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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第一天

时间:2022-0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那一天的早上和任何一天的早上一样平常。先是阿嬷突然注意到那已经松垮,还隐约有个脸印子的绿纱窗,抱怨上面有一两个破洞,会让蚊子跑进来。睡觉的时候,阿嬷在榻榻米的大床上挂起了一张特大号的绿色蚊帐。阿嬷随手用床尾的碎布抹去了灰尘,按下了开关。是啊,阿嬷说,夏天来的第一天,就是田蛙娶亲的大喜之日。隔天早上,我从外面玩回来,一进门,却撞见阿嬷蹲在大同电扇前面,手里拿着一瓶尖嘴的油壶罐。

夏天是个很绿、很不安静的季节。

那些在春天新生报到的幼嫩芽叶,夏天一到,突然再也不“嫩”了,全“绿”了起来,成为一片真正的“绿”叶。这一片片绿叶,成就了一棵郁绿的树;一棵棵郁绿的树,创造了一座葱绿的山;这座葱绿的山,又倒映成了一潭碧绿的湖。

夏天就这样被绿色兵团一寸寸攻城略地地沦陷了。而那整天不绝于耳的嘶嘶蝉鸣,正是为这场胜利的战役奏起响亮的军号乐。

我还很清楚地记得夏天的第一天是怎样被绿色兵团攻占的……

那一天的早上和任何一天的早上一样平常。我把脸贴紧在绿纱窗前,并看不出窗外的绿早已部署完毕,等在风中蠢蠢欲动。而且,每一片树叶下还埋伏了一只蝉。

到了晚上,家里的绿开始里应外合。

先是阿嬷突然注意到那已经松垮,还隐约有个脸印子的绿纱窗,抱怨上面有一两个破洞,会让蚊子跑进来。说着,她去找来一盒鳄鱼蚊香,在房门口和桌下各点燃了一片。绿色旋涡一圈圈转,仿佛有什么就要波涛汹涌了。

睡觉的时候,阿嬷在榻榻米的大床上挂起了一张特大号的绿色蚊帐。我钻进这轻纱薄幔的帐幕中,躺下来,幻想自己是个曼妙的阿拉伯公主,但是,却一直想到一只无力的骆驼走在撒哈拉大沙漠,头上还顶着一颗毒辣的大太阳。

我睁开眼睛,瞪了一眼那就在我正上方墙上发出昏黄光线的小夜灯,翻过身,用枕头抹去凝在鼻头的汗珠。这时,果然听到了一只蚊子在嗯嗯嗯地叫,我举起一只手在空中挥舞,一只手开始抓痒。正疲于应付的时候,阿嬷说话了:

“热啊?按呢今暗来吹电风!”

阿嬷从储藏柜抱出一台铁制的大同电风扇。绿色的烤漆因为年代久了有些剥落,露出生锈的铁色。阿嬷随手用床尾的碎布抹去了灰尘,按下了开关。霎时,清凉的微风吹拂着摇曳的绿帘幕。我摇身一变躺在椰子树的吊床上,正要睡去。

突然,身边响起了“呱——嘎!呱——嘎!”的声音,响亮又刺耳,几乎配合着风扇转头的频率,一声一声有节奏地叫着。阿嬷又说话了:

“嘘!惦惦听,田蛙仔在娶某喔。”

啊!是吗?我的眼睛亮了起来,耳朵竖了起来,身上不热也不痒了。就在今天晚上吗?我问。是啊,阿嬷说,夏天来的第一天,就是田蛙娶亲的大喜之日。原来如此!我闭上眼睛,微笑着听田蛙新郎和田蛙新娘对唱情歌。呱——嘎!呱——嘎!呱——嘎!呱——嘎!

梦里,有一队欢天喜地的迎亲阵向我走来:萤火虫提着发亮的灯笼,纺织娘举着刚织好的大红喜幛,金龟子吹着一朵喇叭花,大螳螂敲着锣鼓又打钹,四只蜗牛抬着一顶大花轿,所有的虫子都开开心心、热热闹闹地叫起来……

隔天早上,我从外面玩回来,一进门,却撞见阿嬷蹲在大同电扇前面,手里拿着一瓶尖嘴的油壶罐。电扇的绿色大头转过头来看看我,又转过头去看看阿嬷,发出了响亮又刺耳的呱——嘎!呱——嘎声。阿嬷背对着我,若无其事地说:

“吃了油,就不吵了。”

果然,吃了几滴油的风扇,马上就安静了。但是就在那个时候,树上所有的蝉都一起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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