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以为，在那戒备森严的考场中，是不能完全检测出一个人所具有的真正知识和水平的。考场如战场。人人都作了充分的准备，去应付那一个至关紧要的时刻。出人意料地，往往平日里表现不错者，却在考场上翻船，而那平时并不见得怎么样者，又会意外地获得好成绩。这样的结局，全在于进考场之前，每人都有一定的时间去为对付考场而作的必要准备（当然也包括那煞费苦心营私“作”弊的准备）。自然，考试作为检验一人之知识水平的手段，在目前情形下，大抵仍不失为一种较为可靠的办法。
我想到了用人制度中的考试这一节。这考试大抵包括了与被使用者的谈话、政绩考核、民意测验以及暗地里的考察等，似与知识水平的考试有着相同的方面。无论考者被考者，都有一个心理准备过程。谈话，最是虚假的成分多，一问一答，即使最不配被提拔者，也会对答如流的。政绩考核，往往那政绩如是弹簧一般，要它长便长要它短便短，全在考核者的手劲上见分寸。民意测验，看似民主的一种表现，然而民主在所谓的集中过程中，谁敢说不存在扼杀民主的行径呢。
自然，我们在将来的用人上，仍然还要实行这样的考核。这的确是没有法子的事情。但我想，最好还应当再增加一些别的方式，比如于平日里不经意的场合和事情上去留意一下一个人的真实面目。我发觉，会议场上人们的表现，从一个侧面便明显地反映出他的才能与水平。他对本职工作是否认真负责，对问题是否有见解，能否紧扣会议主题谈出有价值的真知灼见，能否就会议讨论的事情提出积极有益的看法，都会不折不扣毫无虚假地呈现给别人的。作为领导者，倘要了解一个人，这真是一个好机会。或者说，对于那些负有领导责任的干部，会场也是他们的考场。我常常于会场上，耳闻目睹那些口若悬河却又空洞无味不着边际霸占别人时间的同志的表现时，就极感纳闷，他们怎么那般稳稳当当心安理得地占着那一个位子不挪窝呢？这可真是要命的事。更怪的是，他真的就那样心安理得稳稳当当地坐着，根本没有危机感，更别说外来的危机感。用人，尤其是用领导人才，会场上您去听听，定会获益不浅。
1994.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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