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的路还很长

在常岳公路的新河乡镇路段上，人们总可看到一家“大润发”超市，挨着超市有一片高楼耸立，那是电器超市、休闲会所、家具城和居住楼。这些财产的老板不是别人，就是我的亲舅佬袁正辉。

如今的正辉，一头浓黑的乌发，梳理得熨熨帖帖，看上去挺有精神。一双眼儿，充满了自信，对世俗也能看透三分。穿着不讲究，从不赶时髦，简简单单。开的车，也是公司里的送货车，也没见他坐什么豪华车。平时很节俭，不抽烟，不喝酒，不玩牌，也不进歌厅，从不乱花一分钱。他总说钱来之不易，要一个铜板掰开来用，不可用钱如水一般。他说话太快时，会有些口吃，这可能是他做老板后话说得太多，又没人提醒他所造成的。在我的印象中，他原来是没有这个口吃毛病的。我对他确实有些佩服，觉得他就是个杰出人才。有时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我还曾一度担心也揪心过的亲舅佬。

我的这个舅佬，在家里排行老六，是家里的老满^[1]。读书不怎么用功，成绩平平。我记得我在华容二中教书的时候，他刚初中毕业，后去了二中读高中，就住在我的房间里。别的同学第7节课下课后，一般都会待在教室里搞一阵子学习，然后再去食堂吃饭，去开水房打开水。而他不同，下课就离开教室，马上去开水房打开水，洗脚按摩，然后从从容容地去教工食堂帮我打回饭菜。吃完晚饭，就去学校外散步，享受大自然的风光，从不马上就钻进教室搞学习。不投入精力学习，也不比别人聪明，考试成绩就可想而知了。成绩赶不上，读起来也没劲，高中一年级读完后，他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辍学。无论我怎么做工作也是枉然，终究还是回家务农了。

要他下地干活，那他是不干的，一个十足的懒鬼。我岳父岳母拿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是岳父母的大女婿，也常劝诫他怎么做个好人。就连他找女朋友，也是我帮他挑了缝纫机去的他女友家，很遗憾，他不喜欢，还是没能组合成家庭。后来找了个邻村的夏姓女孩做女朋友，她是卫校毕业的学生，后在湖北找了个工作。由于地位的悬殊，又两地相隔，感情逐渐淡漠，女孩选择了分手。为此，舅佬还去女孩的单位大闹了一场。我时常和岳母讲：“朽木不可雕也，恨铁不成钢。”也许是爱情刺伤了他，反倒激发了他创业的热情。他不甘心寂寞，田地虽然不愿种，但有什么赚钱的事儿，他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他开始学着办藕节煤的加工厂，自己亲手用藕节煤机子来制作藕节煤。虽然制作慢得如蜗牛，但他乐此不疲。搞了不到一年，亏本不做了。后来，他又办米厂加工，自己买米机，收稻谷加工，稻糠就喂猪，米就卖给单位和不种地的百姓。由于所收的稻谷不干，又含有很多沙子，结果很难卖出去。他送往我做校长的那个学校的米，也因为含沙太多只好用来喂猪了。米厂办不下去，他又先后选择了做联防队员和城管队员。这几个职业钱不多，但有三分神气，他也愿意干，但时间长了，他也不乐意了。一天，他突发奇想，想把丝绸厂的厂房买下来，办个殡仪馆。他上下奔波，执意要把这个事办好。我听说后，也很支持他，感到这个想法很好，是个发财的门路，不愁没生意，因为死人的事总是经常发生的。我家老二也很佩服我家舅佬能有这样的想法，也一同努力来做这个事。后来，这个事因为民政部门不同意而夭折。在我政平舅佬的引荐下，去了长沙美的空调营业部给老板开车。那么大的城市，他很快就熟悉了，方位感极强，我是自愧不如。一次我从外地回长沙，要他来接我，他要我在阿波罗商场那里等他，我竟然找不到地方，找了好久，才终于上了他的车。

在美的空调开车的时日里，老板看上了他，觉得他是块料子，可以承担省里市级区间的业务。老板把他安排去湘西的吉首市做市级老板，但苦于没有启动资金，就没有去成。后来他选择了来岳阳的美的空调营业部，让昔日有钱的朋友当老板，自己就做业务主管，做老板的助手。接下来的7年，整个美的空调岳阳的业务，是全省做得最好的，他也因此深得省里老板的嘉奖，成为美的空调湖南区的最佳销售员。

他经商的头脑令我惊叹，他有冒险精神，想象力也格外丰富，经常表现得“不务正业”。在岳阳经营的日子里，他不满足已有的收入，又和别人合伙开了个“家兴”超市，赚了点钱，但他嫌钱不够，又另辟蹊径。他看上了新河乡水位会的那块地皮，用了80万把水位会的闲置地皮买下来，自己来开发，如今耸立在新河墟场的“大润发”超市的建筑物就是他的杰作。这些杰作，从经济价值上讲，少说也有上千万。我作为工薪阶层，这个钱数简直就是天文数字，不可思议。

他心地很善良，富了也不忘家人和左邻右舍。他姐姐得病早早地走了，留下了一个女儿。考高中时，外甥女成绩不理想，没上华容一中的录取线，我们都不同意去交插班费上一中，他硬是说服众人，一个人出钱，还要找关系，最后硬是把外甥女送进了一中读书。他觉得，姐姐不在了，也不能让外甥女有失落感。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哥哥得了重病，去长沙医院医治，也是他一个人一次性的拿五万块，把老兄的病治好。墟场里修公路，他在资金周转十分困难的情况下，仍拿出两万元资助。我看到那功德碑上赫然写着我舅佬的大名，且位居前列。他生产队里修公路，他也是捐资一万元，尽管他的家早已不在那个偏僻的地方。舅佬很有能力，他不仅解决了家人的工作困难，也帮地方上一些无业的朋友解决了工作，让他们活得充实而快乐。

舅佬的人生路，我是见证者，看着他长大，又看着他成功，且成为我仰慕的人。我从舅佬的成功人生里感悟到：对于一个人，没有必要过分看重今天的成败得失，因为明天的路还很长、很长，谁也难以估量他以后的人生价值与释放的能量。

舅佬的成功，告诉我们每一位家长与成长中的每一个人，不要看扁了暂时不怎么样的人与自我。

如果一个人，孩提时代做事滑稽可笑的时候，请不要说：“他的一辈子算是完了。”

如果一个人，智力一般，思维怪诞，请不要说：“这种人绝不可能成功。”

如果一个人，读书不认真，成绩也不好，请不要说：“这小子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也许，今天的荒唐可笑，能够成就他明天的奇思妙想；现在不够聪明，并不影响将来的成绩斐然；如今不务正业，也许正是以后事业辉煌的美妙序曲。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世界，请不要用一个标准、一种模式去衡量生活中的每一个人。

【注释】

[1]老满：方言，兄弟中最小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