做时,便教父亲舞文弄墨起来。

父亲十八岁那年,师傅在一次车祸中丧生。从此,父亲开始自立,挨家找活干,直到在外公家做活时,才结束了漂泊的日子,做了上门女婿。

快乐的日子没过几年,姐姐哥哥先后来到这个世界。从此,父亲的艰辛深重起来,不得不起早摸黑下河摸鱼,打柴换钱。当我们顽皮、不听话的时候,父亲会扬起一尺多长的鞭子打在屁股上,留下条条红印子。父亲这一狠招,果然奏效,我们兄弟慑于鞭子的威力,慢慢远离了顽皮。

父亲的喝骂声越来越少,我们在一天天长大。

就在二姐出嫁的那年冬天,我瞒着父母入伍到了部队。

新兵营里,读到的第一封信是父亲的。在闽北一座偏僻的军营里,我在周围人羡慕的眼光中取走了这份珍贵的礼品。信中内容一改严酷的风格:达儿,初次出远门,要吃饱,照顾好自己,缺啥就写信回来……信不长可还未看完,泪水已长长地挂在了脸庞。

向亲朋昭示的是一枚小小的邮花,父亲每次写信多则千言,少则数语,每个星期都能收到一两封,我也在紧张的生活和疲惫的心绪中寻找空隙向家人倾诉我的思念和军营生活感受。

父亲常年劳累,患上了气管炎,不能干重活了,家里经济日渐拮据,日子一天天艰辛起来,这一切早已从大哥的来信中获知。可是父亲来信,总少了些父子情长,都是要我学会生活的细节和种种经历心灵历程。我知道,父亲不愿把多舛的命运,诉说给还未成熟的儿子听,他在尽量回避那个年代。当我在父亲老家和母亲口中逐渐找到答案时,瘦弱的父亲在我心中伟大起来。

由于我有书法特长和两年教书的经历,这些都成为我日后成长的资本。先是被带兵干部“私带”到中队当了一名文书,半年后调到大队当文书兼通讯员,次年又入了党。这一系列进步过程,都成为父亲最重要的精神美餐。

在我接到军校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父亲买了十几斤五花肉,亲自下锅炒菜,拿出了陈酿十年的米酒,宴请亲朋好友,听母亲说,从不喝酒的老头子第一次醉倒了。

入学的前几天,父亲到南平西芹电厂“出差”,到部队来看我。这趟来,父亲明显苍老了,黑瘦的脸变得更黑更瘦。只剩长满黑斑的赤皮盘在那棱角分明的骨骼上,深凹的双眼虽挤出光彩却不乏疲惫和辛酸。

一见面,我们四目相对,久久未语,我拉着父亲那双干瘪的手,泪水无声滑落。

父亲这次来部队的时间很短,第三天,部队领导一再挽留,他说,“出差”时间到,要回单位。这次送别父亲,步履感到从未有过的沉重,父亲也一改常态,一路劝我回去,目光在回避着我。当列车员提醒送客的下车时,我蓦然看到,从不滴泪的父亲竟然老泪纵横。此时,对父亲的爱怜一下喷涌而出,忘情地抱向眼前这个既瘦弱又最亲近的老人:“爸!”我伏在父亲肩上哽咽起来。

“儿啊,多保重,给家人争争气,爸妈还等你毕业后过上城里人的日子。”一向害怕这场面的父亲,也抛下了长辈“包装”得严严实实的尊严,老泪染湿了我的衣襟。

这一幕成为我怀念父亲最清晰的回忆。

父亲回去后,第一件做的事就向母亲汇报儿子的情况,过了几天,就来信了,说:“儿啊,你已找到适合你的‘饭碗’,父母以后就少挂心了……”

以后来信,除了要我好好学习训练,开始灌输当家理财之道,军校毕业后,几乎每封信都在提醒:“花钱不可大手大脚,做事万勿吹毛求疵,更不能做伤天害理的事,要善待生活。”

就在我军校毕业的第一年,父亲已尽完长辈的责任,无怨无悔地离开了人世。父亲在临终的最后一刻,向母亲说了两次因想念儿子编造了两次“出差”的谎言,我几乎无法接受母亲代告父亲的剖白,跑至屋后号啕大哭起来。

(原载《福建日报》2003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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