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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跃进”

时间:2022-01-24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是钢铁产量大跃进,以乡为单位,建起了炼铁厂。“大跃进”一开始的时候,乡领导亲自配合基层供销社人员,由大队干部挂帅,带领下村到户,大量收购“废钢铁”。就在“大跃进”后期,又来了一个新号召,要求大队干部必须先带头,将各家各户睡觉的木头床和盛衣服的衣柜,全部抬出来,集中到一个地方。用这种方式,应付空中飞机来巡查拍照,显示我们这里“大跃进”的辉煌成果!

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是钢铁产量大跃进,以乡为单位,建起了炼铁厂。我们乡的炼铁厂建在一个大场院里,在场院正当中用土坯垒起了一个圆柱形炼铁窑,炼铁窑模型构造和烧石灰的“石灰窑”一样,从上边装原料,从下边一个小口出产品,周围用泥巴糊得不透风、不漏气,紧贴着出产品口垂直方向是一个高高的烟囱。

炼铁窑上安装了一台木头制作的鼓风机,鼓风机的制作原理和推拉式风箱一样,不过鼓风机比风箱要先进得多。鼓风机用脚扎在扎板上,上下蹬动,产生动力,带起风轮转。风轮虽然也跟风箱一样在产生风量,但是风轮的转速非常快,所以产生的风量比风箱要大很多倍。

自炼铁窑上点着火,这台鼓风机白天黑夜,嗡嗡地,一刻也没停。

炼铁厂建起来后,各大队劳动力优先服从炼铁厂的统一调动。炼铁用的铁矿石,是各大队劳动力两头不见明,去一百多华里以外的深山沟里,用肩膀挑来炼铁用的燃料,从各大队凑来“木炭”。

各大队在平地里深挖一个圆筒井(木炭窑),把成材的树伐了,锯成一截一截的,立竖在圆筒井里,立竖的鲜木头缝里塞上引火的干柴,装满圆筒井后,点着引火的干柴。顶部用短截木材竖严实,用泥巴填平后,再用土,堆成一个圆尖顶土堆,防止出现裂缝进去风。一旦进去风,木炭就化为灰烬,所以只能是焖火生烟。后在顶部一边,留一个小孔,从小孔里往外冒烟。

这就是人们后来经常说的,“大跃进”时坡里到处是“烧炭的窑”。

因为炼铁窑上所用的木炭和现在砖瓦窑上用的煤是一样的,只要炉窑里着火,昼夜不停地往里添加木炭,所以各大队随时都能接到往炼铁窑上送木炭的通知。

各大队野外的山坡和山沟里,木炭窑一个挨一个,到处冒出缕缕的白烟,每到晚上被风吹散,变成一片弥漫的云雾,笼罩住寂静的夜空。

虽然全乡各大队的人力、物力都积极投入到大炼钢铁上来,但是炼铁所用的燃料绝不能用木炭来代替。各大队把成材的树伐了很多,都烧成木炭,也没把炼铁窑里那一窑铁矿石烧化——到头来,只好又淘换了煤来,把煤碾碎,合成煤泥,用手把它攥弄成煤球晒干,开始使用。

“一物降一物”,只有烧煤球才能把窑里的铁矿石烧化。虽然烧煤能把铁矿石浇化,但是,这是土法炼铁,缺乏一定的炼铁设备和技术。流出的铁里含有大量的生石灰成分不能分离,出来窑冷却后,马上变成了另一种形状,铁不是铁,矿石不是矿石,好像是一块一块的乌色琉璃。

无论更新什么措施,因受到当时种种条件的限制,最后总是以不成功而告终。

“大跃进”一开始的时候,乡领导亲自配合基层供销社人员,由大队干部挂帅,带领下村到户,大量收购“废钢铁”。全乡共七个大队,每个大队进行一天,七个大队每周定期不误轮流一次。每到某个大队,广造声势,大造舆论,在各街各巷上张贴标语,宣传“大力支援国家建设,人人做贡献”等一系列标语口号。

每次他们来到我们大队,收购摊子摆开后,这天父亲的工作再忙也要先放弃,积极服务收购废钢铁。父亲握着喊话筒使劲呼喊,走街串巷,挨门挨户,通知各家把所有的废钢铁,主动地送到收购点上来,支援国家建设。

后来经过一次次的清理收购,各家各户把应献的都献出来了。最后,因为统一吃食堂,家里不需要做饭用的金属炊具,所以每户单名登记,一户不漏地把做饭用的——大锅、小锅、烙煎饼的鏊子,全部又贡献出来了。

到了最后,政府部门以及各业务部门,组成了一个专门的清查小组,由父亲带队,亲自下户动手,对那漏拉的和没有发现到的钢铁用具再彻底清查一遍。并且带着“家伙头”——锤子、钳子,每到一户,把门上、门槛上,以及室内家具上,所有上锁的东西也全部弄下来上缴。这次的大清查后,家里只能看见镢头、铁锨、锄是带铁的东西,其他所有金属铁器再也看不见了。

只因为我们这里炼铁不成功,所以才彻底搜集废钢铁,来填补钢铁生产量。

就在“大跃进”后期,又来了一个新号召,要求大队干部必须先带头,将各家各户睡觉的木头床和盛衣服的衣柜,全部抬出来,集中到一个地方。床的四条腿用锯锯了去,一层一层地摞起来,将衣柜凑到一起,也一层一层垛起来。

各家各户没了床,屋里就地打地铺,没了衣柜,衣服挂在墙上的木橛上。当时往外抬的时候,遵照有关指示,实行命令主义,一刻晩抬了也不行。但是抬出这些东西后,放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风刮、日晒、雨淋,无人管,也无人问。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用啊?谁也不晓,就连我父亲这个亲自带头去操办的党支部书记也回答不上来。

后来,只听到风言风语的谣传,把这些没有腿的木头床摆在地上,头挨头接起来,摆成一条直线——当作“轨道”,再把衣柜按照一定距离,摆放在轨道上——当作轱辘运送车。靠近庄边周围多伸展出几条,构想出一个规模宏大的工矿企业体系……用这种方式,应付空中飞机来巡查拍照,显示我们这里“大跃进”的辉煌成果!

这些木制家具久放在这里,是真有用,还是假有用,没人知道,反正在这里赚了个损坏。

农业战线上,干农业活的青壮年劳动力,也一批一批相继被调出去,出了外工(乡办厂)。家里只剩了些妇女劳动力,但是,青壮年妇女劳动力,天天待在厂里上班,每人每天自带中午饭和一把铁锤子,早饭、晚饭在食堂吃。厂里发给一个方形铸造铁镦,铁镦四面有各种不同型号的小圆涡涡。把钢筋截成一小块一小块,需要哪个型号的钢珠,就把小块钢筋放进哪个型号的涡涡里。左手捏住钢筋块,右手握紧铁锤,照准猛劲砸下去!边砸边翻动,既不能砸扁了,还不能砸碎了,必须砸得圆、光滑才算合格产品,每天每个大队所摊派的数量,必须按时完成。

凡是能干动活的劳动力都不在家,家里只有老、弱、残疾劳动力,挑,挑不动,担,担不动,该种的,种不上,该收的,收不来。

在我们山区,主产粮食是红薯,过红薯的日子,锅里煮的是红薯,鏊子上烙的是红薯煎饼,筚子上蒸的是红薯窝窝头,每顿饭吃不上红薯,这顿饭肚子就空着。有人编成顺口溜:吃饭——红薯干子是“主粮”,花钱——鸡腚眼子是“银行”(花销只靠卖鸡蛋)。

到了这年秋天,切晒红薯干子的季节已到,但是没有劳动力去切晒,时间一天一天地往下拖延,一直拖到寒冬降临。季节不等人,大地出现冰冻了,地里那些露出土的红薯已经冻得出水了。

在这种来不及的情况下,套上牛拉着犁,和耕地一样,顺着栽植红薯的土埂,将红薯用犁——犁出来。那些犁不出来的,还有犁出来又被土掩埋的,至少一半还在地里。即使捡起来的,也顺便在地里堆成堆,上边盖上几锨土,临时应付挡挡寒……后来随着寒冷天气的步步逼近,也顾不得用人再往外捡了,结果来了个速快省事的。原来是顺着有红薯的土埂上犁过去,将红薯犁出来,现在不用把红薯犁出来,顺着没有红薯的土沟犁过去,把沟的土翻在土埂上,土埂的两边,这边一犁,那边一犁,将田埂上的红薯掩埋起来。到了地冻三尺的严寒天,这些储存的红薯全部冻出了水,根本不能食用了。

一九五八年,农产没丰收,仓库里没存下储备粮,转年头,一九五九年大旱歉收,所以就遇上了饥荒。大集体食堂也慢慢地停了火。一时物价飞涨,有钱没有东西买,手里攥着钱,肚子还挨饿。外出务工人员,都饿得开了小差往家跑,当时有句顺口溜:“工人八级工,不如农民一沟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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