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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节会》

时间:2022-01-2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是跟他学的这段《开粥厂》,就是《三节会》。《三节会》这段相声我父亲认为刘宝瑞说得好,我父亲就把他请到我家去,他们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抽着烟,我就站在旁边,刘宝瑞先生一句一句教我《开粥厂》。既然是《三节会》,第一个节那就是端午节,端午节就是宝瑞先生一次教给我比方说有三十句,明天来验收。后来这段《三节会》在棒打的情况下,我一句一句地学会了。

就这么着在剧场里维持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演的段子还是不够用。正好就在贡院街的对面,还有一家戏茶厅,叫金门戏茶厅,当时那个场子也演什样杂耍,在这个戏茶厅里表演的相声演员是谁呢?是我的义父刘宝瑞先生,还有我的四叔高元钧先生。我父亲跟刘宝瑞先生在这个地方又见面了,见面之后,因为我会的段子比较少,我父亲就把刘宝瑞先生请到家来,请他把一些功夫型的段子教给我,其中就教我一个贯口里边最难的段子,叫《三节会》,又叫《开粥厂》。

我小的时候管刘宝瑞叫叔叔,后来我拜他作义父,他是我的干爹。我是跟他学的这段《开粥厂》,就是《三节会》。在学的时候我受的罪可是不小,吃苦也很多,甚至我学着学着我想报仇,我想打这两个老头儿。

现在说起来是个笑话,可当时我幼小的心灵当中有这种幼稚的想法。因为我学《开粥厂》时太困难了。难在什么地方?它不像《报菜名》,那个《报菜名》就是我请你吃菜,就那一条主线,我请你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也不像《地理图》就是背地名,“出德胜门,走清河,沙河,昌平县,南口,青龙桥,康庄子,怀来,沙城,保安,下花园……”

这种不容易变、不容易改的好背。《三节会》不行,它说的是一个善人开粥厂施舍,到了端午节我给什么东西,到了八月节我给什么东西,到了腊八我又给什么东西,到了腊月二十三祭灶我给什么东西,到春节过年了我给什么东西,它不一样。而且这么些东西又绕嘴,这个半斤,那个四两,这个一对,那个两串。所以说这个段子难度非常非常大。

我的父亲跟刘宝瑞先生最要好,宝瑞先生这个段子拿手。过去的相声演员,特别是这些老一辈的,他们有很多优点值得肯定。过去老演员互相之间都服气,他们是互相尊重,你的本事我赞成,我的功夫你赞成。其实我爸爸也会说这段《开粥厂》,但他感觉自己没有刘宝瑞先生说得好。刘宝瑞先生他也说过:“这段《新搬家》我说不过李洁尘,这段就他说得好,这段《打砂锅》人家冯立樟比我说得好。”当年张寿臣听了李少卿的《柳罐上任》(新中国成立后改编为《糊涂县官》),就说:“师弟,以后这段我不说了,我说不过你。”

《三节会》这段相声我父亲认为刘宝瑞说得好,我父亲就把他请到我家去,他们两个人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抽着烟,我就站在旁边,刘宝瑞先生一句一句教我《开粥厂》(《三节会》)。既然是《三节会》,第一个节那就是端午节,端午节就是宝瑞先生一次教给我比方说有三十句,明天来验收。这三十句会了,就算行了,如果中间忘了,提醒,哪句错了再来。那个时候也没有本子,都是口传心授,就是他一句一句教,我一句一句学,全凭脑子死记硬背,这是童子功,我们说相声的讲话叫“娃娃腿”,所以到现在我还能够记得。

我就跟您念叨念叨这五月节都给什么东西吧,有“江米粽子一人一百,神符一张,一碟黑桑椹,一碟白桑椹,一碟带把甜樱桃,山樱桃一蒲包,大杏二百,蒲子六把,艾子六把,雄黄四两,五毒饽饽四盒,玫瑰饼、藤萝饼一样五斤,山海关汽水两打,两打仁丹,两打双妹花露水,还有三十五斤黄花鱼,臭了还管换”。这是我九岁时学的,我今年虚岁八十岁,已经七十年了。

这个是五月节,当然了,后边还有八月节的,还有腊八的,还有二十三祭灶,最难背的就是那个过年,那要超过这五月节的若干倍。刚才我不是说了嘛,如果说头一天教给我五十句也好、六十句也好,明天验收,三次你要不行,那他就不客气了。有一次我背了三次还忘,宝瑞先生就发脾气了。抬腿就给我一脚,“又忘了你,你这孩子太不争气了!”“当”这一脚把我就踹到门那边去了,我含着眼泪打门那站起来之后,在我的内心当中就产生了一种复仇的心理。

当时我最不理解的是什么呢?我爸爸他不但不生气,而且他还感谢刘宝瑞,这使我奇怪。中国人有这么一句话: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踹我一脚,你应当给他一嘴巴,可我爸不是,反而满脸赔笑,说:“兄弟你喝茶,你别跟他生气,这孩子得好好教育,得好好管,你这么做太对了。”那个意思还非常感谢他。

我纳闷,我时候小,那年虚岁九岁,你们俩在那抽着烟,喝着茶,摆着谱,我这么点儿小孩我站在这背段子,晚上我上金谷戏茶厅演出,我帮着你们挣钱养家,我怎么这么倒霉?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从我幼小里头就产生了一种复仇的心理,这俩老头一个是我爸爸,一个是我这干爹刘宝瑞,将来我长大了,得好好的拾掇拾掇你们。因为我小的时候就喜欢踢足球,喜欢摔跤,别看当时我八九岁,我会摔跤,门口小孩都摔不过我。我就想等我长大了,一人给你们来一挑勾子(摔跤术语),要不一人来一得合勒(摔跤术语),我臭打你们一顿,我报一报你踹我这“一脚之仇”。

京剧里不是有一出戏叫《一箭仇》吗?在我心中就记住了这个“一脚仇”,可是现在我这说着说着我就乐了,我当时太幼稚了,到底是小孩。后来等我成年之后我就明白了,感到我当时的想法很好笑。

后来我又听我爸爸说,也听一些老演员说,比如我的师父赵佩茹,我最崇拜的李寿增先生,我把小时候这事和他们说过,那个李寿增先生也是天津人,相声行里是我的师爷,他跟我说:“宝贝,人家刘宝瑞那是给你饭!好像你这个饭碗里头这饭太少了,人家刘宝瑞先生那么严厉对待你,是饭碗里头又给你加点儿米,或者是又给你加点儿调料,你爸爸不能跟人家翻呲,你爸爸跟人家翻呲那不外行了吗。”

我慢慢明白过来,人家这样确实是给我饭吃,叫我扎功底,扎得瓷实,夯得更瓷实。所以说,我虽然没有太大的本事,但这些贯口的相声段子,所谓的功夫型的段子,到今天我忘不了,才能得到我们天津、北京、南京、上海、济南、石家庄、大连等等城市的观众们对我的认可,这是人家刘先生老前辈给我的艺术,给我的饭,这不是仇,应当是恩!应当得感恩。提起这些老先生们,我得站起来鞠个躬,谢谢他们严格地管教我,给我的这些艺术。

俗话说棒打出孝子,娇养忤逆儿。后来这段《三节会》在棒打的情况下,我一句一句地学会了。刘宝瑞先生,包括我父亲,这么用心教我,使得我这个段子到现在使出来还比较顺溜,演出来没有什么崩挂掉字的。那观众眼里也不揉沙子,一看这么点儿个小孩,这么个大段子说得还挺熟,就都给我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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