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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的炭古佬

时间:2022-01-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可是在这苦难的旧社会,这块宝地并没有成为日夜同它相伴的中国人民的安乐之源,而是养肥了资本家、帝国主义列强,成了帝国主义者掠夺我国资源、榨取我国劳动人民血汗的据点。帝国主义、中国官僚买办资产阶级同封建势力互相勾结,对苦难的工人们进行残酷的剥削和压迫,把安源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这就是安源煤矿工人在社会最底层悲惨生活的真实写照。

安源就在眼前。它是镶嵌在赣西罗霄山脉北段的一颗宝珠,它蕴藏着极其丰富的黑色金子——煤。可是在这苦难的旧社会,这块宝地并没有成为日夜同它相伴的中国人民的安乐之源,而是养肥了资本家、帝国主义列强,成了帝国主义者掠夺我国资源、榨取我国劳动人民血汗的据点。

1898年,自萍乡煤矿企业开办以来,父辈们就与一群劳苦众人在这里做工。1903年,日本帝国主义又挤了进来。1908年,它与汉阳铁厂、大冶铁矿合并成立冶萍煤铁厂矿公司。帝国主义、中国官僚买办资产阶级同封建势力互相勾结,对苦难的工人们进行残酷的剥削和压迫,把安源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我们找到家后,爷爷和爸爸可高兴了,一家子总算团圆了。可我们一下子来了三口,日子就更难过了。爷爷和爸爸合计着让我下矿井跟着他们学爆破,也好挣些钱贴补家里。

刚来安源觉得什么都新鲜。当我下到矿井后才知道,矿工很苦,童工就更苦了。我们干了一天活,拿不到多少钱,工头还经常克扣我们的工资。工人们没有人身自由,挨骂挨打是常事,工头、职员、矿警稍不如意就体罚工人。工人们住的就更糟了,臭气熏天,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哪能不生病呢?加上矿上的各种职业病、工伤病,无钱医治,你不能挖煤了便被工头一脚踢开。安源附近有个山窝子叫芋头坑子,那里埋着无家可归、病死的工友就有六七千人。

安源工人中流传着一首歌谣:“少年进炭棚,老来背竹筒(指乞讨);病了赶你走,死了不如狗。”这就是安源煤矿工人在社会最底层悲惨生活的真实写照。

子承父业,镇上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我认准了这条死理,这是命。

转眼到了1921年夏末,我在井下干了两个年头了。这井下的事我可全看清了,也尝到了人间的苦。上班的汽笛响后,我拿着一条长手巾跟着工人们排队下井。这条手巾的作用可大了,下井后包在头上,上来就围在身上当块遮羞布,到了澡堂子可就成了洗澡巾了。在井下大家都脱得赤屁股精光,采煤的掌子面又低又矮,大人们都直不起腰来,只能蹲着或者侧躺着挖煤,挖下来的煤就靠人工拖运,矿工们嘴里衔着小豆油灯,肩上挂着绳子牵着拖箕,在巷道里爬行着。井下的童工们力气小拖着几十斤重的煤,拼命地往坑口爬,真是不如资本家的一条狗。

这些资本家根本不顾我们的死活,舍不得花钱修理通风设备,井下的巷道和作业面常常不通风,温度很高,矿工们渴了也只能喝些从煤层里渗出来的脏水,多少矿工生病,谁管哟。这样差的条件井下常常会出现冒顶、穿水、瓦斯爆炸事故,死的工友们的白骨都能堆成山。

我跟着父亲在井下确实也学会了不少东西。人们常说跟师傅学艺,三五年的学徒那可要比常人付出的多呀,这可是在井下学艺,六七年能学出点真本事,那还得有些精灵劲才行呀。

我这两年在父亲屁股后面学到了不少本事,父亲真想一股脑儿地把自己那点看家本事全教给我,好让我早些成人,有了技术饿不死人。什么巷道的垂直度呀,水平仪呀,炸点呀,这些名词在我幼小的心里已经记得牢牢的了。我跟着父亲学填炸药,安装雷管,药量比例,活脱脱地已经像模像样了。连最难掌握爆破后排险和坑木支护,我也能干得得心应手了。

一天,我正在按父亲指导的法子装填炸药。父亲走过来一看便说:“冬伢子,你看这里,对!就是这里,炸药一定要放在这儿。”

“为什么?我把炸药放在这块儿,炸下的煤要多些。”

“放在这里,是因为它有一定的角度。在井下干放爆这活儿,必须要有规矩。在每个掌子面上放爆都有说法哩,不按照这个说法干可不成!”

父亲接着说:“矿井下这么多掌子面,这么多放爆的,都各放各的,要不了多久,整个矿就要毁了。碳塌下来,大家都会被捂死的。矿长、还有矿局都不会干的。矿下那么多监工,他们中间有很多人都是有技术、有学问的。他们在窿道里来回察看,窿道就能打得直,井下的走向才不会乱,这里的学问可大喽,慢慢地我会教给你的。”我使劲儿地点着头,虽然一声不吭,但把父亲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了。

放爆工下矿井,每人都要从井外拿一大包黄土,为的是堵填装炸药的洞洞。我这些天一连放了几十炮,光听响,就是炸不下多少煤。为什么?一直是个谜。有时我也问问其他几位大叔、大哥,为什么在没有石层的情况下,放好多的炸药也炸不下多少煤呢?放爆工说,师傅就是这么教的。有一个爆破工说:“冬伢子呀,问我干什么?你爸爸在井下当放爆工是最长的了,你问他去吧!”

下工后,一家子在门前的樟树下纳凉。我给父亲点了一袋子烟,一边递给他一边说:“爸爸,这段时间,我放爆,怎么就是炸不下煤,这药是不是放少了呀?”父亲一边抽着烟,一边说:“冬伢子,爸爸知道你要问这事。这事一定会教给你的。这放爆是你爷爷手把手的教我的,现在我就传给你。但你要记死了,这技术谁也不能告诉,咱一辈子有饭吃,全靠它了。”

“爸,你说吧,我谁都不告诉。”

父亲说:“放爆炸炭,关键的问题就是你手里的这把黄土。为什么大家都爆不下来多少炭呀?他们用的都是干土,堵不紧炮眼,放爆后,炸药和干土一快儿崩,所以光听响,看不到多少炭崩下来。以后你再放爆时,先在黄土上撒泡尿,和好了泥,往炮眼上一堵,爆炸后煤肯定崩下来的多,拖出窿道你挣的钱就多,这技术谁也不能讲呀。”

我说:“那我哪能有那么多尿呀?”

父亲说:“井下到处都是水,没尿用水和就行,但是一定要背着人和泥,千万不能让人看了去。你学会了这点技术那还差得远喽,窿道里的技术呀那还多着哩,过些时候我再慢慢给你讲打窿道的法子,这里边的学问大了,儿子有你学的哩。”

我想,就这样和泥堵炮眼呀,过些天我一定要教会小伙伴,让大家都有钱挣才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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