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的公共浴场是怎么来的？

4.3.3　公共浴场

共和前期，居住在罗马城的市民是不经常洗浴的，因为当时罗马城的供水十分困难，日常用水完全依靠泉水、井水及台伯河（Tiber）的河水。直到公元前312年，瞎子阿皮安·克劳狄（Appius Claudius）建筑了第一条引水道，才把活水引入到罗马城，从此以后贵族们才开始每周洗澡一次以上。前期罗马人的洗浴是出于个人身体的洁净和健康的原因，并且当时由于各种条件的限制，他们每天只是清洗由于劳作而弄脏的胳膊和大腿，至于清洗全身，则是9天一次⁽⁶⁷⁾。

罗马的公共浴池最早出现在地中海沿岸的希腊化地区，包括意大利南部和西西里地区（Sicily），诸如盖拉（Gela）、叙拉古（Syracuse）、迈格若（Megara）和维拉（Velia）等地，其建造特征明显受到了希腊化的影响。真正具有罗马风格的公共浴池则出现在公元前3世纪的坎帕尼亚。这个地区的公共浴池都具有较为严整的内部结构、规模宏大的外部特征⁽⁶⁸⁾。

在共和末期至帝国初期，罗马人的洗浴习惯发生了显著的变化。洗浴成了古罗马人每日生活的必须，受到了社会上不同年龄、性别和阶层的人们的普遍喜爱⁽⁶⁹⁾。浴池的分布地区也从意大利半岛开始蔓延到帝国诸行省，建造了许多规模宏大的浴场，洗浴礼仪和过程也变得繁琐起来。

建于公元80年左右的提图斯浴场（Baths of Titus）为后来庞大的帝国浴场的形式奠定了基础：浴场中央和每个角落都设有凉水大浴室，上面加盖交叉拱顶；在凉水浴室的周围，对称分布着一系列较小的房间，如高温浴室、更衣室和体育馆等。

其后，浴场规模越建越大。图拉真浴场（Baths of Trajan）奠基于公元109年，不仅比提图斯浴场的规模大两倍，而且其布局更具想象力，更漂亮。凉水浴室被置于整座建筑的中部，成为两条横穿轴线的交汇点，一条是从北面的入口到南面高温浴室，另一条贯穿着东西两个对称的体育馆。浴场室内一个个大型空间相互贯通，给人以强烈的视觉震撼效果。

在图拉真浴场的基础上，后来的一系列皇家浴场，如卡拉卡拉浴场（Baths of Caracalla）和戴克里先浴场（Baths of Diocletian），其室内空间更加宏伟壮观，但在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发展变化。卡拉卡拉浴场占地20公顷左右，可容纳1600人洗浴。它的巨大的圆形高温浴室，是一个封死的混凝土圆顶，与万神庙的圆顶规模相当，那些开有半圆室的房间和曲线形的房间使室内空间更富于变化。戴克里先浴场规模更大一些，在室内，沿着凉水浴室看去视线更加深远，各种装饰柱式也异常丰富。

罗马浴室的形制在整个罗马帝国范围内流行开来，从北非的大莱普蒂斯和提姆加德，到德国的特里尔都在仿效。这使得罗马社会习俗传向各个行省，也导致了罗马建筑技术的传播。不过外省由于缺少类似的混凝土材料，而不能完全采用罗马的做法⁽⁷⁰⁾。

图4－13　卡拉卡拉浴场废墟

（图片来源：《外国建筑史：从远古至19世纪》，第125页）

罗马的公共浴池不只是满足人们生活需要的场所，也是供人们玩乐的场所。

澡客进入浴场后，先在更衣室里脱去衣服，更衣室一般很宽敞且光线很好。客人们在此穿上轻柔简便的运动服，然后到被称为是规模宏大的“运动俱乐部”的体育馆进行一番体育锻炼，如玩球、打拳、摔跤、练臂力、跳高、做体操、掷铁饼或长矛，让身体先出上一身汗水。有一种球戏，像我们竞赛用的重皮球，两个球队抢一只球，带球往前走互相攻守。有时候，职业队员到浴场去，并担任表演⁽⁷¹⁾。而一些年迈的老人，会去按摩室，让奴隶帮他们擦揉掉身上多余的脂肪⁽⁷²⁾。不过，穷人一般消费不起搓澡服务，索性因地制宜，身子靠在墙上蹭一蹭了事⁽⁷³⁾。

（1.主入口；2.两层的小浴室与商铺；3.前厅；4.楼梯间；5.入口大厅；6.游泳池；7.凉水浴室；8.温水浴室；9.热水浴室；10.蒸汽浴室；11.浴室套间；12.角力馆；13.运动场；14.演讲大厅与图书馆；15.公共花园；16.马西安渡渠）

图4－14　卡拉卡拉浴场平面图

（图片来源：《外国建筑史：从远古至19世纪》，第125页）

锻炼完毕，澡客便步入罩有穹顶的暖房或温水浴室，放松身体并往身上涂抹香料；涂抹完毕就去干蒸房，把水撩泼到烧红的鹅卵石上以产生蒸汽，往后是最热的高温浴室，在极热的蒸汽中把自己蒸得浑身冒汗；带着满身的大汗他们又回到了温水浴室，在适宜的温水里面放松一下刚才疲劳而舒适的身体；最后进入壁龛状的凹形小屋，用冷水冲刷身子，也可以浸泡在游泳池里。浴池的小隔间的墙上装有可以喷洒各种香料的喷头，可选择不同的香料，这些都取决于你洗完澡后准备去干什么⁽⁷⁴⁾。

洗浴期间，澡客还可以让浴场的服务人员或自己的奴隶给他们来上一两次蘸着油或膏的按摩，并且刮除身上不想要的毛发。这些油或膏只能用刮刀刮去，用毛巾擦干。这样做的目的是便利于有些油可以渗到皮肤里，补充被温水浴烫掉或烫伤的皮。有钱的贵族洗澡时会有奴隶随行伺候，一个在衣帽间看管衣物（公共浴场里有很多小偷），另一个拿着芳香油、苏打水和毛巾跟随主人左右，还有一个则和他一起下澡池里面帮他搓背刮垢。最后，澡客进入干燥室将身上残留的水分彻底烘干，重新回到更衣室穿上衣服，整个洗浴过程大体结束⁽⁷⁵⁾。

沐浴者很少就此离开浴场的，因为浴场有很多供客人们休闲娱乐的场所：有玩骰子和下棋的房间⁽⁷⁶⁾，有绘画及雕塑的艺廊，有朋友们可以聚坐谈心的谈论室，另外还有图书馆及阅览室、供音乐家演奏及诗人朗诵的大厅及供哲学家谈天论地的演讲厅。在洗浴后的下午几个小时里，是罗马社会最好的聚会时间。在那里和在竞技场或者公园里一样，罗马人可以纵情谈笑，尽情谈他们所喜爱的街谈巷议，得知一天中的一切新闻及丑闻⁽⁷⁷⁾。正如亚历山大里亚·卡尔门特所说的：“我们为了温暖、健康、净身或愉快而洗浴。”⁽⁷⁸⁾

澡客还可以在浴场中的餐厅里吃晚饭。浴场为愿意在此就餐的客人准备了丰盛的菜肴和美酒，只要有酒量，客人们可以在此纵饮，如果喝醉了就把肚子里的酒呕吐出来，然后再坐在宴席前继续吆五喝六。所以很多留在浴场就餐的客人大都是“训练肚量”⁽⁷⁹⁾。

在古希腊，洗浴是和体育运动紧密相连的，而在古罗马，更多的强调洗浴是一种休闲和放松，浴场和戏院以及竞技场一样是罗马人社会交往和文化娱乐的中心。但是浴场和它们相比又有一个明显不同的地方就是：在戏院和竞技场里，人们被分成了很多等级，而在浴场里人们穿着一样的衣服做着同样的事情，至少在表面上是平等的。这也是广大平民喜欢去浴场洗浴的一个原因。所以有人指出，浴场反映了帝国的权力对一个贫穷人的恩惠⁽⁸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