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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的粗饮茶

时间:2022-01-2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中国人的意念中,“道”是神圣而不可捉摸与把握的,而饮茶则是俗而庸常的事,如同吃饭。流行在宁夏南部西海固地区另一种风格的粗饮茶,是粗饮茶的极致,即罐罐茶。这种粗饮茶在西北黄土地上广为流传。茶叶是被蒙古人称为“黑茶”、被新疆哈萨克人称为“石头”的黑绿色的砖茶。奇怪的是,到了最后,茶汁依然是酽酽的。

西北的粗饮茶

花不可以无蝶,山不可以无泉,石不可以无苔,水不可以无藻,乔木不可以无藤萝。无这些便怎样?也不怎样,只是看上去有些寡味罢了。有了这些不可无之后,如果你是个有情韵意趣的人,再看这些东西便有了韵味。那么人呢?人不可无癖,无癖不是人了,至少不是凡俗之人了。无癖之人是什么人?圣人嘛!圣人是只可远观不可近前的,更不可以亲近为友,你如一味地近前或想与其为友,便会有轻慢之嫌,别人会说你不知轻重不知天高地厚。癖者,嗜好也。西北人嗜茶,所以茶在西北乃寻常之物,普通人家的茶,虽不是如陆羽所著《茶经》中那么精致雅趣,却也是“茶不求精而壶不燥,酒不求冽而樽也不空”,由于风行秦腔、信天游,所以西北农家也是“素琴无弦而常调,短笛无腔而自适”。百姓口口相传的说法是:“千载奇逢,无如好书良友;一生清福,只在碗茗炉烟。”不提。

在中国人的意念中,“道”是神圣而不可捉摸与把握的,而饮茶则是俗而庸常的事,如同吃饭。而我们一衣带水的邻邦日本,竟把生活中柴米油盐酱醋茶之最末,与“道”紧紧地联系在一起,称为“茶道”,此外,他们还有练武的“剑道”,书法写字的“书道”,甚至连吃面条也称为“面道”。你可以这样理解他们的“道”,即“术”。当了官就得有“心术”,沦为工人就得学“技术”,一旦成为方外之人,做了和尚道士就要会“法术”,行走江湖当侠客安身立命就得靠“剑术”。所谓“术”,就是你的专业特长,谋生的方法或规则。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怎么讲?《周易》中说:“一阴一阳之谓道”。至阴者地也,至阳者天也。所以中国人的“道”是“天道”,难以致用,无法操作,也就只好香火供奉,束之高阁了。日本人的“道”虽小且俗,却很好操作,简便宜学,对其国民的教化和人文素质的提高极有裨益。

宁夏的粗饮茶,由于地缘文化的不同,南北之差很大,以首府银川为中心的北地饮茶风俗主要体现在盖碗茶上,是回民待客的主要方式,盖碗内的茶多为茉莉花茶,外加红枣、桂圆、核桃仁、葡萄干、白芝麻、冰糖、果脯(苹果干或柿饼),约有八样之多,根据不同喜好略有增减,俗称“八宝盖碗茶”。这种盖碗茶饮用有个一麻烦,就是得有专人伺候茶,尤其在客人多的时候,民俗礼仪的要求是碗口满溢,所以,客人只要略微抿上一口,马上有人在旁边续水添满,客人也不必谦让,只管放下茶碗说话。这种饮茶如果在清真寺里,常常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满拉(学经的少年)在旁伺候茶。永远是一边津津有味地听,一边微倾开水壶,注上那一口水,若是谈的话题重大,他在添水时更加庄重,间或会嘴角一动,轻轻地自语一声“比斯民俩希”。而在农家,伺茶斟水的大多是晚辈的家儿子或侄儿子。女人不露面,多是站在门外听着长辈和客人的谈话,在宁夏南部地区尤其如此。

回民的这种茶饮,我个人思谋是极富营养的,具有延年益寿、补神润肺的功效。因为在清真大寺的门口,你细细地看去,那些上寺的老年人个个面色清朗红润、刮亮引人(当地方言,意即干净清爽好看),这与回民的良好生活习惯有关,他们不嗜烟酒,而长年饮用八宝茶是至关的。稍加注意你就可以看到,汉族老人多是弯腰驼背、咳嗽吐痰,而回族老人却大多神清气爽、步态健朗。

流行在宁夏南部西海固地区另一种风格的粗饮茶,是粗饮茶的极致,即罐罐茶。这种粗饮茶在西北黄土地上广为流传。在陕西关中,甘肃平凉、陇西陇东也很普遍。茶叶是被蒙古人称为“黑茶”、被新疆哈萨克人称为“石头”的黑绿色的砖茶。其饮用方法,我在少年时代曾时常耳闻目睹,觉得极为平常无趣,但在嗜茶成瘾的老人们那儿却极为迷恋。我那时不明白,他们是对那种饮茶的形式氛围着迷,还是如老人们自己所言,是为了“解乏”。现在看去,二者兼而有之。

坚硬的砖茶用斧子劈开砸碎,成为碎末,放入一种特制的细长铁筒中(长五寸至一尺不等,直径半寸至一寸粗,亦有不少是用细长罐头盒子代替,再用铁丝拧个长把儿),倒入适量的水就可用火熬煮了。有不少的老汉赶集、走亲戚,脖领子里面插着旱烟锅,后腰带上别着这种茶罐罐,这是他们全副武装的行头,看到这种装束打扮,那就意味着老汉本人生活得很幸福:经济条件优裕,儿女孝顺。那几乎是老汉们的一种炫耀了。如果是在集市或路上几个老汉好友相遇了,便会相邀聚集熬喝罐罐茶,这种茶,最重要而关键的就在那一熬中。满掌厚趼的粗黑的大手,在墙角、路边撮来一束枯干的细枝柴草,如在家里,最方便的是伸手在炕席下撮捏一束麦草,一手持着铁罐罐的铁丝把儿,一手以三指捏一束柴草,火苗儿只是细细的一股,在焦黑的铁茶罐底部舔燎,神奇的是,就那么一细股儿小火,竟把茶罐罐烧煮开了,茶水滚沸一小会儿,主人便将茶汁滗入酒盅一般大小的杯子里。这种茶不能说喝,是严格意义上的抿和品,罐罐中再添入凉水再熬煮,一杯一杯给在座的客人倒去,主人往往是最后一盅。奇怪的是,到了最后,茶汁依然是酽酽的。少年的我曾尝过那茶,比中药还苦,蜇舌头。等我长大成人了,那味道则变成了苦涩之后的淡淡香甜。

罐罐茶在黄土地上留下的余韵不仅是苦涩,更多的是待客时亲友之间的美善。在以前清苦贫寒的年馑里,蒙古人把没有牛奶掺兑的茶饮称为“黑茶”,说法是“喝黑茶的过去”,是个伤感的话题,但黄土地上的农民,无论过去或现在,仍保持着喝罐罐茶的嗜好,仿佛银川地区回民的盖碗子茶一样,已成了民俗文化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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